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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3月26日傍晚，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县北部大约30公里的郊区传出了一起令世人感到震惊的邪教徒集体自杀的消息。 那天下午，一个脱离邪教组织不久的美国人向警方打了一个匿名电话，宣称一个名叫圣塔菲农场的豪华别墅内可能发生了一起集体自杀事件。接到报警电话后，警方人员马上驱车赶到现场。别墅的门窗紧锁，但里面飘出一股恶臭味，警方人员强行从边门进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令人头晕恶心的情景： 天门教派精神领袖马歇尔·阿普尔怀特率领手下38名信徒陈尸在室内，他们死前穿着统一的深色长裤和同样深色的耐克运动鞋。由于他们的服饰和装扮相同，外表没有区分男女性别的特征，警方人员起初以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汉。这些信徒的尸体已开始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警方估计他们至少已经死亡了48小时。 66岁的阿普尔怀特是何许人也？天门教派是个什么样子的邪教组织？这些善男信女为什么要跟随阿普尔怀特集体走向绝路？要回答这些问题，故事先得从阿普尔怀特这个怪人开始说起。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正是美国所谓的性革命高潮时期。阿普尔怀特当时大约40岁左右，在南部休斯顿市一所大学教授音乐，并在当地担任一个歌剧团的歌手。但是阿普尔怀特很快发现，席卷美国年轻人的这场性革命不但没有为他带来欢乐，反而给他增加了痛苦和罪恶感，因为他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者。1968年，他同妻子的痛苦婚姻宣告结束，前妻带走了两个孩子。 1970年，阿普尔怀特被大学当局开除教职，原因是他同一个男学生发生了同性恋关系。此后一年多时间，阿普尔怀特进入了一个思想彷徨和严重混乱的阶段，他感到沮丧和羞耻。有一天，疑神疑鬼的他突然从上帝那里得到“启示”，从此他开始对邪教执迷不悟。为了摆脱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同性恋的毛病，为了使自己进入一个更高的精神境界，阿普尔怀特采取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最激烈的性革命行动，他把自己的生殖器官给阉割了。 1972年，由于丧父、失去工作和欠债等原因，阿普尔怀特得了心脏病，住进了休斯顿一家医院。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名叫邦妮·内特尔斯的女人。两人谈得非常投机，而且相见恨晚。内特尔斯是个占星学家，她同阿普尔怀特分享神秘主义信仰，声称两人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使。她告诉阿普尔怀特：上帝让他存活的目的是要他率领众人完成崇高的使命。阿普尔怀特就在那个时候接受了这种说法。 内特尔斯毕业于休斯顿一家护士学院，她的丈夫是当地一名商人，他们生有4个孩子。但是为了完成上帝托付的使命和达到同阿普尔怀特的结合，内特尔斯于1973年3月正式结束了同丈夫维持了23年的婚姻，狠心地抛弃了孩子们。 阿普尔怀特发现自己同内特尔斯不可分离后，就开始创立一些不同名称的教派，但基本上都是以不明飞行物为探究的基础。创办教派需要经费，两人就合伙开办了一个新时代书店。由于经营不善，书店很快破产。商场失败后，他们在乡下一个农场过了6个星期的面壁思过的生活。他们不喝酒，不吸烟，也没有任何性生活。离开农场时，除了一辆小汽车外，他们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了别人。 1973年1月1日，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开始不务正业，他们开车在全国各地和加拿大闯荡，过着游牧民式的生活。由于经费拮据，他们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还到血库卖血换钱用。当他们开车来到美国西北角俄勒冈州一个名叫金沙滩的地方时，他们宣称自己的思想又有了一个飞跃，他们的邪教“理论”就此开始形成。他们相信，不明飞行物是拯救灵魂的钥匙，飞船是他们抵达天堂的交通工具。他们把自己看作是传递上帝指示的天使，上帝通过他们的眼睛观看世界。 1974年5月，经过20个月的浪迹天涯，他们返回休斯顿。不久，他们在得克萨斯州被控偷车和进行金融诈骗被关进监狱。 内特尔斯因为罪轻，几天后就获释。她出来后在一家医院继续当护士，为的是赚钱支付他们两人的律师费。半年后，阿普尔怀特获释出狱。他们又购买了一辆旧车和野营用具，继续他们的游牧民生活。 