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德问:“易中言‘刚柔分’两处。一是噬嗑 ,一是节。此颇难解。”曰:“据某所见,只是一卦三 阴三阳谓之‘刚柔分’。”洽录云:“ 分,犹均也。”曰:“易中三阴三阳卦多,独于此 言之,何也?”曰:“偶于此言之,其他卦别有义。” 洽录云:“‘刚柔分’,语意与‘日夜 分’同。”又问:“复卦‘刚反’作一句否?”曰 :“然。此二字是解‘复亨’,下云‘动而以顺行’, 是解‘先入无疾’以下。大抵彖辞解得易极分明,子细 寻索,尽有条理。”时举。洽同。
问:“诸卦象皆顺说,独‘雷电噬嗑’倒说,何 耶?”曰:“先儒皆以为倒写二字。二字相似,疑是如 此。”僩。
“‘雷电噬嗑’与雷电丰似一般。”曰:“噬嗑 明在上,动在下,是明得事理,先立这法在此,未见犯 底人,留待异时而用,故云:‘明罚敕法’。丰威在上 ,明在下,是用这法时,须是明见下情曲折,方得,不 然,威动于上,必有过错也,故云‘折狱致刑’。此是 伊川之意,其说极好。”学履。
“噬肤灭鼻。”肤,腹腴拖泥处;灭,浸没也。 谓因噬肤而没其鼻于器中也。“噬干胏,得金矢”,荆 公已尝引周礼“钧金”之说。按:“噬 肤灭鼻”之说,与本义不同。僩。
问:“九四‘利艰贞’,六五‘贞厉’,皆有艰 难正固危惧之意,故皆为戒占者之辞。”曰:“亦是爻 中元自有此道理。大抵才是治人,彼必为敌,不是易事 。故虽是时、位、卦德得用刑之宜,亦须以艰难正固处 之。至于六三‘噬腊肉遇毒’,则是所噬者坚韧难合。 六三以阴柔不中正而遇此,所以遇毒而小吝。然此亦是 合当治者,但难治耳。治之虽小吝,终无咎也。”铢 。
问:“噬嗑‘得金矢’,不知古人狱讼要钧金束 矢之意如何?”曰:“不见得。想是词讼时,便令他纳 此,教他无切要之事,不敢妄来。”又问:“如此则不 问曲直,一例出此 ,则实有冤枉者亦惧而不敢诉矣。” 曰:“这个须是大切要底事。古人如平常事,又别有所 在。”如剂石之类。学履。
先儒云:“‘天文也’上有‘刚柔相错’四字。 ”恐有之,方与下文相似,且得分晓。砺 。
问:“君子‘明庶政,无敢折狱’,本义云,‘ 明庶政’是明之小者,无折狱是明之大者,此专是就象 取义。伊川说此,则又就贲饰上说。不知二说可相备否 ?”曰:“‘明庶政’是就离上说。无折狱是就艮上说 。离明在内,艮止在外,则是事之小者,可以用明。折 狱是大事,一折便了,有止之义。明在内不能及他,故 止而不敢折也。大凡就象中说,则意味长。若悬空说道 理,虽说得去,亦不甚亲切也。”学履 。
“‘山下有火,贲’,内明外止。虽然内明,是 个止杀底明,所以不敢用其明以折狱。此与旅相似而相 反,贲内明外止,旅外明内止,其象不同如此。”问: “苟明见其情罪之是非,亦何难于折狱?”曰:“是他 自有个象如此。遇着此象底,便用如此。然狱亦自有十 三八棒便了底,亦有须待囚讯鞠勘,录问结证而后了底 。书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 ’周礼秋官亦有此数句,便是有合如此者。若狱未是而 决之,是所谓‘敢折狱’也;若狱已具而留之不决,是 所谓‘留狱’也。‘不留狱’者,谓囚讯结证已毕,而 即决之也。”僩。
问“明庶政,无敢折狱”。曰:“此与旅卦都说 刑狱事,但争艮与离之在内外,故其说相反。止在外, 明在内,故明政而不敢折狱;止在内,明在外,故明谨 用刑而不敢留狱。”又曰:“□言之:如今州县治狱, 禁勘审覆,自有许多节次,过乎此而不决,便是留狱; 不及乎此而决,便是敢于折狱。尚书要囚至于旬时,他 须有许多时日。此一段与周礼秋官同意。”砺 。
六四“白马翰如”,言此爻无所贲饰,其马亦白 也,言无饰之象如此。学履。
问“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曰:“此两句只是 当来卦辞,非主事而言。看如何用,皆是这个道理。” 或曰:“‘贲于丘园’,安定作‘敦本’说。”曰:“ 某之意正要如此。”或以“戋戋”为盛多之貌。曰:“ 非也。‘戋戋’者,浅小之意。凡‘浅’字、‘笺’字 皆从‘戋’。”或问:“浅小是俭之义否?”曰:“然 。所以下文云;‘吝,终吉。’吝者虽不好看,然终却 吉。”去伪。
问:“‘贲于丘园’,是在艮体,故安止于丘园 ,而不复有外贲之象。”曰:“虽是止体,亦是上比于 九,渐渐到极处。若一向贲饰去,亦自不好,须是收敛 方得。”问:“敦本务实,莫是反朴还淳之义否?”曰 :“贲取贲饰之义,他今却来贲田园为农圃之事。当贲 之时,似若鄙吝。然俭约终得吉,吉则有喜,故象云‘ 有喜’也。”砺。
问“贲于丘园”。曰:“当贲饰华盛之时,而安 于丘园朴陋之事,其道虽可吝,而终则有吉也。”问: “‘六五之吉’,何以有喜?”曰:“终吉,所以有喜 。”又问“白贲无咎”。曰:“贲饰之事太盛,则有咎 。所以处太盛之终,则归于白贲,势当然也。”僩 。
“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是个务农尚俭。“戋 戋”是狭小不足之意。以字义考之,从“水”则为“浅 ”,从“贝”则为“贱”,从“金”则为钱。如所谓“ 束帛戋戋”,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俭,便似吝啬 。如卫文公汉文帝虽是吝,却终吉,此在贲卦有反本之 义。到上九便“白贲”,和束帛之类都没了。□。
