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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破烂被杀，是南柯城近年来少有的轰动性凶杀案，一时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热点。 一来是小城人的心理特性使然。象我们南柯这样局促于东南丘陵一隅的山区城镇，不是商贾云集的港口闹市，不是官宦如麻的京城故都，不是南通北达的交通要道，不是形胜地险的兵争之地，千百年来都过着自给自足的平静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人们，稍有一点事情发生，就要大惊小怪。 二来因为赵破烂和他女儿爱玉都是小城中知名度挺高的人物。赵破烂几乎天天挑着竹箩筐，敲着铁片在南柯的街头巷尾出没，许多人从小就认识他并从他手中用破烂换过泡泡糖和硬币分票。而爱玉的出名则是她在歌舞厅的魅力，那两年大凡南柯城里上过几次歌舞厅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她的。这样人家出了事，岂有不好奇的？ 所以那几天前往赵家看热闹的人陆绎不绝。令人不解的是没看到老在舞厅捧爱玉的李经理，后来才知道那几时他出国考察去了。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激动着，相互传说着。这无意中给警察部门施加了压力，使得他们下了决心要将这个凶杀案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将无颜面对几十万南柯父老乡亲。 根据对现场的勘查和我的提示，他们把追查对象集中到小城中的古币爱好者圈中。我和小胡不至一次地被叫去询问，每个可疑的对象也都查过了，总共不下几十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所以然来，所以查了半天仍然没有一点线索，那两个凶手就象鱼入大海，鸟投深林一样来无踪去无影。使得警察局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长伤透了脑子。 在配合警察局侦破凶案的同时，我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伴陪爱玉。赵破烂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送走父亲后她也一时没心思再去歌厅唱歌，只是终日守着空荡荡的老屋子发呆。我看她这样子，怕她悲伤过度闹出病来，于是一下了课就到她家里。帮她做各种家务事，和她谈各种有趣的事；现在我与她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如此的地步，有了男女间最密切的关系。这样自然就要考虑结婚成家了。按爱玉的意思是，既然许多亲友都已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南柯人的风俗如遇父母丧事要么在三个月内办喜事，要么只能过三年，她希望我们的婚事能尽快的办了。 说着这些事的时候，爱玉完全是个普通的琐碎的女人，跟她在舞台上的美丽潇洒形象风马牛不相及。我发现，一旦我们之间失去距离，彼此间赤裸裸地灵肉相交，矛盾也出现了。她在性方面非常主动，非常有激情。我们在床上的时候，多数是她在引导。可是这样一来，我倒有点畏惧起来。而且她的身体，远远看要比贴近看美的多。当她脱得精光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发现她的皮肤虽然白却很粗糙，个子高大乳房却并不丰满，臀部很大却有些下堕，而且她那个部位上的毛非常浓密。更主要的是，她有一种似乎根深蒂因的虚荣心。一方面认为男人都是臭东西，另方面却又喜欢议论那些常来歌舞厅的头面人物，包括我最讨厌的李经理。时常说这些人厉害有本事。言语间时时流露出对权势的羡慕向往。对她的了解越深，就越觉得她不是我的合适妻子。这使我很失望，表面上和她仍是亲亲热热，心里却生出许多疙瘩。 现在我越来越清楚了，为什么从认识爱玉起，尽管我一直在追她，却总是激动不起来。横在我们之间的，是一道很深的文化鸿沟。她对我感兴趣的东西，如历史，文学之类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甚至对她老爸收藏的古钱也毫无兴趣。她只懂通俗歌曲和化妆，只懂人情应酬和精于世故。我不知道爱玉当歌女的收入究竟如何，但从她的衣着化妆和花钱上可以看出远比我们这些工薪阶层要多。我在她家后才看到，竟有那么多的衣服，一套又一套，挂满了整整一个大立柜。化妆品也是几十种，五颜六色的摆了满桌子。 但是钱多就能买到文化吗？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说巴黎一夜可以造就十个暴发户，但是十年也造就不了一个贵族。文化修养不是用钱买物那样简单的事。爱玉如今是个成熟的有钱的女人，可是在文化方面却仍然跟多年前的那个中学生一样。如果我和她结婚后，整天只是为那些家庭琐事婆婆妈妈，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不由想起钱钟书写的小说《围城》，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涵义：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婚姻如此，世间一切事如此，这就是凡人的心态。既如此，又何必花费这个力气去围呢。 所以，我对爱玉的结婚想法不置可否，只是唯唯。被她问急了就说：“不要急，等我多赚一点钱，准备的充分点嘛。” 这当然是很无力的推辞，爱玉一听就冒起火来，拉下脸：“谁跟你讲钱了？我又不要你的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苦笑着：“唉，干吗这么火呢。我的意思是说，只要过的好，也不在乎早办迟办。我实在是想等我多赚点钱之后，再好好地把我们的事办的风光一点。” “等到赚了钱，你就去找别的女人了！我还不知道男人的心。我看你心里本来就没有我的。是我自作多情。既然这样，你趁早走吧。” 说着爱玉眼睛一红，泪水珍珠般淌下来。 这一来我又慌了，急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泪，低声劝慰她，“我怎么会这样呢？我要是那样还是人吗？你要理解我嘛。” “可你也要理解我嘛。” 我一软，爱玉气也消了一点。于是俩人又重归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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