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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绽露表演才华


  1926年,张彭春从清华大学又回到南开中学来了。他一面在南开大学兼课,一面做中学的代理主任。张彭春这次回来,不但导致了南开新剧运动的再次振兴,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曹禺未来的命运。
  一个人的一生,有着许许多多偶然的因素在起着作用。一本书,一个事件,一次机遇,一个朋友,一个老师往往导致一个人一生命运的奇妙变化,突然转折,导致成功与失败,幸福与痛苦。有时使人回忆起来,未免感到惊讶,感到奇妙。但是,人生就存在着这样的偶然的组合和碰击。如果说,张彭春没有重返南开,曹禺的命运又该是怎样的呢?
  现在,戏剧界的人,早就把张彭春遗忘了。但他是不该被人们忘却的。不懂得张彭春,也就很难懂得曹禺。
  曹禺对这位老师是铭记在心的。当他的第一部剧作《雷雨》问世时,他就在《雷雨·序》中说:“我将这本戏献给我的导师张彭春先生,他是第一个启发我接近戏剧的人。”这是曹禺发自肺腑的声音,的确是张彭春先生把他引向话剧创作的道路的。
  他第一次接受张彭春的艺术指导,是排演丁西林的《压迫》和田汉的《获虎之夜》。在这次排练中,他就为老师严格而民主的导演作风而折服了。在确定剧目、分配角色之后,张彭春对演员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先要弄清剧本的企图、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等。他自己讲解,也发动演员讨论,一旦统一起来,就得严格按照这种理解去排练,一丝不苟,绝不允许有丝毫马虎。当时一位观看张彭春排戏的学生回忆说:彭春老师排戏严格极了,我看过他排《压迫》、《可怜的裴迦》、《获虎之夜》。一进排演场,他什么都预先规定好了。无论是台词还是台步,甚至于台词的轻重音,这和我后来到上海参加田汉领导的南国社排戏时可以即兴表演,演出时甚至也还允许自由发挥,完全是两回事。当时我就想,看来张彭春是另有所师的。①这是著名电影演员金焰的回忆。还有著名的电影导演鲁靭(吴博)是这样回忆的:我上初中时看过曹禺演的《压迫》,演得不错,但多少还有些业余的味道。后来看到他演的《娜拉》就演得十分绝妙了。这不能不谈到张彭春,他在外国看了那么多戏,显然受欧美小剧场运动的影响。他在美国接受这些影响,回到南开搞实验,已经不是《一元钱》那样的新剧了,而是正规的话剧了。张彭春排戏是很讲艺术民主的,他那一套又是很严格的,正规的。先要分析剧本,剧本的主题、角色的体现,让大家来讨论。他们有时争论得很激烈。经过争论,导演吸收大家的意见,或是大家接受了导演的意见。那是很浓厚的艺术追求的精神,是很难能可贵的。①
  曹禺参加过《少奶奶的扇子》的排演,也有不少收获;但这次在张彭春指导下排戏就大不相同了。张彭春执导甚严,精雕细刻,犹如上课一样,每次排戏都有新的体会,新的收获,既是演技的训练,又是艺术的熏陶和享受。学生在发现着老师,老师也在发现着学生。经过这次排练演出,张彭春把曹禺的演剧天才发现了。
  如果单从外貌来看,说曹禺具有表演天才,那是谁也不能相信的。他个子长得不高,而且平时不爱讲话,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不为人注意。可是一旦他在舞台上表演起来,他却总是能恰如其分地体现出导演的意图,对角色有很好的把握。张彭春从排戏中,发现了曹禺富有魅力的表演天赋,清秀的面庞,格外明亮的一双眼睛,流盼之间透露着一种迷人的力量。他的嗓音深厚甜润,念起台词来很有韵味。还有伉鼐如、吕仰平、张平群这些老师,都喜欢上这个沉默寡言,但又有戏剧才能的小伙子。当张彭春决定把易卜生的《国民公敌》搬上舞台时,便挑中曹禺来担任女主角。这是对他的莫大信赖,也给了他一次施展才能的机会。他既十分高兴,又有些担心。他后来回忆说:
  当时的风气,男女不能同台。我在中学时多半扮演女角色。我演的头一个女主角戏是易卜生的《国民公敌》。我们排演认真,费时两三月之久。这个戏写的是正直的医生斯多克芒发现疗养区矿泉中含有病菌,他不顾浴场主的威迫利诱,坚持要改建泉水浴场,因而触犯了浴场主和政府官吏的利益。他们便和舆论界勾结起来,宣布斯多克芒为“国民公敌”。①张彭春把易卜生的《国民公敌》搬上舞台,是经过深思熟虑,做了认真准备的。虽然易卜生的剧作早在五四文学革命中,就介绍进来并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但是,易卜生的戏却很少在舞台上演出过,能否取得成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清楚知道,1921年,汪仲贤、夏月润、夏月珊等人把萧伯纳的《华伦夫人之职业》搬上舞台,花了那么多精力,投入不少钱,演出后却遭到惨重的失败。这次失败引起一次热闹的讨论。演外国剧,使人望而生畏。洪深的《少奶奶的扇子》的演出成功,是因为他作了改编。因此,这一次他十分谨慎。他首先向全体演职员讲解易卜生的生平和创作道路,把特制的易卜生的著作年表挂在黑板上,由《勃兰特》讲起,直到易卜生的晚年剧作,听讲的人挤满了教室,还有来自大学部和中学部的教职员,曹禺回忆说:“彭春先生做事非常认真,他对大家说,这次排演,非同小可。要成功,必须下苦功夫,从剧本的题旨、人物、表演到舞台布置,都要在艺术上精益求精,不容稍懈。他讲话时那种严肃的神情,至今我还不能忘记。”②家宝是第一次演出易卜生的戏剧,又是第一次担任主要角色,而且是扮演女主角,他把全身心都投入角色创造中去了。
  《国民公敌》是一部战斗性很强的作品,气势逼人。复杂而生动的剧情,具有英雄气概的斯托克芒的形象,雄辩而饱含哲理性的语言、高度的戏剧技巧,这些都使曹禺感到别开生面。
  他那热性方刚的气质和性格,便很容易地引起了共鸣。斯托克芒医生,性格纯真开朗,热爱生活,追求真理,具有一种为其相信的真理而进行斗争的坚毅不拔的精神。他发现浴场是一个瘟疫流行的场所,就想把这个发现通知市民。因此,引起市长、哥哥、岳父的反对。报纸也对他进行攻击,群众也起来反对他,甚至在投票表决中,把斯托克芒称为“国民公敌”。但斯托克芒面对多数人的攻击,却宣言:“坚实的多数从来是错误的”。“国民公敌”的骂声响彻城市的大街小巷,把石头投进他的住宅,浴场的公职被撤掉,女儿裴特拉的教师职务被解除,两个儿子也被学校开除,这一切打击都不能使他屈服,他觉得自己充满力量。虽然十分孤立,他却认为“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正是最孤立的人”。斯托克芒这种“独战多数”的勇气,对真理的坚信,给曹禺以深深的感动。裴特拉也像她的父亲一样坚持真理,她认定父亲是会赢得胜利的。曹禺很喜欢裴特拉的形象。易卜生的剧本,为曹禺打开一个充满生气的世界,他第一次接触这样深刻而发人深思的社会问题剧,就被它吸引了。
  如果说,曹禺过去还不甚了解戏剧的社会意义,而在《国民公敌》的排练过程中却体验到了。
  正像每次排练一样,在紧张地排演后,就是盼着演出的日子。但是这次却遇到了麻烦。
