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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武器



  每个人都清楚,生活是美好的,它的美好是因为其本身有令人吃惊的地方,况且,它充满着那样令人不可思议的进程,情节有那样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以至于有时只好两手一摊,毫无办法,这件事也是这种情况,一个不久前还在荣誉的巅峰,可突然,对于所有人来说变成了最差的一个,掉到了最底层。当然,正如谚语所说:有的东西可以认为是落入谷底,而有的东西则不然。
  这个论证完全接近于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那依琴柯。
  还是在今天早晨,他是受人尊敬的人,莫斯科,甚至是整个俄罗斯犯罪团伙绝对的权威者。况且,远远不是贫穷的。而晚上,他就变成了死刑犯。实际上是“脑门上抹着绿药膏”,太阳照不到他,并已什么也救不了他。把他干掉只是几小时的问题,最多也就是几天,并且任何人、任何时候既不会知道判决的执行者。也不会知道死亡的日期,埋葬的地点。最可能是夜里把他拉到莫斯科的火葬场,而有“死者身份”的骨灰也会被悄悄地埋在某处。
  这就是事情意想不到的转折……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被安置在地下室,在这个城郊的基地甚至有自己的监牢,小小的房间:长三步,宽两步,用厚厚的栅栏钉住的窗户,简易木床,生铁马桶,脸盆和两个盘子。老人处于极度的精神压力之中,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检察官这么口蜜腹剑,这么卑鄙。
  他坐到肮脏的低矮的木板床上,这是一个很破的床,每有一点动静它就会发出吱吱的响声,他坐了很长时间,为了能够集中精力,他吸起了“白玛丽娜”烟……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比蓝色地带(监狱)好一些,仁慈一些,他的个人用品没被拿走。
  在半年前的那个时候,当盗贼头子卷入到“俄罗斯性亢进剂”这个粪堆时,他的内心感觉到明显的不舒服。有经验的、合法的盗贼从来没有过的直觉,盗贼伦理学中的天生的感觉,特别是个人信仰暗示他,不值得去做这件事,但是,理智这一不坚定的安慰者说的却是另外一种;不是你,又是谁能做……
  当时,在离华沙不远的拉多姆斯基公路上,在他们之间那次有纪念意义的谈话时,检察官肯定地说:“你这是最后一次参与做事,而事情是非常严肃的,大概是你一生中所做的最严肃的事。”盗贼头子自己也明白,事情很严肃,而如果谈话所涉及的是一亿美金的事,那就可以装作是和国家一起办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试着做自己的游戏。宰杀以检察官为代表的国家是神圣的事。警察应当抓人,法官应当判决,小偷应当偷窃……
  老人逐渐地又恢复了习惯的自制力。他的想法主要是如何寻找得救的出路,要知道没有出路的情况还是没有过的。
  老人明白了:反正他还有一个机会,也就是惟一的机会,但要想利用这一机会,就要尽可能可靠地把它呈献出去。问题只是献给谁……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把烟卷都吸到了空纸简,之后,他就坐到简易木床上,然后,就打起了盹,但睡得非常难受,心里忐忑不安。
  在新的地方,盗贼头子睡得很不好,因为在狭窄的牢房里,尽管六月末的天气还不太热,但非常的闷,况且,鬼才知道从哪儿飞来那么多的蚊子,咬人咬得特疼,特别残忍,使得俘虏整夜都来回翻转,结果可想而知,没有足够的睡眠,因此在醒来时觉得筋疲力尽。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刚洗完脸,那个最高个子、穿迷彩服的人,也就是那个在树林里、在废弃的“常备发射点”抓住他的那个人来到了囚室。他长着薄薄的发紫的嘴唇,小小的、机灵的眼睛,好像是从塑料制成的面孔。这种人不能不引起人的警觉。
  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
  要干掉他?但这件事他昨天晚上就可以做,并且为什么这时只来了他一个呢?
