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考古明王墓  开讲风水课
    新兵下到台站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替老兵做饭，这似乎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
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除了要和所有的老兵翻脸。天色暗了，当鱼虎与小明的谈论正
在兴头上的时候，也到了做饭时候，无论你愿不愿意，鱼虎都被叫到厨房去了。
    老兵估计他也不会做饭，便让他先去打水洗菜，回来再教他，鱼虎来到井边伏
在井沿望下去，好深的井啊！在夕阳的照射下，黑黝黝的井洞深不可测，井口寒气
逼人，从垒筑井沿的坚固而光滑的石头看得出，这口井年代久远，可能是个古井呢。
    老兵在那边催促了，鱼虎忙把水桶扔下去。铁桶拉着绳子象蛇一样钻了下去，
而他没料到绳子的那一头并没有栓住。于是只听一声闷响，水桶彻底的沉入了井底。
    鱼虎这时的心情真是又恨又怕又急又气，怎麽办呢？真倒霉，一到就出错今后
还咋办呀？揣揣不安的告诉了班长。虽然没有挨批，鱼虎却满心不安的等着决策。
老兵们立刻指出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下井捞桶。天黑了，大家却都宣布不会游泳。
事到如今没得选择，鱼虎只好热身了。天寒地冻的，鱼虎咬牙滑了下去，不能让他
们瞧扁了！老兵们拿来了手电筒为他照明，水寒如冰，光柱照着鱼虎浮在水面上适
应水温。
    鱼虎忽然笑了，他这种情景很象电视剧《西游记》里猪八戒下井背国王的模样。
    他先试着潜了一下，发现水很深，浮出水面后与老兵们约好了，他在水下抖一
下绳子，就由老兵们迅速把他拉上来，以免时间太长，憋气不住。他深呼了一口气
后，完全出乎他意料，三十几米下去了还没有到底的现象，他加快了速度，再不见
底他就无法准时安全的上去了，时间超过一半了，他刚担心起来，头就撞底了。
    一阵莫大的喜悦，可是井底好象很宽，摸了几下不但没摸到铁桶，也没摸到井
壁，看来井底好象一个上窄下宽的酒瓶，他的好奇心使他很想探究一下井底倒底有
多大而并未急于找桶。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加，他后悔了，原以为井底没多大，顺便也能找一下桶然后
急速返回，可是却耽误了备用应急的时间，他拉了拉绳子，这才想起中途已发现绳
子不够长，老兵脱手了，但他却没返回。
    完了，鱼虎想今天要喝水了！哎呀！还不知怎麽一回事呢，他已被一股巨大的
力量象黑洞一样把他旋转着吸向一旁，吓得他浑身发凉，只觉人如梭子——不，恰
当的说应是子弹一般作横向运动，而那个黑洞似的旋涡就是枪镗！
    轰的一下，鱼虎突出了水面，他不顾一切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生命的气息，真是
太幸福了！他大叫出来，但至于其它一切他都不愿意去想，他只想立刻回到稳定安
全的地面，那才是真的活命了。
    他休息片刻，打了几拳活动活动筋骨，深呼足一口气跳入水中，费了九牛二虎
之力才强行顶着逆流游了回去，一找到铁桶他立刻向上冲去。老兵们见人下去这麽
久了还不上来，都害怕了，后悔不该让新兵下去，心中惶惶不安六神无主。忽听一
声水响，鱼虎浮出水面了，他们既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大
概各位读者也要奇怪他作为一个北方人何以水性这麽好呢？
    细听在下一说，必定恍然大悟。大概各位忘了主人公他专用绰号里有个鱼字了，
他虽是北方人，却自小爱到微子湖——这是上绿林的称呼，我们叫作微山湖——里
去戏莲捉鱼，深熟水性，影响到他的处世观八面来风顺水使舵狡滑异常，所以小明
才会给他鱼虎的评价。当时不全说明，就是要留到此时，算是伏笔。
    且说鱼虎咬桶上来，令众人对他佩服不已，见他把桶一扔，二话不说就到屋里
