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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大地 心系宇宙


  ——读吴岩科幻小说集《星际警察的最后案件》
                    蔡茂友
  无庸讳言,我对科幻小说是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尽管时下科幻小说已从演绎知识的框架脱胎而出,思想性、艺术性、科学性的结合也在日臻完美,但是总是鱼目混珠、良莠难分。一些作品思想情调低下,编造荒诞离奇的情节。有的作品违背基本科学知识,宣传一些反科学的东西。还有一些作品艺术质量低劣,故事老套,一味地模仿外国科幻小说,人物形象概念化,为情节而设人物,没有生活气息,这一切都严重影响了科幻小说的声誉,也阻碍了科幻小说的发展。
  最近,一位友人送来一本清样,嘱我写篇书评。说是青年作家吴岩的科幻小说集,是部力作。我却不信,及至读罢《星际警察的最后案件》(以下简称《星》),不禁拍案称绝。可谓既惊喜,又兴奋,也有点惭愧。惊喜的是未及而立之年的吴岩竟写出如此融思想性、艺术性、科学性于一体的科幻作品,让人耳目一新。兴奋的是始于清末的科幻小说历经近一个世纪的沧海桑田造就了几代科幻小说大家,如今吴岩又脱颖而出,写就了《星》,中国科幻小说有望。惭愧的便是自己对科幻小说略知一二,却偏见颇深。我衷心希望广大读者对科幻小说的创作多一点关怀和理解,少一点偏见和非难。
  始读《星》,你便觉清气扑鼻,细读更觉余香满口。从宏观到微观,从旷古的洪荒时代到遥遥无期的未来,从不可捉摸的多维时空到冥不可知的心灵世界,作家从各个不同侧面,各种角度大胆幻想,大胆构思,构造出一幅幅惊心动魄、发人深醒的世界。《星》可以说是一部爱国主义的诗篇,一曲生命的颂歌,人类和睦共存的箴言。
  《星》收集了作家10年以来在中学、大学、大学任教三个阶段的代表作10篇。一部分作品歌颂了对祖国无限依恋的赤子之情,歌颂了脚下这块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土地。《窗外》讲述了一架飞船在探索宇宙时误人神秘的时空隧道,被大火包围,探索者无力返回自己的家园。于是他们在飞船上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开拓新的生活,发展自己的科技,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冲破隧道的引力,返回地球。100年过去了,200年也快过去……他们还在努力奋斗。子子孙孙无穷尽,他们坚信总有一天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见到自己渴望的热土。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如果说《窗外》是对故土的热恋者的颂歌,那么《第二张面孔》则是对出卖灵魂、丧失国格人格、崇洋媚外者有力的鞭挞。一个中国人,仅仅为了移居国外,竟然不惜倾家荡产,冒着生命危险,借助先进的生物工程技术,通过近似希特勒的人种改良的方法,由一个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变成了蓝眼睛黄头发白皮肤的欧洲人。小说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这种民族虚无主义的奴颜婢膝的蔑视和唾弃。
  与《第二张面孔》相对应的《神秘的电影院》则塑造了一位热恋地球,热爱生我养我的土地的警官马思协。他的祖先仙奴星人的飞船在西伯利亚失事后无法返回自己的星系,于是混迹于人类,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当扮成电影院的飞船来援救他们接他们返回美丽富饶的仙奴星时,马思协却说:“不,我不想回去。我在地球上生活了60年,我熟悉这里的一切,无论是这里的花草树木还是人类,都有着十分迷人的魅力。你不了解这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星球,这里生活着许多绝顶聪明的种族,他们用双手把地球变成了花园,地球上有我热爱的人民……”此情此景,对那些一味追求异国他乡物质享乐之人难道不是一次警钟,一堂生动的教育课?