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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燕青和王建业走到了一起，两个“漂泊”的灵魂在人生的交叉点上相聚，既有生活的偶然，也有人生的必然。从此两人开始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受贿），践踏道德（重婚），拒绝一切地朝着地狱之门，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有人说，王建业有今天是因为认识了史燕青，也有人说，史燕青悲剧的结局是因为王建业。其实，他们是互为因果的关系，就像酿酒发酵，要依赖于外部的温度，但你再有合适的温度，也不会让石头发酵。也许人们会疑问：王建业和史燕青发展到今天，就始终没有人给他们敲敲警钟吗？不是的，警钟一直在敲，问题是“睡着的人，敲得醒。装睡的人，难敲醒”。 史燕青和王建业走到了一起，两个“漂泊”的灵魂在人生的交叉点上相聚，既有生活的偶然，也有人生的必然。从此两人开始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受贿），践踏道德（重婚），拒绝一切地朝着地狱之门，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王建业有许多“回头”的机会。如果当初王建业回头了，作为史燕青，这棵依附在王建业“权力大树”上的“藤蔓”也必然“枯萎”。这种“枯萎”，无论对“大树”还是对“藤蔓”来说，都是一次“消灾避祸”的机会。 王建业和史燕青都拒绝了。 王建业和史燕青的事，群众已有反映，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领导曾多次找王建业谈过话。王建业如果能接受一点教训，那怕是消极的接受，听进一点不同的声音，因为“一点”也能促使他“回头”，恐怕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故事”，一个最好不要发生的故事。王建业史燕青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他也许还是一个能干的王处长，一个有着温馨家庭的丈夫，一个有着天伦之乐的父亲…… 但是，历史拒绝“如果”，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事物有着一个物极必反的规律。领导在跟王建业谈话时，王建业拒绝了帮助。他大声地说：“经济问题没有，生活问题抓住算。” 以后在有关的会议上，曾多次议到过群众对王建业的反映和他手中的权力需要制约的问题，在干部考察中也有人对王建业的人品和素质提出过异议。 这些问题也以正式和非正式的形式传达到王建业的耳朵里。遗憾的是，王建业非常抵触这些意见，他把它当作人事之间的矛盾，当作别人对他的妒嫉，直到今天他在看守所里给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写的一封信中还说：“由于爸爸太能干，由于爸爸的位子太‘抢眼’，所以遭到别人妒嫉和陷害。” 群众的反映和领导的帮助，王建业都没有从正面去接受，他从消极方面去思考，这个原先一心想在仕途上“步步登云”的王建业，感到自己的仕途恐怕到此为止了。坐在权力的“宝座”上，使他像一个吸毒者，一方面感到权力的瘾头，一方面感到权力的危险。聪明的王建业在考虑退路了。 首选当然是“下海”。 这些年，常常见到一些在机关工作的同志，一些受到高等教育有着良好素质的干部，在辛勤的超负荷劳累中，感到付出和回报不平衡，特别在工作不顺心领导不重用时，就苦恼地说一句：我去“下海”了。其实，我觉得，就像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游泳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下海”的。正如《荀子》中所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下海”是要具备一定条件的，比如，“游泳”的技术和载你下海的“船”。聪明的王建业开始作这样的准备，他认为今后“下海”必须具备两方面的资本：一是赚钱的资本，或者叫资金；一是帮助自己赚钱的关系，也就是人。