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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战南征——中将刘忠



  刘忠 福建上杭人。1929年参加红军。解放战争时期任太岳军区司令员,一野第62军军长,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1.此时的刘忠,心中非常清楚:即将来临的是一场艰苦的堵击战,能
  不能歼灭北逃之敌,关键在于手中的这一个团能不能堵住敌人

  1945年8月,历时8年的抗日战争胜利结束了,中国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国内阶级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蒋介石在积极准备发动内战的同时,又顾虑到解放区力量的强大及国内外人民的反对,便采用和平谈判的欺骗手段,企图先诱骗共产党交出军队和解放区的政权,如果谈判不成,就把破坏和平的罪名加到中国共产党的身上,并以此作为发动内战的借口。因此,他于8月14日至23日,三次电请毛泽东主席到重庆进行“和平谈判”。
  为了挽救和平,避免战争,或推迟战争爆发,揭露美蒋阴谋,团结教育全国人民,毛泽东决定亲赴重庆同国民党进行和平谈判,8月28日,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等人到达重庆。我党的这一行动,表明了我党的和平诚意,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和拥护。
  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最高决策人,毛泽东当时头脑是十分清醒的,和谈只是一种手段,和谈需要有实力做后盾,“谈”与“打”不可分离,以打促谈,才能谈好。为此,他要求解放区部队对蒋军的进攻给予粉碎性的打击,迫使蒋介石集团老老实实坐在谈判桌边。
  毛泽东等人在重庆谈判期间,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在上党、察绥、邯郸、津浦路等地相继粉碎了蒋军的进犯。尤其在上党地区,我军狠狠教训了国民党军,一举歼灭其2个军,直接支援了我党在重庆的谈判,迫使蒋介石不得不与我党签订了和平协定。
  上党大捷,是中国共产党武装在解放战争初期的一次辉煌胜利,受到了毛泽东的表彰。
  上党战役是晋冀鲁豫解放军打的,是刘伯承、邓小平亲自指挥的。一线指挥官是一位猛将,名叫刘忠。
  刘忠是福建上杭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参加红军。参加了红军一至五次“反围剿”和万里长征。抗日战争时期先后任抗大6分校校长、晋豫联防军司令员、太岳军区386旅旅长。上党战役后,他任晋冀鲁豫军区第4纵队参谋长、太岳军区司令员、华北野战军第1兵团第15纵队司令员。第18兵团第62军军长。后来18兵团调归第1野战军领导,刘忠又接受了解放大西北、进军大西南的作战任务。建国后,他任西康军区司令员,后来调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当院务部部长。
  上党战役打响时,刘忠是386旅旅长。
  1945年8月下旬,蒋介石邀请毛泽东到重庆谈判的同时,继续派遣军队经同蒲、平汉、津浦三路向我解放区进攻,其主要力量有:
  国民党第1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率2个军,经风陵渡北渡黄河,侵入晋南运城地区;
  第11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率3个军,向河南郑州集中;
  第10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率3个军,向苏北的徐州前进;
  第12战区傅作义部进占归绥、集宁西城后向察哈尔进攻;
  第2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以主力进占太原,同时以其第37师、第68师、第69师,挺进第2、第6纵队,保安第5、第9团等部,共1.7万余人,由第19军军长史泽波指挥,在日军第14独立旅团掩护下,从临汾、浮山以南地区,向我晋冀鲁豫心腹地带上党地区发起大规模进攻。
  在上述诸路敌人中,可以说以阎锡山之敌对我威胁最大。这是因为上党地区东控太行,西据太岳,南有黄河屏障,地位居中原之犄角,晋冀之脊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当时的全国战局看,蒋军占领上党地区,即可与企图打通同蒲路的胡宗南串通一气,继续东进夺取平、津,占领华北;从当时局部看,阎锡山占据了上党,就可分割我太行、太岳两地区,然后逼我主力决战。
  所以毛泽东一眼就看穿了敌人的阴谋,在他赴重庆谈判之前就说道:“晋冀鲁豫军区的任务,首先是消灭进攻上党之敌,除去心腹之患。只有打得好,才能谈得好,你们仗打得越好,我就回来的越快。”
  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坚决执行毛泽东的指示,决心集中太行、太岳、冀南三区主力及地方兵团一部共约3万余人,于1945年9月上旬,组织上党战役。
  1945年9月初的一个晴朗的日子,刘伯承、邓小平在山西潞城以西的黄碾村,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中央作战部署。
  刘伯承司令员先谈了全国的战局形势,接着指出,“上党战役很重要,关系全国的战局。党中央、毛主席命令我们必须把插进来的阎锡山军消灭,保卫上党。这次战役在战术上要有新的转变,即从分散到集中,从游击战到运动战、攻坚战。”刘伯承的几句话,把关系全战役的最根本问题讲得清清楚楚。会议确定先打长治外围各县城,吸引敌人出长治,消灭敌人于运动之中,然后攻占长治。
  刘伯承讲完后,季达参谋长分配备军区的任务,刘忠的386旅的任务是攻打长子县城。
  会后,太岳军区司令员陈赓对攻打长子县城又作了具体部署,并把决死第1旅的第38团配属给第386旅。
  陈赓问刘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刘忠斩钉截铁地回答:“坚决执行命令!保证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旅的任务!”
  刘忠和旅政委张祖谅回到了旅部驻地。刘忠知道这次任务的担子不轻,对于如何带好部队,圆满完成艰巨的作战任务,不辜负上级对本旅的信任,必须认真对待。刘忠深知,上党战役是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对国民党军队作战的第一次大战役,也是晋冀鲁豫军区部队由分散的游击战向集中的运动战转变过程中,初次集中三个区主力作战的第一次大战役。参战部队编制仍不充实,多数在千人以下,装备很差,新参军的战士多数使用大刀、长矛,弹药奇缺,不少步枪仅有子弹数发。而作战对象却是阎锡山的基干部队,装备齐全,长于防御,且据守着日军多年修筑的工事。在这种情况下,要战胜敌人,取得战役的胜利,必须进行充分的战前动员和严格的训练以及发动群众等准备工作。
  刘忠一方面对部队进行深入细致的动员教育;另一方面加紧组织战前训练。在此基础上,又召集了全旅营以上干部会,布置各团的战斗任务:
  第772团先夺取长子城北关,而后在北关登城;
  士敏独立团佯攻东门,吸引与牵制敌人;
  第20团、第38团首先攻占长子城的西关,而后在西门发起攻城战斗。第20团是登城的主要部队,集中全旅的炮火掩护该团登城。
  长子城位于长治的西面,相距长治50华里。城虽不太,但工事坚固,城墙有2.5丈高,城门外有石碉堡,城角四周有砖碉堡,城角外面设有低碉堡,每个低碉堡还设有一道3米多宽、2米多深的护城壕,墙外还有1米多高的铁丝网,主要地段设有地雷,城墙垛上放有许多手雷,一碰就会爆炸。在交通要道上设有拒马,这是日本鬼子构筑的,阎锡山部队又加以改造,整个防御阵地相当坚固。
  9月13日黄昏,第772团首先与敌打响,向敌进攻时,被前面一座孤陡的小山挡住了去路。这座小山名叫北高庙,筑有坚固的碉堡,是长子守敌的重要屏障,好比一个乌龟头,站在庙上用肉眼能看清城内的来往行人,炮火可以直射到大街上。守敌凭借北高庙的工事顽固死守,我772团发起了4次冲击,都未攻下来,形成对峙的局面。
  第772团团长周学义很焦急,也很不服气,喊道:“难道我们要在长子城下丢脸?决不!无论如何都要把它攻下来!”
