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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佛海接到这一任务,心情万分紧张。他认为万一稍一不慎,走漏点风声,不仅自己马上会被李士群杀掉,全家性命都将不保。有一天,周找唐生明去他家,在抽鸦片烟的那间小房内,还叮嘱他老婆杨淑慧坐在楼梯口不让人上楼去。他刚一躺下去,烟还没有抽,就有点吞吞吐吐想说又止,唐便单刀直人:“是不是为了木子的事?”(他们背后叫李士群为木子)他一听当时就吃了一惊,话犹未言,唐又补上一句:“上中下之策,上策为佳。”周一下把身子一纵坐了起来,显得非常惊慌,他当时认为这是最机密的大事,决不会有人知道,更想不到唐会建议这样的三策。周怕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生命危险,唐才说出这三策是他献的,他自己怎敢泄漏半点。周便将蒋介石命令他准备如何去进行的情况告诉了唐。他当时非常担心,要让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杀害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头子杀人魔王,是不能不十分顾虑的。
  自那次揭开了这个问题之后,他们两人关系就更不同了,因为这件事周开始连老婆都不敢告诉,怕她万一不慎走漏风声,所以便常找唐密商。周也同意采用“上策”。并决定设法利用上海日本宪兵队特高科长冈村中佐去搞,周本人不直接出面,而是通过他手下税警总团副总团长熊剑东去勾结冈村。熊原为军统特务,1940年在上海被日宪兵队逮捕后与日宪兵队发生了关系,甘心为敌寇工作,以后周请示将熊调为税警总团副总闭长,目的也是为了对付李士群。因李早看上税警总团,熊有宪兵队作靠山,李在工作上又一向与日宪兵有矛盾,熊调到税警总闭,李就不敢随便去吞掉熊,这就更增加了周的实力。不久,冈村升任了上海日宪兵队特高科长,周常指使熊剑东在冈村前面去说李的坏话,冈村早就对李不满。李自兼江苏省长后,态度比前更傲慢,对冈村也不如过去恭顺,由于这些因素,所以周便决心要通过冈村之手去杀掉李士群,办法是周要熊剑东用种种方法去挑拨冈村,说李对宪兵队如何不满,工作上如何想方设计要与宪兵队争权力,尤其是说李越来越瞧不起冈村。这个性情暴戾、一惯爱独断专行、而又头脑简单的日本恶魔,听了这些便咬牙切齿发誓要除掉李,熊又故意劝他不能这样做,因李负责特工工作多年,很得日军总部的信任,劝他要忍让一点,这更使冈村冒火,决心不顾一切要把李除掉。这时熊才建议,只有找机会毒死他,以避免公开去干的后果。冈村认为这是一条妙计,可以做到不会被别人发觉。熊与冈村商量好之后,但一时找不到最好最猛烈的毒药,因使用一般毒药容易抢救过来,一次不成就无法再下手。就在那时,正好周派到重庆去见戴笠的彭寿回来了,他刚从戴笠手上要到一些最可靠的烈性毒药,有的只要服下一点,便马上死去,有的服后几小时才发作,能使全身水份挥发完而致死,有的潜入心脏等处几天后发作便无法抢救。这些经军统局研制多年的毒药,都是无味、无臭、无色的剧烈毒品,只需用少量即可致命。周便选了一种当天不会致命的毒药给熊剑东转交给冈村。冈村一听说这种毒药吃下一点点即可在一两天毙命,十分高兴,便迫不及待想马上动手,但一时找不到机会,他便不顾一切,决定自己出面,请李去他住的百老汇大厦家中吃饭。
  李士群因和冈村一向处得不好,对之防范甚严,但又不敢公然得罪他,总是耐心强笑和他敷衍。李本来一向住在苏州,那天正有事去上海,冈村得知便正式下请帖请他,他本不想去,明知去了没有好处,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因他依靠的晴气大佐正好调走了,他不得不去巴结冈村。
