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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竞争中，谁先违规，谁就能获 利，尤其在竞争不规范的阶段。 6月6日这天，付从之早早地就去等着买晚报，他想瞅瞅“美神”花100万买下的那些广告版面，究竟还能登出什么新鲜玩意。 他十分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把任何一种可以用来造势的角度全都封堵死了。“美神”这100万的广告投入将永远成为中国策划史上的一大笑柄。 可是，当他兴灾乐祸地打开报纸时，付从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没能看到“美神”的笑话，却看到了自己的灭顶之灾。 《雁北晚报》6月6日的全部广告版面，登的竟是同一内容的特别通告—— 雁北市卫生防疫站 联合通告 雁北市消费者协会 雁北市卫生防疫站与雁北市消费者协会对雁北市场上所有花粉类保健品进行联合质量抽检，“美神”纯花粉是唯一适合雁北人皮肤特质的美容保健品。 “美神”花粉是唯一适合雁北人皮肤特质的美容保健品，那“秦凤’呢？言外之意不说自明。付从之的脑袋“轰”然鸣响，防疫站与消协的这个联合通告，对“秦凤”来说，实在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追命夺魂刀。 付从之觉得正有一片黑云从头顶罩向自己，他不敢想象，明天会是怎样。 第二天一大早，付从之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秦凤”花粉的分销点全线告急，络绎不绝的零售商纷纷要求退货，有的商场甚至卖完了货，也躲躲闪闪地不给结帐。因为他们觉得“秦凤”很快就要完蛋了。 付从之感到自己正处在一个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咬咬牙，也许还能挺过去，一泄气一松劲，灭顶之灾便会倾刻而来。 此刻，他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立刻对“美神”展开反击。 可是，他手头的资金却已告罄。 他原以为在这个销售旺季里已不需要再有什么大规模的广告宣传攻势了，所以才将收到的货款一古脑地汇往张书新的工厂用以支持生产。他万万没有料到，“美神”一个突然袭击，几乎击溃了“秦凤”所有的市场份额，现在，面对来势汹汹的“美神”，他既无兵马又无粮草，付从之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猛然间，他想到了刘雨新，想到了刚在她那里投下的100万元。此刻，这100万元对于付从之来说几乎就是救命的稻草！ 然而，再一次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刘雨新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打电话，办公室里长久地没人接。 打手机，对方总是没有开机。 打传呼，干呼万唤从无回音。 间北京的朋友，答曰谁也没见过她。 付从之有些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他心中渐渐升腾起来。 此刻，围绕着付从之因《批判中国策划业》一书而引发的官司也搞得他焦头烂额。法院几次传唤都因他身在外地而无法到庭，惹得法官大人颇为不满，这一次，法院不客气了，一纸传票直接从北京寄达雁北，告之他如果再不出庭，法庭将不再调解直接缺席判决。身陷重围的付从之一方面不得以而启程，另一方面，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在北京马甸桥的那套房子里能见到刘雨新。 “也许……她生病了呢？”他几乎是在幻想中登上返京的航班。 北京，迎接付从之的是两记沉重的闷拳。 第一记重拳，法庭宣判：付从之在《批判中国策划业》一书中侵害了他人名誉权，付从之应立即停止这种侵权行为，并在各主要媒介刊登道歉启事。 王冠落地，“中国第一策划大师”顿时声名狼籍。 第二记重拳是刘雨新击出的。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姑娘。小伙子问他：“您找谁？” 付从之显得有些发蒙，他的双眼在那个小伙子和姑娘身上逡巡不定。 “刘……刘雨新不是住在这儿吗？” “谁？’，“刘雨新。” 小伙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姑娘，道：“不认识，我们俩上星期才搬进来的。” 付从之的脑袋轰然作响，一瞬间，他的魂魄腾空而去。 “刘雨新把我涮了……” “雁北惨败，我破产了……” “官司输了，我名誉扫地了……” 付从之的脑中闪现过这几个念头后，便是一片空白了。 夜，付从之沿着三环路踽踽独行。他在四通桥上驻足，把目光眺向远方。城市的万干灯火和繁华喧嚣尽收眼底，桔黄色的街灯伸进远方的夜色中，燃成一条长长的河，河中波光鳞鳞熠熠生辉，那是无数奔行的车灯，红白闪烁川流不息。这座城市躁动不安混沌一片。付从之审视着它，倾听着它，心中涌动起阵阵悲凉与愤怨。 名！利！情！付从之视为人生追逐的三大目标，如轰然倒塌的大厦一般消失殆尽，无影无踪，他不知所措，万念俱灰。 这是怎样的一座城市啊！如此巨大，如此繁华，如此友善却又如此无情。它背靠燕山，座北朝南，紫气升腾，威风凛凛。城内广厦林立人喧马嚣，城外帝苑皇陵古风清幽。它承载着百世纷繁千古传奇，庞大拥挤日夜繁忙，万万千千的生灵蜂涌在它的怀中生生不息忙忙碌碌，演绎着数不尽的人间恩怨悲喜离合，它的魂魄悠然飘行在天地之间，冷眼俯瞰着每一处角落旮旯里的奸诈堕落仇恨愤懑，侧耳倾听着每一句欢声笑语中的虚情假意阿谀奉承。它日夜无休飘忽不定，腾云驾雾时隐时现，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没有人感受过它的力量。