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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547 地点：地球东北区陆海交接处（中国） 案件：使用高压电弧击毁逃窜飞船…… 时间：20632 地点：地球东北区陆海交接处（中国） 案件：使用漂升球拯救一地球儿童…… 时间：20924 地点：地球东南部（澳大利亚） 案件：使用汽化枪消灭逃窜星匪 ——节选自《星际警察日志》 摇滚乐一首接着一首地从里间房里冲出来。华达最讨厌姐姐把录音机开这么大的声音，特别是在自己解不开数学题的时候。 “嘭嘭嘭”，有一种奇怪的声响，掺在音乐的缝隙里，就像是定音鼓，耳朵不好的人怕还分辨不出来。可华达不一样，他的感官特别灵敏，即使是在专心解题的时候。 “姐，你能不能小声点儿？我没法做功课了。” 录音机的声响一下子小了。正好，“嘭嘭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敲门。 可能是爸爸回来了，华达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妈妈从来不敲门，这肯定是爸爸。每次爸爸下班后，都能从他的提包里翻出一两样好东西。 他跑到门口，猛地打开门。 一下子，他愣住了，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和自己一般高的……“东西”。在漆黑的夜幕中，这东西放出一种绿色的光，像是坟地里的一块朽木头，边沿上满是绿色萤火虫的“尾灯”，分不清头和身体，只是整整的一节，孤零零地站立在门前。 “姐，快来！”他刚想叫喊，只见那木头陡地闪亮了一下，从它黑黝黝的内部透露出一点儿红光，橘红色的，包在莹莹的绿光里。 “不要叫她，我想单独和你见见面。”一个声音在华达的脑子里响起来。 音乐声仍然响着，里屋的姐姐一点儿也不知道。华达全身发抖地坐在床沿上，那段绿色的朽木头就站在屋子中央。 “不要怕，这是冷光，不会烧坏东西的。”他又听见那木头说的话，可他不知声音是怎么进了他的大脑的。 “想干嘛？你硬闯进我家，我叫姐姐了。” “别这样，华达。” “你怎么知道我叫华达？” “我什么都知道，里屋是你姐姐华青，你爸爸、妈妈还没下班，你今年12岁，属牛的。你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差点淹死在大海里，后来又莫明其妙地被救了出来……” 没错，一点儿都没错！华达差点叫出来，特别是小时候的故事，要不是爸爸告诉他，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 “Douminm” “Douminm？”华达重复了一句。 “对，看，我们见过面，可你把什么都忘了。” 华达真的记不起认识一个叫Douminm的，要是说他曾经结识过一个发着绿光的朽木头，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否认的。 但是，华达确实见过Douminm，那是很久以前…… 10年以前。 浪涛滚滚，大海发起怒来像是要扯破人的肚皮把肠子都翻出来。小船一下子被抛上天空，一下子又摔进浪谷。 他们都落水了。华达、妈妈和爸爸。他们是来度假的，不知怎么了，华达的爸爸突然提出来带一个两岁的小孩到大海上去看看。“该让他从小就熟悉海，那样才能有大海一样的胸怀。”爸爸当时这么说。可是，他们的小船在离岸好几千米的地方，遇上了坏天气。 船碎了。 他们抱住破裂成块的木板，拼命地挣扎。爸爸的一只手使劲提住华达的衣服，在狂怒的大自然面前，人显得那么渺小。 猛地一个大浪打来，爸爸的双眼一阵模糊，口里灌满了咸乎乎的海水，手上华达的衣服不知怎么撕裂了。华达，一个刚满两周岁的孩子，就这么随着浪涛漂浮而去了。 华达的爸爸和妈妈不知漂浮了多久，终于踩上了坚硬的沙滩。他们不顾饥饿、寒冷和体力的过度消耗，摇摇晃晃地在海边狂奔，大声地呼喊，但是，他们的声音被海涛声吞没了。 到了出事的第四天，当他俩已经绝望地放弃寻找儿子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人们在大海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漂近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充满了蓝色气体的浮标球和一艘小船。小船里躺着的，正是华达。 谁救了他？ 这三天里他在什么地方？ 那个浮标球和皮革制造的小船来自哪里？ 这些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答案。到今天，10年过去了，在这10年里，父母不知有多少次询问华达。 可一个两岁的孩子能记起什么呢？ “这么说，你记不起什么事情了？” “一点儿也记不起。也许你知道？”华达问了一句。 “知道一点儿，可是，你应该自己回忆。你能想起来的，快，试一试。” “试一试？