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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鱼


  
  这天,半圆形的月亮高悬在天空。刚刚吃过晚饭,三个同学就坐在山顶洞口等着黄爷爷了。
  小红问东火:“你猜,黄爷爷今晚该讲什么了呢?”
  “是呀,”东火把头转向方冰,说,“山顶洞时期,虽然距现在1.8万年,可那时人们的事迹却不少:缝衣呀,做装饰品呀,埋死人呀……从什么讲起呢?”
  方冰慢吞吞地说:“我想,首先应当解决生活资料问题吧!”
  小红拍手笑道:“那就是说,应当从捉鱼讲起啰!”她在白天参观时,对山顶洞时期人吃鱼,有着深刻的印象。
  黄爷爷悄悄来到他们跟前,拈须微笑说:“你们猜对了,我正准备说捕鱼哩!”

  他们走下山坡。山坡底下是几十万年前老头儿、小猴儿、阿马、阿鹿等猿人居住过的洞穴,不过现在洞口已经堵塞,连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正像从他们身上,再也看不出尖嘴猴头、哈腰曲背的“北京人”形象来一样。
  他们似乎是一些没有穿衣服的现代人,只是由于当时除了用10个手指作为天然的梳子以外,还没有任何其他理发工具,所以头发都是长长的,散乱地披在肩上和背上。
  娃母50多岁了,久经风雨、黑里透红的脸上,刻下了不少皱纹。加上明眸皓齿,显得很精神。她腰间围了一块兽皮,脖子上挂着一串用海蚶壳穿成的项链,手里拿着一根尖头的木棍。
  阿垂有三四十岁,小累、小巢也就十五六岁,她们全都是细长的身子,也有肩上搭块兽皮的,也有腰间系块兽皮的,手中拿着木棍或石块,但是脖子上都没有悬挂项链。她们跟着娃母,像鱼儿游水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走着。
  孩子们有的也拿着根木棍,但都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前呼后拥地奔跑着。
  他们来到河边,逆着水流的方向往北走,一路上摘着椿芽,捋下榆钱,挖着刺儿菜、苦苦菜等各种野菜,把它们放在摊开的兽皮上,准备带回去。他们都很清楚:哪些是好吃的,哪些是可以吃的——虽然不太好吃。
  小河上游折向西北,河床这边出现了一片沙石滩,水的主流冲刷着对岸,但在这边沙石滩上,也有清且浅的一层水,钻缝觅洞,或者径自冲过石面,向南奔流着。
  孩子们最喜欢水了,他们立刻跑上沙石滩,玩着水,捡些小石头。他们知道:不一会儿大人们也要到这里来休息、喝水,甚至洗洗身子的。
  小淘是个七八岁的胖小子。他什么都吃。除了跟大人们吃过各种嫩芽、野菜、兽肉外,还吃过蜗牛、蚂蚱、屎壳螂等小虫子。天牛的幼虫最好吃了,在火上烤一烤,就跟我们现在吃油炸花生米一样香。有一次,小淘看见蜘蛛在吃虫子,就把蜘蛛抓来塞到嘴里,说:“你吃它,我吃你。”可是蜘蛛不好吃,他连忙吐出来,以后就再也不吃了。
  这会儿,他又在沙石滩上找小螺、蛤蚌吃。
  吃着,吃着,他忽然看见一群小鱼在沙石滩上一小股水流里搁浅了,急得乱钻乱蹦,立刻伸手抓过一条来,塞进嘴里。
  “好吃吗?”
  小淘回头一看,见是阿浑,便不愿意答理他。
  可阿浑仍然执拗地问:“好吃吗?”
  “好——吃!”小淘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
  阿浑也立刻抓起一条小鱼,塞进嘴里。
  小累、小巢走过来了,她们叫道:“哟,这能吃吗?”
  阿泽很快地将小鱼嚼碎,吞下肚去,也转过身去问小淘:“哟,这能吃吗?”
  小淘说:“你不是吃了吗?”
  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娃母、阿垂她们全都过来了。
  娃母一看阿浑也在这里,就问他:“你不是跟兮爷他们打猎去了吗?”
  “他们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兮爷和巫爷同我一般老了,都能跟得上,你一个壮年人,会跟不上?再这样,你就别在我这儿呆着。”
  “我今天不舒服。”阿浑嘟嘟囔囔地说。
  娃母还要说他两句,只听小累、小巢她们叫嚷起来了:“哎哟!难吃死了!”
  娃母听说他们抓生鱼吃了,就对他们说,她小时候,姥姥给她吃过烤鱼,不但不腥,而且味道还很鲜美。
  接着她又问孩子们:“鱼多吗?”
  “多多的!”
