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瑶琴和陈福民决定国庆节前就办证。然后利用国庆的长假度蜜月。瑶琴的妈一
听这消息,脸上立即就开了花似地笑起来。虽然女儿大了,可毕竟女儿是初嫁。而
且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孤独和痛苦,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宿。她必须好好办一场酒席。
酒席钱本该由陈福民出的,陈福民说如果要重新装过房子,再添上些新家具,他再
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瑶琴的妈也就挥挥手表示算了。这钱由她自己来出。
九月开学了。陈福民开始上高一的课。跟高三的时候比,要轻松很多。陈福民
当作好消息一样告诉瑶琴,说他起码在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可以跟瑶琴在一起。
瑶琴却并无惊喜感,只表示随他的便。
开学第一天,天色已经很晚了,陈福民却没有来。瑶琴在等的时候,把菜洗好
了,陈福民还没有回。瑶琴只好又煮上了饭,饭也熟了,陈福民依然未到。瑶琴有
些饿,可是她不想自己炒菜。因为陈福民做的菜比她做得好吃,再加上她刚洗过头,
她担心炒菜的油烟会熏了头发。瑶琴耐下性子,闷坐在沙发上。
天已经黑透了,有人敲门。瑶琴想你总算来了。瑶琴冲到门口,猛然拉开门,
刚想牢骚一句,可是门口站着的人却让她发了呆。这是新容。
瑶琴呆了一会儿,方说,怎么是你。新容说,怎么不是我?你在等别人?是不
是张三勇?瑶琴怔了怔说,张三勇?张三勇怎么会来找我?新容哦了一声。瑶琴说
你找我有事?新容说,是呀,你让我到屋里说吧。瑶琴一百个不情愿地让新容进屋
坐下,她浑身不安,生怕陈福民回来会叫新容撞见。
新容说,好久不见了,我怕你不高兴,我不敢来。瑶琴说,我有什么不高兴?
下岗了,不上班了,也不用累,在家养着,一样过日子。新容说,你别这么说嘛。
瑶琴说,你不是说你这回肯定会下岗的吗?新容说,原先是有我的,可我妈……她
有一天突然发现我表舅跟厂长以前是同学,就托了表舅……当然,也送了些钱……。
瑶琴说,原来是这样呵。瑶琴的话里就多了一点鄙夷。新容说,瑶琴,你别这样,
你知道我爸瘫在床上,这也是没办法呀。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呀。新容
露着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瑶琴心软了,暗道是呀,我是新容的好朋友呢。杨景国
刚死的时候,新容一直陪着她,照顾她,为她流的眼泪也不老少了。她下岗了,新
容没下,她怎么能对新容不满意呢。这么想过,瑶琴的脸色展开了。瑶琴说,是我
太小气了,新容你别怪我。新容脸上浮出了笑意,新容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怎么
会怪你呢?
瑶琴面对着新容,心里终于回到了以前两人相对而坐的状态。瑶琴扯了扯新容
的裙子说,你这条裙子真不错,难得现在你会买东西了。新容说是呀,大家都说好
看哩。你晓得我是怎么买的吗?有一天我在街上跟张三勇碰到了,就站在精品店门
口说话。说着说着,张三勇指着模特身上的裙子说,这种颜色和款式的裙子瑶琴最
喜欢了。我当时身上没钱,第二天就跑去买了。张三勇说得真没错哩。瑶琴听新容
喋喋的声音,恍然忆起她最初的男朋友张三勇。瑶琴说,张三勇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的小孩已经上学了吧。新容说上小学二年级了。不过,他现在已经……离了。瑶
琴有些惊异,说是吗?新容说,小孩子判给了女方。那女人真不是东西。下岗后,
开了个小店,就跟隔壁一家开店的人好上了。张三勇最怕当乌龟,结果还是当了个
乌龟。气得他砸了两个店,打趴了那个男人。一个月就办下了离婚。瑶琴“呵”了
一声。她脑子里立即浮出张三勇砸店打人时的姿式。心想,他还是老样子呀。
新容望着瑶琴,仿佛在等她说点什么。瑶琴却没有说。新容脸上显示出一点点
失望。新容说,你一点都不想晓得他现在怎么在过?瑶琴说,我晓不晓得又有什么
关系。新容说,可张三勇还是很关心你呀。瑶琴说,他关不关心我也没有什么用。
新容说,张三勇他想来看你。新容说完有点像做亏心事一样,小心地望了望瑶琴,
又慌忙将自己的目光避开。瑶琴有几分讶异。瑶琴说,你今天突然来,就是来看看
我吗?新容低下了头。新容说,是张三勇。他天天求我来找你,他想跟你重新好。
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一幅被瑶琴复制过很多次很多次的画面立即展示在瑶琴的眼前:张三勇的拳头
打在杨景国的脸上,杨景国的眼镜碎了,眼角青了,血在脸上流出一道道的痕迹。
瑶琴说,不可以,根本就不可以。他不想想他把景国打成了什么样子。瑶琴的声音
有些激动,就仿佛张三勇拳头昨天才打在杨景国脸上。
新容不作声了。她抬起头,把瑶琴的屋里环视了一遍,然后说,这里都变了,
就你一点没变。可惜。瑶琴说,你说,可惜?新容说,你还想着杨景国?瑶琴用一
副惊讶无比的语气说,难道我会不想吗?
新容站起来告辞。新容边朝房门走去边说,张三勇说如果你还在想着杨景国,
就得赶紧到医院去看病。新容说完开门出去了。瑶琴没站起来,她似乎连新容的背
影都没看清,就听见新容的关门声了。瑶琴想,看病?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
瑶琴坐在沙发上呆想了半天,想得自己有点恹恹的。肚子也饿了,可陈福民还
没有来。饭虽然早已煮好,可菜还没有炒。瑶琴吃趣全无,单单只想填饱肚子,她
便泡了一碗方便面。
面还没吃完,瑶琴接到陈福民电话。陈福民的声音有些疙疙瘩瘩的不畅,像是
一个没钱还债的人跟债主说情告饶似的。陈福民说他开学初比较忙,又说有几个学
生让人烦,还说学校近期的会也比较多。最后方说可能会有一阵子不到瑶琴这边来
了。瑶琴初听有点诧异,后又觉得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
他,抽个时间,在学校开好证明,两个人一起去把结婚证领下,免得到时来不及。
陈福民答应了。答应后又笑说,你怎么现在比我还急了?其实晚几个月又有什么关
系呢?瑶琴放下电话想,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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