“贲于丘园”是个务实底。学履 作“务农尚本之义”。“束帛戋戋”是贲得不甚大 ,所以说“吝”。两句是两意。渊。
问:“伊川解‘贲于丘园’,指上九而言,看来 似好。盖贲三阴皆受贲于阳,不应此又独异,而作敦本 务实说也。”曰:“如何丘园便能贲人?‘束帛戋戋’ ,他解作裁剪之象,尤艰曲说不出。这八字只平白在这 里,若如所说,则曲折多,意思远。旧说指上九作高尚 隐于丘园之贤,而用束帛之礼聘召之。若不用某说,则 此说似近。他将丘园作上九之象,‘束帛戋戋’作裁剪 纷裂之象,则与象意大故相远也。”学 履。
问:“六五是柔中居尊,敦本尚实,故有‘贲于 丘园’之象。然阴性吝啬,故有‘束帛戋戋’之象。戋 戋,浅小貌。人而如此,虽可羞吝,然礼奢宁俭,故得 终吉。此与程传指丘园为上九者如何?”曰:“旧说多 作以束帛聘在外之贤。但若如此说,则与‘吝终吉’文 义不协。今程传所指亦然。盖‘戋戋’自是浅小之意, 如从‘水’则为‘浅’,从‘人’则为‘俴’,从‘贝 ’则为贱,皆浅小意。程传作剪裁,已是迂回;又说丘 园,更觉牵强。如本义所说,却似与‘吝终吉’文义稍 协。”又问:“‘白贲无咎,上得志也’,何谓‘得志 ’?”曰:“居卦之上,在事之外,不假文饰,而有自 然之文,便自优游自得也。”铢曰:“如本义说六五、 上九两爻,却是贲极反本之意。”曰:“六五已有反本 之渐,故曰‘丘园’,又曰‘束帛戋戋’。至上九‘白 贲’,则反本而复于无饰矣,盖皆贲极之象也。”铢 。
伊川此卦传大有牵强处。“束帛”解作“剪裁” ,恐无此理。且如今将“束帛”之说教人解,人决不思 量从剪裁上去。义刚。
“白贲无咎”,据“刚上文柔”,是不当说自然 。而卦之取象。不恁地拘,各自说一义。渊 。
问:“剥之初与二‘蔑贞凶’,是以阴蔑阳,以 小人蔑君子之正道,凶之象也。不知只是阳与君子当之 则凶为复,阴与小人亦自为凶?”曰:“自古小人灭害 君子,终亦有凶。但此爻象,只是说阳与君子之凶也。 ”砺。
或问:“‘硕果不食’,伊川谓‘阳无可尽之理 ,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变于上则生于下 ,乃剥复相因之理。毕竟须经由坤,坤卦纯阴无阳;如 此阳有断灭也,何以能生于复?”曰:“凡阴阳之生, 一爻当一月,须是满三十日,方满得那腔子,做得一画 成。今坤卦非是无阳,阳始生甚微,未满那腔子,做一 画未成。非是坤卦纯阴,便无阳也。然此亦不是甚深奥 事,但伊川当时解不曾分明道与人,故令人做一件大事 看。”文蔚。
“小人剥庐”,是说阴到这里时,把他这些阳都 剥了。此是自剥其庐舍,无安身己处。众小人托这一君 子为芘覆,若更剥了,是自剥其庐舍,便不成剥了。渊 。
“旧见二十家叔说,怀,字公立 。‘庐’,如周礼‘秦无庐’之‘庐’,音‘庐’ ,盖戟柄也。谓小人自剥削其戟柄,仅留其铁而已,果 何所用?如此说,方见得小象‘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一 句,意亦自好。”又问:“‘变化’二字,旧见本义云 :‘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夜来听得说此二 字,乃谓‘化是渐化,变是顿变’,似少不同。”曰: “如此等字,自是难说。‘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 成’,固是如此。然易中又曰‘化而裁之谓之变’,则 化又是渐。盖化如正月一日,渐渐化至三十日,至二月 一日,则是正月变为二月矣。然变则又化,是化长而变 短。此等字,须当通看乃好。”铢。
问:“一阳复于下,是前日既退之阳已消尽,而 今别生否?”曰:“前日既退之阳已消尽,此又是别生 。伊川谓‘阳无可尽之理,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闲可容 息’,说得甚精。且以卦配月:则剥九月,坤十月,复 十一月。剥一阳尚存,复一阳已生。坤纯阴,阳气阙了 三十日,安得谓之无尽?”曰:“恐是一月三十日,虽 到二十九日,阳亦未尽否?”曰:“只有一夜,亦是尽 ,安得谓之无尽?尝细推之,这一阳不是忽地生出。才 立冬,便萌芽,下面有些气象。上面剥一分,下面便萌 芽一分;上面剥二分,下面便萌芽二分;积累到那复处 ,方成一阳。坤初六,便是阳已萌了。”淳 。
问伊川所说剥卦。曰:“公说关要处未甚分明。 他上才消,下便生。且如复卦是一阳,有三十分,他便 从三十日头逐分累起。到得交十二月冬至,他一爻已成 。消时也如此。只伊川说欠得几句说渐消渐长之意。” 直卿问:“‘冬至子之半’,如何是一阳方生?”贺孙 云:“‘冬至子之半’是已生成一阳,不是一阳方生。 ”曰:“冬至方是结算那一阳,冬至以后又渐生成二阳 ,过一月却成临卦。坤卦之下,初阳已生矣。”贺 孙。