  娃母就让大家抓一些来,带回去烤着吃。
  娃母他们回到山顶洞里,就开始烤鱼。小淘、阿浑几个把采来的椿芽、偷钱和刺儿菜、苦苦菜等野菜搭配着,分成许多份。
  不一会儿,打猎的也回来了。
  阿夸,一个膀阔腰圆、身高腿长的中年汉子,一手拿棍棒,一手提了只狼,第一个冲进洞里。接着是小遂,一个十四五岁细瘦的少年,提了只獾子跟着跑了进来。可是接着进来的几个男人,只拿着棍棒,却没有猎获物。最后进来的是拿着大拐杖、迈着大步的兮爷和没有拿拐杖却喘着粗气的巫爷。
  兮爷坐下来,叹了口气说:“难哪——阿夸跑得快,才逮了只狼,小遂这孩子也不错,打了只獾子——这是他第一次打到这么大的野物。”
  “好啊,值得庆贺!”娃母安慰他们说,“打猎是不像我们采集这么靠得住的。好在今天逮了些小鱼儿,烤着吃挺香的。犒劳犒劳你们。”
  很多年轻人第一次吃烤鱼,都觉得这玩意儿味道挺鲜美的,都啧啧赞叹起来。
  娃母说;“大家爱吃鱼,这好办。这东西今年多的是,又不像狼那样会咬人。”接着,她对兮爷说:“休息一会儿,你带着大家去抓鱼,我和巫爷去打芦柴,来烤狼和獾子。”
  “空手能抓多少鱼啊!”兮爷摇着头说。
  “你不是办法多么?”
  “大家一起来想法子吧!”兮爷答应了,又对阿垂说:“你也出个主意。”
  阿垂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阵子,就领着小遂、小累一伙,拿着石斧去砍了一些小树干回来,用刮削器把梢头削尖,再放在火上烧一烧,说这样更结实些。
  兮爷知道阿垂是想用这东西去刺鱼,高兴起来了,便坐到他那绳结架前出起神来。
  原来兮爷有一个绳结架,是和巫爷合伙编起来的。那是用一根长绳横挂起来,上面挂了许多直绳,三条绳一组,拉来拉去结起来,用来记事的。他们常说:“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容易忘。”有什么事,在某一组直绳上打个结,就不会忘记了。
  这时候,兮爷对着绳结架出了会神,又看看山洞角落里的蜘蛛网,不由想起了当年在蜘蛛网的启示下用草编成草兜,逮住兔子的事来。
  那是在兮爷年轻的时候,当时他们住地附近有许多兔子。兔子可狡猾呢,它住的洞有三个洞口,你守住这个洞口,它就从另外的洞口逃走了。
  怎样才能把狡猾的兔子逮住呢?
  有一天,下着雨,兮爷躺在洞里,看着洞顶上的蜘蛛结网,只见它结完网以后,爬到洞的角落里守候着。不一会儿,一只虫子飞过来,撞在网上,粘住了。虫子挣扎着,蜘蛛网轻微地抖动起来,通过一根蜘蛛丝,传导到洞角里的蜘蛛那儿。蜘蛛立刻爬了过来,用蛛丝把这虫子牢牢地缠住。
  蜘蛛的动作启发了兮爷。他跳起来,招呼了几个小伙子,冒雨就去找兔子洞去了。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窝洞口的野草特别茂密,使敌人难以发现它的洞。兮爷他们把两个洞口的草结成兜,罩住洞口;然后从另一个洞口轰兔子,兔子惊慌地从这两个洞口蹿出来,落在草兜里了。
  兮爷他们用这个方法逮住过很多兔子。
  现在能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来逮鱼呢?
  年老的兮爷想到这里,就把绳结架上的绳子,照着蜘蛛网的样子编了起来,编成了个八角形。
  阿垂做完了刺鱼的叉,走了过来,一看就知道兮爷想用这东西来捕鱼,便提出了个问题:“这样怕不行吧?鱼不是会从边角上跑了么?”于是帮着兮爷,用一根根长绳把直绳联结起来,做成一张长条形的网。
  娃母、阿夸、小累、小遂全都跑来看热闹,围成了一堆。小淘挤不进来,他便从山洞角落里,在地上爬着,钻进网子底下来看。
  娃母指着小淘喊道:“呀,鱼跑出来了!”
