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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艰辛的少年时代


  如同人一样,少年时代在某些未成年的黑猩猩的生活中,也许是最苦恼的时期;同时,少年公黑猩猩这时的处境也是极为困难的。
  公黑猩猩到了七-八岁,就达到了性成熟,但只有到了十四岁的光景,才开始在组内享有充分的权利。年轻的公黑猩猩力图占有对母黑猩猩的优势,甚而威胁她们;可是,在和成年公黑猩猩相处时,他们的行动必须加倍谨慎,以免引起不满。在体质方面。他们也同样要弱得多:少年公黑猩猩的体重总共才十八公斤,而成年公黑猩猩的体重在四十五公斤以上。在达到性成熟以及社交上趋于成熟两者的间隔期内,少年黑猩猩的生活变得相当复杂。
  少年黑猩猩和母亲的关系,可能是使它自身状况趋于稳定的一个因素。老芙洛以宽宏大量和母爱来关怀自己所有的子孙,其中包括年纪稍大的法宾和费冈。法宾、费冈,对母亲也十分亲热,在整个少年时期几乎总是形影不离。奥尔莉和玛林娜,不如芙洛那么安详和稳健,和将成年的儿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要少得多。一般来说,十至十一岁的儿子(事实上已完全达到性成熟),对自己年老的母亲仍然十分尊敬。如果我们当着母亲的面给儿子香蕉,他就决不会去取它;而是退到一旁,让他的母亲去取。有一次,我把香蕉放到艾维莱德和奥尔莉面前;一开始他俩都犹豫了一下,随后就几乎同时伸手来抓。艾维莱德立即又缩回手去,奥尔莉也缩回了手。然后,奥尔莉迅速转过身来,嘴唇颤抖着,望着她的儿子。这时,艾维莱德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再也不敢去拿香蕉了。于是奥尔莉一面发出连续的哼哼声,一面把香蕉拿走了。
  少年黑猩猩遭到灾难而得到母亲营救的场面,是时常可以遇到的。有一回,华尔泽先生向近十二岁的法宾袭击。尽管芙洛背着婴儿弗林特,只见这时她毛发耸起,急忙上前救援儿子。法宾一得到援助就放大胆子,挺起了身,踏着步子,而他的吓人的叫声变为“哇-”的号叫声,后又转为嗥叫。不久,母子沿着小路并肩走向华尔泽;芙洛嘶哑地嗥叫着,还用手狂暴地敲打着地面。华尔泽这时惊慌地溜走了。
  假如少年黑猩猩受到等级较高的公黑猩猩的威胁,母亲要就是不过问,否则,她一般总是力图靠近出事地点。这时周围就响起她嘹亮的“哇一”的嗥叫声。甚至当马伊克向奥尔莉的孩子艾维莱德发起进攻时,胆小的奥尔莉也发出嗥叫。可是当儿子哀叫着逃走后,妈妈就急喘着气,恭恭敬敬地将身子微俯地面,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走近马伊克,将手搭在他的背上,好象是在向马伊克致歉:对不起!这场干仗,全是艾维莱德的过错。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子间的关系自然也会发生重大变化。当七岁的费冈在芙洛面前冲过去,向她逞威时,芙洛一般都不去注意;而其它成年母黑猩猩见了,就宁可离得远远的。然而过了一年,当费冈全身毛发耸起,使自己身子变得象大了一倍,曳着一大段树枝迳直走向芙洛的时候,后者只好急忙给他闪开了道。虽然如此,芙洛终究有时也敢结结实实地揍一顿孩子。有回进餐时,芙洛伸出拳头在费冈背脊上揍了一顿,弄得费冈狂叫着从箱子边逃走了。
  当少年黑猩猩长大了一些,它们就开始保护自己的母亲,使其免遭组内其他成员的进攻和威胁。有一次,玛林娜和芙洛在营地正中央打起架来:她们彼此动拳,噬咬,发出尖叫,最后倒在地上,在尘土中滚成一团,肇事者是玛林娜——她向菲菲发动袭击,后者发出叫喊;而芙洛急忙上前去救援自己的女儿,决心要给这卤莽的母黑猩猩一顿教训。在离棕榈树不远处,玛林娜的儿子、九岁的别彼正在进餐。他目睹了事件的经过,就跳到地面,奔向母亲;而芙洛也就转身走开了。可是,别彼对这结局好象并不满意。他和玛林娜一起,长久地追赶菲菲和芙洛;而芙洛前不久还是强有力的,完全能把别彼碾成肉饼,现在却拚命地跑,一边用嘶哑而断续的声音,表示自己的愤怒。