它先于这座城市而存在，并且也会后于这座城市而消亡。。 此刻，仁立在四通桥上的付从之分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他仰面朝天，大张着嘴双目圆睁。他感到这魂魄正驻足于自己头顶冷面俯视煞气凛然。付从之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灌顶而下直泻五脏六腑，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栗弯曲，最后竟至跪倒，而上身却依旧僵硬笔直纹丝不动，张嘴结舌地面对着虚无浩瀚的夜空呆愣愣地出神。他感到那可怖的魂魄正在一点点地压向他，慢慢地按下他的头颅，身躯，使他完全跪匍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侧川流不息呼啸飞驰的汽车以雪亮的灯光从他龟缩着的身体上逐一扫过转瞬远去，使他变得忽明忽暗让人不知何物。这巨大连绵的声浪和刺眼的灯光使付从之更加恐惧和绝望，他猛然间张开双掌击向地面，节奏混乱但却清晰明脆，其间夹杂着他凄厉刺耳鬼哭狼嚎般的叫喊，使人闻之色变毛骨惊然。可是稍远一点，当这声音混入这座城市中干千万万种日夜不息的喧嚣声中，却又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有人听见他在喊：“朱联学，操你妈……刘雨新，滚出来……朱联学，操你妈……刘雨新，滚出来……”反反复复声嘶力竭，间或还解开裤子掏出胯间的东西作横扫状…… 这个深夜，北京海淀公安分局的巡警在四通桥下将一个龟缩在垃圾桶旁的中年男人送进了拘留所，因为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并且胡言乱语。又过了几天，刘惠琴从拘留所里接出了他，随即便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中国最牛B的策划大师，疯了！ “白山发展”如期上市，且一举成功，作为一个范例，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白山市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而宋国福作为新兴改革派的代表，因“白山发展”在香港的成功上市和一系列成功的改革举措呼声鹊起，被提升到省里。 当人们都沉浸在股票上市成功的喜悦中，为之欢呼，为之雀跃的时候，杨建平却隐隐感到了不安。 “白山发展”上市的初衷是什么？这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此刻似乎已被人们淡忘。 合理配置，有机地整合投资、科技、保险、市场、法律、舆论六大保障体系，完成中国科技产业联合促进工程，进而把白山建成中国的硅谷，台湾的新竹。他当年的宏伟设想，会不会永远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钱是有了，但钱怎么用呢？ 杨建平隐隐约约地感到，白山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潜藏着巨大的隐患，只是不知这雷什么时候会炸。 他还想做点什么，也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已无回天之力。在鲜花和光环的背后，他有的只是无奈和遗憾。 宋国福到省里走马上任不久，杨建平便把白山市给他的全部股份无偿地捐献给了这片清山绿水，带着失望、带着痛苦、带着遗憾，他悄然离开白山，定居香港。 美国小伙Robert Mao真是痴心不改，小菊离开海南后就再没给他回过信，可RobertMao居然凭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海南金海岸公司，从海南赶到北京，再从北京找到雁北，辗转反复两个多月，他才终于见到了黄小菊。 看着Mao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样子，小菊有些心酸，再听完Mao千里迢迢寻找她的故事，小菊的心有些感动了，而这时的Mao，已成熟了许多。 但她仍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一天夜里，听完Mao弹奏《爱无终极》后，小菊红着眼睛走进了亢河的小屋。 “亢河，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我想听你最后一句话。” “小菊，我想了很久，我们不可能的。” “我从海南到北京，队北京再到雁北，可都是冲着你来的。灵山之夜，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不可能’这三个字呢？” “因为……我……我……无法给你未来。我是个通缉犯，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一个男人，如果对钟爱自己的女人连最起码的责任都承担不起，他就不配接受这个女人的爱。” “我不要你负什么责任。” “可我要，那是我做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和行为准则，我不能因为爱而没有了尊严，失掉了准则！” “你太自私了，我恨你！” “你现在恨我，对你的未来有好处。小菊，我比你大十多岁，懂得比你多。听我的话，跟Mao走吧，他是一个不错的男孩。” 小菊痛苦地退出小屋，泪流满面。 两颗泪珠，也从亢河的眼眶悄然滑落。 亢河想提笔钱送给即将赴美的黄小菊，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掌握着自己几百万货款的刘雨新，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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