“为嫌于无阳也。”自观至剥,三十日剥方尽。 自剥至坤,三十日方成坤。三十日阳渐长,至冬至,方 是一阳,第二阳方从此生。阴剥,每日剥三十分之一, 一月方剥得尽;阳长,每日长三十分之一,一月方长得 成一阳。阴剥时,一日十二刻,亦每刻中渐渐剥,全一 日方剥得三十分之一。阳长之渐,亦如此长。直卿举“ 冬至子之半”。先生曰:“正是及子之半,方成一阳。 子之半后,第二阳方生。阳无可尽之理,这个才剥尽, 阳当下便生,不曾断续。伊川说这处未分晓,似欠两句 在中间,方说得阴剥阳生不相离处。”虞复之云:“恰 似月弦望,便见阴剥阳生,逐旋如此。阴不会一上剥, 阳不会一上长也。”宇。
“剥上九一画分为三十分,一日剥一分,至九月 尽,方尽。然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息。至十月初 一日便生一分,积三十分而成一画,但其始未着耳。至 十一月,则此画已成,此所谓‘阳未尝尽’也。”道夫 问:“阴亦然。今以夬干姤推之,亦可见矣。但所谓‘ 圣人不言’者,何如?”曰:“前日刘履之说,蔡季通 以为不然。某以为分明是如此。但圣人所以不言者,这 便是一个参赞裁成之道。盖抑阴而进阳,长善而消恶, 用君子而退小人,这便可见此理自是恁地。虽尧舜之世 ,岂无小人!但有圣人压在上面,不容他出而有为耳, 岂能使之无邪!”刘履之曰:“蔡季通 尝言:‘阴不可以抗阳,犹地之不足以配天,此固然之 理也。而伊川乃谓“阴亦然,圣人不言耳”。元定不敢 以为然也。’”道夫。
问:“十月何以为阳月?”先生因诘诸生,令思 之。云:“程先生于易传虽发其端,然终说得不透彻。 ”诸生答皆不合,复请问。先生曰:“剥尽为坤,复则 一阳生也。复之一阳,不是顿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积 来。且一月三十日,以复之一阳分作三十分,从小雪后 便一日生一分。上面趱得一分,下面便生一分,到十一 月半,一阳始成也。以此便见得天地无休息处。”时 举。
义刚曰:“十月为阳月,不应一月无阳。一阳是 生于此月,但未成体耳。”曰:“十月阴极,则下已阳 生。谓如六阳成六段,而一段又分为三十小段,从十月 积起,至冬至积成一爻。不成一阳是陡顿生,亦须以分 毫积起。且如天运流行,本无一息间断,岂解一月无阳 !且如木之黄落时,萌芽已生了。不特如此,木之冬青 者,必先萌芽而后旧叶方落。若论变时,天地无时不变 。如楞严经第二卷首段所载,非惟一岁有变,月亦有之 ;非惟月有变,日亦有之;非惟日有变,时亦有之,但 人不知耳。此说亦是。”义刚。
问:“坤为十月。阳气剥于上,必生于下,则此 十月阳气已生,但微而未成体,至十一月一阳之体方具 否?”曰:“然。凡物变之渐,不惟月变日变,而时亦 有变,但人不觉尔。十一月不能顿成一阳之体,须是十 月生起云云。”学履。
味道举十月无阳。曰:“十月坤卦皆纯阴。自交 过十月节气,固是纯阴,然□阳在地下,已旋生起来了 。且以一月分作三十分,细以时分之,是三百六十分。 阳生时,逐旋生,生到十一月冬至,方生得就一画阳。 这一画是卦中六分之一,全在地下;二画又较在上面则 个;至三阳,则全在地上矣。四阳、五阳、六阳,则又 层层在上面去。不解到冬至时便顿然生得一画,所以庄 子之徒说道:‘造化密移,畴觉之哉?’”又曰:“一 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盖见此理。阴阳消长亦然。如 包胎时十月具,方成个儿子。”植。贺 孙录见下。
“阳无骤生之理,如冬至前一月中气是小雪,阳 已生三十分之一分。到得冬至前几日,须已生到二十七 八分,到是日方始成一画。不是昨日全无,今日一旦便 都复了,大抵剥尽处便生。庄子云:‘造化密移,畴觉 之哉?’这语自说得好。又如列子亦谓:‘运转无已, 天地密移,畴觉之哉?’凡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 亦不觉其成,不觉其亏。盖阴阳浸消浸盛,人之一身自 少至老,亦莫不然。”贺孙。植问:“ 不顿进,是渐生;不顿亏,是渐消。阴阳之气皆然否? ”曰:“是。”
问:“十月是坤卦,阳已尽乎?”曰:“阴阳皆 不尽。至此则微微一线路过,因而复发耳。”大 雅。
“七日”,只取七义。犹“八月有凶”,只取八 义。渊。
问“朋来无咎”。曰:“复卦一阳方生,疑若未 有朋也。然阳有刚长之道,自一阳始生而渐长,砺 录云:“毕竟是阳长,将次并进。”以至于极,则 有朋来之道而无咎也。‘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 ’,消长之道自然如此,故曰‘天行’。处阴之极,乱 者复治,往者复还,凶者复吉,危者复安,天地自然之 运也。”问“六二‘休复之吉,以下仁也’”。曰:“ 初爻为仁人之体,六二爻能下之,谓附下于仁者。学莫 便于近乎仁,既得仁者而亲之,资其善以自益,则力不 劳而学美矣,故曰‘休复吉’。上六‘迷复凶,至于十 年不克征’,这是个极不好底爻,故其终如此。凡言‘ 十年’、‘三年’、‘五年’、‘七月’、‘八月’、 ‘三月’者,想是象数中自有个数如此,故圣人取而言 之。‘至于十年不克征’,‘十年勿用’,则其凶甚矣 !”僩。
