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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到哪里去寻找真实



                 谢涛

  在《侏罗纪公园》和《失去的世界》两部电影中,人们可以看到恐龙沿着哥斯达黎加的海岸狂奔;《阿甘正传》中,那位傻乎乎的阿甘竟然跟真的肯尼迪总统握手;而在另一部影片中,影星弗雷德·阿斯黛尔竟然与吸尘器一起翩翩起舞,好像搂着她的是一位白马王子……有谁会相信这些是真的吗?不会,连孩子们都知道,这是电脑科技制作出来的“虚拟电影”。那么,报刊上那一帧帧让人眼花缭乱的照片就全都是真的吗?对于一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看起来却毫无破绽的照片,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卢克索惨案:鲜血染红台阶?

  去年年底,埃及旅游胜地卢克索发生了一起惨案:6名穆斯林极端主义恐怖分子用自动武器向正在参观的各国游客疯狂扫射,致使57名外国游客先后死亡。在这57名外国游客中,有36人是瑞士人。消息传来,瑞士举国震惊。
  卢克索惨案发生后第二天,瑞士德语报刊《一瞥报》在头版刊登了一张令人触目惊心的照片:卢克索古庙前的台阶上,一条又宽又长的鲜红血印赫然其上,看了使人心灵震颤。同一天,瑞士德语区电视台也在新闻节目中播出这张照片。紧接着,法语区和意大利语区的电视台和报刊纷纷予以转播或转载。这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照片很快就在瑞士家喻户晓。那些遇难瑞士游客的家属更是多方设法求得这张照片作为怀念亡故亲人的纪念品。
  但出乎人们意料的是,这张照片竟然是假的!是那两家首发这张照片的瑞士新闻媒体为了渲染恐怖气氛以达到哗众取宠的目的而伪造的。原来,这张照片的摄制者是美联社的一位摄影记者。他在卢克索惨案发生后前往实地采访,拍摄了许多照片,其中有一张是用水冲洗后的古庙台阶。在这张照片中,灰暗的水印依稀可见。这张照片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新闻价值,但瑞士的那两家媒体却“慧眼识珠”,将它定为首选照片,并在播放和刊发时,双双将灰暗的水印改成了鲜红的血印!为了揭露这一新闻舞弊行为,瑞士德语区的《星期日报》刊载了3张照片:原作、篡改后的照片和卢克索惨案发生的真实地点的照片。从3张对比鲜明的照片可以看到,卢克索惨案根本不是发生在假照片上的那个台阶,因此也就不可能有如此大片的血迹。

            照片,很久以前就不再真实

  奥匈帝国维也纳摄影师埃米尔1860年发明照片修版术时一定不会想到,他的这项发明竟会在20世纪乃至21世纪成为一些心术不正之徒“偷梁换柱”篡改事实的神兵利器。
  原苏联的斯大林、纳粹德国的希特勒和法西斯意大利的墨索里尼都把照片修版术作为政治斗争中一种不可或缺的武器。他们惩罚政治对手最厉害的一招,就是把不合自己心意的人从人们的视线和记忆中抹掉。1920年,原苏联摄影师布拉拍了一张在彼得堡的塔夫里切斯基召开第二次共产国际大会的代表们的合影。但到了斯大林时代,这张照片已被照片修版术抹掉了25个人(包括拉杰克、布哈林等斯大林心目中的“异己分子”),只剩下列宁和高尔基两个人。一张列宁接见即将开往波兰前线作战的红军官兵的照片上,先是去掉了托洛茨基,没过几年加米涅夫也从这张照片上消失了。
  由于使用照片修版术不慎,原苏联曾制造了不少有趣的笑料,至今还为俄罗斯人津津乐道。有一次,苏共中央一家报纸的领导人审稿时大发雷霆,因为一张正式仪式的照片上所有苏联代表团成员都戴着帽子,惟有外长葛罗米柯没有戴。于是他下令修改照片,给外长添上一顶帽子。结果,当报纸派送到读者手中时,葛罗米柯竟有两顶帽子——一顶戴在头上,一顶拿在手中。原来,他手中的那顶帽于逃过了报社从上到下所有工作人员的眼睛而未被察觉。另一家报纸1985年刊登了一帧乍看上去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照片。在克里姆林宫举行的一次重要会议上,原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的半个头露在主席台上,而另一个总书记却站在稍远的地方作报告!原来报社的图片制版人员在将两张照片剪贴组合时,匆忙中忘了把戈尔巴乔夫的头从第二张照片上剪下来。