水门事件的发生和越南战争的结束，美国许多年轻人精神出现空虚和混乱，他们需要寻求一种精神寄托，这正是各种邪教乘虚而入的“大觉醒”时期，美洲地区出现了人民神殿教这类的邪教徒集体自杀的悲剧。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两人竟然也能用自己的邪教“理论”招揽几十名受过教育的中产阶级白人，让他们相信未来的命运寄托在太空飞船上面。 他们向追随者提供了改造个人的17个程序，迫使信徒盲从他们。这些程序的第一条是：你能否完全听命于他们的指示而不掺入你个人的解释？第八条：你是否过度使用东西，比如牙膏、做饭用的煤气？第十一条：当问题的答案已经清楚了或对方用沉默的观察来作出回答时，你是否还没完没了地追问？ 在他们的积极活动下，天门教派发展很快。一些人抛弃了丈夫、妻子和孩子加入邪教，还有一些人向阿普尔怀特上交了他们变卖的家产。到70年代中期，天门教派一度发展到200人左右。他们中不少人是反文化和反传统的年轻一代的嬉皮士，而且他们大多来自中产阶级家庭，有的还是成对成双的恋人。为了把自己的躯体变成中性，有些男信徒效仿阿普尔怀特，把自己的生殖器官给割掉了。 为了达到愚弄和摆布信徒的目的，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尽量减少信徒们的集体活动，防止信徒之间的感情交流和加深。他们定下规矩：教徒出门时都要两人同行，互相监视牵制。教徒外出时没有固定的伙伴。教徒生活非常俭朴，互相之间不得发生性关系，不得吸毒。他们无视美国法律，只信上帝法。 1975年，天门教徒来到俄勒冈、丹佛、芝加哥等地进行宗教活动。9月份，他们在俄勒冈州的一个小镇举行宗教讲座时，听众不少。讲座之后，20名如痴如醉的听众决定离家出走，加入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的天门教派。这些俄勒冈人突然失踪后，焦虑不安的家人立即报警，有的聘请私家侦探到处打听消息。美国新闻媒体对此也作了报道，认为这些人踏上了永恒之旅，或者被绑架走了。 如何使得这些新加入的“不明飞行物信徒”相信太空飞船的出现？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绞尽脑汁，他们起初声称太空飞船将在3个月内到来，后来又称一年内肯定会出现。但他们强调，若要进入下个更高的层次，耐心是必不可少的。他们为此差遣这些信徒两人为一组，到全国各地乞求慈善捐款。这些信徒出发时身无分文，他们一路历尽艰险，吃足苦头，所到之处到处受到人们的白眼和排斥。两个月后，这些信徒垂头丧气地返回怀亥明森林公园宿营地。 阿普尔怀特就在这个时候预言，他们将会遭到暗杀，然后死后复活，外星人将用太空船把他们所有的人带离地球。但是，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信口开河的许诺无法兑现，他们成了美国新闻媒体的笑柄，他们感到无地自容。当时，天门教派有几个星期几乎是群龙无首，不少信徒开始出现信仰动摇，一些信徒还对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两人的合法性表示怀疑。 1976年4月，内特尔斯在一次会议上表示，“收获季节”已经结束，今后不再接收新成员。当年夏天，天门教徒到怀亥明国家森林公园安营扎寨。此时教派内部出现分裂，一些信徒开始吸毒，另一些信徒开始搞男女关系。阿普尔怀特为此进行内部整肃。到了秋天，大约100名信徒都卷起铺盖远走高飞，愿意留下的寥寥无几。“不明飞行物邪教徒”也几乎从美国的雷达屏幕上消失。 1981年，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等人在休斯顿开办了一个宗教中心，继续宣扬他们能够帮助人们解脱困境并把信徒带入外空间的邪教思想。1985年对阿普尔怀特来说又是重大打击的一年，这年他的精神伴侣内特尔斯患癌症死去，信徒开始对邪教生活出现厌倦，信念出现危机，信徒人数下降到三四十人。天门邪教从此进入了一个低潮。 1992年，天门教徒又开始死灰复燃，他们自己制作了一个“超越人类”的录像带，并在一些地方举办宗教讲座吸收新成员。1993年，天门教徒在《今日美国报》刊登了三分之一版面的招募广告，宣扬相信不明飞行物的信徒又开始露面了，这是最后一次广告招募，愿者从速报名参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电脑因特网的诞生成了与世隔绝的邪教组织招募信徒的理想工具，天门教派开始建立网址招兵买马。阿普尔怀特也在学校和图书馆举办宗教讲座招募信徒。1994年，他们在明尼阿波里斯举办一个讲座时，听众多达100人。讲座后，又有一些鬼迷心窍的人稀里糊涂地被他们牵走了。 1996年10月，天门教徒移居圣地亚哥县，他们在圣塔菲租了一座农场大别墅。他们纪律严明，很少出门，也很少同邻居接触，几乎是一个与社会群体完全孤立的宗教组织。为了观察了解海尔波普彗星的确切登陆时间，两名信徒还花了3600多美元购买了一台强大的天文望远镜。 经过这么一些年的漫游，天门教派最后为什么选择圣地亚哥作为落脚点？