王建业把主要精力放在建立今后下海的“关系”方面。 他比别人高明之处在于，他看得远，他帮别人时，他根本不计较别人立即给他回报。因此，时机不成熟的时候，你给他钱，他也不收，收了这些钱，放在家里有危险，而且，他现在也用不上，他在深圳已经到了上街可以不需要带多少钱的地步。 王建业把这些变成无形的资本又进行再投资，投在别人的心上。 有人对我说，如果王建业不被判死刑，将来他从狱中出来，一无所有，也会有人养活他，他帮的人太多了。我相信这话。王建业的高明之处也就在这儿。 王建业“帮”的人太多，他给别人的好处都是国家的政策，他不过是执行政策的人，他无论给别人多少好处，他王建业也不必从口袋里拿出半个分币，可是人们还是把好处记在他的帐上，因为，他是掌握政策的人。而政策对你常常是“可给可不给的”，给了你，你就要记住别人的恩惠，而不是这个好政策的本身。正如，甘露是由上天形成的，得到甘露的人，并不记着形成甘露的上天，却感恩施出甘露的人。这就是我们国家存在的一种现实，也就是为什么“公仆”常常带着“上帝”的感觉。 可是悲剧就在这儿，王建业聪明，但不是圣贤，情感和欲望（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史燕青的）使他终于守不住最后一道防线。～旦张开了口，那就是血盆大口，胃口大得可以吞得下日月，最终把自己也吞下去了。 据说最初的动机仅仅是因为王建业和史燕青觉得“在深圳认识人太多，为了能避开熟人经常幽会，王建业和我准备买一个护照，这样可以经常周末到香港去。后来买洪都拉斯移民护照，一户人和一个人都是25000美元，于是我们就准备办一个结婚手续。”（史燕青的话） 我觉得这个理由编得非常牵强，肯定会有更深的原由，其最终目的恐怕还是将来王建业要下的这个“海”已经不是中国的“海”而是世界的“海”了。这里我们不废笔墨，不作更深的分析了。我们还集中笔墨来看他们是怎么做的。 经过精通“行情”的人周密安排，1992年6月9日，39岁的王建业化名“李亚平”，30岁的史燕青化名“余芬”，采取弄虚作假的办法，在广东河源市灯塔镇“出生”了。 两个虚构户口，又迁移到广东惠东梁化镇七星村。6月9日从河源市灯塔镇“出生”才11天的“李亚平”和“余芬”，6月20日又在梁化镇结婚了，并且有完全齐备的结婚手续，接着又在该地申领了到泰国探亲的中国护照。 1992年10月，王建业、史燕青利用中国护照在境外办了洪都拉斯的夫妻移民护照。 有了洪都拉斯护照，王建业与史燕青一道于1992年10月10日到香港某银行开设了美元帐户；接着又于1992年12月18日在香港另一家银行某分行又开了港币美元帐户；1993年4月26日，王建业一个人单独持洪都拉斯护照到香港某银行的弥敦分行开了美元帐户。 从此，王建业开始了近似疯狂的索贿受贿。 从他开了第一个外汇帐户，到他被抓获后（王建业被抓时，他的最后一笔受贿款，还在银行转帐的路上，没有最后到达他的帐户上，所以当他被检察院抓住时，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这笔汇款，办案人员让他考虑自己的问题时，他满脑子当然想的都是香港帐户上的钱），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他受贿惊人。 写到这里，读者也许感到奇怪，洋洋几万字的文章写一个“特大受贿案”，却始终没有写他是怎么索贿受贿的？ 其实，王建业受贿这么多钱，一笔一笔弄得人眼花缭乱的，其受贿手法基本是一样的。那就是，有了境外帐户以后，他多年给人的好处，现在他要“收租”了。 一开口，数目惊人。又经过“弯弯式”的转帐过程，还全部转换成美元，最后全部进了“李亚平”、“余芬”的香港帐户。 这里仅举一例：1993年2月底的一天，某公司经理L陪王建业去“桑拿”，在房间里王建业仿佛漫不经心地跟L经理进行如下的一段对话： 王建业：“最近好像给你批了不少东西，赚了多少？” L经理知道王建业心里早有一本帐，瞒不过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赚了六七百万。” 王建业也不转弯，单刀直入：“最近急需一笔钱，你帮助解决一下。 L经理当然是爽快答应：“没问题，需要多少？” 王建业没说话，却写了一张纸条给他。 L经理一看：3127500元。正是自己赚的利润的50％。 第二天，王建业打电话给L经理，告知一个银行帐号，要他当天就将钱打到这个帐户上，L经理立即照办。 300多万就这样到了王建业的口袋里。