  应该说,少年黑猩猩对待等级地位较高的公黑猩猩,态度是极为谨慎的。因为这时候破坏从属关系,比任何时候都容易遭到严厉的惩罚。有一回,我目睹了这样的情景:公黑猩猩利基从箱子里取出好大一串香蕉,正享受着美餐。在附近转游的别彼见到香蕉,就开始悄悄地向利基走近。每当对方作出一个突然的动作,少年黑猩猩都要在原地颤抖一阵,呆立一会儿。渐渐地他一步步走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离利基仅数米处,惊慌地吼着牙。虽然如此,想取得香蕉的欲望,要比惊吓的心情更强烈;这时别彼伸出手,然而马上又缩了回来,小声地不时吱吱叫着。过一会儿,他重又伸手去抓香蕉,可是害怕长辈可能发怒的那种恐惧心理,又迫使他躲开了;同时勉强听得见的一阵阵尖叫声,又变为大声抽搐的叫喊。这时利基俯身向着别彼,摸了一下他的脸和腹没沟,安慰了他一下。尽管利基做了这个动作,别彼还是害怕得小声地吱吱叫着,于是利基再一次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和脸。最后,别彼安静了下来,抓起几只香蕉,急忙跑到远处去了。
  可是,成年公黑猩猩远不是总那么慷慨的。实际上,虽然少年黑猩猩的整个举止都表现出顺眼,和对等级较高者的依从;可是同一个利基遇到另一种情况,或情绪不好时,就完全可能会揍别被一顿。当少年黑猩猩从远处看到成年公黑猩猩在享受美餐时,多半不敢参与,或哪怕是走近一步。其实,美味诱人的食物的形状,激起了他这样的情绪,即一种受压抑的紧张心理。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然后又出现不可免的缓和:少年黑猩猩咔嚓一下折断树枝,一边拖着一些粗木棒,一边穿过稠密的灌木丛,而这种情感的表示,可能会使某一位等级较高者不高兴。既然成年黑猩猩对少年的轻举妄动很不满意,因此一般都竭力要把碍事的、破坏安宁的分子赶走,或甚至挨一顿。
  在马伊克给了他两次教训之后,费冈牢记住猿猴礼节上的一条依照习惯制定的法律——当成年公黑猩猩在场时,必须禁止带威胁性的吵闹。有一次,我们见到费冈由于一只香蕉也没有拿到,眼睛老那么盯着马伊克;而马伊克却当着他的面,嚼着一大串香蕉。费冈深感遗憾地前后晃动着身子,然后纵身一跃,拼命地沿着小路窜入了树林,大声地哀叫着、哭泣着;活象一个挨了打的小孩子。大约走了有一百米远,他在一棵高大的树旁——它那粗大的树干上长着节瘤,盘生着无数的气根——停了下来。他的哭声又变成急促而尖声的啸叫。他从地上跃起,两手抓住气根,使出全身力气用脚蹬着树干,时断时续地敲打出激烈而紧急的叽-嘟、叽-嘟声。后来周围一切归于静寂。不久,费冈以冷漠的神态走近大伙,看去他已完全恢复了平静。以后,当费冈受等级较高者的欺侮时,就屡次采取这种方式,敲打起树干。
  尽管费冈有一套逃避处罚的本领,可是即使是他,象所有少年黑猩猩一样,毕竟有时也要挨等级较高者的揍。和它同年龄的黑猩猩,没有他那么机灵,挨揍的机会就要多得多。为什么少年黑猩猩还要明显地和成年公黑猩猩搞联合呢?要解答这个问题,也许部分地要借助下列事实,即在大多数情况下,年轻的和等级较高者之间发生的侵略行动,结束得非常快;特别是假如这年轻者还几乎是幼兽的话。而且一般来说,结果总是得胜的黑猩猩友好地抚摸一下挨打的对方,就算了事。对于许多少年黑猩猩来说,这种讲和方式是完全必要的。
  有一天,戈利亚发怒地猛扑向艾维莱德,这只是因为,当公黑猩猩要开始逞威时,艾维莱德没来得及预先闪开道。对可怜的年轻黑猩猩来说,这样的遭遇是够惨的:戈利亚将少年黑猩猩咬得流了血,并拽下了一大把毛。艾维莱德还一面大声叫着,一面跟在要走开的戈利亚后面。刚走了几步,戈利亚坐了下来,而艾维莱德开始悄悄地走近他身边。他在成年公黑猩猩面前竟如此害怕,以至艾维莱德有好几次犹豫地停下脚步,并且掉转身子往回走。可是,要想得到抚慰性接触的要求,胜过了畏惧心理,艾维莱德继续尖声叫着。走到离戈利亚十分近的地方,把背部朝向他,并弯身俯向地面。这时戈利亚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艾维莱德的背,少年黑猩猩的号叫声就变得更低微了;过了约一分半钟又变为啜泣,最后完全平静了。只有在这之后,戈利亚才把手从艾维莱德的背上挪开。