  那依琴柯用方格毛巾擦了一下脸,重重地坐在了简易木床上,用那种明显的不友好的目光看着对方。
  “早上好,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不明身份的人向俘虏打着招呼。
  盗贼头子没有回答。
  “不想欢迎我?不用了,我到您这儿来也不是为了让您欢迎的,我来是有事。”穿迷彩服的人小心地坐到了简易木床的床沿上,好像害怕在他身体的重压下床会塌似的。
  “明白了,首长同志,你不是来和我玩游戏的。”盗贼嘟哝道。
  “不要讽刺我了。在您目前的处境应当温柔些。”不明身份的人有意和解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首先我要说明白,您现在是在‘卡勒’这一秘密组织的基地。至于这个机构是什么,它从事什么,这些您没有必要知道。我叫里亚宾那,我就是这个基地的领导。”说话人简短地说着,好像他根本不会用长的句子谈话。“我有很大的权力,检察官命令我干掉你,而这一任务就交给了我……”
  盗贼头子警觉起来了,因为这么长的前奏曲一定意味着现在这个里亚宾那一定要建议点什么。怎么,难道只是前来自我介绍的吗,像他说的那样,“我来是为了枪毙你”?不,当然不是……
  这就意味着他要建议些什么事。
  现在那依琴柯的直觉敏锐到想像不到的程度,确实,他没有错。
  里亚宾那的话很短并且很简洁:首先他描绘了囚犯没有出路的现状,然后,又谈到了失踪的钱,而后来又谈了“俄罗斯性亢进剂”方案的情况。没有任何个人的评价,也没有任何肯定和否定的意见,只是绝对的数字、日期、姓名、职务、相互关系的图表,毫无疑问,这个人有着极准确的信息。
  整个这段时间,那依琴柯一直是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坐在那里,就像通常一个聪明的权威人物所应该做的那样。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里亚宾那说完了,等待地看了一眼老人,好像在说:看你有什么反应!
  “领导同志,是什么原因使你把一切都对我讲了呢?”老人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问道,而更令人吃惊的是问题涉及到了他的生与死,“你是想让我在死前看到,在你们这儿被出卖的国家是什么样子?你是想证明,所有你们克里姆林宫的高官都在明争暗斗?这些你不说我也早就知道。”
  “不,不是这个。”穿迷彩服的人没有生气,但却有点神秘地摇摇头。
  “那是什么?”
  “我想建议,咱们做一笔交易。”这句话在牢房里听得很清楚。
  “什么,什么?”科通实际上已经想像到了,建议他做什么交易,但他却装作没明白所说的实质。
  “我想建议做一笔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的交易。钱在您那儿,这一点毫无疑问。一亿美金,这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啊。”
  “噢,噢,也就是说,你想得到这笔钱。用它来换取我的自由。”老人猜测道,并且不怀好意地冷笑了一下。“这个球你是滚错了,大错特错了。”
  “您还没听我说完就拒绝,”里亚宾那提醒道,“阿列克赛。
  尼古拉耶维奇,您没有其他的出路。“
  “一亿美金,卡死你,”盗贼生气地反驳道,“我已经老了,我还能活多少年?多一年也不多,少一年也不算少,我见过世面,我也明白生活是怎么回事,我对生活已无任何要求了……而您,这守财奴,在临死时一点东西都舍不得,都想带进坟墓里,真令人作呕……”
  “也就是说,这一点您已间接承认,钱是在您那儿?”
  老人最后那极不友好的话语一点也没激怒里亚宾那,相反,他在笑中却松开了他那薄薄的有伸缩性的嘴唇。
  “可能是这样……”
  “卡勒”基地的领导一句话也没说,从兜里掏出了小型录放机。按下键子,于是,囚犯听到了检察官说的话:“匪徒,他就是匪徒:既是老发展阶段的,又是新发展阶段的,从资料上看他已经死了。医生证明其死亡,户籍登记处也已消除了相应的证明材料。因此完全可以干掉这名小偷……”
  “我相信,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在您头脑中一定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吧?”穿迷彩服的人抱歉地说。
  “我血管硬化,所以从来不生气。”老人不生气地反驳道。
  这是一个精辟的斯洛文尼亚游戏,在这个游戏中每个人都给自己抬高价钱,集中精力:科通好像不愿意承认钱美的是在他那儿,穿迷彩服的人继续坚持己见,并把一些逻辑推理作为论证,主要的理由就是以下几点:您一个死刑犯已没有出路,您已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除了我,任何人都不会帮助您,如果我们谈妥的话,这对我们双方都有益处。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里亚宾那平静地按了一下“暂停”键,“我不是盖世太保,您也不是克拉斯顿斯克的英雄。您的英雄气概,您的原则,在当今惟利是图的时代任何人都不需要。
  我尊敬您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您的眼光,尽管我不理解。要知道,我不是说让您把全部钱都交出来……“
  “好了,就算我同意,我没说我同意,我是说,就算我同意,你要干什么?”老人大声地说,他第一次带有明显的兴趣看了一眼里亚宾那。
  “这就已经比较有意思了,而现在我们就按照顺序把一切都分配一下。钱在您那儿,那么只有它才能救您,”毫无疑问,说话者把这又重复了一遍,显然是想再一次为死刑犯描绘一下他的处境是多么的没有出路,“或者,我们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您干掉,或者……”里亚宾那做了一个不长的但意味深长的停顿,“或者,我们商量商量……”
  “在我面前没必要卖关子。一切我都听清了,说了‘A’,再说‘B’。你想怎么样?你为什么目的而来的?”
