|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
在医院里，我揉着被那泼妇扭伤的手指想：她为什么这么疯狂呢？陈曾为什么会任她撒泼而不制止？ 是因为珊月从哈尔滨找来了厨师长，知道了她的底细，她不能独霸而引起她的不满，所以在这一天把心头的怒火发泄出来吗？ 听说她的儿子肾炎严重，住进了北京的医院，是她的心情烦躁才发火的吗？ 后来才知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前些日子她因和厨师长闹矛盾，找陈曾，长途打到廊坊陈的办公室，没有人接；连打几次都说陈曾不在，干什么去了？有人告诉她：“去哈尔滨了，是带珊月一同去的……”孟花一时浑身发凉，愣了，心里骂陈曾这个没良心的，又找上珊月，便把我甩了！走也不用电话告诉我一声，还是坐飞机走的！她的醋劲越来越大，夜里睡不着觉，便把电话拨到了陈曾的家里。 是汪荣接了电话，一听是陈曾小老婆的声音，没好气他说了一句：“不在！”便把电话挂上了。 一会儿，电话铃响，又是孟花打来的，听筒里边带着哀求的声调：“大姐，我求你不要放下电话，我要告诉你老陈的情况，你听了也不要生气……”汪荣说：“你说吧！”她不知道老陈出了什么事，要听下去。 孟花说：“我知道老陈上哪儿去了，他让珊月勾引走了。他们现在哈尔滨的宾馆里，正寻欢作乐呢。那个珊月可是石家庄有名的……你想想吧，她丈夫住在医院里她都不管，要跟老陈走，还不是图上你家的钱了，老陈已经给她六七万了，以她的名义在我这儿投资……我把这事告诉你了。” 孟花随口胡编后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她疯狂大笑，跑出她的住所，到夜总会跳舞去了她知道，汪荣不会饶他陈曾，让老太太为我报复吧。 果然如孟花所料，陈氏父子一进家，便受到汪荣的盘问：“你们去东北办农场，让珊月去干什么？是珊月把你老不要脸的勾去了吧？” 陈曾慌忙解释：“是让她带我们弄化肥、种子……她在那儿熟。” “有大虎呢，你去干什么？” “她为咱家借了钱，我得去还人家呀！”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给她钱了？北京饺子苑她投资了？她哪儿来的钱投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北京瞒着我搞那个饭店想干吗？你是想和你的小老婆们鬼混，你……太坏了，你这个大流氓！” 大虎上来说：“妈！你想多了。我知道，饺子苑那钱是珊月拿出来的，她还给咱家买个双人床垫，不是在咱家吗？咱们一分钱也没投呀！我爸都是为咱这个家……”汪荣说：“往后不能再掺和那个饺子苑的事儿。大虎你去，把那个饺子苑交给孟花，也让我心净！” 就这样，他们父子来到北京，是想巧妙地逃脱，没想到孟花却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见陈曾又把珊月带来了，她觉得自己失宠的痛苦，必须在陈曾面前发泄出来。 这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心地善良，一心想帮别人的珊月，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干的这一切的。她不管丈夫住院去为陈曾在东北跑化肥、借款，让他家把地种上，花了那么多力气，得到的竟是这个结果。 她第二天给陈曾打电话，说：“什么也别说了，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你快把钱还给我吧。不要利息，只要把钱还了就行了。” 陈曾回答：“我和大虎商量了个意见，一是下周便把你的9万元还给你；一是如果不还你，便决定把孟花清除，她太不像话了！你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这是陈曾的又一次承诺。我们希望是第一种方案，把钱还给我们了事。可过了两天再也找不到陈曾了，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有人接时却说没见陈总来。 电话找到大虎，他说：“我们家乱套了，我妈把我爸软禁起来了，不许他再出来，不让他再去北京；哈尔滨的办事处也不建了……”珊月这时有了受骗的感觉。 必须找到陈曾，让他兑现承诺，把事说清楚。 这天中午，我到邮局给陈曾打长途，打到他的家，是汪荣接的，她问我是谁？我在哪儿？ 她说：“你住医院里，可珊月一直在廊坊。