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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再探阿斯里克山


  现在,准备工作在加速进行。我打算在1月初去塞内加尔,3月份回来接普赫和威廉。在这期间,我想找一找蒂娜、奇塔和阿伯特。我家的园工穆马杜将陪我去。我决定,在尼奥科洛河畔的瓦萨杜村附近度过第一个星期。瓦萨杜不在尼奥科洛自然保护区内。离释放黑猩猩的地方还有好几公里。最近传说,黑猩猩似乎和人混得很熟,这里有人看到过。
  到达瓦萨杜村的第一天,我发现村头桥边的树上,有五个黑猩猩巢,都是两三天前筑的。想到只差几天,没能看到那些筑巢的黑猩猩,真叫人遗憾。
  第二天,我溯河而上,除了找到几个很老的巢以外,没有任何令人鼓舞的收获。我遇到了两个打柴的人,他们伐倒棕榈树,再锯开它。他俩谁也不会说英语,但是我们两个(穆马杜当时跟着我)总算问清了一个问题,即他们是否看到过黑猩猩。一个回答说有几百只;他没有听懂我的话,指的是狒狒。另一个说,他看到过几次,但它们只是从这儿路过。他认为黑猩猩多半生活在冈比亚河彼岸。
  这样,我又用了三天时间,探查最有可能发现什么的地方。我每天都能找到一两个巢,但差不多都是旧的。河附近的确有些较新的痕迹,可是很明显,也被放弃很长时间了。
  我有点失望,所以决定拔营去尼奥科洛·科巴。当天下午,我满怀希望地沿尼奥科洛河走去,发现了一些旧巢的残迹,大概是蒂娜、奇塔和阿伯特一年半以前筑的。看到这些确实的证据,我的这个念头更强烈了:它们现在哪儿?身体怎么样?我绕高地转了一圈,又向上游走了一段,没找到它们留下的任何更新的痕迹。我在营地周围继续搜寻到1月底。还是一无所获。不过,从巢的数目判断,野生黑猩猩临近尼奥科洛营地的程度,比我想像的要近得多。于是,我决定用整个2月来勘查阿斯果克山周围。比起保护区的其他地方,这里的景色更秀丽,更青翠,也更加岗峦起伏。从大路上看,好像是遭过旱灾,只是河流两岸例外;尼奥科洛河蜿蜒曲折,从好几处穿过保护区。河床干涸,但植物更加繁茂。尽管如此,我并不觉得这里的水果树比尼奥科洛河彼岸多。在大路的坡度开始升高前一两公里处,我看见在一块干枯的大高地外面有几棵绿色的树木,至少能见到树梢。有两三棵像通常长在水边的吉贝树或木棉树。我朝这些绿丛走去。我发现了一个深深的山谷,显然在雨季这儿有水,但这时早已干涸了。植物变化之大实在令人吃惊,高大的木棉树和山谷上面枝叶繁茂的树木构成了一个绿荫天幕。下山时,温差很明显。我们攀过悬岩,跨过沟壑,沿河床发现了一条小道,看来还经常有人活动。这里树明浓密,1岩峭壁错落。高大的树林,无数的飞鸟,这些大自然的财富,使我这个刚经过高地酷热的人,顿时感到无比舒畅。很难想像。近在呎尺的两个地区,景色却迥然不同。我们沿小路走了约二百米,又发现了一个山口,直通一道河谷。那里仍然是浓荫盖地,郁郁葱葱,但要宽阔得多。我停下脚步,一种悦耳的声音飘然耳际,这是潺潺的流水声。数米之外。一股清澈的激流,从长满蕨类树木的峭壁上倾泻而下。就在上面的树上,有五个新巢。很难想像,除了这个干枯高地旁边的奇异河谷,还有什么更迷人的乐园!
  我们整个白天考察河谷,我看见了西非洲的第一只野生黑猩猩,确切地说,是它的背影。它一见到我,就逃入绿叶丛中。再往下走很远,河谷变宽,树木渐少,我们惊跑了三只呆在水边的大象。这天晚上,我认真地观察了周围的植物,辨认出许多树木的叶子成果实是可以吃的。在我的想像中,普赫和威廉正在结识其他黑猩猩,将要开始新的生活。河谷的好大一部分还没有考察,更不用说阿斯里克山的其余地方了。事实上,这样的山谷可能还有许多,若是真有,或许还更为妖娆呢。我努力克制自己,免得兴奋过度,可这里实在使我太高兴太激动了!这个山谷可能就是圣经中所讲的“希望之乡”!