  面对胶着局面,刘忠不断地思考着如何打破敌我对峙局面。第772团是支老红军部队,勇敢果断,屡次战斗中能攻善守,并特别擅长夜战,被称为“夜老虎团”。夜战,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对,用夜战消灭敌人!想到这里,刘忠果断指示周团长:实行夜战!
  周团长当即在全团选出了一个排,亲自交待任务,实施“夜摸”。说来也巧,恰好那天晚上天特别黑,这就为我军的“夜摸”成功提供了又一有利条件。
  夜里,炮火停息了,只听见秋虫唧唧地低鸣。上弦月刚从太行山那边升起,又被一朵朵的薄云遮住了。“夜老虎团”的孤胆英雄们一个个匍匐前进,悄悄地逼近敌人。第772团攻了两天没有成功,守在庙里的敌人便疏忽大意起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第772团会在夜间从背后包抄上来。
  随着突然而至的机关枪的扫射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被惊醒了。没等反应过来,我军勇士已冲到敌人面前:
  “缴枪不杀!”
  敌人只有举起了双手。
  第772团攻下了北高庙,砍断了敌人的“龟头”。接着立即攻击北关,敌人慌忙退入城内。
  就在第772团攻击北高庙时,第20团以迅猛的动作攻占了长子城西关。第38团紧随第20团开进至城下。早在红军时期,刘忠就养成了冲锋在前、指挥靠前的作风,这次也不例外。他率第20团团长楚大明等人冒着敌人不间断的炮火,进到第20团前沿观察所,一同研究登城的方案。
  观察所设在老乡家的屋脊下,是从屋脊下挖了一个小洞,非常隐蔽,敌人根本发现不了,而观察视线很宽阔,可以清楚地看清城墙上敌人活动的情况。我20团擅长平原作战,挖洞、爬墙是它的特殊本领之一。此时他们利用村落的房屋挖洞,每个洞直径1公尺,战士可以带武器、弹药从洞内钻过去,自西向东隐蔽接近到城壕边沿。敌人监视着道路、桥头和开阔地,没有想到监视村落的房屋,更没有想到我军会钻洞秘密地把登城部队运到了城墙下。
  因为弹药有限,严密的战斗组织工作十分重要。刘忠加重语气对90团团长楚大明说:“炮火准备只能进行10分钟,并且要一次成功。我们只有‘一瓢水’!”
  “一瓢水”要能浇死敌人,那必须是烧开了的热水才行。根据刘忠的指示和决策,第90团的登城突击队分成了5个组,即火力组、梯子组、跳板组、投弹组和登城突击组。刘忠连夜到各处检查,并组织所属干部制订具体计划。他还深入到战士中间召开军事民主会,听取意见。“一瓢水”“十分钟”,成了登城战斗的有力动员口号,人人表决心,个个在挑战,战斗情绪十分高涨,恨不得马上打下长子城。
  9月18日19时,总攻长子城的战斗打响了。随着刘忠一声令下,两发红色信号弹划过天空。顿时炮声隆隆,震耳欲聋。我军山炮集中火力攻打一点,把城墙打开了一个缺口。轻重机枪密集的火力,压射住了敌人的火力点。战士门抬着云梯,冒着弹雨,朝城墙根冲去。一个战士倒下去,另一个战士上来抬着云梯继续冲。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在刺鼻障眼的硝烟中,云梯架在了被山炮打陷的缺口上。
  挂满手榴弹、手提机枪的战士,像猛虎般地扑过去,登上云梯。当第一个手举红旗的勇士爬上城垛时,我炮火立刻停止射击。勇士们用手提机枪向城里的敌人猛烈扫射,后续部队接着登城。敌人吓破了胆,顾头不顾尾地乱钻。有的神志尚未清醒过来就成了俘虏。
  “十分钟”,“一瓢水”成功了!第20团胜利登城,第772团、第38团在北门和东门也相继登城成功。城里的敌人妄图作最后的挣扎,组织了数次反冲击,结果都被我军打退了。第90团进展最快,迅速占领了钟鼓楼制高点,以这个制高点控制着全城。部队不走大街而在房屋内挖洞钻过,这样既隐蔽,又可避免被敌人杀伤。就这样我军很快地接近了敌人最后顽抗的据点县政府。战士们先甩上一阵手榴弹,然后乘着硝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杀上去。敌人顶不住了,纷纷缴械。阎锡山的挺进第2纵队司令白映瞻也被我第20团活捉了。
  这一仗,第386旅共俘敌官兵1500余人,击毙敌官兵500多人,缴获敌全部枪炮、弹药和大量辎重。在第386旅攻克长子城的同时,兄弟部队也先后攻占了壶关、潞城、屯留、襄垣,各路部队均向长治前进,如洪流漫卷,扫清了沿途障碍,直逼长治城下。
  根据刘、邓首长的部署,刘忠的第386旅配置在长治城北面,任务是攻打北关。部队正在修筑交通壕隐蔽接近城墙时,天上忽然下起了滂论大雨,挖成的交通壕全都变成了水沟。因此,登城的准备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众人十分焦急。
  就在心急火燎时,太岳军区司令员陈赓打来电话,对刘忠说:“阎锡山派来援兵2万人,在其第7集团军副司令彭毓斌的指挥下,从太原出发,已经到了沁县,现正日夜兼程向长治急进,企图解救长治的史泽波,与我军决战。”
  情况突变,形势紧张。如继续攻城,很就可能在城未攻克之前,敌援兵就会赶到,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而我北面阻敌前进的部队力量较弱,有可能抵挡不住;如果放弃攻占长治城,那么上党地区就会依然被阎锡山控制着,就完不成党中央赋予晋冀鲁豫军区的任务。在这刻不容缓的关键时刻,刘、邓首长决定:围城打援。以少数兵力继续围攻长治,主力部队分东西两路立即北上,先歼灭敌援兵,然后攻占长治。
  386旅接到命令:立即撤离长治北关,速向老爷岭前进,抢占老爷岭阵地,参加歼灭敌人援兵的战斗。
  刘忠率领部队从长治北关泥泞的工事里撤下来,战士们穿着被雨淋湿的衣服,冷风一吹,寒气刺骨。但战士们听说要打大仗,一个个士气很高,早已忘掉了寒冷。
  10月3日,第386旅到达壶关北的余吾镇。刘忠命令第772团控制东梓,第20团控制从岳地村到余吾镇的公路,士敏独立团进到草滩集结待命。
  前方就是老爷岭,它是由四个山梁构成的,主峰顶上有座庙,居高临下地控制着白晋公路。它与白晋路东的磨盘脑相对应,是长治以北惟一的险要地段。我军原打算先敌占领老爷岭,但敌人来得很快。在刘忠带着各团干部去察看地形时,我侦察部队已与敌第47师先头部队打响了,敌人抢先占领了老爷岭。
  刘忠当即指挥部队向占领老爷岭之敌发起攻击,第772团从西面攻了几次都没攻上去,第20团和士敏独立团从东面攻了几次也没攻上去;太行部队的第14团从正面攻击了几次还是没攻上去。各团都有伤亡。
  刘忠一见强攻不行,便决定改为夜袭,以智取胜。又是第20团团长楚大明,带了一个连悄悄地迂回到敌人侧后,以突然动作占领了老爷岭东北角的两个小山梁,切断了敌第74师与其北面主力的联系,并控制了老爷岭的水源。
  敌人被包围孤立,饮水被切断,便拼命向我军进行反扑,均被第386旅打退。几个回合下来,敌人军心开始动摇。10月6日,就在刘忠重新组织兵力准备再次发起攻击时,老爷岭上的敌人怕被我军歼灭,放弃了阵地,向东逃窜了。