            照片修版已成“家常便饭”

  对于报刊界来说,通过照片修版技术能够鲜明地表明一家报刊对某一事件报道的倾向性。美国辛普森一案被媒体炒作得最为热闹之时,辛普森的特写照片几乎占据了所有美国新闻刊物的封面。虽然从这些新闻刊物的封面照片上一眼就能认出是辛普森,但细心人只要将各家杂志的封面放在一起对比,就不难发现,几乎没有任何两个封面上的辛普森的肤色是一样的。美国一些新闻评论家对此开玩笑说,不必看具体报道,仅从封面上辛普森肤色的深浅就能看出各刊物对辛普森案所持的态度如何,以及这家刊物的种族倾向程度:将辛普森“漂白”得几乎跟白人没两样的刊物肯定同情支持辛普森,并具有极强的种族倾向性;将辛普森弄得如黑炭头一般的刊物也同样种族倾向严重,但却是恨不得将辛普森送上电椅;只有基本上保持了辛普森“本色”的那些刊物,在种族问题上才持不偏不倚的态度,并能做到对辛普森案客观报道。
  不久前曾轰动美国各界的“肯尼迪与梦露有染”的文件及照片已经被证明是假货。一位名叫雷克斯·库萨克的男子自称手中有一份足以证明肯尼迪与梦露有染的文件和照片。文件的字句暗示,肯尼迪曾答应付给梦露60万美元,并为她建立一个秘密基金,条件是梦露永不把他们的真实关系公诸于众;而照片则是两人在一起亲见的场面。据掌握这些材料的雷克斯·库萨克说,他是在去世的父亲遗留下来的“故纸堆”中找到这些材料的。雷克斯说,他从未听说他父亲曾为肯尼迪家族服务,因此马上将这些材料送交专家鉴定真假。专家们经过仔细鉴定,证实文件上确实有肯尼迪和梦露的亲笔签名。后来,另外一些专家再次鉴定文件的真假,尽管他们还是证实肯尼迪和梦露的签名是真的,但却发现文件本身存在一些明显的矛盾之处:材料之中有一份标明1961年的文件,上面有一个邮政编码,而美国直到1962年夏季才开始使用邮政编码;此外,专家们对文件上打字机的字迹鉴定还发现,用来打出这些关键性文件的打字机,是在这些文件上记载的年代之后很多年才问世的。最终,真相大白:文件和签字都是利用电脑制作出来的逼真的冒牌货,而那张显示肯尼迪与梦露亲密无比的照片当然也是电脑合成的产物。
  某次,美国前总统布什访问英国,同英国前首相、“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在室外举行联合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布什和撒切尔夫人一同走向室内。此时,走在前头的布什回头和撒切尔夫人交谈。但这一情景在某家以猎奇而闻名的报纸以照片的形式刊登出来时,却变成了布什正回头和撒切尔夫人接吻!并配发了一条类似于“美国总统轻薄英国首相”之类的“爆炸性新闻”。但另一家报纸立即将前者刊登的照片与原件布什回头与撒切尔交谈的照片同时刊登,揭穿了前一家报纸故弄玄虚的把戏。
  1995年,美国“第一夫人”希拉里出访拉美四国,在巴西利亚与巴西“第一夫人”鲁特·卡多位举行了会晤。一张两位“第一夫人”在一起的照片竟成了巴西著名女式内衣制造商杜洛伦公司发动一场引起轰动的广告宣传战的“法宝”。在照片上,希拉里穿着优雅,轻松地与巴西总统夫人交谈。然而,由于坐姿的关系,希拉里的裙边掀起,露出了其黄颜色的内裤。照片旁附有一句令人寻味的广告词:美国总统阁下想象不到杜洛伦产品的魅力。这则广告在美国主要报刊和拉美一些报刊上引起了争议,并使美国白宫感到非常难堪。白宫新闻顾问拒绝就此事发表评论。而巴西杜洛伦公司则因为这则具有轰动效果的广告“一举双得”:既得到暴涨的产品销售额,也得到了美国驻巴西利亚使馆的抗议电话和抗议书,后来查明,杜洛伦公司是从一名巴西记者手中得到这张照片的。在此之前,巴西记者在一名电脑高手的帮助下,利用电脑将希拉里的短裙掀起,并给她添上了一条黄色的内裤。