  遗憾的是,在我们营地区域内实行人工喂饲,显著增强了动物之间的竞争。在森林里,成年公黑猩猩的行动并不那样富有侵略性;而少年黑猩猩生活在自己的伙伴之中,也十分怡然自得。每只少年黑猩猩都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地位:它不参加成年黑猩猩爱干的、长时期彼此捋毛的活动,而独自坐在一边,清理着自己的体毛。当成年公黑猩猩选中一棵树进餐时,少年黑猩猩也不冲到前面去。它力求保持相当一段距离,并且一般总要为自己选一棵相近的、不论什么样的树。自然,当成年公黑猩猩见到食源开始逞威时,少年黑猩猩就急忙为它闪开道,并且耐心地呆到一切重归平静为止。但是,将成年的公黑猩猩,已成为公黑猩猩群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们的经常观察等级上较高的同伴的行为,向它们摹仿,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
  如果说,将成年的母黑猩猩通过向母亲学习,并且照料家中的幼小者,获得了对她今后有用的技能;那末,年轻的公黑猩猩在家中经常摹仿的例子,就找不到。父亲,即和家庭有经常联系的成年公黑猩猩,实质上在家庭中始终不承担任何责任。正因为如此,将成年的公黑猩猩或早或晚都要离开母亲,加入到成年公黑猩猩的行列。
  有的时候,特别是在开始时,少年黑猩猩可能会感到,自己在等级较高的伙伴中过于受拘束;于是,它又重新回到母亲身边,或者根本离开猿群,在某一时期里单独行动。几乎所有的少年黑猩猩,在我们进行考察的期间,突然数小时、甚至好几天从视野中消失了。这种“消失”,至少在某些情况下是完全有意识的——将成年的公黑猩猩专门要寻求独自活动。
  有一天。我正在观察着大群的公黑猩猩和母黑猩猩,八岁的费冈也夹在它们之中。在一小时内,他和大伙呆在一起;而当整个一群上树进食时,他就自个儿慢慢走开了。很快,费冈也上树吃起无花果来;可是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跳到地面,走到更远处去了。第二天,他象以前那样独自缓步来到我们的饲食站,并且只是到了晚上,才和芙洛、菲菲相处在一起。
  年轻的公黑猩猩到了十三至十五岁,就逐渐取得了成年公黑猩猩的地位,并力求占有应有的优势地位。我们对达到这关键性年龄的几只年轻的公黑猩猩,特别是同年的法宾和别彼。进行了细致的跟踪观察。他们俩不仅在彼此碰见时,而且当着等级较低的成年公黑猩猩的面,时常进行逞威。显然,对别的黑猩猩逞威,这是它谋取在组内的统治地位的一种适应性行为。正如已经指出的,在类似这种场合,动物的行为可以表现为极端放肆和极富有侵略性。例如,年轻的公黑猩猩在这一时刻会去威吓成年动物;可是另一时刻又会对成年动物表现出最深的敬意。即使是那些在等级表上占据相当高的位置的公黑猩猩,有时见到大发雷霆的年轻者,也要急忙退避三舍。等级较低的公黑猩猩,实际上将受到来自等级较高的竞争者的威胁。成功,加强了少年黑猩猩对自身力量的信心,它的表现越来越粗野,并带有更大的威胁性。这时,在猿群内相互关系方面,逐渐变得有利于年轻公黑猩猩。事实上,对其它动物的威胁越是猛烈,它在成年黑猩猩的等级阶梯上占据相当位置的时间,也就越早。
  然而,争夺到的地位还必须全力保持:现在,不论是别彼,还是法宾,在受到某个等级低的公黑猩猩的威胁时,都会不假思索地投入格斗。它们开始了彼此捋毛的活动,被它们选上的对象有鲁道尔夫、利基或白胡子大卫;因为在等级高的公黑猩猩之中,他们三个的脾气最安静。如今,少年黑猩猩和成年公黑猩猩一起来到营地,向招惹喜欢的母黑猩猩求爱;而一旦见到食源,则又陷入一片狂热之中——一句话:它们等级高的同伴做什么,它们也就做什么。充满稚气的、不成熟的时期,从此一去不复返了。这以后,要在等级阶梯上升级,与其说依赖于个体的身体素质,不如说依赖于其能力和决断力。
