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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潇洒、及时行乐的糜烂心态 一 荒迷不悟，则倾覆及之。 ——《聊斋志异·嫦娥》 骄奢淫逸，所自邪也。 ——《左传·隐公三年》 这是一个把悔恨的泪水洒在人生黄昏之季的老干部。 他年过花甲，已步入即将退休的年轮，却面色灰白、一脸颓唐地站在被告席上，被指控的罪名是“流氓罪”。 “被告郑元，捕前系地区棉纺织厂党委办公室主任……被告在六年多的时间内，采用各种卑鄙的手段，先后奸污该厂青年女工5人，侮辱3人。尤其严重的是，被告阅抄《少女之心》，改名为《曼娜秘密日记》，增添淫秽内容，长期毒害青年。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160条规定，判处被告有期徒刑……” 除夕前，嘉陵江边的棉纺织厂内，有两人一前一后摸进厂部办公楼，停在三楼南端角落处的一间小屋前，又轻轻拉开窗户，相继纵身跳入室内。 此刻，站在小屋中间，他们的目光一齐落在桌上——一堆女人照片和一本黄色手抄本；拉开抽屉，几张女人照片夹在满是“哥”“妹”的小本本中，一张临摹的女裸像，几盒针药和注射器，乱七八糟…… 这是主任的卧室吗？他们惊异。 五十多岁的郑元，有着近三十年的党龄，历任该厂组织科长、党委办公室主任，连续三届担任党委委员，最近又风闻要调到另一个厂任党委书记。 在党员会上，他慷慨陈词，滔滔宏论令人咋舌；他起草的有关清除精神污染的文件，浩然正气，使人肃然起敬。 他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妻子在厂里工作，三个儿女都已成人……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个威严的领导干部同这间显然是淫窝的主人联系在一起。消息传出，群情激奋，六十多名干部群众联合签名，上告纪检部门，要求党组织严肃处理。 党心民心，心心相通。2月11日，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正式决定，责成地区纺织公司、县纪检委、棉纺织厂党委组成联合调查组。狐狸尾巴被牢牢抓住了。 调查从何入手？人们注意到那本充塞着淫秽诗句的小本本——《隐私杂记》。 秋高气爽，一列墨绿色的客车奔驰在千里宝成线上。 他带队去外地参观归来，途中已和厂里的青年女工小Z混熟。绵阳换车时，一个阴雨绵绵夜，他单独留住小乙贪婪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小Z问他出差一月想不想妻子，他一见时机已到，便煞有介事地沉默一会，然后缓缓说出自己的“不幸”，瞎编一套妻子动了手术，多年不能过夫妻生活的话。说着说着，竟在女青年面前声泪俱下，小Z也不禁泪水涟涟。他见此状，心中暗喜，马上变换神态，要求她解决自己的“困难”。小Z一惊，他马上苦苦哀求，几乎要下跪……尝到一次甜头，回厂后他又多次纠缠。当小Z刚一进门，他便露出一副可怜相：“你折磨得我好苦哇！”糊涂的女青年便横下心来，决定为他的“幸福”牺牲自己，从此，她便被他捏在手里。 就这样，他犹觉不够味，挖空心思来填塞空虚的头脑。5年后的一个暮春，他忽然萌发一条“妙思”：以小Z为模特儿，结合其他被玩弄的女性，写一本“言情小说”！以后他便一边玩弄小Z的感情，一边摸索枯肠，把他写给这个女青年的书信20件。诗词130首抄在一起，定名为《隐私杂记》。一首首酸溜溜的诗词充分暴露了他消极、颓废、灰色的人生观。 空虚，往往是堕落意识滋生的温床，堕落则是厂种加速的直线运动。 一天，如蝇逐臭的他发现一个黄色手抄本，如获至宝，连忙捧回家去，密藏在床板下。晚上谎称要搞一个讲话材料，他躲过妻子儿女，关起门抄录起来，并提笔增加了几千字更淫秽的情节，重新拟了题目。