  第386旅占领老爷岭后,旅指挥所立即移至老爷岭。刘忠站在老爷岭的制高点上观察,远闻东面磨盘脑炮声隆隆,轻重机枪和手榴弹就像热锅炒黄豆,“卡巴卡巴”地响个不停。磨盘脑一带被弥天的硝烟遮住。刘忠在望远镜里看见敌人大队沿着公路向南运动。突然,东北方向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刺着他的眼睛,使他警觉起来,从望远镜中仔细观察,发现一小股敌人正在向北移动,亮点是太阳照射在敌人身上背的洋油桶而发出的闪光。
  “奇怪,大队向南,为什么有小队反而向北走?敌人在耍什么花招?”曾在红军长征中担任过红1军团侦察科长的刘忠在心中自问。一系列的疑问,使刘忠紧张地思考着。他立即派出侦察部队插到北面去查明情况,同时反复地想敌人是否要向北撤退,“佯南而实北”。他分析这三天的战斗,看来敌人无力再向长治前进,解不了史泽波的围,彭毓斌不会跟着史泽波一块送命的。事不宜迟,他立即给陈赓司令员打去电话:“报告司令员,敌人企图向北逃跑。”
  “什么?逃跑?有根据吗?”陈赓司令员反问道。
  刘忠说:“我亲自观察的,敌人正在向北移动。”
  陈赓说:“你把情况确实弄清楚了,我马上到你那里去。部队准备行动。”
  这时是10月7日下午3时。下午5时,陈赓司令员、王近山副司令员带着参谋人员来到老爷岭。刘忠将敌人的动向—一指给陈赓看。侦察分队这时也回来了,报告说:“已查清北面是小股敌人掩护着行李、担子向北走。”
  陈赓听完情况汇报后,停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在紧急关头,他的沉着、果断是令人钦佩的。大约过了20分钟,陈赓才说:“好!刘忠,敌人是开始返了。你马上率20团沿公路左侧北进,插入敌后,堵住敌人。你们要赶到敌人的前头,迫使北退之敌停滞于囗亭以南地区,以利于我集中全军的主力部队,彻底歼灭敌人。”
  刘忠带着20团立即出发了。这是10月7日的黄昏。部队在白晋公路的西面,沿着姬家沟、河口、白家山向北急进。黑夜行军,人不歇脚,马不停蹄,一路队形与敌并行前进。敌人走公路,我军走山路。我们的部队虽然连续打了半个月的仗,但全旅指战员的战斗情绪非常高涨。战士们懂得,打运动战,大踏步地前进,是去消灭退却逃窜之敌,所以劲头特别大。他们要赶上敌人,他们要超过敌人,跑到敌人前面去堵住敌人!
  追呀!追呀!追上了敌人就是胜利。刘忠率领部队从黄昏前出发,经过40多里的夜行军、急行军,而且是山路行军,到达漳河西岸的土落村时,已是晚10时了。这一带是太岳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很好,刘忠派参谋人员赶紧找来老乡问情况。老乡说:刚才有100多名白狗子骑兵慌里慌张地渡过漳河,向沁县跑了。
  一听这话,刘忠心里很着急,他分析逃跑的很可能是敌人的指挥机关,于是赶紧布置部队进入阵地,控制河岸,切断公路,堵住后续之敌。
  这时,在土落村口放哨的战士抓到了敌人一个逃兵,刘忠亲自进行审问,才得知敌人的大队人马尚未过去,现正由南面开来,企图北窜撤回沁县。情况弄清楚了,刘忠稍稍放下心来。他命令楚大明立即派1个营渡过漳河把住河岸;另2个营和团直属部队占领阵地,连夜抢修工事。
  此时的刘忠,心中非常清楚,即将来临的是一场艰苦的堵击战,能不能歼灭北逃之敌,关键在于手中的这一个团能不能堵住敌人。因此,一定要堵好,打好,不惜任何代价,坚决完成堵住北退敌人的战斗任务,以保证整个战役取得全胜。
  10月8日,东方发白天刚明的时候,只见大批的敌人从南拥来,一队一队地向北进,有的还集结在小山前公路两侧的洼地上,在很小的一块地方竟聚拢了2万多敌人,就像大雨前的蚂蚁,一群群在路上乱窜,挤挤嚷嚷,不顾首尾,其密集的程度和混乱的状况令人眩目。
  遭到我军的堵截后,敌人狗急跳墙,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拼命地向20团的阵地进攻,炮弹雨点般地落到20团的阵地上。20团在刘忠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地打垮了敌人,并组织了反冲击,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敌人被我军战士英勇顽强的精神吓住了,常常是进到距第20团阵地前沿三四十米处,就匍倒在地上,不敢前进了。
  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一次、二次、三次……敌人连续发动了8次进攻,都被我军打退了。敌人开始混乱动摇了,其炮兵不顾指挥官的威逼和吼叫,把山炮撤出了阵地,推到了河里去,人随即逃走了;其步兵再也不敢向前冲了,一个个趴在地上不起来。
  刘忠亲率1个团阻住了超出自己10倍的敌人,为整个战役赢得了时间。当天傍晚,我太行、太岳和冀南各军区的部队都赶到了,分别从左右两翼包围了残敌。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阎锡山部第7集团军副司令彭毓斌被击毙,其第23军、83军全部被我军歼灭。
  土落村的阻击战一结束,刘忠便指示部队赶紧打扫战场。战士们从漳河里面打捞出敌人丢弃的10余门山炮,又归拢了所缴获的武器弹药。全旅指战员个个忙得不亦乐乎。连日来,紧张的战斗吸引着他们,使他们忘记了饥饿。如今战斗结束了,才觉得肚子里空了,真想赶快饱吃一顿后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军区又下达了新的作战任务:长治守敌史泽波部已放弃长治向西逃跑了。各部立即追击撤退之敌。386旅沿张店、马壁向翼城方向追歼之。必须在半途追上,把该敌歼灭。
  尽管部队渴望休息一下,但接到任务以后,官兵们立即将疲惫抛至脑后,纷纷抖起精神。刘忠迅速作了分工,旅里各领导分别下到各团作政治动员,边动员边出发,趁着朦胧的月色,直向西南挺进。
  10月10日早晨,部队到达一个陡峭的山谷中。这里有一条湍急的小河,秋天的河水已经很冷了,部队又没有吃饭,身上穿着单衣。淌过河后,有不少战士手脚都被划破了,流出鲜红的血,但仍然坚持着行军,不肯停一步。当刘忠率领着部队进到东西峪时,敌人已先过去了。部队来不及喘上口气,又继续追击敌人。此时,不用说人已经累得几乎要倒下,就是骡马也饿得走不动了。当地人民群众看到后,纷纷端出热饭热水送到战士手中,主动帮助部队解决了吃饭、喂牲口问题。
  离开了东西峪,刘忠带着部队直奔桃川。前出的侦察员赶回来报告:前方佛庙岭、将军岭一带发现敌人行军大队。
  听到这消息,刘忠心头上的石头放下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史泽波呀史泽波,可把你抓到手了!”
