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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东 晓明 一 超豪华的日产公爵王轿车在榕城大街卜奔驰着。张建平，这个一夜之间摇身变成千万富翁的”‘大家（福州）石材工艺有限公司’”总经理，正忧心冲忡地赶往工作单位——一中国（福建）外贸中心集团矿化部。 夏日的骄阳发出通人的热浪，闪着炫日的强光。通常这种时候。 张建平总是待在他花费20余万重金购买的花园式公寓里，在舒适、凉爽的超豪华装修的卧室里闲暇地呷着人头马酒，但是目前的情况远非寻常。一是因为他的辞职报告，并没有像他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很快地获得批准；二是也是更重要的，一个神秘电话传来了令人心惊肉跳的事实：福建省“廉政公署”——反贪污贿赂工作局，已经开始对他进行侦查。想到这里张建平心里一阵阵紧缩。 在福建外贸中心大厦17层楼矿化部石材科。当张建平刚刚走进，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一切，甚至还来不及回头望望紧随他进来的人是什么模样，眼看就出现几个威风凛凛头戴大盖帽的检察官，张建平只觉眼睛一片模糊…… 不久前，曾经为他创办“大泉福州石材工艺有限公司”提供资信证明的某港商，入境时突然失踪，据传被公安部门传讯，张建平顿时惊惶失措，他顾不得收拾金银细软，匆匆溜到外地躲风头。在一家涉外店里，他时不时拨通福州热线电话，打听那位港商的下落和详情。 真是度日如年啊！张建平担心那位深港内情的港商一旦透露什么，他的未回就来临了。 好消息终于来了：这位港商的失踪与司法机关无关。张建平毫不迟疑，立刻打道回府，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付冰冷的手铐。 在检察官面前，这位暴发的“富翁”一副严然不可辱的架式，他信誓旦旦地宣称一手创办的大泉公司并没有丝毫违法行为，如果查实，甘受党纪国法制裁。他自信自己布下的这个牌局无人能解，而“反贪局”拿不到证据，就没法定他的罪。 这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当“反贪局”的检察们将大量的物证放在他面前时，张建平的精神防线崩溃了，他的头一下子垂到胸前。 二 1992年7月， 一封来自外贸公司的群众举报信，放到了省“反贪局”领导的案头。“张建平，勾结××县石材厂厂长，伪造托收凭证，假进帐单等，转帐套取公款，贪污70万余元……。” 侵吞国家钱款如此之巨，这不是一只隐藏在外贸系统的“硕鼠”？ 与此同时，《福州晚报》的一则外贸注册登记广告，引起省外贸中心集团领导的关注，这则广告称：“港商独资企业大泉（福州）石材工艺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建平……。” 外贸中心集团及所属的公司与“大泉”没有任何关系，张的总经理头衔从何而来？领导当即指示集团监察室深查。 《福州晚报》的这则广告，同时也被心细如发的检察官收入敏感的“智慧电脑”中。 两路人马齐头并进，调查工作在积极稳妥地进行着。 然而，张建平并非束手待擒之辈。他知道，如果一旦真相大白，等待他的将不会是什么鲜花美酒。于是，他一方面急欲辞职，同时却百般阻挠“反贪局”和外贸中心集团对矿化部帐目审计的开展。甚至在外贸中心集团领导派人清查矿化部石材料帐目和清理仓库库存时，还收买歹徒非法行凶，殴打清仓人员。他叫嚣3000元买一条胳膊，2000元买一条大腿。 省检察院郑义正检察长听取了这个案件汇报，立即指示：此案应列为重点案件，重点查处，并确定由检察院毕振东副检察长亲自负责此案侦查组织工作。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抽调“反贪局”侦查处负责人到外贸中心集团所在地的鼓楼区任副检察长，加强办案力量。 办案人员在一大堆杂乱无章的陈旧发票中发现一叠发票的纸质与众不同，显得很新，似乎才夹进去不久。