  母黑猩猩的少年时代,也大致从七岁开始。这时显露出进入性成熟的最早的标志——性皮发生极不显著和极不规则的肿胀。再过两年多时间,年轻的母黑猩猩开始出现月经,对成年公黑猩猩也就具有了吸引力。在和群落中其它成员的相互关系方面,她暂时还不得不十分谨慎;她不仅要提防成年公黑猩猩,还要提防比较厉害的少年公黑猩猩;而且一时一刻也不能忘记,对成年母黑猩猩必须表现出应有的尊敬。甚至连某些幼仔,倘若它们的妈妈在猿群中占据相当高的等级地位,也敢对她进行威胁。
  菲菲在达到少年期年龄后,仍保持着以往那种和母亲的良好关系。她继续跟随芙洛在森林里游荡,在母亲身边睡去,照看四岁的弗林特。倘若女儿遭到危险,芙洛就照以往那样急忙赶去救援;而有时菲菲也来援助自己的老母亲。只是在一件事情上,老妈妈芙洛才一反常态:当她女儿要和她分一点吃的东西时,她已经不如昔日那般宽宏大量了。这样友好的关系,在黑猩猩中间,我们还很少看到过。还有一家,母亲和将成年的女儿,同芙洛和菲菲一样,也总在一起行动。但这两家的相似之处,只有这样一点而已;这母子俩之间的关系,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她们遇到危难从不相互救援:而女儿在母亲面前也明显地感到害怕。她们乐意在一起干的唯一的事,就是彼此捋毛。
  少年母黑猩猩以比往日更大的兴趣,对待婴儿和年纪小的幼兽。她照看小孩,带着它上附近玩儿,帮它梳理毛发,细心地照顾着它的安全。
  有一天,当时已经八岁了的布琦,手里抱着一个六个月的黑猩猩,一起爬到树上,并且为它理毛。微风轻拂,扇形的棕榈叶随风摇曳,发出了沙沙声响。我发觉,小黑猩猩越过自己媬姆的肩,细心地注视着在微风中徐徐摇曳的树枝。当树枝晃动,刚好排成一列时,淘气的小黑猩猩利用这机会从布琦手中跃出,抓住了一把叶子——树枝受他体重的影响弯垂下来,倒向树干一边。当布琦知道了刚发生的事时,她的脸由于惊吓而扭曲,成了一副怪相。布琦忙从树上滑下,爬到了挨着的一棵棕榈树上,从那儿可以勉强够到吊着小黑猩猩的树枝。她抓住了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可是这位勇敢的旅行家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反而为自己这次空中走险而感到十分得意。虽然如此,布琦没有松开怀抱中的小黑猩猩;在她脸上,惊恐的表情这时才逐渐消失。
  年轻的母黑猩猩进入少年期大约一年以后,它的性皮肿大的范围扩展了。成年公黑猩猩照以前一样,对她们并不表现丝毫兴趣;可是雄性幼仔在她们性皮发红时即常常骑到她们身上。少年母黑猩猩乐意地响应爱慕者的求爱表示——当雄性幼仔走近时,她们便将臀部挪近他们,并屈身蹲着。一只年轻的母黑猩猩,简直是将弗林特从自己的女伴那里挽开,并微微俯向地面,以吸引他的注意。
  再过一年,最后这一天终将来到,这时年轻的母黑猩猩的性皮肿胀到这种程度,以至引起了成年公黑猩猩的兴趣。这类情况,通常在母黑猩猩到九岁时发生。我还清楚地记得,布琦第一次出现性皮红肿的这一天,她带着剧烈红肿的性皮来到营地。公黑猩猩们竖起毛发,按顺序地向她走近;他们晃动树枝,神气地踏着步子、并将肩部耸起。求爱方式,实质上是向对方显示某种威胁。布琦不停地喊叫着,想溜掉;可是公黑猩猩们又跟踪不放。同时,他们的威胁变得越来越狂暴。这时只见布琦转身朝向他们,一边不停地尖叫着,一边俯身贴近地面。最后,公黑猩猩趴到她身上。每当一次交配动作结束后,她便一边叫着,一边跑掉了。这只母黑猩猩在第一天显然感觉十分惊吓和慌张,然而到了第二天。布琦看去就比较沉着了。虽然当成年公黑猩猩走近她时,她还会照原先那样叫喊;但对于他们的求爱,就远为平静得多了。
  菲菲性成熟的过程不仅与布琦迥然不同,而且与我们所观察的其它年轻母黑猩猩也不一样。事实上,她也许可以说是黑猩猩中的慕雄狂。在出现第一次性皮红肿前约六个月,她对于成年母黑猩猩的性行为几乎表现出狂热的兴趣。有时她盯着布琦或吉济后面转,或者见到有谁到了发情期,正在交配时她就凑近去瞧。每当这种时刻,菲菲或者跳到母黑猩猩的背上,把她自己的小臀部使劲挨近公黑猩猩,或者在这一对周围瞎搅和,将她自己的臀部顶住正在交配中的公黑猩猩的臀部。