去了，他实在累坏了，才不管什麽老兵新兵等级呢，心想就是打死我也要躺一下。
老兵都在庆幸，还以为他被冻坏了，也不去管他，任他去了。
    其实，鱼虎哪里睡得着啊！也无心吃饭了，一夜都在想这个问题。井下怎麽会
有突如奇来的旋涡呢？啄磨来去，觉得得和小明研究一下。第二天午饭后他才有空
去找小明，虽然两处房子只有十几米远。照例，小明正在练拳呢，慢动作，不会伤
胃的。
    鱼虎把前因后果简单一说，等着小明的反应。“有这怪事？！”小明听罢立刻
萌发了去探险的愿望。
    六天后的一个星期天，他们备好了所需的东西，趁着大家都在午睡，两人悄悄
的下井了。顺着长长的绳子，他们借绳头栓着重石的坠力倒着头迅速把自己拽向井
下，这个办法是水性不如鱼虎的小明想出来的，速度比自然潜水快了几倍。到井底
后，他们又各把身上用来克服浮力的杠铃片卸下一半约八十公斤，用一段较细的绳
子把它与自己连系起来，免得在寻找黑洞时被毫无准备的吸进去。
    搞好了这一切，他们两头用长杆敲打着并放出长绳凭着它传来的吸力的感觉找
到了旋涡，他们亮了一下绝水的小红灯，一同全部放掉铁饼系牢绳子做好准备后，
拉着手走向旋涡方向，刷的被吸出了井底，浮出水面，解开绳子他们爬上岸来。小
明打开背包，先点燃了煤油灯测试空气含氧量，虽然燃烧显示正常，他们仍然迅速
戴上了在小明技术指导下质量绝对过关自己制做的简易猪头式防毒面具，然后各拿
手电筒，左右照了起来。
    上次来黑乎乎的鱼虎什麽都没见到，现在一照，眼前是一个狭隘的楼道式的石
洞，左拐右拐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出了胡同，两人都大吃了一惊：好个水底别外洞天！
完全是由石头组成的，壁垒森严。要麽雕龙刻凤，要麽打磨平整光滑。
    视野越来越开阔，出现的是一个石质大厅，细看之下，石头的原料却绝非普通
的石头，是一些罕见的玉石。这麽名贵的原始玉石竟然拿来建筑，不是太荒唐了吗？
小明觉得不可思议！
    大厅里有一个巨大的乌龟一样的东西。小明认得它，鼋，据说是龙王的第九子，
力大无比，故此特别命它背负石碑。不妙！他发觉这种场面多象地下宫殿，又是谁
摆这麽大的谱呢？石碑之上写的字不过是些篆体古文，小明倒还认得出，摘下面具，
把来火炬细细一读，原来上面说的真是千古秘事！！
    其大意是作者说，天下大乱，逐鹿中原，帝王南游，中途遇险，欲杀天子，危
难关头，忠臣出计，偷龙转凤，引路海崖，假归其所，王佐真龙，瞒天过海，老终
于此。
    渔夫之言，不足信焉。概乎世外，无人得知。深山幽幽，笑傲中原。
    小明深悔当初不好好读书，现在读此文章只觉词意模糊，晦涩艰深，话语扑朔
迷离古怪玄奥。
    一个词，不懂。只能瞎猜到墓主是个帝王，并可能是个亡国之君。
    “什麽？”鱼虎听说是个亡国之君，亡国之君还这麽奢侈！不亡真无道理！不
过我们的贪官也决不逊色于此死鬼。再多巡看看，他们就发现了地上的残瓦碎片，
小明拾起来看都是一些有名的陶瓷器品。看来这儿被盗过，而且还不是一次。
    “糟了！”小明突然脱口而出两个字，连连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感叹，愚人千虑
必有一失啊！
    “怎麽啦？”鱼虎见他这副模样奇怪的问道，“我什麽可能性方面的危险因素
都考虑在内了，唯独没想到这儿是古墓，唯独没考虑到古墓的危险因素！！”“那
……”
    鱼虎还没明白过来，“如果不是盗墓者恐怕我们已经死了！刚才我经过推断明
白了此墓已被盗过才想到这一点……”“机关！”鱼虎恍然大悟，脑门嗖的凉了，
一阵后怕，想到那重重机关的险恶，他不禁住倒吸一口冷气，好险！连想这回自己
可真冒失透了！
    “若不是盗墓者已把机关破坏掉了！后果真不堪设想！”
    小明庆幸的说，都不知经过了几十道废机关了才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的假货虽
然多的从天到地从人到神无奇不有，可是造假帝王墓还没谁有此财力有此闲心。无
需专业考证，小明只需带几件瓷器片儿回去看看就可以知道这儿是不是哪朝的帝王
墓了。