  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兮爷和阿垂却陷入了沉思。
  太阳偏西了。
  兮爷领着大家来到了沙石滩。阿夸、阿浑、小遂、小累拿着鱼叉就要去刺鱼,被兮爷拦住了。
  兮爷说:“你们看过河狸筑巢么?它们将巢筑在浅水里或河岸上,然后衔来树枝,筑起拦河坝,使水升高,让水将窝巢的两个洞口淹没,使敌人找不着它们的住处。”
  小巢点了点头,似乎有所领悟。可是阿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不懂兮爷说这个干什么。只听兮爷又说:“我们现在也把河道拦起来!”于是他便不再细想,跟着大家搬石块,拾树干,在河道上拦腰堆了一条堤坝。
  哗哗的流水,碰到堤坝,流不过去了。水位升高了,于是另找出路,向沙石滩这边流过来。沙石滩渐渐淹没了,只有一些大石头还露在外面。
  兮爷和阿垂把那张编好的网,横着张开放在沙石滩尾下游河道上,两头系在河两岸的小柳树上。
  布置好了,兮爷跟大家说:“准备好,在沙石滩上抓鱼吧!我们要打开堤坝了。”
  说着他把堤坝中间几块大石头搬开,水冲进了主河道。
  沙石滩上的水渐渐浅了,许多大小鱼儿在石头中间乱蹦乱跳。阿夸、阿浑、小巢、小遂他们拿起鱼叉,拣大个的乱刺。小淘他们没有鱼叉的,就用双手去抓。
  兮爷跑到张网的地方去看,鱼网被水流冲得漂了起来,他对站在沙石滩尽头的阿垂说:“鱼跑出去了——娃母说对了。”
  阿垂说:“不要紧,我想出了个办法。”
  说着,她捡了一些长条形的石头,把它们一个一个地系在网下端的绳子上。这一来,网的下端被石头坠着,就沉下去了。
  有的鱼从沙石滩上直接游进了主河道,有的鱼逆流而上,再从堤坝决口游进了主河道,还有新从上游下来的鱼,也通过堤坝决口游进了主河道。它们最终都游到了鱼网跟前,在鱼网上乱闯乱碰。
  兮爷在沙石滩上走了一转,见阿夸他们刺了好多条鱼,用一根根杨柳枝穿了起来,搁在岸上。再看沙石滩上,就剩下些小鱼在蹦跳了。就对阿夸、阿浑、小遂说:“你们到阿垂那儿去帮着拉网,我再把堤坝堵起来。”
  兮爷把堤坝堵起,水又往沙石滩这边流过来了。主河道的水慢慢浅了,大小鱼儿一齐向鱼网那儿冲去。
  “抬网呀!”
  阿垂指挥着阿夸、阿浑、小遂,一齐把鱼网抬起,大大小小的鱼儿在网上乱蹦乱跳。他们把网抬到岸上,叫小累、小巢、小淘他们帮着来抓鱼。
  大鱼抓完了,剩下些小鱼钻在网眼里乱摇乱摆,但他们看不上眼,于是仍由阿垂、阿夸、阿浑、小遂抬着网张挂在下游河道上。
  忽然,他们看见一条草鱼在主河道浅水里跳了起来。
  嚯,这条鱼真大啊,足有小孩儿那么长!
  阿垂、阿夸、阿浑、小遂一齐跳入水里,东抓西摸地来捉。草鱼急了,从这个胯下钻出来,又向那个胯下钻过去。最后阿夸看准了,一下扑过去,把大草鱼抱住了。大家帮着,抬到了岸上。
  太阳快落山了。兮爷看捕到的鱼不少了,就指挥大家收起鱼网,提着一串串的鲜鱼,回山顶洞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身高腿长的阿夸,他紧紧地抱着那条大草鱼,草鱼还在一甩一甩地抽打着尾巴挣扎着。
  
  故事讲完了。小红第一个下评语:“故事还有点意思,只是那些人名,什么娃母、兮爷啰,小遂、小巢啰,古里古怪的。”
  黄爷爷解释道:“这都是根据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取名的。神话传说中不是有个女娲吗?所以就来了个娃母……”
  “那小遂、小巢呢?”东火抢着问。
  方冰说:“燧人氏钻未取火,有巢氏构木为巢嘛!”
  “那为什么不用他们的本名呢?”东火又问。
  黄爷爷说:“那是因为有些事迹不完全相同啊!譬如兮爷吧,传说中有个伏羲氏,他会渔猎,这和我们故事中的人物有点像;可是伏羲氏又画八卦,山顶洞人时期还没有这么进步啊——就连结绳记事或记数以及用网捕鱼我都觉得早了点呢——所以只用了他名字的一半,而且还是同音字。还有阿浑、小淘、阿垂、小累,总之都是根据神话传说人物起的名。”
  小红听了,连连点头,小辫儿跟着一动一动的。
  可是,方冰又提出了个问题:“不是先有母系社会,后有父系社会吗?怎么前面讲的‘北京人’故事是老头儿为头呢?”
  黄爷爷解释道:“‘北京人’时期称为原始人群时期,还没有进入氏族社会。那时候女的男的都可以为头。到现在讲的母系氏族社会就经常是妇女为头了。为了避免重复,我在前面讲‘北京猿人’故事的时候,就找了个老头儿为头。至于父系氏族社会,那还在以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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