一番改头换面后，他常躲在小屋里把玩不已，庆幸又有了一件勾引女青年的诱饵。 春天，他的女儿带回一个同车间的姐妹。言谈中，这个女工流露出羡慕本厂双职工肥得流油的情绪，渴望安排好小家庭，把丈夫调在一起。他眼睛一转，顿生邪念，心怀叵测地表示愿意帮忙。凑上前去动手动脚，把她引到三楼小屋里，口吐秽语。诵读手抄本，终于使这个女工乖乖就范。 利用女青年的不同弱点采用不同手段去诱惑女青年，正是他的“拿手好戏”。月明星稀的夏夜，他见小T子身一人看电影，便凑上前去。一番“关切”后，苦闷的小T吐露了衷曲：对象吹了，怕人笑话不想在本厂找；厂外找吧，又不了解情况，眼看年龄大起来了……他一见有机可乘，就拍着胸脯要“帮忙”。小T认为遇到好心的“红娘”，便三天两头跑来找“郑叔叔”。对急如星火的小T，他像玩耍手中的麻雀一样，慢慢套紧绳索。等小T清醒过来方知已迟，终于违心地同长自己一辈的人称哥道妹起来。 在善良的女性面前，他哭述“孤独遭遇”；在爱好虚荣的女工面前，他曲意奉承；在有求于他的弱者面前，他乘虚而入……先后奸污侮辱了青年女工8人。荒淫无度的纵欲，他身体迅速垮了。他的脉象又细又弱，过早出现“老人脉”。他却不思收敛，仍寻找着每个机会作乐。被腐朽意识这个魔鬼掏空了灵魂的他，哪还有一点共产党员和领导干部的气味？就连一个长辈的良心和伦理都荡然无存了！ 但是，女青年中自尊、自重者毕竟是多数。一次，他与几个人去外地招工。同行中，有位年轻女干部爱发牢骚，他立即把她定为进攻的对象。 一天，几人在一起闲聊，排谁的年龄最大。他说自己年龄最大，而女干部却说论班辈我们应是兄妹。他又动开了邪念，自以为别人在暗示什么，便递上条子要求“个别谈谈”。 朝阳洒下一片金晖，山弯塘旁芳草萋萋。女干部惴惴不安地跟他转到一块大石头旁边坐下，只见他仰面长叹一声，挤出了几滴泪水：“我好苦哇……”他又抛出老一套，期待着鱼儿上钩。 她沉默了，思索着这位“领导”的用意。果不出所料，他又递上“希望得到同情”和“解决困难”的纸条，并跃跃欲试。 她清醒了，决定以其矛攻其盾：“既然我们是兄妹，为啥要越轨？” “这个嘛……”他讷讷地解释不清，只好悻悻收回纸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回厂后，他见她对自己很客气，又涎着脸皮纠缠，给她送药、送东西。一次他邀她下跳棋，再次请求她“可怜可怜”自己。她不动声色，从里屋端出一盆茉莉花。他有点飘飘然了：这莫非是定情物么？他心里一阵狂喜：“那我们……”然而，他的目光一下子又定住了，那压在花盆下的纸条上的一行小字竟刺得他头晕目眩： ——“质本清来还洁去！” 好厉害的丫头！这分明是不愿同流合污的庄严声明！他有几分温怒了，但还不肯撒手，又打开了迂回战：“人生都是戏，你我是演员……” “那我等着你演《基度山恩仇记》吧！”姑娘算是彻底看清他了，“潜台词”是很清楚的：你要报复就来吧！ 他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秋高气爽，省城的剧团来厂演出，青年们都想先睹为快。看见他从办公室出来，大家都拥上去问他要票。他连忙摆手：“没有了！没有了”待大家散去，他瞅准刚从车间出来的小菲，赶忙迈着细步追上去，把一张票和一张纸条塞进她的纤纤素手里，还神秘地眨眨眼。女工很诧异，趁给票钱时，把条子退给他。他又连钱带条子硬塞给小菲。小菲展开一读：“未视卿面久慕名，听说贤淑又多情。交往方知真与假，今夜盼卿能光临——办公三楼，时间10。” 小菲似懂非懂，传给女伴共间并商量好了对策。 夜里，办公楼孤零零亮着一户窗口，灯下，他心急如焚，搔首踟蹰。门开了，小菲笑盈盈地进来：“郑主任，你写的条子我着不懂，文化低……” 他结结巴巴正想插话解释。小菲又是莞尔一笑：“我这个人好整洁，有人就以为我轻浮。其实呀，我们老班长最了解我，我是很好强，很正派的。” 他被噎得作声不得，只得干笑两声：“很好嘛，有什么情况以后再来反映嘛！” 在气急败坏中，他竟然想出一条毒计，指使人去偷了一张小菲的小照，准备寄给她的男友，败坏她的名声。