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湖——玛旁雍错
从同仁波钦往南行不远,便是圣湖——玛旁雍错,佛经中把阿里某一湖泊称为
“世界江河的母亲”,据专家们考证,说的就是玛旁雍错——“永远不败之湖”,
南亚的几条大江大河都是从它周围发源的。
远远地看见一泓碧水,邦哥便说开了:“这湖之所以成为圣湖,是由于许多宗
教典籍中记载过它,在传说中描述它,连名字都是为了纪念佛教战胜当时当地的苯
教而取的——那是公元11世纪时候的事了。唐朝的高僧玄奘在他写的《大唐西域记》
里也描写过,称它为‘西天瑶池”,视作仙境。”
小金多插嘴了,他说:“这湖的海拔4588米,面积412平方千米,北宽南窄,椭
圆形,像个大鹅蛋哩!”
我说:“才不像鹅蛋哩!在飞机上,我看它像个磨圆了角的大三角形蓝宝石,
蓝悠悠的,亮晶晶的。”说着,我把一张旅游地图掏出来给小金多看。他瞅了瞅地
图,点点头说:“是像颗蓝宝石,可惜没办法镶嵌它,也无法把它穿在金链上戴挂
起来啊!”
邦哥掉头斜看一眼,说:“那长长的公路,不正像一根红丝绦把它和旁边的拉
昂措都穿起来了么?到普兰的那一截短短红丝绦一系,那不更好看了。”
车停下,我们向湖边走去,邦哥开着车办他的邮运事务去了,临走时他说下午
来接我们。
蓝悠悠的湖水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十分迷人的光彩,难怪人们要称它为
圣湖,这么深的大湖,居然在现今的雨季里也不见水浑,而且清澈见底。小金多说:
“书上说,这湖最深处有81米,水的能见度达到20—25米哩!”
“有这么高的能见度呀,我不信!”我说。
小金多说:“我也不信。咱们找个地方试试看。”
走到一处石坎边,小金多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口径10多厘米的雪白搪瓷缸,放一
块黑色的鹅卵石进去。我从背袋里取出一根能伸缩的钓鱼海竿,安好线轮,挂上搪
瓷缸,顺着石坎边的水下崖壁放了下去。趴在石坎上,我们边放14磅的尼龙钓鱼线,
边睁大眼睛,鼓起眼珠,死死盯住往下坠落的雪白瓷缸。线轮不停地骨骨碌碌转动,
瓷缸的白影便逐渐模糊了。
“停!”小金多猛喝一声,“收起来一点!——啊,对,又看见了——拴布条!”
我把一络红布条系在了尼龙线露出水面的地方后,便开始用手往上收线了。
我们的目测是按科学要求进行的,测得的数据是可靠的。两个少年,四只1.5的
“火眼金睛”,测得玛旁雍错水夏日的能见度为26.20米——超出书上介绍的(最深
25米)1.2米。当然喽,不会有人承认这一纪录的——我们不是科学家嘛!(何况这
几乎有9层大楼深的能见度,又是连照相机也不能帮忙摄影取证的呢!)
为了更准确,小金多又取出一个直径20厘米的白搪瓷盘,用细毛绳拴个十字架,
盘里放一片青石,再放下去观察。水下的白盘成了“白环”,越往下放便影像模糊
起来了。线放到我们目光能见“白环”时,我们再拴上一条红布带。这回测到的竟
然是31.44米,能见度比上一次增大(强)1/5。我说:“这不合乎科学吧!白环可
能有黑白反差大的效果哩!”
小金多不以为然,他说:“看得见就是看得见,与反差大小有什么关系呀!”
我反驳说:“大白天你能看见星星闪光吗?——不能。可它们确实在天上的,
就因为太阳光不像黑夜的天空可以反衬星星,增大它们的能见度呀!那片青石与白
盘的反差特大哩!”
小金多还是不太同意,他说:‘等我想想看!”
我也说不出更多的理由来,只好说:“咱们找人问问吧!”
