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学生放在首位
你现在已一次又一次听我说,在亨利克先生的班上我已受益无穷,但你并不完
全知道我尊重亨利克先生的真正原因,以及我推崇他的程度——最喜爱的老师。请
注意,不是“最喜爱的初中老师”,也不是“最喜爱的社会研究课的老师”,而是
最喜爱的老师period——到头了。
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分界远不止“一个教一个学”的概念。在我的眼里,一个好
老师是远远超出这个界限的。一个伟大的老师会怀着“一切为着学生好”的观念,
在任何情况下去帮助学生。
前面我谈到了斯小姐的行径。那么亨利克先生是怎样看待这个事情的呢?
“木偶剧风波”那天,我的最后一节课是亨利克先生的社会研究,我收到了要
我到校长办公室去的条子。那不是一张“请到办公室来一趟”这样的正常字条,而
是“立即到办公室来”!
所有的同学都说:“哎呀,矿有麻烦了!”
我笑了,因为当时我是压根儿没联想到会是斯小姐诬告了我们。我很坦然地去
了校长办公室。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就不多说了吧。
当我带着一肚子的火离开校长办公室回到亨利克先生的班上后,我只是立即把
办公室的回条交给他。我并不打算告诉亨利克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不想让
他来趟这个“混水”。教室里,同学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再也沉不住气了,愤怒地大叫起来:“他们想给我停课三天的处罚……”
正好这时下课铃响了,这是最后一节课,学校要放学。同学们都走了,教室里
只剩下亨利克先生和我。亨利克先生走过来,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去找斯小姐“算账”……
第二天,我和麦德就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亨利克先生争论了一番,因为我们既想
让他知道此事,又不愿他受到牵连。后来,我们决定,如果亨利克先生问起,我们
就说;如果他不问,我们就什么都不说。
那天,在亨利克先生的课堂上,一切都正常如前。我和麦德坐在角落里小声地
交谈,我们在商量如果又被叫到办公室,我们应该说些什么。我俩都十分沮丧,根
本没注意到课堂上在干什么。看起来,我和麦德的沮丧神情一定引起了亨利克先生
的注意。后来,当其他同学做课堂作业时,亨利克先生走到我们这边来。他刚一张
口问,我们就立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我们并没有去找他,是他主动来找
我们的。他从心里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
听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他坐在那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微摇摇
头,说:“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是一个多么难堪的沉默呀!我想,把亨利克先生扯了进来,这实在是一个馊
主意。麦德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
亨利克先生有多为难呀,他必须要在稳住自己的工作及声誉和保护我们之间作
出抉择。按照一般的逻辑和推想,人们选择的一定是前者。亨利克先生是老师,教
师是他养家糊口的职业,我猜想在他的工作合同中没有任何一条是要他为了两个学
生而去走钢丝的。我和麦德决不期望他去干些什么,我们只是想有一个我们信赖的
人能给我们出些主意(ideas )和忠告(advice)。
第二天上午,在校车上,麦德和我又交谈了我们的“小”状况。我们确信斯小
姐是完全错误的,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老派克是不会改变他顽固的立场的,除了
我们的父母谁又会来为我们说话呢?这些话明摆着是讲也等于不讲的。
现在我再回过头来看这件事,就看得更清楚了。我想,不管是错是对,所有的
老师是“应该”站在学校一边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派克先生根本就不听我们解释的
原因。因为这是他的工作——永远站在老师一边。
然而,正是亨利克先生的所作所为使得事情更有特殊的意义。
当我们走进亨利克先生的课堂,也就是一天的最后一节课,麦德和我也并没有
任何期待。亨利克先生安排好全班同学后,把我俩叫过去。我们懵里懵懂地,绝没
想到亨利克先生能为我们干些什么。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可能下令要斯小姐忘记
此事,他也不可能到派克先生那里去告诉派克先生斯小姐诬告学生。同事之间是不
能这样做的,事实上老师应该是站在学校一边的。我和麦德没抱任何幻想。
亨利克先生坐在他的椅子上,异常庄重而严肃地看着我们。
他非常平静、非常认真地说:“好啦,调皮的家伙们,事情是这样的……”这
是亨利克先生绝少使用的语气。他继续说道:“昨天听到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
我觉得我实在是有责任去做些我该做的事情——do something. 所以呢,我给校长
助理写了一封信。后来我又给校长派克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我已经教了你们快两
年,我非常了解你们,你们虽然有些调皮,但是你们绝对不是坏孩子,你们很坦诚,
学习很努力,斯小姐指控的不是你们的故意行为……因此,我想你们不必再担心什
么了!”
当时,我是绝对地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理由有两点:一是亨利克先生这样做,
显然是与学校作对。因为我们已经告诉过他:派克先生对我们说了些什么,对我们
是什么印象。亨利克先生这样做不是等于直接挑战校长吗?这不是当着上司的面说
“No”吗?二是亨利克先生曾经因为为学生辩护而有过麻烦,现在他竟然又为了我
们出头……
那天从教室出来以后,我们确认了一件事:假如亨利克先生因为这件事情招惹
了麻烦或者甚至被解雇了,我们将举行一次公开的罢课。
罢课是合法的。但要这个计划起作用,我们需要有一大批的同学与我们一道罢
课。知道吧,罢课一次就要被学校自动停学10天,但是我们觉得既然亨利克先生为
了我们而拿他的工作来冒险,那么为了他,我们承担10天停学的风险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的那几天,我们开始串联,把真相告诉我们认识的每一个人。让我们又
惊又喜的是,几乎每一个我和麦德接触过的同学都一致表示,如果亨利克先生因此
而招惹了什么麻烦,他们将为了捍卫亨利克先生参与罢课而宁愿接受停学处分。
假若你在此前仍不确信亨利克先生是个好老师,现在该相信了吧!
斯小姐计划给我们的惩罚是停学,现在我们和所有SCOPE (天赋班)的同学以
及另外约100 名同学都要为了亨利克先生承受这个惩罚。只要亨利克先生的名字被
从门上拿下来,我们200 名学生就要举行罢课。
亨利克先生是我们出类拔萃的老师和朋友。当我现在回过头来看,我真不敢肯
定如果我处在他的处境我是否也能像他那样做。世界上有谁会为了两个4 个月后将
要毕业离校的学生,拿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来冒险呢?
亨利克先生是个老师,是个真正在学校教书育人的老师。他不只是教社会研究
课,他还教会了我:一个男子汉能做到什么。
没有他给学校的两封信,我想,麦德和我是绝对过不了停学的惩罚这一关的。
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理解到了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的生活产生影响。这就是为
什么亨利克先生始终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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