哪知小菲已将他的“情诗”交给了男友。她的真诚和坦荡，不但赢得了男友的信任，也使狡猾的花皮狐狸一筹莫展。 一个出自真心要帮助他做家务的姑娘小亚，有次为他家的电视机精心缝制了一张绣花机罩。他又开始自作多情，想入非非了。夜里，他趁同室女工离开宿舍时，溜进房门去“致谢”。话未说上三句，他的手便伸向小亚窈窕的腰肢。 姑娘愣住了：这就是我尊重的“领导”么？两人对峙着。姑娘愤怒了，“啪”的一个耳光，镇得他眼前金星四冒！ 第二天，小亚去郑家，借故收回了机罩。从此，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再丰盛的筵席总有散席的时候，再热闹的戏剧总有剧终的时候。”这是他故作多情写给女青年的话，现在正好移赠给他。他的丑恶表演到了收场的时候。党不容许病变的细胞吞噬健康肌体。他被清除出党，国法也将他钉上了耻辱柱。 二 人贪酒色，如双斧伐孤树，未有不仆者！ ——元·阿沙不花《谏元武宗》 绵绵不绝，蔓蔓若何？毫末不掇，将成斧柯。 ——《逸周书·和寤解》 改革开放的大潮，激荡着神州大地，由此带来人们观念的更新。同时，许多新的诱惑、新的考验摆在这些在清贫中度过几十年的老干部面前。 绝大多数老干部经受住了考验、抵制了诱惑，然而，总有一些人在当前的灯红酒绿中放松了对奢糜纵欲的警惕。觉得过去该享受的没有享受到，太窝囊了，要在退休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尽情“潇洒”一番，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及时行乐。况且，在这个万花筒般的社会面前，诱惑是那样的多：自己呼风唤雨的显赫地位还是这样的管用，“大款”一掷干金的潇洒派头着实令人眼热。豪华宴席的觥筹交错令人大开眼界，歌舞厅、卡拉OK厅、桑拿按摩等等是那样神秘令人向往，那三陪小姐婀娜的身姿和妩媚眼风又是那样地使人心旌摇动…… 贪官常伴情妇眠。这似乎已成了反腐败斗争中发现的一条规律。 发生在北京，令国人震惊的王宝森案件以及牵涉出来的陈希同案件。人们看到，即便是陈希同、王宝森这样已居高位的干部，仍然难过“美女”关，身边总是有那么些神秘美貌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首钢北京钢铁公司管志诚竟然有多个娇艳的情妇。在早些时候，江西省省长倪献策的翻船，也是缘于拜倒石榴裙下。 事业“成功”反衬出心灵的空虚，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便成了极佳的填充物。而很多甘心做高官大贾的花瓶，指望攀着高枝，达到自己目的的女人，她们利用自己的姿色，要在这些有职有权又有钱的老干部身上捞一把。 这是一个翻倒在60岁门坎上的副厅级干部。 他叫袁志广，原是中国工商银行沈阳市信托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在他担任总经理职务和刚退休的半年时间内，合计非法拆借资金达4900多万元，获非法收益170多万元，并挪用公款10多万元用于营利活动。 他的最终堕落，是同他结交了一个比他小20多岁的女人相联系的。他挪用公款中的大部分就是给她作营利活动。他尽管有家庭孩子，但还是在“老婆越年轻越好”的观点下同这个女人交往甚密，竟到了不避本单位职工眼目的程度…… 57岁的董庆尧，是湖南省邵阳市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总经理。他先后10次收受贿赂合计人民币134.46万元、港币201.5万元。除送给知情人等外，本人实得人民币104.46万元、港币97.5万元，还贪污人民币50万元。他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个曾被授予“人民公仆”光荣称号的老干部，为何在退休之前走上刑场呢？ 用他的话说，“我是到广东开始变化的。” 