远方的湖面上,一群天鹅在游戈。好优美的姿态啊,它们一个个长伸脖颈,头
颅高昂,像一只只洁白的航船在阳光下闪着光,排成错落有致的庞大前三角队形,
正航行在碧蓝的水面上。这一群天鹅的出现,使静谧无声、毫无生气的“死湖”马
上变成了生气勃勃的一池活水。说也奇怪,刚才还不见一只鱼虾的湖边,突然出现
一群群大大小小的鱼影。它们像无数长短大小不一的竹叶黑影,在水下穿梭般东游
西逛,穿过来,射过去,有时又像一团团被风卷动的落叶,卷裹成一个个旋转着不
停滚动的鱼团旋涡,向四处滚流而去。
“小霞客,你看,那边,好多天鹅呀!”小金多手指远方对我说。
“早看见了。”我说。
“不是你看见的这一群,那边,远处,好多呀!”
我顺着小金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方,烟波浩渺的蓝色湖面上,一群一群天
鹅的白影,一点一点地在波动着。他的眼睛好尖呀!可我的眼睛似乎也不错,有了
新的发现。我压低声音说:“金多啦,你看见了吗,那边有一群金雁哩!”
随着我手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小金多惊喜地叫了一声:“啊孜啦,真的是金雁
呀,金光闪闪的,一、二、三、四……五只哩!”
其实,它们只不过是普通的黄鸭(赤麻鸭)罢了,但在一定的光照条件下,它
们的黄色羽毛会变得金光闪闪,十分耀眼,非常美丽,特别吸引人(更为重要的,
是它们的数量在某些地区已经大不如前,日渐稀少了。这一点是后来听邦哥说的)。
我们沿着湖边的路走去。路上,无数虔诚的善男信女和远方来的旅游者,络绎
不绝。这些人当中,有的不远万里而来,有的一步磕一个长头,花几年时间来朝拜
这“众水灵魂”的圣湖。湖边上,有用湖水(他们叫“圣水”)沐浴的,有用水壶
装水的;沐浴的是刚来的,沐浴后好一心一意地去转湖;装水的是转完了往回走的,
把水带回去给家里的人或送亲友。这和在纳木错边见到的一样。
就在这时,一伙人——九个转湖的男女老少走到我们旁边不远的地方,在岸边,
一排儿整整齐齐地跪下,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地叩头。然后,他们忽然一齐站起来,
每人取下自己身上的一件金银首饰(耳环、戒指等等),口中又念念有词地把东西
抛进了湖中。
“他们这是干什么呀?”我问。
“这是干吗哩?”小金多问。
从我们的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瓮声瓮气的“低音高八度”——“阿尔体伯士
[注]”声音:“这是在向湖神献礼致敬,以表永久崇敬之心哩——你们不想扔
点什么在湖里,也留个纪念吗?”
啊,连鬼也想不到,索朗勒扎会在这里出现——就是那个开着摩托车在大昭寺
转经的小伙子。
“你怎么也来了?”小金多问,“索朗勒扎啦!”
“出差,参加边贸调查呗!”索朗勒扎回答说,“刚才碰见邦哥,他说你们在
这边,我就找来了呗!”
“去哪里?”我问。
“普兰,然后去吉隆、聂拉木、亚东。”索朗勒扎回答后,问我,“怎么样,
搭我们的车走吧?我知道你是记者,我们的中巴车跑得快些。时间就是生命,时间
就是金钱呀!”
“啧啧啧!”小金多不耐烦了,他冲索朗勒扎说,“勒扎啦,你那‘金钱就是
生命’[注]的高论不能放到一边休息一下吗?——想让我们搭你的车,有个条件,
你能答应吗?不准指挥我们,相反,听我们的,说走就走,说停就停。你办得到吗?”
索朗勒扎没理小金多的茬,对我说:“小霞客,我们的头儿叫你去哩!他说认
识你……”
“谁?”我问,“你们的头儿,我怎么会认识呢?”
“他叫冷之剑。”
“他,他怎么成了你们的头儿啦!”
“他这头儿,是我们的领导出面,向部队借来的——他最熟悉西藏这一方各地
各点的商贸情况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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