她又和老陈一块去了哈尔滨，还住在一块儿，影响很坏。这儿的人都嚷嚷，你就没有听到吗？我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了，你可要管住珊月，我在这儿看着老陈，不能让他们有接触了。闹出事来，对儿女们也不好。你也告诉珊月，她若再来廊坊，我也要把她赶出去！ 过去我就跟你说过，你的老同学是个大流氓，他的本性难改！ 我脑子闪出她第一次说老陈是大流氓的情形，可那是说的跟孟花呀，怎么又和我妻子扯到一起了呢？ 我说：“老陈不是和孟花有事吗？” 她说：“现在他和珊月比跟孟花更严重了……”我不想再听，浪费我的电话费，便挂上了电话。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呢？我相信妻子绝不会有那种事儿，也怀疑起这女人说的陈曾和孟花的那些话，那是不是也是这女人多心吃醋呢？真真假假，真假难辨了。她是真的把陈曾软禁起来，还是耍个花招，以此因由不让陈曾还账，也不让珊月再去廊坊要账了呢？ 那就等大虎来北京还账吧。 等过一个星期，不见大虎的影子。 给他家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妻有不祥预感：看来他家要赖账，不想还了，那汪荣的电话，不过是个花招罢了。 我设身处地帮陈曾想：也许他目前确有难处。他的生活并不幸福，那是一个互相欺骗，没有真情实话的家庭。他和妻子没有感情可言，也就没有了信任。现在妻子把他看得很严，他失去了个人的自由，才不和我们联系的。我想，作为从北京大学校门走出来的人，应该有良知……只要有机会，我便给陈曾打电话，可从办公室到他的别墅，全没有人接……我在7月下旬出院，共花住院费29800元，剧院没有钱支付。为了照顾老干部，古平院长特批：每月报销300元。自从马仁离开剧院，夏主任也调离开行处，剧院对我已非常照顾。剧院穷，有什么办法？我算了算，我这2万多元要报8年多才能报完哪！ 我必须把陈曾拿去的钱要回来。 8月31日，星期六，晚上我要通了陈曾的电话，他接了，冷冷的声音，老婆似在旁边。我说：“老同学你失踪了？别说啥了，你快把钱还给我们吧！”他说：“一定，一定，放心，没问题。”我问：“说个时间，什么时候？”他说：“不好说时间，我尽快吧。”他放下了电话。 总算和他通了一次话。 此后，又没有了音讯！ 9月3日，我又去邮局给陈曾打电话，又找不着了。打通了二虎的办公室，人说陈总和他老婆回石家庄了，什么时候回廊坊，不知道。 看来，说想办法是应付。他想什么办法？如真想还账，还会这么拖时间吗？ 9月11日，我去市文化局，听说新楼已完工，询问何时能分配？管分房的何处长说：“在三间房那儿，我们要了一百套安居工程住房，房子不错。你们要的话，就准备款吧，局里给补贴1/3，一平米合1300元。你要三居室一厅的，有10万元就够了。 不过，你要快登记，晚了可就没有了！” 陈曾拿走的钱正好是这个数！ 时间紧迫，我需要快让陈曾还账，不然，这次机会便失去了，都说那儿的房子不错。 9月17日这天又在电话里找到了陈曾，他说确实去了石家庄，参加了老干部组织的什么活动，我向他恳求：“快把9万元还我们，我们要买房啊！” 他回答得干脆：“这一两天，我就给你们结账，还你们的钱，你在北京等我吧。” 我高兴地告诉妻子：“这回可有希望了！陈总说一两天来北京送钱。咱们去三间房看看新房吧？” 妻说：“急什么，陈总送来钱再去不迟。” 一两天过去了，不见送钱的人影…… 又一两天过去了，听不见陈曾的声音……怎么回事？他遇到什么意外之事不能动身？他是患了重病还是出了车祸？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定是有了特殊原因，因为上次电话里，他回答得那么干脆，肯定。 9月21日，星期六，我带儿子到廊坊去看陈曾，以探个究竟。起了个大早，换两次车，到了木犀园长途汽车站。在附近一家小吃店，想喝碗粥吃个包子，却吃了一顿气：小米粥米粒可数，放下就让你交5角钱；两个菜包子没有多少馅，愣要1元。 太宰人了！我说：“吃完了给钱不行？”服务员说：“不行，吃了你要走了，我上哪儿找你？”“哎，你这服务员咋这么说话？喝碗稀粥，怎么会跑，你这不是侮辱人吗！”服务员说：“骗吃骗喝的诈骗犯多啦，谁知你是不是？”我气得站起来：“你们老板是谁？ 我要看看你们的营业执照……”。屋里吃饭的人劝道：“你就挨回宰吧，别较真儿啦！在这儿吃饭的，都是平头百姓，好欺负。” 我非要看看营业执照不可，我要在晚报上曝光，我拿出个小本本来。这两间大棚，烟熏火燎，又黑又脏的墙壁，看遍了也没看到营业执照。