开放前沿的广东的确令他眼花缭乱，面前的诱惑可是太多太多。而跟他一同打交道的港商、广东商人也好，外国商人也好，在他眼里是“太会享受了”、“太懂得人生了”。他觉得自己太土、太寒酸，过去都算白过了！于是，他也聘了一个20岁上下的娇滴滴的“女秘书”。有了娇艳的“小蜜”傍在身边，这个年近花甲的人感觉好极了。成双作对地出入豪华场所，几十万元都花在这个“小蜜”身上，最终成为他的忠实情人。到了境外，他更是放纵自己，该玩的都要玩遍。 钱从哪里来？还不是公款！ 声色犬马的放纵，终于引他走上断头台。 思想一旦堕落，在追求感官享受方面疯狂起来，一点也不比追逐金钱逊色。 浙江省绍兴市乡镇企业局副局长、浙江省进出口公司绍兴分公司经理孙某，过去节俭得很，连一包好烟都舍不得抽。要退休了，竟鬼使神差地“思想解放”起来。“要潇洒走一番！”在这种思想指导下，从收受小物小件，到家电和首饰，最后到收受巨额现金。思想发生根本性变化的孙总，已不是当年的孙局长了，消费起来一掷千金。夜总会是他夜晚常常度过的地方，成千上万元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眉毛都不皱一下。他曾在外地住一夜，高级宾馆的套房加上玩女人，一万多元便出去了。 中国信托投资实业银行深圳分行行长高森祥，出生于粤东山区的农民家庭，小时贫困得连一条裤子也买不起。读小学的那几年，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唯一的蓝布裤，光着屁股去玩，明早上学时再把裤子穿上。 靠着父母的艰辛劳作和自己的发奋努力，他读完大学并分配到北京。靠着夫妻俩不到百元的工资，他供养着年迈的母亲和两个孩子。 深圳特区的开发，使他大显身手，当上副厅级干部。然而在时代给他插上腾飞的翅膀之时，他却在这翅膀上坠上沉重的金块。贪欲迅速在他思想上打开制品，仅仅一年多时间，他借助自己手中的权力，捞到港币近200万元，美元5000元和人民币60万元。 贫困、勤奋的高森祥一去不复返。每次到香港都是逛一流的夜总会，而且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带走他看中的女人。在深圳，两年的时间内，他养了3只“金丝雀”，分别为她们包租了豪华套房。他最终看中的是杨小姐；而被他“抛弃”的另一个小姐向他索要“青春补偿费”，他掏出23万元，并动用关系送她到国外“留学”…… 追求潇洒，及时行乐的现象不仅发生在改革开放的前沿。在那些相对贫困的地方的某些领导人那里，”我们也可以看到，灰色的暮云重重地压向那些意志不坚定者。 福建省云霄县有个郭育祺，52岁才当上县委书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现在可以放松、潇洒了。他列为情妇、认作“干女儿”的就有数十人。她们都是他的应召女郎，只要他一个电话，“干女儿”就要上门来供他玩乐。有时一夜竟同时有年龄档次不一，从30多岁到不满20岁的好几个女人同时为他服务，供他淫乱。 这些追求“潇洒”、及时行乐的荒唐行径，最终逃不出党纪国法的惩处！ 他们贪污、受贿，拼命聚敛金钱，聚敛来的金钱用来玩女人、包情妇，不惜干金买笑；而玩女人包情妇追求放荡生活，又使得他们更加贪婪地把目光投向如何搞钱上去，更加疯狂地动用职权搞钱、再搞钱…… 三 功名官爵，货财声色，皆谓之欲，俱可以杀身。 ——宋·林逋《省心录》 古来芳饵下，谁是不吞钩？ ——唐·张继《题严陵钓台》 放纵情欲，带来的是一时欢悦。当这种情欲逸出正常轨道、逸出必要限制，并带有浓烈的功利色彩和交易含义时，带来的极可能是杀身之祸。 这是一个因情而困、困欲而杀身的副厅长的故事。 在西北某省会城市的一家公园内，林荫下的水渠边，一男一女正在激烈地争辩。