           高科技,彻底埋葬照片的真实性

  纽约大学的美国摄影与多媒体学教授弗雷德·里奇思说:“日新月异的电脑科技毫无疑问使歪曲表现事实的手段更加容易、迅速和难以辨别……”他认为,对信息的控制权已落入了世界上数千万大众手中。在电脑的帮助下,这些人甲任何一人只要愿意,都有能力为了自己的“个性”、商业目的,或是不可告人的恶意而篡改事实。
  在电脑工具的帮助下,只要稍点几下鼠标,就可以将美国共和党领导人多尔的脑袋搬到别人的肩上。一家英国报纸无法搞到已故王妃戴安娜与其男友埃及阔少法耶兹接吻的照片,便将某张照片中法耶兹的头部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看上去好像是两人在亲密地接吻。
  弗雷德·里奇恩教授说:“在国际互联网上,只要有台电脑,再有一套合适的软件,任何人都可以在网上建立一个很漂亮的主页……不久前,某同址上出现了一帧几可乱真的戴安娜出车祸的照片,但实际上那并不是真的……这令人意识到,‘眼见为实’的古训已经过时……坐在电脑前长大的年青一代已掌握了谋杀真实的可怕技术……”
  麻省理工学院的社会学家雪莉·特科尔说,过去10年中人们对电脑的认识有一个根本性的转变。“10年前,如果某样东西和电脑沾了边,并且是打印出来的,那人们一定对它深信不疑。”雪莉说,“但对于在电脑氛围中长大的新一代人来说,电脑制作出来的东西却意味着‘还得再仔细瞧瞧’……”比如,国际互联网中某网址列举了美国环球航空公司TWA500号航班在长岛上空的神秘爆炸是被美军一枚正在试射的导弹击落的“大量事实”,包括录音、照片等等,以致世界各国的媒体纷纷报道,弄得美国军方狼狈不堪。但事后的调查表明,那些所谓的“大量事实”全是电脑玩家们同世人开开玩笑的“道具”。
  专家们都说,这一切都表明,人们需要小心谨慎。但这种怀疑态度反过来也很可能带来危害,比如某件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了,而人们却不再相信自己的双眼,直到大祸临头还在犹豫不决。
  每一次信息技术的革命都带来滥用技术的危险。一个世纪以前,出版商们在印刷林肯的演讲集时,加进了一些他从未说过的话;希特勒依靠广播工具散布种族仇恨;现今电视有时播出的画面与它们现实中的真实情况毫不相符。人类今天面对的危险同以往不同——这不再是怀疑什么是真的或确认什么是假的,而是根本无法区分就真孰假。

    “濒危”一词已成为当今挥之不去的咒语——地球上1300万至1400
  万物种中,有544种动物正在消失之中,而这恰是人类的杰作。也许有一
  天,人类将成为地球上孤芳自赏的惟一动物……
    100多年前,意大利传教士圣·弗朗西斯在阿西西岛上的森林里和动
  物们建立了亲密的关系,他倡导在每年10月4日“向献爱心给人类的动物
  们致谢”。人们为纪念他,便把10月4日定为“世界动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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