  接着是扣人心弦的几个星期。我在许多树木繁茂的河谷里,找到了野生黑猩猩的足迹。这些河谷大都没有流水,只有一个有水源,还在山坡的另一边。我在这方面虽然不太内行,但总觉得,与生活在这里的狒狒以及其他猿猴一样,黑猩猩也大有东西可吃。我好几次发现野生黑猩猩,每次都希望能看到蒂娜、奇塔或阿伯特,但均未能接近它们,看清它们的脸。如果我的一只黑猩猩和它们在一起,那么可以认为,它已完全恢复了野性。
  到2月底,我已徒步考察了阿斯里克山的大部分地区。为了建立营地或还原中心,我没有找到比第一天发现的那个河谷更好的地方。虽然还没找到蒂娜、奇塔或阿伯特的影踪,但我不能继续找下去了。3月临近,我忙于着手进行普赫和威廉的还原工作。一旦我把它们带在身边,教它们结识野生黑猩猩,从而也许更容易找到其他三只黑猩猩。3月的第一个周末,我整理行装,回冈比亚了。
  我不在家时,威廉在散步时变得越来越讨厌了。为了收回它从游客那里偷来的东西,奈杰尔费尽了心计。因此,在游客多的时候;普赫和威廉就得留在围场里,等晚一些再领它们去散步,至少在奈杰尔有时间的时候是这样做的。可是散步后,要把威廉带回来就很难了,因为它或者经过窝棚后面时跑掉了,或者到鬣狗的围栏内玩去了。
  更使人讨厌的是,它常去挑逗小羚羊。这些小羚羊受惊时,往往冲向栅档而把脸撞伤。有好几次,威廉钻进了珠鸡的窝棚里,我父亲常以养珠鸡引为自豪,它们正在成熟,很快就能放到野外去。威廉在它们后面追够了,由于珠鸡身上已无毛可拔,威廉就捉住它们,然后还想杀死、吃掉它们。一句话,它变成了暴徒,谁跟它打交道都恼火。
  在我带黑猩猩去尼奥科洛的前一天晚上,威廉从围场逃跑了。它先和鬣狗玩了一阵,然后进入薮猫的围墙里,杀死了一只。最后,我把它捉住了。爸爸心疼极了,但顾不得埋怨威廉。但是,这次事件却促使我下决心立即动身,不再等待了。旅途中,不必把普赫和威廉关进笼子里。只要在吉普车的后面放上垫子或柔软的褥子,它们就乖乖地呆在上面了。
  在安营之前一切都顺利,离营地不远有一群狒狒。威廉毛发耸立,追它们去了。可是,当发现狒狒比它起初想像的要多得多时,它只是蹲在峭壁上观望。普赫看到自己的大哥哥如此勇猛,又不晓得狒狒的厉害,所以就拍打树枝、跺着脚一跃而上。它身上的毛全都竖起来了。一只咄咄逼人的大公狒狒立即应战,向它冲过来。普赫拔脚就往回跑,躲到我的怀里。它开始明白,新家不像在阿布科那么安全了。这个晚上,普赫和威廉就睡在我们的行军床附近的褥子上。
  第二天上午,威廉恢复了全部勇气。听到一声尖叫,我赶快从床上跳下来,顺着叫声跑去,看到威廉正在单枪匹马跟一大群狒狒战斗,对付着几只成年狒狒的轮番进攻。看见我跑过来,狒狒就四处逃跑了。由于有我在场,威廉壮起胆来,又追上去了。我清楚地知道,狒狒会随时对它群起而攻之。我抓住威廉,把它拉到车上。
  带着两只黑猩猩在一辆吉普车旁边宿营,有时会出现一些问题。威廉不断到厨房偷东西,普赫癖好在床单上打滚,或者把被单带到人够不着的树上,丢在树枝上。这天上午,威廉把最后一点儿水喝光了,济以我们决定,第一件该做的事。是赶快建立一个基地。
  上车后,我觉得越来越不踏实,径直朝阿斯里克山开去,想到达那个我已视为己有的河谷。我们准备安营的地方左侧有一棵巨大的无花果树,树下有几个掉下来的果子和黑猩猩新拉的屎。威廉弯腰闻了闻,后退一步坐下了。眼睛盯着谷底。我随着它的目光望去,但什么也没发现。
  我们很快动身去考察河谷。那儿有许多新鲜的牛屎象粪,但是没有黑猩猩的任何踪迹。回来时,普赫打头。在跨越一根拦在路上的树干时,它突然跳了起来,并发出报警的叫声。我立即把它抱在怀里,仔细查看树干的另一侧,发现一条约三米长的蟒蛇,肚子胀鼓鼓的。显然蟒蛇刚吃了什么,懒洋洋的样子。我赶快离开,希望威廉没看到它,可是它刚过了树干,就发出一阵“哇啊啊”的嚎叫,捡起一截粗木头,朝蟒蛇砍去。木头落在离蛇几厘米远的地方,蛇慌忙朝河边游去。威廉追过去,停在离它只有60厘米的地方,毛发倒竖。接着拣起一根枯树枝,在蟒蛇背上猛击了一下。蟒蛇立即昂起头,追踪着威廉的每一个动作。我装出非常害怕的模样,但它毫不注意我的警告。在这紧要关头,奈杰尔悄悄走上前,抓住它的胳膊,把它揪了回来。
  这天夜晚,送它们去睡觉可费了事。它们不肯睡在树上,死乞白赖要下树睡在自己的褥子上。我躺在行军床上,凝视着头上那棵高大的浆果树。在入睡前,我发现有两根平行的树枝,上面可以给它们搭一个平台当睡铺。我相信,它们一旦养成在树上睡觉的习惯,就会感到在地上睡觉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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