那男的身体微胖，上了年纪，而那女的不到30岁，妩媚可人的容貌正满面怒容：“要想丢我，我就上告，把你举报到你上级单位去！” “求求你，我不能再这样同你下去了……”那男人口里虽然哀求，可眼里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见这老男人害怕了，那女人又加重砝码：“要不，赔偿感情损失费20万！” 突然，那男人一拳打过去，将她打倒，又发疯似的，拖着她的两条修长的腿往水渠里拉。 年轻女人拼命挣扎、叫喊。 “哗”地一下，她被推进水渠，翻卷的水花带走了她的叫声。 呆如木鸡的男人被闻声赶来的游人抓住并送往公安机关。 谁也没想到，他是劳动人事厅的一个副厅长。 年轻女人淹没在湍急的渠水里。 这个副厅长同样殁身于“潇洒”的情潮中。 他掌握着人事调动大权。那个年轻女人曾经因为要转干等问题有求于他。 在年轻女人的主动进攻下，他解除了思想防线。当她含情脉脉、楚楚动人地邀请副厅长去她家里“考察民情”，了解一下她这个独身女人“艰难的独身生活”时，他终于抵制不住这个漂亮女人那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在漂亮女人的家里，他被彻底征服了。 从此，他不得不听从这个女人的安排和指挥，为她办理了不符合条件的一系列手续。 他想离开她，却又舍不得那喷香的肌肤和勾人魂魄的眼神，他如同中魔般地与她厮混着。可女人却得陇望蜀，要他立即同他妻子离婚。 潇洒一下子没了，他一下子回到现实里来。 一次又一次的幽会、谈判。最后一次，在这个醉人的仲夏夜，激烈的争吵终于使他失去了理智。 他被押到公安机关。可谁也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身份的“人物”。几小时后，他把自己的身躯挂在铁环下，用手绢系了个套，自杀了。 风流潇洒换来的是灭身之果。 无情的情妇，在贪官身边也比比皆是。她们瞄准的是这些腐败官员的腰包。 有的女人，是在腐败官员捞了一把公款后，作为情感补偿而选中的“花瓶”，作为松弛灵与肉的一种高级玩具而存在的；而有的女人，则是这些顶不住诱惑的老干部走向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道路的助动力。 细雨霏霏的长沙街头，湖南省供销社副主任、党组副书记段梦毫昂头走进一家酒店，去接受他下属公司经理的宴请。这一餐饭，他吃得满意极了，但不是因为美味佳肴——山珍海味都吃厌了，还有什么好吃的？他满意的是他发现了比红炯大虾、清蒸鲑鱼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女人。他看中一个美国顾盼、身段窈窕的陪酒女郎阿春。不知怎地，他突然感觉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浑身的血也要燃烧了，在席间便不避下属而同这个女人打情骂俏。 “阿春，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啦。” 谁都认为这是司空见惯、逢场作戏、人一走茶就凉的游戏。 两天之后，这个段主任再次路过这家酒店，再也挪不动脚了。他一头钻进去同阿春幽会。两人情话绵绵，意犹未尽，竟不顾自己的身份，随阿春一同去她家。这一次，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并留下电话号码和传呼，使阿春又惊又喜。这是一个销魂之夜。 事毕，他也得知阿春是个已离婚的女人，曾因吸食毒品进过公安局。 “多么需要帮助和值得同情的女人！”段梦毫涌起“英雄救美”的豪情。他下决心要救她出吸毒这个苦海。这一来，他同这个比他年龄小得多的年青陪酒女的关系，似乎显得神圣而圣洁了。 他不断送钱给阿春戒毒，供她花销。 阿春不满足居住的破房了。她向段梦毫指出：“我们还是要找一套好点的住房。”段梦毫满口答应：“是不是在市郊买一套比较豪华的住处？” “这得要多少钱？你有么？”阿春瞪大好看的眼睛。 “我有的是办法！” 很快，两人选中南湖公寓二室一厅，近八十平方米，带卫生间的套房。 可钱从哪里来呢？段梦毫灵机一动，让下属的一家公司去办。