  逃跑的敌人走了4天,才从长治走到横水、东西峪。不是他们不想走快,而是因为一路上不断遭到我民兵游击队的袭击。这些惊慌失措的敌人,一听枪声便把部队停下,侦察清楚后才敢前进,难免就像乌龟爬沙了。
  黄昏前,刘忠给3个团部署了作战任务,下达了战斗命令。刘忠命令各团12日拂晓在桃川一带利用有利地形,彻底消灭阎匪第19军。具体战斗部署是20团担任正面攻击,对团在左翼,38团在右翼,从两翼包围敌人,旅指挥所随20团前进。
  10月12日的早晨,东方刚亮,刘忠便站在桃川东面的山头上观察敌情。回回日的晚上,第772团在将军岭就与敌人交上了火,把逃敌的道路完全隔断了。拂晓时分,20团、21团和38团从佛庙岭方向加入了战斗,尾追敌人的太行部队的1个团也紧紧地扭住了敌人,对敌包围圈越缩越小。
  12日早晨6时,我军发起总攻击。战斗持续了2个多小时。到上午8点半,战斗胜利结束了。阎锡山的19军的1万多人绝大部分被歼,共俘敌官兵5400余人,军长史泽波被活捉。至此,追歼长治逃敌的战斗任务胜利地完成了。
  在上党的整个战役中,我军共歼敌第19军、23军、83军等11个师约3.5万人。俘敌副总指挥胡三余以下将官27名,缴获山炮24门,轻重机枪2000余挺、长短枪1.6万余支。上党战役歼灭的阎锡山部队占其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刘忠在回忆上党战役胜利时说:“这是一个干净、彻底、战果辉煌的大歼灭战。”
  上党战役,打乱了国民党整个内战日程,打破了蒋介石、阎锡山迅速占领全华北的野心,使华北解放区赢得了时间,能充分发动群众,进行土地革命,并为以后的粉碎国民党军的进攻做好了准备。
  上党战役结束后,为适应新的形势,冀鲁豫、冀南、太行。太岳各军区主力依次编为第1、第2、第3、第4纵队,作为晋冀鲁豫军区野战军。刘忠在上党战役胜利结束后,在第4纵队第10旅任政治委员,1946年4月晋升为第4纵队参谋长。后来,又当上了第62军军长。

    2.刘忠命令各炮齐发,集中轰炸一棵大榆树后面的围墙。接连几炮,
  就把那段围墙打矮了五尺多

  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刘忠就是一位令敌伪胆寒的战将。
  1945年春天,各解放区的部队向敌占区先后发起了强大的攻势。3月底,刘忠率领386旅结束冬季整训以后,奉军区首长命令,和4分区的部队一起接受了开辟豫北的作战任务。
  豫北地区有许多股伪军,最大的有两股,一股头目叫李正德,一股头目叫张伯华。他们都有千余武装。
  李正德原是豫北一个占山为王的大土匪,抗战初期,收买了一些地痞流氓,集拢成股,伪装抗日,不久又叛国投敌,当上了济源皇协军的司令,盘踞在紧挨太行山南麓的尚庄。张伯华则盘踞尚庄以南七八十里的杨庄、毛庄,这家伙阴险狡诈,也是一名铁杆汉奸。
  这两大股伪军虽有不少矛盾,但都是日寇的凶恶爪牙,为鬼子把守着豫北“治安区”的大门,扼住我太岳部队进出豫北的咽喉地带,使我豫北敌占区工作难以开展。我军曾组织力量三次攻打尚庄,均因其据守顽抗和我各方面条件不够成熟而未打下,于是李匪就更加猖狂起来。
  刘忠受领了开辟豫北的任务后,面对豫北的敌情,先从何处开刀为好呢?刘忠进行了仔细研究后认为,张伯华、李正德虽并称豫北伪军中的两霸,但在日本人和汪精卫的面前,张伯华是汪记国民党的正统,又是伪政府的县长,李正德不如张伯华得宠;而论实力,张伯华又不如李正德雄厚。因此两人一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谁都想找机会整倒对方。只要枪弹打不到他们自己头上,都会隔岸观火保存实力的。敌人内部的这个矛盾,正是我军可以利用的。
  擒贼先擒王,刘忠决定先打张伯华。
  决定作出以后,刘忠故意派人将打张伯华的消息透露给李正德。李正德听说要打张伯华,正中下怀。他认为八路军不打自己盘踞的尚庄,才去打张伯华的杨庄、毛庄,这一仗不管谁胜谁负,必然会消耗双方的实力,对他大有好处。因此在我出发之前,他就对其部下发出命令:“此次八路军南下,意图不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而张伯华也在做着美梦,心想前面有李正德挡着,两边有日本人抗着,我这杨庄、毛庄你八路军可来不了。”因此他又疏于防范。
  4月上旬的一个夜晚,星星不明月光暗,正是部队隐蔽行动的好时机。刘忠率领20团、772团第3营、晋南独立营和分区的骑兵排、山炮连,由沁水县出发。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沿着尚庄外围东侧急进。李正德果然佯装不睬。我军当夜渡过沁河,在杨庄、毛庄外围与4分区的部队会合。
  两区部队在刘忠和4分区司令员陈赓的统一指挥下,同时行动,黎明前接敌,拂晓发起攻击。这是部队整训后的第一仗,战士们格外勇猛,激战不到1小时,就一举将张伯华部歼灭,拿下了杨庄、毛庄。
  初战告捷,部队情绪更加高昂,“拿下杨庄、毛庄,趁热打尚庄!”不少同志纷纷向刘忠和陈赓建议。
  的确,凭着当时部队的锐气,立即去打尚庄也未尝不可。但刘忠考虑到尚庄的设防情况还没有完全侦察清楚,若盲目去硬啃,必将花费很大力气。必须善于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因此决定先把尚庄外围的小股伪军肃清,以孤立李正德,待确实摸清他的底细,再决定下一步对策。
  在这一部署下,4分区部队挥戈西进,将尚庄西南的伪军据点一扫而净,直逼济源城下,监视着城里鬼子的行动。刘忠带着2分区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北渡沁河,突然来到尚庄东南的西向、义庄,消灭了盘踞在那里的一股伪军。为了造成更大声势,刘忠又派出一支部队到西万庄接应已被我争取的董学义部起义。接着,部队又迅速进驻到尚庄东北20来里的紫陵。此时,尚庄周围的伪军大部被歼灭,一部投诚,大小据点均被我军占领,早已退缩进城的鬼子,慑于我军声威,也不敢轻举妄动。李正德已完全处于孤立境地。
  我军刚消灭张伯华时,李正德确实高兴了几天,以为这一下他可以独霸一方了。刘忠曾通过董学义捎信给他,让他反正,他哪里听得进去?悍然回答说:“我可不是张伯华!”可是当刘忠率领部队进至西向、义庄时,李正德沉不住气了,急忙派人来探听八路军的意图。
  一天上午,一个自称是李正德的政训处长的人要求见刘忠。刘忠特意在主攻部队20团的指挥所里接见了他。这个人油腔滑调,满险奸笑,很像一个“说客”。刘忠对他说:日寇已经日薄西山,你们要考虑后路,现在反正还来得及,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政训处长”对刘忠这些开导并不感兴趣,“嘿嘿啊啊”了半天,才推说回去一定向李正德转达。
  刘忠严厉地说:“我们对你们李司令的历史非常清楚。只要他诚心改过,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坚决与人民为敌,那是不能宽容的!”