他们抽出这叠发票，力图找出些蛛丝马迹。这叠进帐单上的字迹全是一模一样的，不同地区、不同厂家的进帐单，开单人的字迹竟然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这只有一种解释，这叠进帐单和托收凭证等早已被悄悄“换包”了，它们全是伪造的。 终于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 三 在省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工作局的档案里有这样的记录：张建平，男，1954年出生于福建仙游县一个农民家里。他从小争强好胜，期盼着出人头地，1976年，张建平终于赶上了“工农兵学员”的末班车，成为厦门大学76级外语系学生。毕业时由于成绩优异被分配到当时最热门的行业——省外贸五矿公司。凭着不甘人后的个性，再加上灵活多变的脑袋，张建平不断在外贸业务上取得成就，赢得广客户的信赖，创汇业绩较佳。1989年，外贸体制改革后，张建平成为新组建的中国（福建）外贸中心集团矿”化部石材科科长。 张建平曾不止一次地幻想经过艰难困苦不懈追求后取得成功的宏伟前景。然而如今事业上的顺利与成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喜悦。 望着社会上一夜暴富、一掷千金的大款，再对比自己的寒酸，他的心理开始不平衡起来。他在事业上所付出的艰辛和获得的成功，与眼前的这一切，反差是如此之大。 金钱，这个被莎士比亚称为可以改变一切的东西，开始触发他心中的私欲。贪婪像渐渐膨胀的毒苗，在他的心中悄悄萌生。张建平开始追求金钱，追求物质享受了。 在外贸部门工作，经手数十万、数百万的美元，张建平对金钱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按国际商业的惯例，外贸部门也有严格规定的佣金制度。即对介绍生意的中介客户给予一定佣金，张建平把自己贪婪的目光和一双黑子悄然伸入这个领域。他要将自己的“发财梦” 付诸实施。于是他联络了香港达丰行经理以给予利润5％为条件，非法组建了假冒的港商独资企业大泉公司，并以大泉公司介绍日本客户购买石材为名， 巧立名目，从矿化部将7.9万余美元做为大泉公司的“佣金”汇入公司帐户，而张建平为大泉公司在我工商部门注册时，又谎称这笔款是境外客户的投资款。狸猫换太子的诡计得逞了。张建平眼见自己帐户上如此迅速的增长数十万元，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冲动。虽然他也曾惊悸过，“这可是违法的啊”，但随着一幅幅充满诱惑力的美好“前景”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金钱的航力。于是他多次采取内外勾结的手段，将原始验收单毁掉，制作了大批的假帐，并指使同伙伪造香港达丰行的佣金协议及授权委托书，转眼间便把数一十万美元据为己有。他还先后伪造省外贸中心集团的指令，公然违反外贸部门关于外汇货款必须在中国银行结算的制度，通过厦门某外资银行，于1992年9月至1993年1月，分16次汇款292。6万余美元到由他任经理的大泉公司。而这些巨额公款，却通过大泉公司的空壳，悄悄转入他的帐户。张建平的丑恶灵魂也悄悄完成了公对私。权对钱的演变。 然而，此时的张建平在外表上还是那么“廉洁奉公”。他早出晚归，工作勤恳，而骨子里却为满足金钱欲置外贸有关制度、法规于不顾。他独揽石材科的佣金批审大权，既是石材科发放佣金的审批人，又是佣金的收益人，从中大肆攫取不义之财，他还以所谓的补差价款和假托收方式从省外贸公司汇出数百万人民币的巨款给各石材生产厂家，以堵住各厂家的嘴巴，使外贸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摇身一变为“千万富翁”的张建平，处处显示出“超级大腕”的风采。他拥有3辆价值七八十万元的进口超豪华轿车， 在外商开设的高档海鲜酒楼里，每晚数千元开销的酒宴算是家常便饭。 