我试过多少次了。” “不，你从没试图回忆过。要知道人的记忆力是极其优越的。有的人甚至记得住出生后6个星期的事情。你好好安静下来，让自己的脑子回到从前。” 华达真地照着做了，也许是绿木头的话给他增加了信心。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前面的这个Douminm也许正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坐在那里，闭上双眼，极力告诫自己回到过去，12岁、11岁、10、9、8、7、6、5、4…… “窣窣窣窣窣”的声音在耳边隆隆地震响。真的，他真的记起来了，那一切全都发生在两岁的时候。 “窣窣窣窣窣”，大海像是被蒸发了一样，倏地升起一股白色的烟气。那些拼命包围着他往鼻子、眼睛和嘴巴里灌的咸水一下子没有了，他可以呼吸了。左右上下，一种看不见的薄膜把华达包裹起来，他的整个身体变得干燥起来，然后，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或是催眠术，他离开了奔腾的海面，升上了天空。 没有多久，华达的身体就感到了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死命地从上下两个方向挤他，他喘不上气，心跳的声音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他正向一片黑黑的乌云飞去，那乌云就像一块偌大的墙壁，他若猛地撞上，定会粉身碎骨。一种恐怖感包围了他。 就在这时，黑云里白光一闪，华达觉得自己的身躯被粉碎了，他失去了知觉。 “只能想起这么多。” 面前的那段绿木头静静地听着他的回忆，一动也不动，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完了？就这些？” “嗯。” “不，你再想想。” “你要干什么？让我想这些干什么？” “这很重要，一时还解释不清。” “算了吧，你连从哪里来的都没告诉我呢，我怎么能再替你想。”华达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一种温暖的橘红色光芒又从木头身体里冒了出来，像是节日里的霓虹灯的光焰，这光芒向人传递了一种和解，一种安慰。 “知道这些，对你没有什么用处。”绿木头说。 “可是我想知道。” “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要叫人了。姐姐，姐姐！”华达一胡闹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别胡来。”绿木头急了。 “那你快告诉我。” 正在这时，里屋的姐姐听见了华达的叫喊。 “什么事，华达，是不是妈妈回来了？” 他看着绿木头，仿佛在问：“怎么样，告诉我不？” “快答话，我会告诉你的。”绿木头终于同意了。 “没什么，姐姐，你看见我的蓝墨水了吗？” “自己的东西自己找！” 绿木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华达。”终于，绿木头要揭开谜底了。 “我是一名星际警察，专门在银河系的范围内执行巡逻任务。我曾经追捕过许多逃窜在太空的杀生犯和走私者，但是这一件案子却非同寻常。大约是10年以前，我得到通知，有一伙暴徒准备在地球上建立一个太空武器库，并且想有朝一日用这些武器对和平的星球居民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华达，你的家乡地球是多么美丽的地方，它所处的空间位置正好适于生物的生存。高山，陆地，大海，一切都那么诱人，气候不冷也不热，对于太空居民来说，这是个迷人的旅游胜地。从古到今，已经有不知多少其他星球的游客访问过地球。当然，他们极少留下痕迹。今天，地球上已经有50亿居民，我们不能看着它被残酷地毁掉。” “作为星际警察，我们有权对各种破坏宇宙安全的行为作出反应。我决定按照警察总部的条例规定，消灭这伙敌人。” “他们降落的地点选在了这个城市海滨的一个沙岸。飞船推进器掀起了层层恶浪，它的到来使晴朗的大空漆黑一片。我使用高压电弧把他们的飞船打得粉碎，但当我准备追击他们的救生用飞船时，发现了快要淹死的你。那时候你太小了，我们警察不能不管。我只能先救你，然后再继续追击。” “这是一群从仙女星系外逃的罪犯，他们恶性不改。你在这里驱除他们，他们又会在另一个地方故伎重演。所以我必须穷追不舍地消灭它们。”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在从仙女座出发以后，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这种武器可以使任何一架军事飞船的制动装置失灵。” “当我们的飞船接近他们的救生船时，整个失去了控制，我们的飞船和他们擦肩而过，并且迅速地坠入了大海。” “他们跑了？”华达焦急地问。 “对，可没有离开地球。因为我已经打坏了他们的飞船。