原因可能很简单，这个地方是海尔波普彗星距离地球的最近点。当时，美国电台深夜谈话节目和全球资讯网的热门话题是，海尔波普彗星正领着外星人飞向地球。阿普尔怀特和信徒们相信，一艘载有外星人的巨大太空船正伴随着彗星接近地球，1997年3月底前后将是他们搭乘太空船离开受苦受难的地球的大好时机。 3月21日中午，阿普尔怀特带领38名穿相同宽松下垂衣服和裤子的信徒来到距离驻地25公里的一个快餐店就餐。他们吃相同的饭，喝相同的饮料，吃饭时很少说话。服务人员对他们的装束和行为感到好奇。用完主食后，他们都机械地把碟子放得整整齐齐。临走时，他们支付了350美元的账单。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顿像样的午餐。 集体自杀行动从23日开始，因为这是海尔波普彗星距离地球最近的一天。第一批15人首先开始服用镇静剂，然后用塑料袋套在头上，平静地死亡。他们死后，第二批15人开始“净化”第一批人，他们让死者仰卧，并用紫色的布把他们的尸体覆盖起来。第三批人帮助第二批自杀的人盖上紫色的裹尸布。第三批信徒自杀后，剩下两个殿后的信徒负责处理善后工作。一切完毕，这两人最后吞下药物自杀，他们在死前把塑料袋套在头上，但身上没有裹尸布。 阿普尔怀特在自杀前发表了最后告别演说。他在演讲中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也许是他爱好音乐，他讲话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动听，仿佛在唱歌一样。他在录影带中试图解释他和其他信徒何时准备自杀。他称：人体只是灵魂在尘世暂时停留的地方，自杀将使灵魂获得解脱，可以用更高层次的生命形式与伴随海尔波普彗星而来的太空飞船会合。他说：“我们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我们拥有的躯体。” 所有的信徒在自杀前也都发表了录影讲话，他们个个显得轻松愉快，因为他们相信将飞往无忧无虑的天堂。一名女信徒说：“这将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早就盼望这一天的早日到来。”一名男信徒在录影带中说：“有些学生（信徒）希望把躯体变成中性，我自己接受了去势，我感觉得到了解脱。”死者中，有的已跟随阿普尔怀特20多年，有的加入不到一年。有尚未结婚的女孩，也有5个孩子的母亲。 信徒们为什么要参加天门邪教组织？他们为什么这样心甘情愿地快乐地视死如归？其实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大多数人是在生活中最困难的时候加入这个邪教组织的。有人因为正经历着一段失败灾难的婚姻或仍处于家人死亡的沉重打击中，有的则因为经商失败或者走不出失恋的阴影。 最初踏进天门教派的美国人并不是怪人，而是非常普通的美国人，只是他们在人生最困难、最容易受到攻击伤害和最容易受人摆布的那一刻，偶然碰到了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这两个疯子，从而被邪教毒素乘虚而入击中要害，最后乖乖地成了天门教派的俘虏和牺牲品。 从阿普尔怀特临死前录下的最后声明来看，他可能患有妄想狂癖、极受性压抑和某种罕见的偏执狂。天门教派的另一名首脑内特尔斯如果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一头冷血动物。他们两人对追随者们进行肆无忌惮的非常不道德的精神摧残和操纵，他经常把一对男女放在一起，强迫他们学会变成中性，从而不产生邪念。他们用强大的行为改造技术来重新塑造信徒们的思想、个性、行为和价值观念。 他们用来控制信徒的手段和方法包括：让他们与世隔绝，过纪律严明的和尚尼姑式生活，废除睡眠面壁思过，操纵饮食，通过搞公开忏悔、惩罚和奖励的办法或经常通过催眠术来导致信徒知觉上的紊乱，致使他们在感情上出现恐惧和内疚。新入教的信徒都要接受彻头彻尾的、里里外外的洗脑和重新灌输他们的“新思维”。 阿普尔怀特和内特尔斯一起在全国各地招募了数百名信徒后，对信徒要求非常严格，要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将头发剃光并不准暴露出女性的特征。他们共同创立了一种邪教“理论”，即人的身体只不过是一艘船，船可以装载一个没有性别的灵魂，而灵魂只有随这艘船飞向外太空才可以获救。 然而，海尔波普彗星和太空船没有把这些邪教徒送到他们想入非非的天堂；相反他们最终被阿普尔怀特带进了地狱。这是人间的又一个悲剧。可是人们不禁要问：天真善良的人们为什么要对邪教执迷不悟？ 美国有1600个宗教派别，类似天门教派这样的邪教组织，美国少说也有几十个。由于美国有言论的自由，政府不能干预邪教组织的生活和内务，除非教派内部发生了妨碍他人或扰乱社会治安的事件。由此可见，类似天门教派这样的集体自杀悲剧，在美国恐怕不会是最后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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