  在准备进行的头一天,周佛海把熊剑东和熊的老婆唐逸君、自己的老婆杨淑慧找去研究,决定由熊、周两人老婆去帮助下毒的工作,因为失败成功在此一举。周部署完毕,自己便回南京等候消息,以避嫌疑。
  这天,李士群带着他的亲信夏仲明充当翻译,一同准时前去赴宴。杨淑慧这位伪行政院代院长的夫人和唐逸君都不顾自己当时的身份,早就躲在冈村家中等待下手。那天是用吃西餐方式,菜预先分好端过去,每次给李吃的东西,都由她俩先拌上毒药,交日本下女送给李。由于李平日作恶太多,对自己最亲信的部下要杀掉时,也不采用公开方式杀害,总是借请客吃饭时暗下毒药,他手下一个杀人恶魔吴世宝,因杀人多又随意抓人,日本宪兵队把他找去问他为什么随便杀人抓人,他说这是李士群授意的。日本人向李提出,要注意:把中国人都杀掉了,谁来给我们干事?李恨吴说出了自己,便下毒药将其毒死了。所以他对冈村请他吃饭,而且客人只有他和夏仲明,他怕冈村也用毒药对付他,每次下女端给他吃的东西,他一口也不吃,推说身体不好,正在闹肚子,不能吃东西,冈村一看这情况很着急,躲在厨房下毒的人更急,最后冈村自己走进厨房,亲自端出份牛排,把剩下的毒药一小点都倒在生菜上面,冈村很殷勤劝他多少吃一点赏赏面子,李士群只好勉强吃下牛排旁边放的一点生菜,当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舒服,他很庆幸自己躲过子一场灾难,稍坐一会儿就想辞行。冈村怕他回去用灌肠胃办法把吃下去的东西冲洗掉,便提出几件平日他们之间最感棘手的事来和李商谈,李不得不应付,直谈到很晚才让他离开。
  冈村请李吃饭是1943年9月7日,李当晚回家果然叫医生为他清洗了肠胃,只稍微有一点点感到不舒服,还不完全在意,如果是一般毒药,经过清洗便可排出,他没有想到冈村会用军统局配制的毒药来对付他。第二天他回苏州,在车上李还没有感到异样,一回到苏州家中,就满身水汗不止。用输液、喝水等办法进行急救也不中用,8日整晚都是汗流不停,到了9日上午便全身水份排完,萎缩如同小孩一样,这个在沦陷区杀人无数的汉奸恶魔,就此一命呜呼了。
  周佛海得到李暴毙的消息,于10日赶到上海,听杨淑慧等谈下毒时提心吊胆,最后剩的一小点被李吃下去等情况,无不兴高彩烈。而汪伪政府中的大小汉奸,对李的突然暴毙无不感到异常惊慌,当知道此事是出自日本人之手,又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乱说,都怕惹祸上身。
  伪政府发布李死去的公报时,只含含糊糊地说,李是患吐泻症不治身死,并说是在苏州得病在苏州死去。对他两天前去过上海应冈村宴请,一字都不敢提。
  汪精卫平日对部长、省长级的大汉奸死去总是亲自前往或派院长级的人代表他去致祭。这次对李的死,只派了伪行政院秘书长陈春圃代表他去了一趟,发五万元治丧费,不敢大肆铺张。其它的人一看都怕惹事,很多人都不敢去吊唁,多半是派一代表或送点祭礼之类敷衍一下。
  唐生明本不想去,因徐来说不去不好意思,唐去了灵堂站在棺材边,据他说,他当时有两种矛盾心理与别人完全不同。他说:作为朋友,看到李这样惨死很难过;作为工作,则感到无比高兴,因为他的这一“上策”,顺利实现了。
  李士群这样死去,使得当时许多忠心耿耿为日寇充当鹰犬的大小汉奸,都存在兔死狐悲之感。
  胜利后,唐生明见到戴笠,向他详细谈毒死李士群的情况,因过去只在电报中简单提了一下。戴听后,把大拇指一翘,连声称赞:“格件事干得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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