  1927年10月17日就要来临,《国民公敌》就要在校庆纪念日演出了。可是,突然校方下达了紧急通知:“此剧禁演”。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使每个演员都惊呆了。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据陆善忱说:“彼时津市军政当局憎恶其名,疑该剧有政治宣传作用,竟于将行公演之前夕,函知学校不准公演。当时因处于军阀淫威之下,未能申辩,只得忍气吞声停止公演。”①这次禁演事件,对曹禺影响很深。正如斯托克芒触犯了工厂主的利益而遭到攻击一样,《国民公敌》的演出也触犯了军阀当局。原来戏剧是如此紧密地同现实联结在一起,演戏也并非是十分好玩的事情。曹禺后来回忆说:“天津的军阀褚玉璞,以为有一个姓易的青年写了《国民公敌》,骂他是‘革命’的敌人,派了督办公署的爪牙勒令师生们停演。”这些军阀是这样的无知愚蠢,昏庸反动,以致使曹禺回忆那个暗无天日的时代,便愤慨地说:“仿佛人要自由地呼吸一次,都需要用尽一生的气力!”②
  1928年,迎来了易卜生诞辰一百周年。为纪念这位伟大的剧作家,张彭春决心把《国民公敌》搬上舞台。为了避开军阀当局的审查刁难,他们把《国民公敌》改名为《刚愎的医生》公开上演。此剧演出时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曹禺所扮演的裴特拉,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连演二天,每次皆系满座;实地排演时,会场秩序甚佳,演员表演至绝妙处,博得全场掌声不少。”①多少年后,张彭春提到此剧的演出,还对曹禺和张平群非常怀念,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在这次演出中,曹禺对张彭春的戏剧艺术修养,他的渊博的知识,他的严谨而科学的作风,他的导演方法,都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先验的框子,一经老师指点,他的表演才能便得到充分的发挥,使他步入一个新的艺术境界。在排练演出中,彭春先生越来越喜欢曹禺,当曹禺表演得十分出色时,他就情不自禁跑过去拥抱他。就这样,他们师生之间的情谊便牢固地建立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禺对张彭春老师的艺术思想的了解更多了,终于发现老师热衷于戏剧不但是严肃的,是为了推进新剧事业的发展;而且也还在于借演剧而实施艺术教育,以为学校应当倡导艺术的生活。1928年3月,春季开学之后,全校师生聚集在大礼堂里听张彭春主讲。他身材高大,较之张伯苓瘦些却更具丰采,穿一身西服,很有气派。他说:“我们应当倡导三种生活,一是艺术的生活,二是野外的生活,三是团体的生活。”特别是他讲到艺术的生活时,曹禺听得极为入神。张彭春说:“伟大的热情,精密的构造,和静淡的律动,这三个艺术的要素,前面说过,和我们的生命极深处是接近的。凡是伟大的人,第一要有悲天悯人的热烈的真情;第二要有精细深微的思想力;第三要有冲淡旷远的胸襟。要得到这些美德,不可不管艺术的生活。”张彭春讲到艺术创作的时候,颇有哲学的意味,他是这样讲的:“不论多么热烈的情感,只要用某一种形式表现出来,成为艺术品的,它的律动总是静的、淡的。凡是伟大的作品,全是在非常热烈的情感中,含着非常静淡的有节奏的律动。把无限的热情,表现在有限制的形式中,加以凝炼、净化,然后成为艺术品。这就是艺术作者的牺牲。艺术之所以为艺术者在此。”当时,曹禺似乎还不能全然领会老师所讲的东西,但似乎从中隐隐感到了艺术的奥秘。张彭春的艺术见解,自然受到西方资产阶级艺术理论的影响,但是,他对艺术中某些相辅相成的因素,却有着敏锐而深入的感受。在导演中,他很精于此道,善于处理热烈和静淡、虚实隐显的关系。看过他导演戏的人都说,他具有很强的艺术分寸感。这次讲话,既体现他的艺术见解,也体现着他的教育主张。显然,他在公开申明他的办学方针,实际上,在艺术教育上,他正身体力行地实践着。