  李正德派此人来的目的是想了解八路军是不是打尚庄,刘忠明确地表示,打不打,选择的权力在李正德自己。“政训处长”自以为弄清楚了,一溜烟回去了。
  根据这种情况,刘忠知道不狠狠教训李正德一下他是不会老实的,政治上仍应继续争取;军事上则应做好一切准备,隐蔽实力,麻痹敌人,加强侦察,摸清底细,政治上争取无效就坚决彻底消灭他。
  于是,刘忠命令隐蔽所有的重武器,附近的部队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又组织了一部分民兵北上,并在群众中散布我军即将北返的消息,一切都表现出既不是一支强大的部队,也丝毫没有进攻尚庄的样子。
  过了两天,那个“政训处长”又来了。不出刘忠所料,他除了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以外,一双贼眼四处乱瞅。刘忠佯装不觉,主动请他到附近驻地参观。这位“政训处长”真像“蒋干过江”一样,时而惊喜,时而狐疑,时而指东划西,时而沉默不语。最后,大概他认为已偷到了什么“机密”,竟匆匆忙忙不辞而别。
  隔了两天,李正德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要求八路军派人到他那里去谈判。看样子,李正德并不完全满足他那位处长的报告,决心亲自出马。他自以为得意,通过谈判,既可以进一步试探我军动向;又能在尚庄显点威风,讨价还价。
  刘忠决定将计就计,派分区敌工科长雷起云和分区直属队总支书记范离二人为代表到尚庄与李正德面谈。随行的警卫员是侦察股长王传训和突击连长陈梦华,还有参谋长的警卫员王英士。
  临行前,几个代表装扮整齐来见刘忠。刘忠对他们说:“这次谈判,对敌人反正的可能性不可作过高的估计。我们可以进一步晓以大义,严肃地向他们指出,只有投诚才是生路。敌人若是真有诚意改邪归正,那我们一定表示欢迎。但我们对敌人不能太老实了,李正德想方设法打探我们的虚实,我们也要趁此机会把尚庄的情况进一步摸透,尽可能记下他的布防情况,不过一定要机智灵活,不能让他有所警觉。敌人提出的要求不要轻易答应,但也不能断然拒绝。”
  几个代表到了尚庄。果然,李正德在我方代表经过的路旁排列着各种轻重武器,耀武扬威,煞有介事。而我方的“警卫员”王传训和陈梦华却故意装得土里土气,装成什么都没见过似的,什么都去看,其实他们感兴趣的倒不在于敌人故意摆设的那些武器,而在于察看敌人的设防和选择我们进攻的道路。
  正如刘忠等人所估计的那样,李正德提出了四个自相矛盾的条件。头两条说可以声明脱离伪军,换成八路军的旗号,听八路军的指挥;后两条却说不能将他调离尚庄,不准八路军派人进去。李正德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已经一目了然了。
  为了最后给李正德一个自新的机会,刘忠亲自给李正德写了封信,要李亲自来与我方商谈,会见的时间、地点可由李决定。李正德回信表示同意,会面的地点商定在敌我对峙中间地带的一所学校里,双方互派代表和相应的卫队,时间是4月23日中午12时。
  我方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谈成了,就进驻尚庄,进行改编,召开群众庆祝大会;如果谈不成,坚决打。因此刘忠要求部队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23日中午12点到了,双方代表准时来到会场,只有李正德迟迟不来。他的代表说:“李司令正在处理一件事情,随后就到。”
  一直等到下午2点,李正德还是没有来。回去传活的人也是一去不来了。最后李正德叫人带来一张纸条,说今天有事,改天再议。
  显然,李正德把我军的宽宏大量当作软弱可欺。刘忠不再与他啰嗦,决定立即攻打尚庄,当时就在会场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布置攻打尚庄的战斗行动。
  当天夜里,刘忠带着20团1营秘密接敌。进至尚庄东面的一个村子,敌哨兵刚问了一声口令,就被我尖刀班的战士砍倒了。接着,尖刀班旋风一般扑上桥头,炸掉了地堡。这时,曾经当过谈判代表“警卫员”的陈梦华带着他的突击连,避开敌人火力,掏墙越院进了村子,机枪、迫击炮、山炮都架了起来,只待天亮发起攻击。
  敌人以为我军拂晓前会退却,一面盲目射击,一面狂妄叫喊:“天快亮了,你们还不走,等一会儿皇军来了,你们就当俘虏了!”愚蠢的敌人还以为我军像过去打游击一样,夜间攻击,拂晓前撤退。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刘忠率领部队进攻尚庄的同时,4分区的部队也发起了对济源日军的攻击。此时的八路军部队,已不是当年以游击战为主,而是要集中兵力攻打据点,开辟大片解放区了。
  东方露亮,尚庄两丈多高的土围墙完全暴露在人们面前。刘忠一声令下,步枪、机枪一齐开火射向碉堡,压制敌人的发射点。尚庄的土围子很高,只有用炮才能打开缺口,部队才能通过。刘忠命令各炮齐发,集中轰打一棵大榆树后面的围墙。接连几炮,就把那段围墙打矮了5尺多。就在这炮声隆隆之际,战士们扛着梯子、木板、炸药冲过了外壕。爆炸组长带着一个战士,迅速跑到围墙下,把炸药放在缺口上,“轰”的一声巨响,围墙又矮了五六尺。塌下来的墙土堆起一个大陡坡。我军突击队就像猛虎一样,翻过陡坡冲进土围子。
  经过激战,尚庄敌人阵地大部被我占领,仅剩围墙门南面的一个地堡没有打下,原因是这个地堡离吊桥大近,怕打坏了吊桥,所以没向地堡开炮。而拿不下这个地堡,围墙门就炸不开。在这焦急时刻,战士们用“土坦克”掩护前进,到地堡前扔下几捆集束手榴弹,连续巨响后,地堡塌陷了。
  巷战不到两小时,尚庄被我完全占领,只有一小股敌人从地道里逃了出去,最终还是被我军骑兵排追上消灭了。
  第二天早晨,刘忠走进原为李正德司令部的那座院子,警卫战士押来了一个身穿烂布袍,头上没有毛的俘虏,他就是李正德。他是从地道溜走的,在我骑兵追捕时,又藏到群众中去,后来在路上经群众指点,才把他揪了出来。
  刘忠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回可把你请来了吧,现在你还要求什么条件吗?”