一个中年人过来说：“对不起老同志，俺们老板不在，我向你道歉。这些服务员全是临时工，总说他们也不行，态度是不好……”见人家道歉，我也气消了。儿子说：“快走吧，咱10万都叫人骗走了，人家宰你几块钱还较什么真儿呢。” 儿子说得在理。 我们赶上去廊坊的汽车。出门便生气，我想今天办事不会顺汽车走了两个半小时才到廊坊。我们在星星酒家门口下车，时间是十一点一刻，饭店很冷清，我们去陈曾的办公室，门紧闭，打听人，说不知陈总上哪儿去了。我们不能死等，便步行到他的“仁德斋”别墅找他。 院里，没有停放小高开的公爵王，肯定不在家了。养肥的狗见生人进来，叫了几声，一个看家的老头出来，说陈总不在，他老婆也出去了。 我和儿子进到屋里等他回来。 陈曾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复印材料，令我一惊！ 那是一份毛主席纪念堂向司法部门提供的揭发陈曾盗用他们的名义制作“毛主席诞辰100周年纪念金表”的复印材料。材料上说：“1994年，陈曾，盂花找过我们，说只要我们同意用‘毛主席纪念堂监制’的名义，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没有同意，他们竟擅自制作了，损害了我们的名誉，我们有权要求被告赔偿我们的损失……”原来，陈曾说的要为他们制作“毛主席诞辰100周年纪念金表”打官司是这么回事！他说这场官司若打赢，便可得到600万元的收益，看来他赢的希望没有了。 他可真是个胆大的“将军”！ 等到十二点还不见回来，我和儿子要去吃饭，便离开别墅，又回到星星酒家，见到陈的二儿子二虎，他还叫我“老师”，我说找他爸爸，他说呼他吧。 我们等来的不是陈曾，而是汪荣。 我问：“陈曾呢？” 她说：“不知道。”（瞎话！他们刚才在一起，听说我来，陈不露面，让她出面应付。）我说：“我是专程找陈总来了。” 她说：“找他有啥事？”（装糊涂！） 我说：“不是说好还我们钱吗？” 她说：“还什么钱哪，你们那钱在北京饺子苑哩，别找老陈要啦！”（她自食其言，忘记她说过的活了！）我说：“这事老陈清楚，我得见他。” 她说：“你们没吃饭吧，先吃饭吧。” 她领我们进了酒家一层。 坐在饭桌旁，汪荣又说起珊月的坏话：“我告诉你，你可得要看住珊月……”儿子听不下去：“别扯没用的了，你家快还钱吧！” 她一瞪眼：“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别掺和！ 我说：“今天我怎么也要和老陈见一面。” 看来，陈曾藏不住，躲不过去了。 我们在他的办公室见到了他。我诉说了遇到的难处：“你到我家去过，我们在那儿已住了快七年了，最近文化局的新房下来了，要我们准备钱购买，这是我们盼了六七年的一件大事，你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也得帮我们一把，别说你欠我们的钱，就是我来向你借，你在这个时候也得伸出援助之手吧？” 陈曾说，“不是我不想还老兄的钱，是这一段钱太紧张，我实在周转不开。（他什么时候钱不紧呢？）你说，那房什么时候让交钱哪？” 我说：“通知说国庆节前交款登记，不然便耽误了。这回，没多有少，你先给我们一两万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一两万也没有。这样吧，过了国庆节，我一定把钱送了去。” 我说：“你说个准日子，过了国庆节哪一天哪？” 陈说：“过节一上班，我便送去。” 我不放心，怕他空口无凭，便说：“那我怎么和文化局说呢？” 陈说：”我给文化局写个条还不行吗？” 我说：“只能这样了，过了国庆节，你可一定去，别再给空头支票，支应我们了。” 陈又说：“一定，一定，老兄放心。” 他拿出一张纸写了这样的信—— 北京市文化局： 方燕。珊月在我处有九万元，因节前确有困难，国庆节后十大一定把款付清，在分房问题上不要为此拖延。 特此陈曾 （过了节上班后，五号一定去） 96．9．20 我知道他给文化局的这个条子是没有用的，但我毕竟得到了他陈曾的一个字据，第一次写明他陈曾是拿了我家九万元。这是我这书呆子跑来的唯一收获。过后，律师说，千年的文字会说话，你这个条子可有用，这就是物证。 过节后上班了，说一定来的陈曾根本没有人影！看来，他当时写那个条子就是应付……这样的人还能让人相信吗？ 可我们那时仍对他抱着希望，仍用好心猜测他不能来送钱的原因，并仍然原谅了他。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