  曹禺不肯放弃任何一个演剧的机会。那时,南开中学演剧成风,即使一个班级开个游艺会也要演戏。据1928年5月出版的《南开双周》报导,不到一个月,有三个班级便演出了《多计的仆人》、《咖啡店之一夜》,《瞎了一只眼》、《换个丈夫吧》等。1928年4月,高三文科的政治学班模仿议会开会,会后演出未来派的剧本《换个丈夫吧》,曹禺便参加了演出。未来派的戏剧,是戏剧翻译家、理论家宋春舫首先译介过来的,国内很少有人演出。宋春舫介绍时,也是不赞成未来派的,不过供别人参考罢了。但是,曹禺还是把它演出了。
  这出戏的剧情有些滑稽味道:说的是一个叫鲁雀的人死了,妻子又找了一个丈夫。可是她不满意这个丈夫,总是思念着鲁雀。这个新丈夫不满意她,便赌气说:“我望他活转来,把你带去。”不料,鲁雀竟真的活转过来了,这使妻子和这位新丈夫都异常惊讶。但怎样解决目前这种尴尬的局面呢?妻子发现她自己既思念鲁雀又爱着新的丈夫,于是便决定,让这两个丈夫轮流死去,然后再活转过来同她一起生活。的确,这个戏是很滑稽的,死了的人怎么能活转来呢?即使活了过来,哪里还能再叫别人去死呢?妻子被人占去不算,还要自己一步一步爬进棺材里去,这是很难办到的。正如译者所说:“未来派的剧曲,完全是一种‘没理由’的滑稽剧。”“据未来派的意思,全世界无非是一个大游戏场罢了!无论怎样严重悲惨的事,他们看起来,总是一种供人玩笑的好题目。”①这出戏由曹禺、江樵和陆以洪表演,曹禺扮演妻子,演出效果“诙谐绝伦”,②逗得全班同学捧腹大笑。
  为曹禺带来莫大声誉的演出,大概要数《娜拉》一剧了。他在这次演出中扮演女主角娜拉,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主角。张彭春继《国民公敌》之后,又把《娜拉》搬上舞台,显出他对易卜生戏剧的浓烈兴趣。洪深曾说过,“五四”时期的话剧运动曾面临着五种困难:“没有剧本,没有演员,没有金钱,没有剧场,没有观众”。③但是,张彭春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五大难题,都由别人或者由他自己解决了。其中演员一项,经过他的刻苦训练,几次演出,已经锻炼出一支演员队伍,像曹禺就在两三年内成为新剧团的顶梁柱。
  张彭春早就心有成竹了,他觉得家宝完全可以挑起大梁,便断然把他推上台去。《娜拉》并不好演,它没有特别诱人的故事和热闹的场面,演员不多,很容易演冷了场。但是,他坚持从生活出发,从人物性格出发,让演员在舞台上生活,而不是做戏,让观众看到的是真实的生活,体验到的是人物的真情实感,那就可以把观众牢牢抓住。
  《娜拉》,也称《玩偶之家》,是易卜生剧作中社会影响最大的一部剧作,在五四文学革命中,这个剧本介绍进来时,曾产生广泛的影响。但是,到曹禺这次演出前,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剧团公演过。严格的三一律,简短而又急速开展的戏剧冲突,充分体现出高度精湛的技巧,它那妇女解放的主题曾扣击着千百万人的心弦。著名挪威评论家艾尔瑟·赫斯特曾这样说过:“这出戏的效果是通过主人公娜拉产生的;成败与否全在于她的表演。《玩偶之家》很特殊的是一出主角戏,而且几乎是一出女主角戏。支撑全剧的是一种情感,它集中于一个人,并且单独从她那里迸发出来。基于这个原因,娜拉·海拉茂在欧洲的保留剧目中成为一个传统的角色;不断有世界上最优秀的演员在这个角色身上检验她们的才能。”①18岁的曹禺,而且是男扮女角,在这次“检验”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展现了他那天才的演技。