  当菲菲的性皮一旦达到完全红肿时,她并不象布琦那般惧伯,并且对公黑猩猩性冲动的任何一种微弱的表示,都急于响应,以投其所好。她常在公黑猩猩根本还没注意到她时,就急忙给一个主动向公黑猩猩走近,向他们献媚。当头一次发情期一过,菲菲似乎对这种变化很不习惯,连自己都不相信。就在这发情期刚结束的第一天,我们见到她急忙走近马伊克,转过身子把臀部朝向他,并且蹲下要求与他进行交配。她保持着这种姿势呆了一阵,然后扭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似乎对马伊克的无动于衷颇为惊讶。她的背部又贴得离马伊克更近了些,继续望着。最后马伊克伸出手来,捋了一阵她臀部的毛,便走开了。菲菲慢慢坐起,用似乎惊愕的目光望着他走去的方向。过一会儿,艾维莱德来到了营地,菲菲赶到他身边,又重复刚才的求爱动作。她背朝着艾维莱德步步逼近,而对方却步步撤退。当她最后一次向后贴近时,他恰巧转过身去望着别处,使得她突然失去了平衡。艾维莱德险些向后摔倒,他匆忙站起来,立即跑到离这位缠扰不休的年轻母黑猩猩远远的地方去了。
  在三两天内,菲菲继续以这种方式向公黑猩猩求爱。后来,性皮红肿消失了,她对自己不再具有诱惑力这一点,也就听天由命了。可是过一个月我们再见到菲菲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年轻的母黑猩猩老是用手捂着那块发肿的性皮,好象担心它跑掉似的。
  到第二年,菲菲发育成完全成熟的母黑猩猩了。在发情期间,她的性欲继续表现得十分强烈。她自动守候在营地附近,或者山谷中能望见来吃香蕉的黑猩猩的地点。一旦公黑猩猩来到,她就立刻冲上前去,要求与其交配。但是,成年公黑猩猩对待菲菲,并不象对待她的母亲芙洛那般热情;对于后者,他们总是有求必应的。
  我们感兴趣地发现,菲菲对于其哥哥费冈和法宾的求爱,极为厌恶。甚至当小弗林特要骑到她身上时,也当即予以拒绝;虽然她过去在少年时期,对待弟弟讨好的表示,一向总是十分乐意接受的。而且,即使曾见到在菲菲叫了好大一阵后,费冈、法宾和菲菲紧挨在一起的场面,但是兄妹间以后的两性交配的动作,却极为罕见。
  有一回,芙洛和菲菲几乎同时出现性皮红肿。使公黑猩猩们惊恐的日子来临了。大约有一周时间,母女的后面老是跟踪着数目超过二十只的大群公黑猩猩。每当有一只公黑猩猩和它们的母亲芙洛交配时,菲菲和弗林特就立即赶来搅和,抓挠公黑猩猩的脸;然后菲菲自己摆出相应的姿势,要求对方与其交配。而每当有谁和菲菲交配时,芙洛和弗林特就出来搅和。然后公黑猩猩就通常和芙洛交配。此外,常常还有除弗林特以外的其它三两只小黑猩猩,也跑来搅和。所以,有时一对黑猩猩进行交配,将会遇到暗藏的几乎一大群黑猩猩的阻拦。我们还很少见到,陈幼小的黑猩猩之外,还有谁来搅和这种事的。
  在整个这段性活动旺盛的时日,我们还从未发觉,法宾或费冈有丝毫与其母亲交配的企图,虽然他们经常和芙洛在一起。这一点看来是有重要意义的。同样,当母亲奥尔莉性皮红肿时,艾维莱德也从未有过要求与她进行交配的表示。
  我们特别仔细地观察了年轻母黑猩猩的发育。在九只年轻的母黑猩猩中,发现她们怀孕的时间,没有一只是早于性皮首次红肿后两年的。生活在栏养状态下的个体,也是如此。产生这种现象的生理机制,还有待于阐明。有一点可以完全肯定,这种延期,对于年轻的母黑猩猩无疑是有利的——因为直到九岁,她还没有在黑猩猩群体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机体也还没有充分发育和强壮到这样的程度,使她有足够的能力和信心去应付抚养后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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