问:“复卦‘刚反’当作一句?”曰:“然。此 二字是解‘复亨’。下云‘动而以顺行’,是解‘出入 无疾’以下。大抵彖辞解得易极分明,子细寻索,尽有 条理。”
圣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到这里微茫发动了 ,最可以见生气之不息也,只如此看便见。天只有个春 夏秋冬,人只有个仁义礼智,此四者便是那四者。所以 孟子说四端犹四体,阙一不可。人若无此四者,便不足 为人矣。心是一个运用底物,只是有此四者之理,更无 别物,只此体验可见。
问:“‘复其见天地之心。’生理初未尝息,但 到坤时藏伏在此,至复乃见其动之端否?”曰:“不是 如此。这个只是就阴阳动静,阖辟消长处而言。如一堆 火,自其初发以至渐渐发过,消尽为灰。其消之未尽处 ,固天地之心也。然那消尽底,亦天地之心也。但那个 不如那新生底鲜好,故指那接头再生者言之,则可以见 天地之心亲切。如云‘利贞者性情也’。一元之气,亨 通发散,品物流形。天地之心尽发见在品物上,但丛杂 难看;及到利贞时,万物悉已收敛,那时只有个天地之 心,丹青着见,故云‘利贞者性情也’,正与‘复其见 天地之心’相似。康节云:‘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 。’盖万物生时,此心非不见也。但天地之心悉已布散 丛杂,无非此理呈露,倒多了难见。若会看者,能于此 观之,则所见无非天地之心矣。惟是复时万物皆未生, 只有一个天地之心昭然着见在这里,所以易看也。”僩 。
问:“天地之心,虽静未尝不流行,何为必于复
乃见?”曰:“
三阳之时,万物蕃新,只见物之盛大,天地之心却不
可见。惟是一阳初复,万物未生,冷冷静静;而一阳既
动,生物之心闯然而见,虽在积阴之中,自藏掩不得。
此所以必于复见天地之心也。”铢曰:“邵子所谓‘玄
酒味方淡,大音声正稀’,正谓此否?”曰:“正是此
意,不容别下注脚矣。”又问:“‘天心无改移’谓何
?”曰:“年年岁岁是如此,月月日日是如此。”又问
:“纯坤之月,可谓至静。然昨日之静,所以养成今日
之动;故一阳之复,乃是纯阴养得出来。在人,则主静
而后善端始复;在天地之化,则是终则有始,贞则有元
也。”曰:“固有此意,但不是此卦大义。大象所谓‘
至日闭关’者,正是于已动之后,要以安静养之。盖一
阳初复,阳气甚微,劳动他不得,故当安静以养微阳。
如人善端初萌,正欲静以养之,方能盛大。若如公说,
却是倒了。”铢。
“复见天地心。”动之端,静中 动,方见生物心。寻常吐露见于万物者,尽是天地 心。只是冬尽时,物已成性,又动而将发生,此乃可见 处。方。
问“复见天地之心”之义。曰:“十月纯阴为坤 卦,而阳未尝无也。以阴阳之气言之,则有消有息;以 阴阳之理言之,则无消息之间。学者体认此理,则识天 地之心。故在我之心,不可有间断也。”过 。
问“复见天地之心”。曰:“天地所以运行不息 者,做个甚事?只是生物而已。物生于春,长于夏,至 秋万物咸遂,如收敛结实,是渐欲离其本之时也。及其 成,则物之成实者各具生理,所谓‘硕果不食’是已。 夫具生理者,固各继其生,而物之归根复命,犹自若也 。如说天地以生物为心,斯可见矣。”又问:“既言‘ 心性’,则‘天命之谓性’,‘命’字有‘心’底意思 否?”曰:“然。流行运用是心。”人 杰。
“天地生物之心,未尝须臾停。然当气候肃杀草 木摇落之时,此心何以见?”曰:“天地此心常在,只 是人看不见,故必到复而后始可见。”僩 。
天地之心未尝无,但静则人不得而见尔。道 夫。
伊川言“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一段, 盖谓天地以生生为德,自“元亨利贞”乃生物之心也。 但其静而复,乃未发之体;动而通焉,则已发之用。一 阳来复,其始生甚微,固若静矣。然其实动之机,其势 日长,而万物莫不资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 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于是而可见也。若其静而未发 ,则此之心体虽无所不在,然却有未发见处。此程子所 以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亦举用以该其体尔。端 蒙。
问:“‘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 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窃谓十月纯坤,不为无阳。天 地生物之心未尝间息,但未动耳,因动而生物之心始可 见。”曰:“十月阳气收敛,一时关闭得尽。天地生物 之心,固未尝息,但无端倪可见。惟一阳动,则生意始 发露出,乃始可见端绪也。言动之头绪于此处起,于此 处方见得天地之心也。”因问:“在人则喜怒哀乐未发 时,而所谓中节之体已各完具,但未发则寂然而已,不 可见也。特因事感动,而恻隐、羞恶之端始觉因事发露 出来,非因动而渐有此也。”曰:“是。”铢 。
问:“程子言:‘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不