  在南开中学的瑞廷礼堂中,观众挤得满满的,由于《国民公敌》的成功,观众对剧团、对导演、对演员充满着高度的信任感。因此,观看演出的,不但有学校的师生,有的家属都闻讯而来了。也许是曹禺在自己家里就受够了那种抑压的气氛,因而,对娜拉那种不断增强的专制压抑,有着亲身的体验,帮助他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中去。他把全身心投入进去,他动作的节奏、幅度,在舞台上成了为角色的思想感情的自然流动。他的朗诵也是杰出的,他曾下过苦功进行台词训练,爱伦·特蕾的台词唱片,他反复聆听过,潜心领会过,如今,在舞台上娴熟地表现出来了。特别是他的声音,具有一种魅力。他的表演使观众倾倒了。演出后校刊报道说,1928年10月17日晚间,“新剧团公演易卜生的名剧《娜拉》(ADoll′sHouse),观客极众,几无插足之地”。“此剧意义极深,演员颇能称职,最佳者是两位主角万家宝和张平群先生,大得观众之好评”①。鲁靭是这样回忆《娜拉》演出的:曹禺演的娜拉,在我的脑子里是不可磨灭的,这个戏对我影响很大。那时,我在新剧团里跑龙套,从旁边看得更清楚。我敢这样说,现在也演不出他们那么高的水平。我总觉得曹禺的天才首先在于他是个演员,其次才是剧作家。我这个结论,你们是下不出来的,别人没有看过他的演出也下不出来,只有像我这样看过的,才能得出这种毫不夸张的结论。到现在,这样好的艺术境界、艺术效果是很难找到的。他把娜拉和海拉茂夫妻间的感情,甚至她的感情分寸,都很细腻地精湛地表演出来,这就不能不令人倾倒。像伉鼐如、张平群都是大学教授,具有高度的文化修养,现在哪里去找。张平群是德国留学生,娶了个德国老婆,但这个德国老婆走了,正是那个时候,他是有那种感情体验的。曹禺也是很有修养的。那时,他演戏是用全部身心来演的,他不是职业化的演员,他不会那套形式,但凭全身心来演,就更加格外真实感人。①由于这些演出,曹禺深得师生喜爱,人们都亲昵地把他称作“咱们的家宝”。而曹禺和南开新剧团的伉鼐如、张平群、吴京、李国琛等人被天津市的文艺界誉为“南开五虎”。曹禺回顾《娜拉》的演出时说:“1928年10月公演了易卜生名剧《娜拉》,由我扮演娜拉,张平群演娜拉的丈夫海拉茂律师。我们一面上学,一面排演,每次演出都很用心,很努力。当时《娜拉》的演出在天津是件很大的事,尤其在教育界引起很大的注意,演出后报纸上纷纷刊载评论,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②对于曹禺来说,他十分留恋这段戏剧生活,他感谢南开新剧团,感激张彭春老师启迪了他对戏剧的浓烈兴趣,使他得以深入戏剧堂奥之中:
  南开新剧团是我的启蒙老师:不是为着玩,而是借戏讲道理。它告诉我,戏是很严肃的,是为教育人民、教育群众,同时自己也受教育。它使我熟悉舞台,熟悉观众,熟悉如何写戏才能抓住观众。戏剧有它自身的内在规律,不同于小说和电影。掌握这套规律的重要途径,就是舞台实践。因此,如何写戏,光看剧本不行,要自己演;光靠写不成,主要在写作时知道在舞台上应如何举手投足。当然剧作家不都是走我这样的道路。②当然,并不是每个剧作家都要走曹禺这样的道路;但是,他走的却是一些伟大剧作家走过的路。莎士比亚、莫里哀都曾有过丰富的舞台实践经验,而曹禺,正是在这样的演戏生活中通向他自己的戏剧创作道路的,可以说是一条最好的达到成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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