    鱼虎可什麽都没带，他最忌讳这些充满晦气的东西了，脏兮兮的，碰一下全身
都不舒服。
    他们看看时间知道该回去了。否则，老兵醒了发现不见了他们还以为他们不假
外出了呢！到时一个电话打给连队，吃不了兜着走，说都没法说了。把东西包好，
跳到水里，拉住绳子系在身上，两人拉着绳子用力前进，比起游泳来可是省力的多
了。
    坠石负铁倒着下以及现在的办法都是小明细致安排设计的退路计划。返回井底
后，他们取出汽车内胎，打上充足的气，一解开绳子气胎就把他们直直的拉上井口
了！
    重见阳光，鱼虎觉得地下宫殿真是阴森可厌！而小明呢，他站在井口，转着一
圈的看了看周围的山川地形，指指青竹岭那边，再看看脚下，算了算两者之间的方
位角度。鱼虎见他古怪的行为，虽然不解，却未在意，不知道他又在瞎想什麽。小
明确认的重复了一次，他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按照风水学的观点来看，这里与那儿
的地形正是拱卫关系的地势！
    正在付总反复思考该不该把局外人变成一个帮手的时候，鱼虎小明经过仔细的
的考虑断然决定上报，小明认为事情重大应该绕过连营直接向团长报告——虽然违
反三大纪律——但为了保密只能如此，还不能在电话里说。担任接话员的新兵是小
青的小兄弟。
    他听出了鱼虎的声音，不敢怠慢立刻点响了直达团长办公室的电话，还好团长
在，省得夜长梦多费周折。在心里憋得慌，鱼虎庆幸的想着高兴。当牧田听到说有
重要情况报告十分奇怪，他确认自己不是听错或对方不敢开玩笑了之后，立刻派吉
普车去接他们到司令部来。
    在宽阔的指挥中心，鱼虎第二次来的地方，他讲诉了他们的发现，并提出了他
们的观点问题：他们怀疑那里是末代皇帝陵并且埋有宝藏——虽然被盗过，从盗墓
的技术水平与被破坏程度来看盗墓者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埋在大地深处的财富仍
在未被他们发现或者无力或者并未来及攻关发掘，而难度较高的宝库里。
    鱼虎说完，小明又接着讲到了提出是皇陵的佐证：忠奴墓———错误而遗传的
说法就是“忠”臣墓。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而展开了论述。
    “那天，”他说：“我逃不择路不慎滑下黄沙坡，竟然由通气孔掉进了墓穴之
中。
    从里面的物品价值、官服标识等级等多方面来看，可以推断出那是个忠奴陪葬
的墓。
    墓主官高显赫，地位尊贵极有可能是能出将入相的家伙。出来后我回去认真的
看了看有关风水学的书，从两者的衬对格局来看，非常相仿属于古代帝王龙脉守冲
说法的格局。
    由此推论，此陵主不是皇帝又是什麽人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管中之见，仅供
参考。因为我查了历史书目前还没发现书上有关中国哪个大的王朝有葬于南方的皇
帝的记载，而且南方割据一方的小皇帝特别多，偏偏这个墓里凡是能看得见的文物
都被破坏盗走了。这就是个难题了！“
    牧田很人认真的听着，虽然有的地方不懂，也觉着他们说的有一点根据和道理，
即使不是帝陵那也不是小的发现啊！因此要进行进一步的核实，不能完全听信依靠
片面之词。他以昂扬的语气赞扬了小明鱼虎的正确行为，同时希望他们能严守秘密
听候上级的处理办法。
    要在一般情况下，鱼虎才不希罕表扬呢，宝藏都献出去了。可是现在是与金兵
斗争而他又处于劣势的时候，正需要借助表扬来压制对方，只可惜现在还不能公布。
他得意的扬扬头和小明如释重负的回去了。
    牧田接过接力棒，思考着核实的必要性，想无论如何不能拖延，应重视起来，
首先处理这件事，立刻请专家来核查以确定事情的大小，如果真是皇陵的话，那应
上报付总，这将关系到在军事禁区发掘考古的保密原则问题，不是他能决定处理的，
但上报给付总不能不慎重。核查应尽快的请历史学家最好是考古专家进行。可是地
方上他不熟，而在这教育事业不发达的地方，部队短时间到哪儿去找呢？他忽然想
到了一个人，一面之交的人。
    连城虽是个小小的山城，却也藏龙卧虎，有不少高人隐士。年近九十的王老先