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动处如何见得?”曰:“这处
便见得阳气发生,其端已兆于此。春了又冬,冬了又春
,都从这里发去。事物间亦可见,只是这里见得较亲切
。”郑兄举王辅嗣说“寂然至无,乃见天地心”。曰:“
他说‘无’,是胡说!若静处说无,不知下面一画作
什么?”宇问:“动见天地之心,固是。不知在人可以
主静言之否?”曰:“不必如此看。这处在天地则为阴
阳,在人则为善恶。‘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
’。不善处便是阴,善处便属阳。上五阴下一阳,是当
沉迷蔽锢之时,忽然一夕省觉,便是阳动处。齐宣王‘
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可谓极矣,及其不忍
觳觫,即见善端之萌。肯从这里做去,三王事业何患不
到!”宇。
居甫问“复见天地之心”。曰:“复未见造化, 而造化之心于此可见。”某问:“静亦是心,而心未见 ?”曰:“固是。但又须静中含动意始得。”曰:“王 弼说此,似把静作无。”曰:“渠是添一重说话,下自 是一阳,如何说无?上五阴亦不可说无。说无便死了, 无复生成之意,如何见其心?且如人身上,一阳善也, 五阴恶也;一阳君子也,五阴小人也。只是‘有不善未 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且看一阳对五阴,是恶五而 善一。才复,则本性复明,非天心而何!”可 学。与上条同闻。
问:“复以动见天地之心,而主静观复者又何谓 ?”曰:“复固是动,主静是所以养其动,动只是这静 所养底。一阳动,便是纯坤月养来。”曰:“此是养之 于未动之前否?”曰:“此不可分前后,但今日所积底 ,便为明日之动;明日所积底,便为后日之动,只管恁 地去。‘观复’是老氏语,儒家不说。老氏爱说动静。 ‘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谓万物有归根时,吾只观 他复处。”淳。
问:“程子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动乃心之 发处,何故云:‘天地之心’?”曰:“此须就卦上看 。上坤下震,坤是静,震是动。十月纯坤,当贞之时, 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此一阳复生便是动。然不直下 ‘动’字,却云‘动之端’,端又从此起。虽动而物未 生,未到大段动处。凡发生万物,都从这里起,岂不是 天地之心!康节诗云:‘冬至子之半,大 雪,子之初气。冬至,子之中气。天心无改移;一 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此 言如不信,更请问庖羲!’可谓振古豪杰!”淳 。
问“冬至子之半”。曰:“康节此诗最好,某于 本义亦载此诗。盖立冬是十月初,小雪是十月中,大雪 十一月初,冬至十一月中,小寒十二月初,大寒十二月 中。‘冬至子之半’,即十一月之半也。人言夜半子时 冬至,盖夜半以前,一半已属子时,今推五行者多不知 之。然数每从这处起,略不差移,此所以为天心。然当 是时,一阳方动,万物未生,未有声臭气味之可闻可见 ,所谓‘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也。”
汉卿问“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曰:“此 在贞、元之间,才见孺子入井,未做出恻隐之心时节。 ”因言:“康节之学,不似濂溪二程。康节爱说个循环 底道理,不似濂溪二程说得活。如‘无极而太极,太极 本无极’;‘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康节无此说。” 方子。广录见下。
问:“康节所谓‘一阳初动后,万物未生时’, 这个时节,莫是程子所谓‘有善无恶,有是无非,有吉 无凶’之时否?”先生良久曰:“也是如此。是那怵惕 恻隐方动而未发于外之时。”正淳云:“此正康节所谓 ‘一动一静之间’也。”曰:“然。某尝谓康节之学与 周子程子所说小有不同。康节于那阴阳相接处看得分晓 ,故多举此处为说;不似周子说‘无极而太极’,与‘ 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如此周遍。若如周子程子 之说,则康节所说在其中矣。康节是指贞、元之间言之 ,不似周子程子说得活,‘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广。贺孙录别出。
汉卿问:“‘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以人 心观之,便是善恶之端,感物而动处。”曰:“此是欲 动未动之间,如怵惕恻隐于赤子入井之初,方怵惕恻隐 而未成怵惕恻隐之时。故上云‘冬至子之半’,是康节 常要就中间说。‘子之半’则是未成子,方离于亥而为 子方四五分。是他常要如此说,常要说阴阳之间,动静 之间,便与周、程不同。周程只是‘五行一阴阳,阴阳 一太极,太极本无极’,只是体用动静,互换无极。康 节便只要说循环,便须指消息动静之间,便有方了,不 似二先生。”贺孙。