而每日的“夜生活”更是多姿多彩，不是在KTV包厢里点歌，就是在夜总会里和“公关小姐”厮混，而桑拿浴、按摩室等，更是他休闲解烦的常去之处。他频频出入于高档娱乐场所，被他的情妇称为“三厅”厅长（宴会厅，舞厅、OK厅），他以陪同外商洽谈生意为名一掷千金。一次在高档的海鲜酒楼，他对酒楼老板慷慨一笑，以大亨的口吻一语惊人：“今晚这里所有与我石材有关的客人开销，全记在我的帐上……”又一次在夜总会，他为了博得一个外地女歌星的青睐，竟和一名风流台商争风吃醋，大送鲜花花篮……张建平已有公司分配的一单元宿舍，但他还以亲属名义购置了融侨花园等私宅，并进行了超豪华装修，大理石地面，柚木板镶贴，嵌式彩色玻璃吊顶，他还在屋里安置了传真机、中英文打字机、大班桌等，作为遥控“中录”的办公地点。尽管案发后张建平转移了不少财物，但检察部门在依法对他住处进行搜查时，仍找出不少财物，如人头马XO。轩尼斯、威士忌等名牌洋酒，名牌金笔，巴黎香水，四季时装，品种之全之多，足以开一间小型的名牌连锁百货店…… 有句大家都熟悉的古语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建平疯狂地为自己敛财找寻捷径，同时也在为自己建造坟墓。 四 1993年1月6日，专案组同张建平展开了第一次交锋，当问及大泉公司的投资情况时，心怀鬼胎的张建平吱吱晤晤，无法自圆其说，他声称大泉公司注册资金是境外客户提供的， 已投资了3万多美元。实际上这笔钱是张建平以假佣金的名义汇入“大泉”帐户的。 后当张建平从检察机关的传讯中嗅出了危险临近的异味，就把事由起源都推到达丰行经理身上。他暗自庆幸，那经理远在港岛，“大泉”事件就会被束之高阁，案情也就因无明确人证物证而不了了之。 但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与张建平的愿望相反，我检察机关通过有关渠道，迅速将滞留境内的达丰行经理“请”进了闽江宾馆，那经理证实，“大泉”公司的成立，达丰行从未投资过一分钱，仅是提供达丰行的香港资信证明。交换代价是达丰行不介入公司业务，张建平则将公司盈利的5％，划归达丰行所有。 “打蛇打七寸”。专案小组乘胜追击，迅速对大泉公司进行全面的搜查，在大泉的帐户上竟发现有169万美元和386万人民币的巨额款项。 检察人员还发现一家“左泉”公司的工商登记材料，董事长是达丰行经理，总经理竟然也是张建平，莫非是“狡兔三窟”？ 专案组随即对张建平的同伙采取强大的攻心战，使他们逐步认清了自己的错误，全面交待了张建平的所有犯罪问题。 公司业务员供出了张建平曾多次指使她以香港达丰行经理名义，伪造申办港商独资大泉公司等材料，包括伪造香港达丰行“佣金”协议等细节，还提供了张建平将省外贸中心集团出口日本的176万美元的货款汇到香港用于大泉公司购买汽车的犯罪事实。 ××县石材厂厂长则交代了他为张建平申办“大泉”、“左泉”两公司的全部内幕；在张建平的授意下，这个厂长伪造该厂向外贸托收石材产品的货物清单和假发票，从外贸中心集团矿化部套收64万余元用于左泉公司的征地款和开办大泉公司的费用。 专案组同时还发现张建平付给××县石材厂的补差价款多处违反了外贸的常规。原来，张建平利用职权和主办业务的便利，把属于省外贸中心集团业务科的业务改为代理大泉公司出口，将省外贸收汇的数百万元的巨款汇入了大泉公司。张建平同时将补差价款314万余元人民币和假托收清单的212万余元人民币用于支付大泉公司应付给各石材厂的收购贷款，以此达到他脱胎换骨、金蝉脱壳的“洗钱”的勾当。这个本省最大的贪污公款的丑剧黑幕终于被彻底撕开。 在短短的几个月里， 张建平利用职便，多次贪污公款共计274万美元、64万人民币，挪用176万余美元，是建国以来福建省贪污金额最高的一只硕大的“官仓鼠”。张建平从“超级富翁”到阶下囚的贪污“神话”已经破灭，善良的人们是否从中吸取些深刻教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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