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终结 47宫齐 刘义本来是个结巴,喝过酒舌头更大了。 他说:兄弟你你、后来去哪里了?南坎江水没、没把你淹死? 李大龙连脖子都涨红了,他瞪着一双胀鼓鼓的金鱼眼亲热地回骂道:你龟儿子 一跳下去就莫得踪影,格老子还以为你冲下印度洋喂鱼了呢。 刘义说:那些难、难友呢?你知道他们谁还活、活着? 李大龙连连摇头,他哀伤地回答:谁知道呢。如果不是今天相遇,我以为那船 人只剩下我一个呢。 刘义仰起头来问他:兄、兄弟,这些年来,你都干些什么啊? 李大龙也就是邓先生把眼睛移开去,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街道和车水马龙,我 看见他的脸像条霜打的丝瓜。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啊。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可是我却像 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从城市到边疆,从蛮光监狱到政府军监狱,再从金三角到泰国……几回生死,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啊! 一个火星溅进大脑,电流传遍全身。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说的是“蛮光监 狱”!这4个字如闪电一下子照亮我的大脑,我相信世界上一切偶然都是必然,这 么说李大龙的过去与蛮光监狱有关? 我内心涌出一股巨大潮水,激动和眩晕使得我身体微微颤抖。 我用一种陌生得好像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问邓先生:请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 邓先生惊讶地看看我,目光中立刻多了一分警惕。他含糊其辞地回答:李大龙。 小黑认识我,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我没有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我坚定地说:你刚才提到了蛮光监狱,所以我相 信你应该还有一个其他名字。 他更加惊惶地看着我,然后转过头去向刘义求援。刘义拍拍他肩膀说:大龙兄 弟,我这位邓老弟说得没错,你我是在政府军监狱相遇的,告诉我们你从前的真名 叫什么? 我屏住呼吸,心悬一线,等待命运判决。我看见这个可怜的人嘴唇困难地动了 动,却没有声音,好像声音都躲在舌头下面不肯出来。 后来他的嘴努力张开,舌头不情愿地蠕动着,才把两个小石子一样的单词吐出 来。 狂风掠过,水波骤起。一道天光从空中打下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个石破天惊的名字是———宫齐! 我在国内采访时,人们告诉我,监狱暴动所以得逞,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 守宫齐叛变革命,倒向暴动分子一边。 毫无疑问,宫齐是所有暴动分子中最狡猾阴险罪不可恕的一个。 你想想,如果没有叛徒里应外合,关键时刻调转枪口向自己战友开火,暴动能 成功吗? 那么多守备战士的鲜血会染红监狱的土地吗? 血的教训再次验证革命领袖的谆谆教导: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三十多年后,暴动分子宫齐复活了,他穿越岁月的重重迷雾走到我面前。 尽管我不远千里专程到国外寻觅这伙暴动知青,但是当这个被人们形容为“双 手沾满游击队员鲜血”的老知青悄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 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