  里亚宾那毫不生气地继续说:“事情在于往这个方案中投资的人不仅对它的利润感兴趣,而且对这个实际标本尤感兴趣。这不是单纯的麻醉剂,这不仅是控制人的一种手段,这是使人真正幸福的百分之百的正确方法。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您还不至于笨到连这一点都不懂吧,况且,我们在您那儿还找到了录像带,您当然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麻醉剂。技术函件、公式都在苏哈列夫那儿。我们既需要资料,又需要钱。而现在可以没有他,也能从事‘俄罗斯性亢进剂’。
  有一个非常有影响的人,而他的影响力不次于检察官,他保证,不仅保存您的生命,而且还可以帮助解救您侄女娜塔利哑。瓦西里耶夫娜。要知道,像常言所说的,您是一位最关心她的人啊!“
  提到侄女被绑架一事,老人差一点没气哆嗦。
  “你想愚弄我,领导同志,”老人那不信任的态度完全释放出来了。“只是这件极危险的事,你把死人说话我都不可能相信的,我太了解你们这些人了。为了个人的利益都可以把父母指死,最好的朋友都能出卖。连你也被愚弄了,你记住我的话吧。”科通把身子转到墙那边,默默地看着裂缝和墙皮,然后继续说,“我给了你们钱,您又给我制造一个完好的不幸的偶然事件。那为什么还要您这个多余的见证人呢?当然也会把您干掉的。可以把克里姆林宫的羊变成另外的样子吗?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随您的便。”里亚宾那无动于衷地回答。“您已别无出路……但我们可以一起想一想,然后找到一个对你我都合适的折中的办法。”
  盗贼头子叹了一口气,从“白玛丽娜”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并把它揉软,然后吹了吹,吸了起来,最后才说:“钱确实在我那儿……但不在这里,不在莫斯科,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而现在让我们认真地谈一谈……”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从“卡勒”基地开出来一辆不易察觉的深绿色的吉普车——很平常的军用车,并带有部队的车牌号。在这里,莫斯科的近郊,有几百辆这种车,因此,类似这种车未必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里亚宾那坐在方向盘后边,他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道路。由于汽车是在起伏不平的路面上行驶,因而他头上的迷彩伪装帽也不时地掉下去,而司机只是机械地用手扶一扶。坐在旁边的那依琴柯把头不时地转向四周,但两个默不作声的卫兵在后面担保不让老人逃走。
  最初的二十分钟大家都沉默着,只有发动机均匀地响着,迎面的汽车呼啸着急驶而来。
  坐在方向盘后的那人首先打破了沉默。
  “要知道检察官不仅对您暗中使坏。”
  “为什么?”老人机械地问。
  “我们的这个特工人员柳特,也就是您和他一起被抓的那个人,他没把您的情况报告上级,我也不认为他会把您交出去,因为这一步是很冒险的,并且他显然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
  “你是想说,他到我这儿来不是检察官派来的,而是自己来的?”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马上肯定了这种情况。
  “是的,是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有依靠?”
  “依靠是来自检察官那儿。双重的,既依靠您,又依靠他。”
  “啊,这只母狗……”老人打着口哨小声说道,“自己人他会供出去的……”盗贼头子的瞳孔仇恨地收缩起来,瞬间变成了极小的一点,“而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
  “我认为,他的决定只不过是使您和涅恰耶夫分手,”里亚宾那深思地猜测着,“尽管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来他很狡猾,同时也很聪明……但只是比他更聪明的人还大有人在。”说话人的意思是指在早晨谈话中他提到的那位最有影响的人,“好了,现在您需要想另外的事了。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我想,您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吧?”
  这时,吉普车超过了国际载货车。老人放下了玻璃,把烟卷头扔在路上,并且声音不大地回答了,但究竟说些什么,里亚宾那没听清,因为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的话被风声吞没了。
  汽车驶向莫斯科。
  窗外,淡蓝色变浓了,变成了蓝色,然后,突然在某个地方的上空又出现了鲜红的一条,太阳就要落山了。
  柳特刚刚在他的莫斯科住宅里醒来,昨天的事使得他完全的精疲力尽。他起床后洗了脸,吃了点饭,就吸起了烟,坐到桌于边。
  涅恰耶夫越是想最近发生的事,他就越糊涂。当事人的行为、尤其是检察官的行为显得特别离奇。而可能这个人在自己导演的魔鬼剧中在指导着某一计划,这个计划是那样的复杂,以至于根本猜不到那是什么计划。
  但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检察官把他——涅恰耶夫放在那依琴柯的眼前?