  李正德垂下了脑袋。
  消灭了豫北地区这两股最大的伪军后,我军声威大震,豫北根据地迅速扩大,成为大反攻的坚强基地。

    3.刘忠率第62军来到西北,后来又去了西南,足迹踏遍了半个中国

  1949年5月,为了加快全国解放进程,加强西北战场解放军力量,中央军委决定调华北野战军第18和19兵团入陕,隶属西北野战军建制,参加解放大西北的作战。这样,刘忠率第62军来到西北,后来又去了西南,战场足迹踏遍了半个中国。
  华北野战军2个兵团调配给西北野战军,立刻扭转了西北战场敌我力量的对比形势,彭德怀手下有兵有将,他放开手脚,痛痛快快地教训了曾经猖狂一时的西北“二马”,捎带着再猛踢一脚已被打蔫的胡宗南,几乎是所向披靡,横扫西北五省。
  西北“二马”如丧家之犬逃离后,胡宗南残部还在作最后的挣扎。他收拾残部,组织了川陕甘边绥署,归拢残兵败将约30万人,分布在四川、西康两省及陇南、陕南等地。
  分布于陕南的蒋军是:安康、石泉地区为第3军、第98军;川陕公路凤县至汉中为第27军、第36军;镇安、佛坪地区为第17军。
  分布于陇南的蒋军是:第119军于武都,第1军、第65军、第90军于徽县、成县、两当地区。
  以上敌军共15万人左右,占整个“川陕甘边绥署”兵力的一半,其目的在于阻止解放军主力南下。
  11月中旬,我第2野战军由川东和贵州入川,敌害怕我第1野战军、第2野战军南北夹攻,遂决定将陕甘主力南撤成都,阻止我第2野战军入川。中共中央军委抓住战机,命令第18兵团拨归第2野战军建制,首先解放陇南、陕南地区,而后入川作战。
  第18兵团以第62军由岷县向西固、武都进攻;第7军由天水以一部向武都进攻,另一部向微县、略阳、大安镇进攻;第60军由宝鸡以南沿川陕公路南下,向沔县、宁强、大安镇地区进攻;第61军南越秦岭向汉中、城固进攻;陕西军区地方兵团配合行动。
  12月5日后,我各路部队依照预定计划发起进攻,11日到达指定地区。敌军主力已先行逃走,因此,一路追击无大战斗。武都之敌第119军于12月11日举行起义,至此提前两天完成了第一步追击作战计划。
  第18兵团挺进陇南、陕南时,我第2野战军已占领重庆。宜宾及其间长江沿岸各要点,并向内江、乐山进攻,蒋军退路已经切断。面对大好形势,第18兵团各部队均加速向四川前进。刘忠率第62军于12月26日提前进至什邡。
  还在刘忠率62军进军陇南前,胡宗南就派了他的秘书长。军统特务头子赵龙文带第338师进驻武都,妄图负隅顽抗。赵龙文一到陇南便做了三件事情:头一件是精心策划,大肆活动,组织陇南反共工作团,自任团长;第二件是举办国民党党员、三青团团员的救党签名登记,拼凑反动骨于力量;第三件是大办陇南军事政治学校和陇南民众组训讲习班,成立武郡、礼县、岷县边区游击区,收编当地土匪,妄图阻止解放大军胜利前进的步伐。
  就在这时,国民党第119军残部,在王治岐和蒋云台的率领下,也逃窜到武都。
  特务头子赵龙文当天晚上就将王治岐部进驻武都的情况,发电报告了胡宗南。
  胡宗南立即来电指示赵龙文:“注意搜集王部情况,密切监视其动向,严防其暗中破坏。”
  王治岐第119军突然来到陇南,胡宗南当然很不放心,除原驻武都的第133师外,又将第12师由成县移驻武都,加上赵龙文带来的第338师,从三个方向对王治岐的第119军实施监视和控制。
  王治岐和蒋云台都看出了胡宗南的阴谋,但两个人的态度却大不相同。王治岐为了靠拢胡宗南,以释疑虑,便携眷住进武都城里,和赵龙文勾勾搭搭,打得火热。而身为119军副军长兼第244师师长的蒋云台则有意投向解放军,他面对复杂局面,心中自有算盘,说什么也不肯进城,随第244师师部驻在距城50多里的安化镇。
  一天下午,卫兵报告说,有一个老百姓要见蒋云台,有事面谈。蒋云台犹豫了一下,便让卫兵将来者带进来。
  这是一个陇南山区老百姓装束的中年人。蒋云台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王。”来人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蒋云台。蒋云台展开纸条,两行小字跃人眼帘:
  “我已回到家乡,一切很好。——韩练成”
  韩练成曾是国民党的一个军长,他很早就倾向共产党,在山东战场数次“兵败”,助解放军一臂之力,蒋介石离开南京时,韩练成在我地下党帮助下安全脱险,加入革命队伍。他是甘肃人,这次返回故乡主要是策动国民党军中的旧友投诚。
  蒋云台看过短笺,将信收起来,问:“这张纸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来人毫不隐讳地说:“我从延安带来的。韩练成本人我没有见到。”
  蒋云台闻言,半晌无语。
  来人沉默了一阵,又说:“蒋先生,我们的上级希望你帮助我们,我还有事要办,马上就走。你还有什么话没有?”
  蒋云台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天空,说:“你告诉你们的负责人,我会尽力而为之的。”
  蒋云台怕当地的便衣特务把来者捉去,即令第244师军需主任马维民用吉普车将他送出境内。
  这个姓王的人其实是解放军中的一个副团长,名叫王景帆。
  我军在积极争取蒋云台起义,国民党特务赵龙文也在不择手段地拉拢引诱他投靠胡宗南。
  一日,赵龙文派手下人专程来请蒋云台进城。赵龙文为了消除蒋云台的疑虑,命令自己指挥的第338师部队后撤,并亲率第338师师长和陇南警备司令等人,一同来到城郊,欢迎蒋云台进城。
  当晚,赵龙文又请蒋云台吃饭。酒过三巡,赵龙文话中有话地对蒋云台说:“有人说你从天水撤退后向三面看:一面看汉中,一面看兰州。一面看西安。”
  这里说的“汉中”指的是胡宗南;“兰州”指得是马步芳;而西安则是指西北野战军总部。
  蒋云台假装品尝酒的味道,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从天水撤退后,希望汉中给我一点补充,我不但一面看汉中,而且望眼欲穿。至于兰州与西安,我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
  赵龙文故意咳嗽两声,说道:“听说这次关中作战后,你对汉中绥署怨气很深,颇不高兴。”
  蒋云台知道这是赵龙文在探他的底细,就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半发牢骚半诉苦地说道:“我们是军人,谁把我们当人,我们就给谁效力,胡先生当第1师师长的时候,我就是新14旅的旅长。胡先生如今已经统大兵五六十万了,我还是过着孤臣孽子的生活。特别是这次关中失败后,陕署部队把我们军的枪支收去不少,兵接去了很多,真是阎王不嫌鬼瘦。”
  赵龙文听了这话,自以为蒋云台有争取过来的希望,立即和颜悦色地说:“胡先生对你很器重,我这次来武都时,他一再嘱我转告你,第119军的损失他完全负责补充。”
  蒋云台明知这是赵龙文给他使的催眠术,表面上只好伪装高兴,表示宽慰,笑着说:“胡先生对我如此器重,又肯伸出手来救援我,我当然心里就有个底儿了。”
  赵龙文一听,满险堆笑地说:“只要你跟胡先生走,有你的甜头呢!”
  蒋云台将计就计,也给赵龙文一颗“定心丸”,笑着说:“你放心,我心里清楚着呢!”