生一生好学不笃，对与历史有着火热的兴趣尤其是考古学更是倾其一生精力，曾师
从陈寅恽王国维这样的大名人为学生，在北大任过教，反右派开始时吃了一点小小
的苦头，但他为了潜心研究当时正在骨头眼上的一个关键问题，竟然跑到大深山里
去了一呆十年。
    因此幸免于他根本不当回事却可以改变他整个人生的文化大革命，要问他经费
从哪里来的，这对他这种聪明的人来说根本不算回事，他有的是不带在身边带在身
边平时也不当回事缺钱时却会找出来能随便换点纸币的金锭银锭，那理所当然的是
国家财产，但也是为国家而花的，在那兵荒马乱红小兵革命吃饭不要钱的时代，还
哪里分得清何为国何为家呀——他是执著的学者，但绝非那种迂腐的人。
    至于别人质问麽，他认为无需解释也不去解释。以后恢复教授职务一直干到退
休。
    他回到家乡便转而研究起客家系列的有关课题了，例如究竟客家人何时南迁、
客家话为何朝、何地的方言呢？靠着优厚的润笔费支持，他过着建立在丰富的物质
基础上的悠闲而充实的精神生活。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他正在淇水河边垂钓，忽然小重孙子跑来说有他的电话，
电话？他立刻想到一个人，只有他才有这个电话的唯一号码，或者说这是他们之间
的专线，他不愿外人用电话来打扰他，严峻是个例外。
    前几年为了破走私文物的案子，时常有些对案情有关键作用的文物知识需要找
人请教，可有的问题很难找到能解释的人，经过努力终于被他侦查到王老住的地方
了，诚心去请教，却吃了闭门羹，不过严峻不是经不起考验的人，终于让王老看出
他不是那种虎假虎伪的人了，两人遂成忘年之交。这次莫非又出了什麽文物案不成？
王老心里连泛疑问，不知是喜是忧？！
    没想到一路长驱竟开往了戒备森严的军事禁区，汽车直达军事基地核心地带了，
王老还不敢相信：这是怎麽回事？直到他穿过了大院里林立的哨岗已进入了大楼的
作战会议室，看到了面前一个高大威武的军官才将信将疑。
    严峻为他们作了互相介绍之后，因为还有事就匆匆走了。王老明显的感到威武
的军人与精干的严峻有着隐约的相似之处，至少他也一样热情亲切，平易近人。没
有客套，牧田开门见山的说：“老先生。我们特意把您请来，希望您能帮我们解一
道难题。”
    王老更爽快：“什麽题目？”“我想了解一下，有关皇陵的风水问题，具体的
说是有没有这样一个问题：历史上共有哪几个皇帝投过海？又有哪个投了却可能是
个假的呢？”
    “在历史上这是个有争议的疑点问题，历史上投过海的皇帝不少，但其中多是
小小割据王国的皇帝其实还不如一个太守，不值一提大帝国里的皇帝中争议存在至
今最大的是赵帝。有人说赵帝投过海，又有人说赵帝逃轶不知下落。我是个主张以
实据立新论派的人，哪方面的论据充分，我就赞成哪方面，并不死守一论。目前，
史学界以投海论为证的占多数，这是因为逃逸说缺乏实物证据。但投海论依据新的
观点也发现了许多的疑点，究竟谁是谁非，这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考证，有待于实证
的出现。”
    “那麽你是否认为龙城的命名与皇帝有关呢？也就是说：”您是否认为龙城地
区是否具备一个作为皇族成员安葬的地理及其它条件条件呢？简单的说是一个皇帝
是否愿意将其安葬于此城之地呢？龙城的名字是什麽意义的反应呢？“
    “两个问题综合的来说赵帝还是有可能愿意下陵于龙城的，这仅是就其有这种
时间与空间的机会来说的，而政治及其它军事因素，一时难以下断论！至于龙城是
否有可能会使一个皇族成员下葬在此地的地理及天文条件，那就牵涉到另一门复杂
的中国传统学问，问题要想谈清楚就必须先从风水学讲起，中国人下葬特别是贵族
皇室非常注重地理风水，这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关系到祖祖辈辈命运兴衰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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