  为什么他不早些下命令逮捕刑事犯的权威者?
  最终,为什么检察官延缓逮捕苏哈列夫?
  在整个这个剧中里亚宾那扮演着什么角色?要知道,这个没血没肉的机器人,好像比人们对他想像的更狡猾,更会算计,更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问题远远超过回答,但他现在根本就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因为他不断的思索而有点无精打采,一些回忆中的无关紧要的细节占据了上方,不愉快的、薄薄的、易碎的、闪光的东西,就像在莫斯科河上的各色的汽油浮层。
  马克西姆打开计算机,坐了下来,把烟灰缸放在键盘旁。他根本不愿再想下去了,但思想却又回到了从前的轨道。
  他找到需要的目录,放入指令中,于是眼前就出现了备忘录的几行字,涅恰耶夫已经能背下来了。
  “使用‘俄罗斯性亢进剂’可以使人的心理极为不坚定和不定型,可以操纵火的行为,甚至是思想过程。如果人定期地使用即使是少量的麻醉剂,也会停止检验自己的行为。‘俄罗斯性亢进剂’可以降低自我评价的能力,出现病理上需要服从任何命令而不考虑后果的情况,压制甚至是最简单的分析能力,出现百分之百的心理改变。”
  涅恰耶夫不得不确信他在入夜之前这种观点是正确的。在他的想像中不自觉地出现了那个可怕的录像带的片断,上面录有机械地完成米特罗法诺夫命令的呆滞的娜塔莎。那依琴柯。
  被洗刷的思维的七彩薄膜飘得越来越远,顺流而下,在大脑中溶化了。
  停。
  要知道在那里,在废弃的“常备发射点”,当乘坐吉普车来的那些不知姓名的、但却非常客气的匪徒不知为什么请科通上到上面去,他又给米特罗法诺夫灌了那么多装有药剂的矿泉水!
  现在扎沃德诺依在哪里?他在完成谁的命令?要知道关于米特罗法诺夫的一切情况。
  突然,在头脑中又产生了一个想法,是那样的荒唐,那样的离奇,以至于柳特立刻放下了计算机,神经质地在屋里来回走起来。
  和“俄罗斯性亢进剂”斗争只能借助“俄罗斯性亢进剂”!
  现在扎沃德诺依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在一定距离受支配的炸弹。可以把他派到苏霍伊那儿,可以命令他完成任何事,并且米特罗法诺夫都会不加思考地去完成。
  马克西姆吸起了烟,他又一次反复读了备忘录。
  是的,不应当怀疑:扎沃德诺依是他的秘密武器,而这一点任何人也不知道。如果不时地给他喝药剂,那么这个人……
  叶铃铃铃……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响得那样令人厌烦,那样刺耳,简直是破坏了所有的逻辑推理。
  柳特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注视了一眼微机,就走到厨房,放上了咖啡,但从屋里又传来了急剧的、不间断的电话铃声,更有甚之,几分钟之后手提电话也响了起来:显然是同一个人,既打币话又打移动电话。
  电话声不停地响着。不管马克西姆如何想避开它,它仍然在不间断地叫着。
  柳特懒洋洋地慢慢喝着咖啡,被烟卷的烟蒙上一层薄雾,这咖啡在喝完第一口之后是那么甜。这时他在想,在电话这个讨厌的东西发明之前,人们该是多么幸福啊。电线就像通往用户心灵的线路,而带有“叮铃铃铃”响声的电话机则是铜线裸露的一头,它是一种极残忍地插入温柔的人类小脑的极锋利的接点。马克西姆没等任何电话,也不想看见任何人,听任何人说话。他希望哪怕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属于自己也好。
  叮铃铃铃……
  涅恰耶夫费了很大劲才熄灭了烟卷头,走进房间,拿起了话筒,但他却掩饰着自己的不满,说道:“喂……”
  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公开地表露自己的不满,这一点他还是在克格勃第二总队学会的。一切都要笑着说,说得很轻巧、流利。
  表达出不满也就是给敌人提供良好的信息。而打电话时看不见对方,因而,打电话的人在听话人面前总是具有优势。
  “我在听您讲……”
  “马克西姆。亚历山大罗维奇,您接电话也需要报酬吗?”传来检察官熟悉的声音,而这声音明显带有讽刺的意味,‘哦知道,您现在在家。一定是在吸烟,喝咖啡,并且在心里把我的一切想得很远。“
  柳特不自觉地咳了一下,但怎么也没露出他的吃惊。
  “在哪方面?”
  “我绝对相信,您认为我绝不是实际上所做的那种人。让我们见面再讨论一切吧。您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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