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刹那
在第一次沿着江岸一处悬崖绝壁上的栈道,用手扒着崖壁,背向江水,侧身挪
步通过那百十米长(崖上每隔一米左右打着一根不到二尺长的木桩,桩上铺着木条、
木板的)险路时,骆叔走最前面,我走第二个,门巴人走中间,小金多在第四,珞
巴人在最后。五个人用四根拇指粗的牛毛绳拴在腰上,连成一串,当保险绳。不知
为什么我的脚下老觉滑溜溜的,骆叔不断地招呼:“前脚踏稳再挪后脚!”但临到
最后几步时,我右脚打滑,支溜,一个趔趄,向右、向前一窜,差一点栽倒。就在
那一刹那间,骆叔使劲猛提牛毛绳子,那门巴人也狠狠拽住牛毛绳。他们的力量帮
助我稳住了身子,避免了危险。小金多比我走得稳当,没有出现险情。第一次过完
栈道后,骆叔检查了我们的“登山运动鞋”,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第二次过栈
道前,他从背篓里取出两副“铁脚马”,让我们穿在鞋底下,用带子捆在踝部。小
金多问:“这是干什么的?钉马掌呀!”我说:“这叫‘脚马’,是防滑的,跟汽
车轮子挂防滑链一样。”小金多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说:“这东西我在云贵
高原走泥路、爬冰坡时用过。不知道这里也有这东西哩!”临过栈道,骆叔折了一
些树枝,边侧身扫路,边往前进。我问扫什么时,骆叔说:“你没看这木条上爬满
旱蚂蟥、长满‘子耳菌’[注]呀!它们和青苔都是滑溜的原因嘛!”指头长的大号
旱蚂蟥,我们刚进大峡弯便认识它们了。它们爬在路边长长的草叶尖上,举着尖尖
的头,一袅一袅,稍不小心便粘到人身上吸血来了。现在,连踩它也危险了。“子
耳菌”不会走动,没想到它们也能害人。
凡是危险的事,总是“后怕”更厉害些。当时一惊一吓,似乎也就过来了,可
是到后来,小金多一提起我在栈道上脚打滑的事,总是说:“太吓人啦,阿角啦,
一失脚成千古恨呀!”于是,我又“心跳一百二,双眼突然发黑”。想起那生死攸
关的一刻来。
其实,我们在大峡弯里最惊险的还不是这些“小
镜头”,是最后遇上的那天翻地覆的大灾难中的拼死搏斗和死里逃生的“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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