  蒋云台一边与赵龙文周旋,一边派人与刘忠率领的第62军等部队联系,等待起义时机的成熟。就在他暗中准备之时,胡宗南突然打来电报,说:“经与中央确定,以王治岐为第5兵团副司令,仍兼任第119军军长,另成立1军由蒋云台任军长,率第244师入川,另拨两师编组成立。”
  见此命令,蒋云台心中甚疑,他当着王治岐的面,接受了军长的任命,但提出要先给2个师的装备,并在甘肃成立。他知道自己若是入川,将完全置于胡宗南的控制之下,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了,所以他找出各种借口拖延入川。
  赵龙文见蒋云台拖着时日不肯入川,心中的鬼算盘一拨拉,鬼主意就打在王治岐身上了。他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请王治岐吃饭。酒宴前,他故意借酒助兴,大讲陕南城固地区电灯如何明亮,学校如何好,那里又是鱼米之乡,部队驻在那里多么好之类的鬼话,怂恿王治岐向胡宗南要求,将第119军调往城固。
  王治岐被灌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身子都挺不直了,喷着酒气说:“妈的!第119军我当家,我说了算!就去城固享几天福……”
  赵龙文趁王治岐神志不清之时,当即亲自执笔拟好电文,双手递到王治岐面前。王治岐从赵龙文手中夺过笔,骂骂咧咧地签了名。
  电报发出后,胡宗南很快复电,命令第119军即速开到陕南城固。
  这时候,王治岐才有点后悔,可是嘴上却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找来蒋云台,研究部队的出发问题。
  蒋云台看过电令,不以为然地说道:“胡宗南的主力即将全部入川,现在准备放弃汉中,要第119军开到那里,显然是给他们作后卫掩护,给他们充当炮灰,去作牺牲品!我看不能去。部队自关中失败后,没有得到任何补充,士兵连鞋袜都没有,现在先向胡先生要求补充被服、鞋袜后,再研究开往城固的问题。”
  当日,蒋云台又直接给胡宗南发电,说明所谓王治岐要求调往城固的经过,并陈述这个部队存在的实际困难,要求暂缓行动。
  胡宗南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接蒋云台电报后,居然同意了蒋云台的请求,改令119军在汉江以南雷家坝至大船坝之间布防。
  这一下把赵龙文气坏了,大骂蒋云台。
  过了几天,蒋云台又得到一个消息:第90军军长陈子干率第12师由汉中南部兼程开往武都。他当即打电话问王治岐,第12师开来武都是什么任务?王治岐说他不知道。蒋云台让他问赵龙文。赵龙文谎称不知。蒋云台一听火了,在电话上对王治岐说:“赵龙文是绥署主任,胡宗南的一个军长带着一个师向我们这里开来,他会不知道?这话谁相信?你可请赵龙文通知第12师,叫他们的部队经甘泉取道汉王寺再进武都,如果要经过第244师驻地,部队发生冲突我不负责!”
  王治岐随即去见赵龙文,把蒋云台在电话中对他讲的话,全都说给了赵龙文。赵龙文气得拍着桌子,大骂一通,最后他问王治岐:“119军到底是谁当家?你就不能下个命令?全由了蒋云台,这样下去还了得?”
  王治岐尴尬地说:“蒋云台手中有个第244师,他又是副军长,我也有难言之苦啊!何况在当前的局势下,该忍让处还得忍让几分。”
  赵龙文气咻咻地骂道:“妈的!再这么忍让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被蒋云台卖到共军手里去!”
  赵龙文骂归骂,但又怕来硬的万一扩大事态不好收场,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通知第12师经甘泉进驻汉王寺。
  尽管赵龙文向蒋云台作了一些让步,但他掌握的第12师和第338师,却明目张胆地对着蒋云台第244师驻地方向筑起了工事。赵龙文也在寻找机会置蒋云台于死地。
  这天,赵龙文得到一个报告,当即来找王治岐,见面就来了个先发制人:“我刚接到陇南绥署侦察台的报告,发现在蒋云台第W师驻地安化附近,有一架电台与共产党联络发报,电文一刻尚未破获。此事关系到党国利益,必须从严查处!”
  王治岐一听,大吃一惊,当着赵龙文的面,慌忙打电话问蒋云台是怎么一回事情?
  蒋云台冷淡地说:“安化附近当然包括我们阵地的前沿,如有电台,可能是解放军侦察部队带的。”
  王治岐把蒋云台的回答讲给赵龙文听,赵龙文一时手中没有确凿证据,只是乱骂了几句后走了。他回到陇南绥署后,马上叫来十几名特务,吩咐道:“你们立即化装潜入安化蒋云台第244师驻地,务必查清电台一案,并收集蒋云台的一切活动情报,如有可疑人员来往,设法抓一两个来,我要亲自审问!”
  特务化装出发后,赵龙文又下令侦察台必须尽快破译电文。同时,他给第12师和第338师下了一道密令:
  “严密监视并控制第244师,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命令发出后,赵龙文得意地自语:“蒋云台,你等着瞧!”
  再说蒋云台在电话上把王治岐的质问搪塞过去后,心中警觉起来,深感无线电最不保密,于是密令部下尽量压缩与一野总部之间的电讯联系。
  赵龙文派出的特务和侦察台一时抓不到蒋云台什么把柄,赵龙文只好忍下这口气。这时,西北战场形势已经完全明朗,青海省和甘肃河西地区即将全部解放,赵龙文见国民党大势已去,王治岐和蒋云台的第119军也拉不到陕南去,自知再赖在陇南也没什么意思,弄不好还会落入共产党手里,便逃到陕南汉中去了。
  赵龙文将手下人马撤出陇南后,蒋云台抓住时机,适时发动了武都起义。
  王治岐被起义的枪声惊得从床上跳下来,他只穿着一条裤衩,满屋子打转转。起初他没有想到是蒋云台发动了起义,以为是解放军攻进了武都城,吓得六神无主,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当他从卫兵的嘴里得知是蒋云台发动了起义,浑身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地骂道:“妈的!让赵龙文给说准了,我真的被蒋云台卖给共产党了!”
  他这才想起抓枪,歇斯底里地跳起来,朝卫兵吼道:“妈的!老子的手枪哪去啦?”
  卫兵揉着发红的眼,只好老老实实地对他说:“半夜里,蒋副军长亲自跑来,下命令让把你的枪藏起来!我就藏起来了……”
  这话把王治岐气得半死,蒋云台半夜里居然来过,自己一点也没察觉,他雷霆大发地叫骂:“妈的,你们这些狗杂种!全都吃里扒外!把枪给老子拿来,老子死给你们看!”说完,朝卫兵扑去。卫兵的脸上又挨了几巴掌,身体被打得失去了平衡,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正在这时,蒋云台带着几个人,笑嘻嘻地进来了。
  “军长,让你受惊了!我已经起草了一份起义通电,请你领衔签字吧!”
  蒋云台给王治岐的面子够大的了。国民党第119军在武都起义后,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军区独立第3军,蒋云台担任军长。
  随后,刘忠率领第62军,开进了武都。至此,陇南宣告全部解放。
  占领武都后,刘忠率领第62军继续前进,挺进川西。
  1949年11月30日,蒋介石由重庆跑到成都。毛泽东立刻向贺龙发出率部由北入川的号令。贺龙随即率领第18兵团和第7军19师分三路由陕入川,急速南下。
  这三路部队是:
  右翼为刘忠率领的第62军。向四川江油、绵阳攻击前进;
  中路为张祖谅率领的第60军,由宝鸡、天水向沔县、略阳地区进发,然后沿川陕公路向梓潼、绵阳攻击前进;
  左翼为韦杰率领的第61军,由宝鸡东南向汉中、城固地区进发,到达汉中后,经南江、巴中向盐亭、三台稳步前进。
  当年两把菜刀闹革命的贺龙,如今担负起指挥千军万马由北入川直戳蒋介石、胡宗南国民党军屁股的重任,他把部队化成三把利刀,直向川中杀去。
  在留坝,贺龙特约请一些军以上高级指挥员和随行人员,来到了附近的韩信庙观光。这是一座风景幽雅、雕梁画栋的古建筑群,遮掩在一片绿荫荫的森林中。殿堂内,身着戎装的韩信塑像,手扶宝剑,目光炯炯地望着远方的来客。
  贺龙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一边向身旁的指挥员和随行人员讲着历史上的那段“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引后人深思的故事。众人津津有味地听着,也有人在想,贺龙司令员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旅游,并不完全是为了讲古吧?