天地之心,动后方见;圣人之心,应事接物方见
。“出入”、“
朋来”,只做人说,觉不劳攘。渊
。
论“复见天地之心”。“程子曰:‘圣人无复, 故未尝见其心。’且尧舜孔子之心,千古常在,圣人之 心周流运行,何往而不可见?若言天地之心,如春生发 育,犹是显著。此独曰‘圣人无复,未尝见其心’者, 只为是说复卦。系辞曰:‘复小而辨于物。’盖复卦是 一阳方生于群阴之下,如幽暗中一点白,便是“小而辨 ”也。圣人赞易而曰:‘复见天地之心。’今人多言惟 是复卦可以见天地之心,非也。六十四卦无非天地之心 ,但于复卦忽见一阳来复,故即此而赞之尔。论此者当 知有动静之心,有善恶之心,各随事而看。今人乍见孺 子将入于井,因发动而见其恻隐之心;未有孺子将入井 之时,此心未动,只静而已。众人物欲昏蔽,便是恶底 心;及其复也,然后本然之善心可见。圣人之心纯于善 而已,所以谓‘未尝见其心’者,只是言不见其有昏蔽 忽明之心,如所谓幽暗中一点白者而已。但此等语话, 只可就此一路看去;才转入别处,便不分明,也不可不 知。”谟。
问:“‘圣人无复,未尝见其心。’天地之气, 有消长进退,故有复;圣人之心纯乎天理,故无复。” 曰:“固是。”又问:“‘鼓舞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 ’天地则任其自然,圣人赞化育,则不能无忧。”曰: “圣人也安得无忧?但圣人之忧忧得恰好,不过忧耳。 ”夔孙。
举“圣人无复,故不见其心”一节,语学者曰: “圣人天地心,无时不见。此是圣人因赞易而言一阳来 复,于此见天地之心尤切,正是大黑暗中有一点明。” 可学。
国秀问:“旧见蔡元思说,先生说复卦处:‘静 极而动,圣人之复;恶极而善,常人之复。’是否?” 曰:固是。但常人也有静极而动底时节,圣人则不复有 恶极而善之复矣。”僩。
上云“见天地之心”,以动静言也;下云“未尝 见圣人之心”,以善恶言也。道夫。
复虽一阳方生,然而与众阴不相乱。如人之善端 方萌,虽小而不为众恶所遏底意思相似。学 履。饶录作:“虽小而众恶却遏他不得。”
问:“‘一阳复’,在人言之,只是善端萌处否 ?”曰:“以善言之,是善端方萌处;以恶言之,昏迷 中有悔悟向善意,便是复。如睡到忽然醒觉处,亦是复 气象。又如人之沉滞,道不得行,到极处,忽小亨;道 虽未大行,已有可行之兆,亦是复。这道理千变万化, 随所在无不浑沦。”淳。
敬子问:“今寂然至静在此,若一念之动,此便 是复否?”曰:“恁地说不尽。复有两样,有善恶之复 ,有动静之复,两样复自不相须,须各看得分晓。终日 营营,与万物并驰,忽然有恻隐、是非、羞恶之心发见 ,此善恶为阴阳也。若寂然至静之中,有一念之动,此 动静为阴阳也。二者各不同,须推教子细。”僩 。
“伊川与濂溪说‘复’字亦差不同。”用之云: “濂溪说得‘复’字就归处说,伊川就动处说。”曰: “然。濂溪就坤上说,就回来处说。如云‘利贞者诚之 复’,‘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皆是就归来处 说。伊川却正就动处说。如‘元亨利贞’,濂溪就‘利 贞’上说‘复’字,伊川就‘元’字头说‘复’字。以 周易卦爻之义推之,则伊川之说为正。然濂溪伊川之说 ,道理只一般,非有所异,只是所指地头不同。以复卦 言之,下面一画便是动处。伊川云‘下面一爻,正是动 ,如何说静得?雷在地中,复’云云。看来伊川说得较 好。王弼之说与濂溪同。”僩。
问:“‘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 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人于迷途之复,其善端之 萌亦甚微,故须庄敬持养,然后能大。不然,复亡之矣 。”曰:“然。”又曰:“古人所以四十强而仕者,前 面许多年亦且养其善端。若一下便出来与事物羇了,岂 不坏事!”贺孙。
“阳气始生甚微,必安静而后能长。”问曰:“
此是静而后能动之理,如何?如人之天理亦甚微,须是
无私欲挠之,则顺发出来。”曰:“且如此看。”又问
:“‘安静’二字,还有分别否?”曰:“
作一字看。”端蒙。
叔重问:“‘先生以至日闭关’,程传谓阳之始 生至微,当安静以养之,恐是十月纯坤之卦,阳已养于 至静之中,至是方成体尔。”曰:“非也。养于既复之 后。”又问“复见天地之心”。曰:“要说得‘见’字 亲切,盖此时天地之间无物可见天地之心。只有一阳初 生,净净洁洁,见得天地之心在此。若见三阳发生万物 之后,则天地之心散在万物,则不能见得如此端的。” 雉。
掩身事斋戒,月令夏至、冬至, 君子皆“斋戒,处必掩身”。及此防未然。此 二句兼冬至、夏至。闭关息商旅,所 以养阳气也。绝彼柔道牵。所以 绝阴气。易姤之初六‘系于金柅’是也。铢。
问:“‘无祗悔’,‘祗’字何训?”曰:“书
中‘祗’字,只有这‘祗’字使得来别。看来只得解做