与以上三篇同类的还有《水晶人》。《水晶人》讲述了一艘中国考察船在南极冰山上发现一名冰冻在真空中的水晶人。经过复杂的复活手术,水晶人苏醒过来,他竟是50多年前失踪的中国科学家叶汝师。50年前他发明了“F—S”塑料,被两名欧洲人骗至南极而被推入-200℃的冰窖中,欧洲人却因此获得了国际化学奖。小说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浓缩了华裔科学家的屈辱和愤恨,也提醒人们不要忘记中国那悲惨的年代、被蹂躏的历史。
  科幻小说是作家以社会现实为基础,通过一种特殊的构思,用曲折的方法在不同层面上反映现实,表达一定的思想和观念。在短篇小说《星际警察的最后案件》和中篇小说《针水大侵袭》中,作家以其博大的胸怀沤歌了宇宙间相懦以沫、患难与共的人类之爱。针水是有46亿年历史的一种替续性生命,它们生活在地核6000℃的熔液态环境中,丰衣足食,自生自灭。但是地球内部在冷却威胁到针水的生命和智慧。于是针水制定了加热地球1000~3000℃的计划。而一旦加热地球,就等于毁灭了人类。地球上无法住下两类生命,这是个生存和毁灭的难题。人类和针水携起双手,共度难关,将针水送人了太阳。针水和人类是永恒的朋友。看完《针水大侵袭》,我们会对生命、和平、战争、博爱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读吴岩的小说,不能不了解一下科幻小说作家凡尔纳和威尔斯。他们分别是技术派和社会派的创始人。凡尔纳以极大的热情去幻想一个美好的未来社会,他是科幻小说中乐观主题的最好体现者。但是他笔下的人物千篇一律,没有深刻的内心生活,也不试图去表现技术带给人的内心冲突,结果他的小说成了科技成果的大展览,对未来的预言书。而威尔斯则是科幻作品中悲观主义的体现者。他笔下的人物千变万化。但他尽力渲染的是人们在科学奇迹下的痛苦、悲哀和无能为力。吴岩正是吸取了凡尔纳的乐观和热情以及威尔斯对人物的精雕细琢,带着美好善良的愿望,歌颂人类,歌颂世界。
  在《星》这本集子里,作家成功地塑造了警察马思协、何理邦教授、兰星烈上校。作为仙奴人的后裔,马思协本可以返回自己的故乡,享受地球上不能享受的高技术和快乐。但他独钟于地球,热爱生他养他的地球,热爱他从始而终的工作。他毅然放弃了仙奴星人的权力,甘作地球的子民。而作为一名退休的警官,他却没有一天停止为人类工作。他明察秋毫,暗设机关,终于查出了博物馆的“窃贼”——那面怪镜子里的外星人。地球不正是有了马思协这样的守护神才能如此宁静与和平吗?与马思协相比,何理邦教授则是华夏知识分子的楷模,兰星烈上校则是中国军人的典范。小说,是文学更是人学,人物形象是小说的第一要素。只有写好了人,才能写好小说,才能反映社会。科幻小说也是如此。吴岩只有10年创作经验,能塑造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在以情节取胜的科幻小说中,实为难能可贵。
  高尔基在赞扬科幻小说时曾说过,它显示了“人们预见未来现实的一种惊奇的思维能力”。有无幻想,幻想是否达到惊奇的程度,往往是决定科幻小说是否成功的关键(当然幻想必须有科学依据),也是它与一般文艺作品的分水岭。《星》在幻想方面是独树一帜的。扮作电影院的宇宙飞船,神秘的时空隧道,操纵人脑的针水,在人脑里航行的飞船,都是作者独特的幻想,十分奇妙,令人难以忘怀。
  作品在结构安排上跌宕起伏,错落有致,语言也十分流畅且个性化。但我不想给吴岩以更多的赞誉。正如郑文光先生在《星》的序言中所说,“对于吴岩来说,创作前景并不乐观。他要在现实生活和科幻境界之间找到恰当的结合尺度,他要在人物塑造方面继续深入,他要在社会生活的强度上再下大功夫”。同时我还希望他在人物心理描写上增加一些分量。吴岩本人是学心理学的,在大学也是教心理学的,如果利用这得天独厚的优势,那么人物形象会更加丰满、鲜明和生动。
  我祝愿吴岩能立足于坚实而深沉的大地,扇动科学和幻想结合这副有力的翅膀,把人们引向更为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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