  众人围着大殿转了一圈后,贺龙挥动着手中的大烟斗指点着庙宇内的建筑,深有感触地说道:“此地就是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地方。但是,我们今天可不是在追韩信,而追的是胡宗南。我们更不是把他请回来,而是坚决彻底地消灭他。我们现在绝不能做萧何!”
  贺龙他那特有的爽朗笑声,在韩信庙中回荡。到这时,大家方明白今天此行的真正意义所在。
  刘忠指挥的第62军率先行动了。他们在突破国民党军防线后,向南疾进。12月3日,第185师、186师由漳县、盐井镇地区出发,经西和、望子关等地,于9日进至武都东南的甘泉、杨家坝,控制了由武都入川的主要交通要道。第184师同日由岷县出发,进至西固,击溃敌第739团。该师不顾一切疲劳,继而翻越云雾弥漫、终年积雪的安紫岭,忍饥受冻,不分昼夜地跟踪追击,于10日追上敌人,俘敌2000余人后,解放了汶县。
  进至汉县后,正面摩天岭的道路已是冰封雪盖,很难通行,在此情况下,刘忠决定第184师、185师主力改道经碧口、青川向绵阳进军。
  第185师于11日由武都出发沿白龙江南下,13日抵近玉垒关。此地是由陇南入川的要道,白龙江和汶河汇流于此,周围全是悬崖峭壁,一道铁索桥连通两岸,地势非常险要。国民党军在撤退时已将铁索桥炸毁。第185师部队进至玉垒关后,一面组织部队赶做木筏子日夜抢渡,一面组织工兵架桥,但因水流湍急,架设点在开始选择也不当,连架4次都未成功。
  全师官兵在深山峡谷中,已是露营5昼夜了,所携带的粮食全部耗尽,到了第5天只好是“人吃马料,马吃野草”了。
  此时,最艰苦的还是工兵部队,他们不但同样饿肚子,而且还要架桥铺路,有10多人体力不支被急流卷走,英勇牺牲,其他人仍不顾艰险,冒着刺骨的寒风,赤身下水与急流搏斗,扶木打桩,终于在16日将浮桥架通。17日,185师顺利过江,18日进占碧口。刘忠率军直机关也由浮桥通过,随第185师前进,进至碧口。
  担负由摩天岭进川的先头部队,是62军184师550团3营。部队出发前,师长林彬专门赶到营里,对全营官兵作动员:“从这里往南500里,是横贯四川、甘肃两省的摩天岭,你们必须在那里截住敌人,阻止敌人进入川西平原与胡宗南的主力汇合。这一仗打好了,就为我军从西路进入四川,完成对胡宗南军队的合围打开了通道。你们要发扬打太原悼马山时连续打退敌人8次冲锋的勇猛顽强精神,紧紧咬住敌人,将敌人歼灭在摩天岭!”
  3营连夜出发了,由一个回族老大爷带路,踏上了南进的征程。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道路泥泞,行军很困难。部队一走就是几天,沿途又找不到食物,但大家仍是把裤腰带紧了又紧,坚持急行军。教导员和营长二人跑到队伍的最前面,站在一个高坡上,打起了快板:

              战士面前无难关,
              越是困难越向前;
              不怕山高路又远,
              不怕敌人多凶顽;
              迈开大步追上去,
              捉住痛打胡宗南!”

  在这种勇敢顽强精神的鼓舞下,3营一口气追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黄昏时,终于赶到了摩天岭下。
  这时侦察排长赶来报告,说前面河滩上发现埋锅做饭的痕迹,估计敌人刚离开这里不久,可能正在翻越摩天岭。
  一听这话,全营上下立即来了精神,连续行军的疲劳顿时抛至脑后,纷纷说我们累,敌人此时比我们还困难,还要累!在天已全黑的情况下,敌人不会再向前走了,肯定要停下来宿营。这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
  向导莫大爷听说今晚就要过摩天岭,好心地劝阻说:“山上悬崖陡壁,过去我们上山都要选好天气。眼下大雪封山,天黑路滑,危险啊!”
  3营长回答道:“放心吧,大爷!我们解放军战士都有一副铁翅膀呀!”
  部队稍事休息后,便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艰难地向白雪皑皑的摩天岭攀登而去。
  寒风呼叫,雪越下越大,山势越来越陡,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次日凌晨3时,3营才登上山项,然后迅速向下滑行。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部队下山时,一个个脚下像抹了油,走几步就要摔一跤。这时天已渐渐发亮,敌人可能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村子里,时间显得更加紧迫。尖刀排长王彦斌带着两个战土索性把枪朝怀里一抱,朝山下滚去……
  过了一会儿,山下传来了三下击掌声。
  “行!他们还活着!”山上的战士们也拍起巴掌。众人摹仿王排长他们滚下山的方法,也都一缩脖子,蹲下身子,朝山下滚去。
  山下,是一个名叫底儿坎的小山村,国民党军溃退部队一个警戒排住在这里,几个哨兵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回巡逻着。其他的敌人还在睡梦中。敌人团的主力部队驻在不远处的上底儿坎村,敌师部住在1公里外的下底儿坎村。
  3营长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让9连连长带领3排先除掉面前的这个障碍。9班长带着一个战斗小组,悄悄地摸上前去。在敌哨兵转身的一瞬间,突然扑上去卡住了他的脖子。9连长带着战士们迅速冲进房间内,满屋敌人躺在床上乖乖当了俘虏。
  解决了敌警戒排后,3营立即兵分两路,7连和师侦察排分工打下底儿坎的敌团主力,9连分工打上底儿坎的敌师部,机枪连分别配属给两个方向的连队。
  枪声大作,正在睡梦中的敌人不知解放军究竟来了多少部队,早已吓得晕头转向。企图顽抗的敌人被当场击毙,1400多名俘虏在天破晓时被押出了村庄。
  天险摩天岭就这样被突破了。
  184师主力开始下山了。山脚下,一条水面宽约20米的河流横在面前,湍急的河水在冰雪中哗哗作响。此时无法架桥也没有时间架桥,前卫连连长朝河水中间扔了一块石块,测定水深不会没顶后,大手一挥:“趟过去!”
  战士们立即行动,踏破岸边浅水处的薄冰,从齐腰的冰水中涉过。
  上岸后,被呼啸的冷风一吹,滴着水的棉裤很快就被冻得硬邦邦的,走路两腿打弯都困难。战士们用劲地又跺脚又蹦跳,棉裤上的冰块经不住这折腾,僻哩啪啦纷纷落地,空野里传出一片清脆的响声。
  突然,有人发现枪已经拉不开栓了,手榴弹也被冻得拧不开盖,这可是大事啊!万一遇到敌情可怎么办?
  一个老战士灵机一动,嚷道:“你们嚷嚷啥,快往枪栓上尿尿!”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行进中的队伍顿时都停下来撒尿,空野里又泛起一股股白雾。这个办法还真灵,枪栓拉开了,手榴弹盖也揭开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秦岭雪原。
  “快擦干!防止再冻上了。”那位老战士又大声建议道。于是,大家擦干了枪上的尿水,继续向前猛进。
  184师一路夺关斩隘,于18日进至青川,20日解放江油。中坝。第185师、独立1师及军直机关部队于18日由碧口出发,经青川、江油、德阳,于27日进至广汉。
  再向前,就是成都了。
  刘忠率领第62军进入四川后,先后解放了雅安、康定、西昌,歼敌1万余人。解放了当时的西康省。刘忠担任司令员。1950年7月又担任川西军区司令员,1955年他被授予中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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