‘至’字。又有训‘多’为‘
祗’者,如‘多见其不知量也’,‘多,祗也’。‘
祗’与‘只’同。”僩。
先生举易传语“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 ”,曰:“这般说话好简当。”文蔚。
问:“上六‘迷复’,至下‘十年不克征’,如 何?”曰:“过而能改,则亦可以进善。迷而不复,自 是无说,所以无往而不凶。凡言‘三年’、‘十年’、 ‘三岁’,皆是有个象,方说。若三岁犹是有个期限, 到十年,便是无说了。”砺。
“史记,‘无妄’作‘无望’。”问:“若以为
‘无望’,即是愿望之‘望’,非诚妄之‘妄’。”曰
:“有所愿望,即是妄。但‘
望’字说得浅,‘妄’字说得深。”必
大。
“刚自外来”,说卦变;“动而健”,说卦德;
“刚中而应”,说卦体;“大亨以正”,说“元亨利贞
”。自文王以来说做希望之“
望”。这事只得倚阁在这里,难为断杀他。渊
。
伊川易传似不是本意。“刚自外来”,是所以做 造无妄;“动而健”,是有卦后说底。渊 。
“往”字说得不同。渊。
问:“‘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既无 邪,何以不合正?”曰:“有人自是其心全无邪,而却 不合于正理,如贤智者过之。他其心岂曾有邪?却不合 正理。佛氏亦岂有邪心者!”夔孙。
因论易传“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乃邪
心也”,或以“
子路使门人为臣”事为证。先生曰:“如鬻拳强谏之
类是也。”或云:“王荆公亦然。”曰:“温公忠厚,
故称荆公‘无奸邪,只不晓事’。看来荆公亦有邪心夹
杂,他却将周礼来卖弄,有利底事便行之。意欲富国强
兵,然后行礼义;不知未富强,人才风俗已先坏了!向
见何一之有一小论,称荆公所以办得尽行许多事,缘李
文靖为相日,四方言利害者尽皆报罢,积得许多弊事,
所以激得荆公出来一齐要整顿过。荆公此意便是庆历范
文正公诸人要做事底规模。然范文正公等行得尊重,其
人才亦忠厚。荆公所用之人,一切相反。”僩
。
或问:“‘物与无妄’,众说不同。”文蔚曰: “是‘各正性命’之意。”先生曰:“然。一物与他一 个无妄。”文蔚。
或说无妄。曰:“卦中未便有许多道理。圣人只
是说有许多爻象如此,占着此爻则有此象。无妄是个不
指望偶然底卦,忽然而有福,忽然而有祸。如人方病,
忽然勿药而愈,是所谓‘无妄’也。据诸爻名义,合作
‘无望’,不知孔子何故说归‘无妄’。人之卜筮,如
决杯珓,如此则吉,如此则凶,杯珓又何尝有许多道理
!如程子之说,说得道理尽好,尽开阔;只是不如此,
未有许多道理在。”又曰:“
无妄一卦虽云祸福之来也无常,然自家所守者,不可
不利于正。不可以彼之无常,而吾之所守亦为之无常也
,故曰‘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若所守匪
正,则有眚矣。眚即灾也。”问:“伊川言‘灾自外来
,眚自内作,是否?”曰:“看来只一般,微有不同耳
。灾,是祸偶然生于彼者;眚,是过误致然。书曰‘眚
灾肆赦’,春秋曰‘肆大眚’,皆以其过误而赦之也。
”僩。
问“‘不耕获,不灾畲’,伊川说爻辞与小象却 不同,如何?”曰:“便是晓不得。爻下说‘不耕而获 ’,到小象又却说耕而不必求获,都不相应。某所以不 敢如此说。他爻辞分明说道‘不耕获’了,自是有一样 时节都不须得作为。”又曰:“看来无妄合是‘无望’ 之义,不知孔子何故使此‘妄’字。如‘无妄之灾’, ‘无妄之疾’,都是没巴鼻恁地。”又曰:“无妄自是 大亨了,又却须是贞正始得。若些子不正,则‘行有眚 ’,‘眚’即与‘灾’字同。不是自家做得,只有些子 不是,他那里便有灾来。”问:“‘眚’与‘灾’如何 分?”曰:“也只一般。尚书云‘眚灾肆赦’,春秋‘ 肆大眚’,眚似是过误,灾便直自是外来。”又曰:“ 此不可大段做道理看,只就逐象上说,见有此象,便有 此义,少间自有一时筑着磕着。如今人问杯珓,杯珓上 岂曾有道理!自是有许多吉凶。”砺。
“不耕获”一句,伊川作三意说:不耕而获,耕 而不获,耕而不必获。看来只是也不耕,也不获,只见 成领会他物事。渊。
问“不耕获,不灾畲”。曰:“言不耕不获,不
灾不畲,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未尝略起私意以作
为,唯因时顺理而已。程传作‘不耕而获,不灾而畲’
,不唯添了‘而’字,又文势牵强,恐不如此。”又问
“无妄之灾”。曰:“此卦六爻皆是无妄,但六三地头
不正,故有‘无妄之灾’,言无故而有灾也。如行人牵
牛以去,而居人反遭捕诘之扰,此正‘无妄之灾’之象
。”又问:“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无妄之至,何为
而有疾?”曰:“此是不期而有此,但听其自尔,久则
自定,所以‘勿药有喜’而无疾也。大抵无妄一卦固是
无妄,但亦有无故非意之事,故圣人因象示戒。”又问
:“史记作‘无望’,谓无所期望而有得,疑有‘不耕
获,不灾畲’之意。”曰:“
此出史记春申君传,正说李园事。正是说无巴鼻,而