这家公司的经理在强调对外保密的前提下，积极奔走，用了12万多元公款为他购置了这套房子，并装修一新。然后，他又奔走各大商场购来家电、家具等一一安放好。 当夜，段梦毫这个副厅级干部，拿着新房的钥匙，携着年青的小情人走进新房。 这个毕业于湖南师大中文系的才子，曾担任过益阳地区供销社主任，任过益阳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后调省供销社作副主任，副厅级干部当了十多年了。眼看黄昏将至，却萌发潇洒走完官场路的想法，反正升官也是无望了。 包情妇养“小蜜”要钱，这钱从哪里来？他是公职人员，每月工资不过千元上下。自然而然，他要从自己的职权中捞取钱财。 他一次又一次向公款伸手，捞来的钱财又流到阿春那里。 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完全蒙在鼓里。 这般快活的“神仙日子”不到一年，省纪检部门已收到反映，查出他的“红包”问题。然而他最担心暴露的是房子和阿春的问题。当时，他指令下属公司购房时房产证上写阿春的名字。这一查出，就是贪污，还牵连出养情妇。两相结合，足以彻底葬送他的政治生命。他决心走弃政从商的路子，可还没来得及行动，那个下属公司经理违法乱纪的辫子被越抓越多，已经直接威胁着他了。 从北京开会一回来，他就去见阿春。阿春说：“这几天有人来查过户口。”他顿时警觉起来，便给社里的一个领导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信息令他更为震动。原来，执法机关已查出那个公司的经理动用公款，给一个叫什么“春”的女人买了一套房子。“这事你不知道吧？” 段梦毫愣愣地站在那里，忘了放下话筒：“完了，彻底完了！” 他一头扑进小情妇的怀里，两人相拥而哭。 金屋藏娇的事就要败露了！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慌不择路地选择自杀。小情妇阿春自然是要随他。 两人离开使他俩销魂，也是他这个副厅级干部“销金”之窟的这套住房，住进了附近的一家宾馆。 晚上，他泪流满面地写遗书。这遗书不是忏悔，而是表功。他说，他对革命有功，理应被提拔；有人利用“工作失误”要整他，现实不容他、生活不容他，他要以死抗争，以死来表明自己对党和革命的忠诚…… 晚上，他和情妇阿春度过最后一个难忘之夜。 天亮了，他把遗书复印几份，分别从邮电局发出，然后回到房间，取出安眠药每人吃了一大把。 见他很快沉沉入睡，药力还未发作的阿春突然害怕起来。见他双鬓白发，已呈老态之相，而自己正青春年华，殉葬太划不来，便挣扎着拨通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 段梦毫终于在一片迷茫之后，睁开了眼睛，很久很久，他想不起做了些什么。 停职反省。立案侦查。依法逮捕。这个年过半百的副厅级干部终于走向被告席接受法院审判。 法院经审理认为，段梦毫利用职务之便索取财物的行为，已构成受贿罪，且数额特别巨大；案发之后，还有畏罪自杀。串供等情节。本应从重处罚，但鉴于赃款、赃物已全部追回，有酌情从轻处罚的法定情节，一审判处他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风流潇洒、及时行乐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佛典上有个故事。微风起，幡旗亦动。僧问：是风吹幡旗动，还是幡旗自己在动。六祖惠能大师说：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心动。 面对种种诱惑，心灵的力量更显得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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