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王建业还要把它换成美元。 他给L经理的帐号是他“小兄弟”某公司经理H的。 过了几天，王建业估计钱已到了H的帐上了，就通知H，有一笔款子到了他的帐上，让他将其中206万转到另外一个经理的帐户还王建业以前的欠帐，剩余的，王建业让H帮他换成美元汇到香港“李亚平”的帐户上。 H经理当然照办。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这时H正向计划局申请了120万美元外汇额度，王建业告诉他已帮他批下来，不过他要其中50万，要H帮他买成美元设法汇到香港。 买这50万美元，按国家牌价也要人民币3707367.25元，可王建业从L经理处要来的钱只剩下1067500元人民币，于是H只得付上2639867元人民币，买下50万美元送给王建业，并且还要想办法把它汇到香港。 王建业就是这样索贿受贿的。其它受贿手法，大体相似。 我在前文谈过“欲望”是“水”，越过理性渠道的水叫“洪水”，“洪水”是危害人类的；我还谈过“欲望”是渐次的，一个欲望满足以后，另一个欲望又会接踵而来；“欲望”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永无满足的时候，所以，中国有句成语叫作“欲壑难填”。 这时候，王建业史燕青的香港帐户上已有了数百万美元，史燕青的个人存折上，还有数百万人民币。可是他们还是不满足，于是，再往前跨一步就是深渊了。 1993年5月的一天，史燕青突然找到她的公司老总说，有人有300万美元额度想转让，要不要？如果要，下午就要答复，否则别的公司就要了。 正在为公司因缺外汇而伤透脑筋的公司老总，听说有300万美元额度，当然如获至宝求之不得了。连声说，当然要，当然要。 史燕青亮出了“底牌”，这300万美元额度，人家提出150万给国家牌价，另150万要按市场价，折算成432万元的人民币，付给转让方。 老总一听，心中一沉，432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想了想说，让我考虑一下，下午答复你。 老总所说的“考虑”，其实是跟有关领导商量。 商量的结果是算了一笔帐，公司急需外汇进口的石油和液化气，到外汇调剂中心去买，价格比这高，有时还有价无市。买下这300万美元额度能解公司燃眉之急，又可为公司带来一笔利润，于是，决定同意对方的条件。 下午，老总通知了史燕青。 这时，史燕青又“加了码”，提出中间人要20万“介绍费”。 老总咬咬牙也答应了。 于是，史燕青心急火燎地要公司汇出那452万元的人民币。 那天，公司财务人员加班加点地帮她汇款。 汇完款后，天色已晚，大家都没吃饭，史燕青就请公司财务人员到自己家里吃便饭（尽管史燕青是“百万富姐”，但她在别人身上花钱就从来没有大方过，她宁可把别人带到自己家里，买菜自己烧，也不愿请人那怕是上大排档吃顿便饭）。 烧饭的时候，有人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播放新闻。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出广州一位叫曾莉华的女人因索贿巨款被抓的新闻，大家感到很新奇，就喊：“小史，快来看，这女人受贿怎么这么多钱？！” 史燕青跑过来一看，立即变得很紧张，脱口而出地说了一句今天才让人们感悟过来的话：“既然送钱给人家，为什么还要检举？！” 那顿饭，史燕青吃得索然无味。 这次买这300万美元额度，事情办得相当快。两三天内就办完了全部手续，全是由史燕青一手操办。 一个星期后，300万美元到了公司帐户上，汇出去的452万元人民币也有了回单。接着，史燕青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她和王建业一道去泰国旅游了。 从泰国回来后的一天中午，史燕青和一位熟人在一起吃饭。吃饭中间，史燕青总是心神不宁的。 熟人问：“你怎么回事？” 史燕青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 是的，是有事情：史燕青和王建业的“悲剧”高潮来临了。 当天晚上，检察院办案人员走进了史燕青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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