很显然，他们再也飞不走了，即使是飞到最近的月球也是不可能的。” “可我又能帮你什么忙呢？”华达已经不胆怯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两岁的时候就经历了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关于地球生死存亡的宇宙搏斗。 不知为什么，华达对面前的这段绿木头突然产生了一种敬畏感。这奇异的生物在这么多年里一直在为地球的生死安危而战斗，它真了不起。 绿木头又说话了：“今天是我在银河系工作的最后一天，再过7个小时，我就要退休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了。将有另一名星际警察接替我的工作。可是，我不能把自己的事情留给别人，我必须将那些家伙全部捉拿归案。” “华达，你是世界上惟一见过他们救生飞船的人。当时我在前舱控制飞船和电弧发生器，而你正躺在飞船舱里。当他们的飞船擦身而过时，你肯定从窗口看见了里面的一切。现在你要好好想一想，一共看见了多少人？有多少黑影？” 通向院子的门猛地被推开了，随着叫声，华达的同学胖子胡可明闯了进来。 “华达，你……”刚说到这儿，他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这，这是什么？” “别嚷！”华达猛地跳起来堵住他的嘴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作会这么快。 胡可明全身哆嗦着，差点儿瘫在地上。 星际警察也吓了一跳。 “华达，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是谁。”耳朵里又响起了声音，“我们警察只在万不得已时才和人类接触。这是为了不破坏人类的宁静生活。” 隔了一会儿，华达确信并没有惊动里屋摇滚乐声中的姐姐，胡可明也差不多安静下来了。他在胡可明的耳朵上说道：“不许叫，听见没有？要不我就什么都不告诉你。” 胡可明点点头，华达这才松开堵住对方嘴巴的手。胡可明一下子坐到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Douminm。 “华达，快让他走，我们没时间了。” 华达揪起胡可明，贴在他耳朵上说：“我爸爸带回来的一个新玩具，从美国买的，等一会我拿到你们家去，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胡可明仍然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绿木头。华达又使劲地推了他一把，这才使他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华达又说了一遍，并且告诉他只要答应保密，一定让他玩那个他根本来不及听懂是什么的玩具。这样，华达总算连哄带推地把胡可明送出屋去了。 “快点吧，华达，我没时间了。” “可我实在想不起来啊！” “华达，你听好，我在地球上生活了许多年，我了解人类的记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系统，许多东西虽然只在眼前出现过一次，可一辈子也忘不了。你所以想不起来，是因为找不着线索，就像你的书包在屋里放错了地方，你找不到它并不是因为你没有书包一样。重要的是要有信心，快，再安静下来。” 时间太紧迫了，要在不到7个小时的时间里回忆出罪犯的人数，然后再从50多亿人里去寻找他们的蛛丝马迹，把他们捉拿归案，这是多么艰巨的工作啊。 “快，华达，你能回忆起来，好好想。” 华达没法集中精力，刚才胡可明的闯入，把他的思路都搞乱了。 “不行，我想不起来。”他坦白地承认。 “可你必须想起来。” “不行。”华达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当然不是故意要难为绿木头，可没办法啊。 “不行也要干。”Douminm好像生气了。 “我干不了。” 警探猛地震颤了一下，只见一种淡紫色的雾霭从他的外壳那绿色的荧光中冒了出来，迅速地袭向华达的身体，把他围了起来。他又听到了那一声雷电的轰鸣。他知道这是星际警察的高压电弧击中了罪犯们的飞船，白光使他睁不开眼。 终于，他又感觉到了正常的呼吸。他正躺在一块透明的玻璃上面，这是一个小型飞船的座舱，通过透明的玻璃舷窗，他看到蓝色的海洋和包裹着大陆的袅袅白云。飞船正上下颠簸，猛烈抖动。一忽儿，有一个三角翼的放着黄光的救生用飞船从窗外掠过，他们的飞船立刻紧紧地追踪。 终于，他们咬住了那只飞船，正迅速靠拢过去，准备给予最后的一击。 但是，那三角翼的救生船突然射出一缕纤细的白光，华达感到自己乘坐的飞船失去了控制，飞也似的向敌人冲去。 谁知，两艘飞船擦身而过，他们从一片黄光里掠过，强大的轰鸣声震响在耳边，星际警察投出了可怕的炸弹。 就在掠过的一瞬间，华达看见了7个黑影，不多也不少，这7个影子出现在三角翼救生舱满是黄光的窗子里。他们的飞船正朝万丈深渊坠落而去。 “窣窣窣窣窣”，大海又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华达慢慢地从甜甜的睡梦中苏醒过来。 “作业不写完，趴在桌上睡大觉，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姐姐正从厨房里端着一盆凉拌黄瓜走出来。妈妈已经回来了，正在做饭。 “我睡了？” “还问别人。” 他突然想到了刚才的事。对了，那段绿色发光的朽木头，那个星际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就站在姐姐现在站的地方。 “姐，靠边点儿。” 他走过去，蹲下身细细地察看，地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可华达知道Douminm确实来过，是要了解仙女星系罪犯人数的。 他在屋里又转了一圈儿，还是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做梦？ 突然，他想起了胡可明，赶忙跑到他家。 胡可明正在睡觉。他家人也觉得奇怪，这孩子出去一趟回来就睡了，现在还没醒。 华达把他推醒，胡可明问他要干什么。他对刚才的事一点也记不住，甚至否认去过华达的家。 世界上怪事可真不少，难道我也做梦了不成？吃饭的时候，华达问妈妈：“妈，我两岁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次差点儿被淹死在大海上？” “对，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怎么了？” “哦，没什么。” 他又坐回桌子跟前，去解他的数学题。忽然，他发现本子上原来空白的地方有一片字迹，那分明是写给他的信。 华达： 我去追捕罪犯了。谢谢你的帮助。我已经老了，10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精力充沛，像披着满身紫色的光缎。可现在，我正向长波的方向移动。在地球上我生活了整整一个世纪，你们的100年时间。我看到了你们人类的许多事情，有为生存进行的斗争，也有无意义的互相残杀。但是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人类有一种不满现状的向上精神。这样的精神必将使你们团结起来，走向幸福的明天。 请原谅我使用了强迫催眠手段。时间太紧了，自由回忆需要时间。但是我保证这一切是无害的，我只是帮助你从杂乱的记忆中抽出头绪，直接回到童年的事情上。 华达，你现在还小，但已经经受了好几次严酷的冲击。这些锻炼对你是有益的。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坚强、勇敢的地球人。 永别了，我该走了，罪犯还逍遥法外，我不能放掉他们。 星际警察 “妈，你们快来，我找到了救我的人。” 里屋的姐姐和妈妈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跑了出来。 “你说什么？”妈妈问。 “我找到了救我出水的人。” “是谁？” “Douminm。” “谁？” “你们看。” 华达把写满字迹的本子递给他们。 妈妈和姐姐凑过来，看了老半天，莫明其妙地又把本子交还了他。 “这是什么呀？” “什么也没有啊！” “写作业的时候别胡思乱想。” 华达接过本子，天哪，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了，那是空白一片！ “Douminm，Douminm！”他大声喊着，冲出房间。 夜晚的空气暖洋洋的，有一股夜丁香的清幽。太空中繁星点点，茫茫的宇宙正微笑地望着他。 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他确信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曾真正地发生过。而他，华达，还是这个重大事件的见证人。他看到了仙女星座的匪徒，也看到了勇敢而热心的太空警察。他为自己不能在追捕逃犯的活动中出力而深深地遗憾。但是，另一种想法越来越强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他也要当一名太空警察，也像Douminm一样，去消灭那些妄图破坏宇宙和平和安宁的敌人。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是一种直觉在告诉他，他的理想一定能够实现。 “永别了，Douminm，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等着瞧吧！” 所有的星球都听见了他的誓言，他们眨着眼睛，透过茫茫的空间信任地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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