有一事正合‘无妄之灾’、‘无妄之疾’。亦见得古人
相传,尚识得当时此意也。”铢。
“‘不耕获,不灾畲’,如易传所解,则当言‘
不耕而获,不灾而畲’方可。又如云‘极言无妄之义’
,是要去义理上说,故如此解。易之六爻,只是占吉凶
之辞,至彖象方说义理。六二在无妄之时,居中得正,
故吉。其曰‘不耕获,不灾畲’,是四字都不做,谓虽
事事都不动作,亦自‘利有攸往’。史记‘无妄’作‘
无望’,是此意。六三便是‘无望之灾,或系之牛,行
人之得’,何与邑人事?而‘
邑人之灾’。如谚曰:‘闭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
,是也。此是占辞。如‘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若庶
人占得此爻,只是利去见大人也。然吉凶以正胜,有虽
得凶而不可避者,纵贫贱穷困死亡,却无悔吝。故横渠
云‘不可避凶趋吉,一以正胜’,是也。又如占得坤六
二爻,须是自己‘直方大’,方与爻辞相应,便‘不习
无不利’。若不直方大,却反凶也。”必
大录此下云:“如春秋时,南蒯占得坤六五爻,以为大
吉,示子服惠伯。惠伯曰‘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
一段,说得极好。盖南蒯所占虽得吉爻,然所为却不黄
裳,即是大凶。”□。
问“不耕获,不灾畲,未富”之义。曰:“此有 不可晓。然既不耕获,不灾畲,自是未富。只是圣人说 占得此爻,虽是未富,但‘利有攸往’耳。虽是占爻, 然义理亦包在其中。易传中说‘未’字,多费辞。”□。
“笃实”便有“辉光”,艮止便能笃实。渊 。
“九三一爻,不为所畜,而欲进与上九合志同进 ,俱为畜极而通之时,故有‘良马逐’,‘何天之衢亨 ’之象。但上九已通达无碍,只是滔滔去。九三过刚锐 进,故戒以艰贞闲习。盖初、二两爻皆为所畜,独九三 一爻自进耳。”子善问:“九六为正应,皆阴皆阳则为 无应,独畜卦不尔,何也?”曰:“阳遇阴,则为阴所 畜。九三与上九皆阳,皆欲上进,故但以同类相求也。 小畜亦然。”先生因言:“某作本义,欲将文王卦辞只 大纲依文王本义略说,至其所以然之故,却于孔子彖辞 中发之。且如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只 是占得大畜者为利正,不家食而吉,利于涉大川。至于 刚上尚贤等处,乃孔子发明,各有所主,爻象亦然。如 此,则不失文王本意,又可见孔子之意,但今未暇整顿 耳。”又曰:“大畜下三爻取其能自畜而不进,上三爻 取其能畜彼而不使进。然四能止之于初,故为力易。五 则阳已进而止之则难,但以柔居尊,得其机会可制,故 亦吉,但不能如四之元吉耳。”铢。
“何天之衢亨”,或如伊川说,衍一“何”字, 亦不可知。砺。
“自养”则如爵禄下至于饮食之类,是说“自求 口实”。渊。
问:“‘观颐,观其所养’,作所养之道;‘观 其自养’,作所以养生之术。”曰:“所养之道,如学 圣贤之道则为正,黄老申商则为非,凡见于修身行义, 皆是也。所养之术,则饮食起居皆是也。”又问:“伊 川把‘观其所养’作观人之养,如何?”曰:“这两句 是解‘养正则吉’。所养之道与养生之术正,则吉;不 正,则不吉。如何是观人之养!不晓程说是如何。”学 履。
“颐卦最难看。”铢问:“本义言‘“观颐”谓
观其所养之道,“自求口实”谓观其所养之术’,与程
传以‘观颐’为所以养人之道,‘求口实’谓所以自养
之道,如何?”先生沉吟良久,曰:“程传似胜。盖下
体三爻皆是自养,上体三爻皆是养人。不能自求所养,
而求人以养己则凶,故上三爻皆凶;求于人以养其下,
虽不免于颠拂,毕竟皆好,故下三爻皆吉。”又问:“
‘虎视眈眈’,本义以为‘下而专也’。盖‘赖其养以
施于下’,必有下专之诚,方能无咎。程传作欲立威严
,恐未必然。”曰:“颐卦难看,正谓此等。且‘虎视
眈眈’,必有此象,但今未晓耳。”铢曰:“音辩载马
氏云:‘眈眈,虎下视貌。’则当为‘下而专’矣。”
曰:“然。”又问:“‘其欲逐逐’,如何?”曰:“
求养于下以养人,必当继继求之,不厌乎数,然后可以
养人而不穷。不然,则所以养人者必无继矣。以四而赖
养于初,亦是颠倒。但是求养以养人,所以虽颠而吉。
”先生又曰:“
六五‘居贞吉’,犹洪范‘用静吉,用作凶’,所以
‘不可涉大川’。六五不能养人,反赖上九之养,是已
拂其常矣,故守常则吉,而涉险阻则不可也。”直卿因
云:“颐之六爻,只是‘颠拂’二字。求养于下则为颠
,求食于上则为拂。六二比初而求上,故‘颠颐’当为
句,‘拂经于丘颐’句。‘征凶’即其占辞也。六三‘
拂颐’,虽与上为正应,然毕竟是求于上以养己,所以
有‘拂颐’之象,故虽正亦凶也。六四‘颠颐’,固与
初为正应,然是赖初之养以养人,故虽颠亦吉。六五‘
拂经’,即是比于上,所以有‘拂经’之象;然是赖上
九之养以养人,所以居正而吉。但不能自养,所以‘不
可涉大川’耳。”铢。
或云:“谚有‘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 ”曰:“此语,前辈曾用以解颐之象:‘慎言语,节饮 食。’”广。
问:“伊川解下三爻养口体,上三爻养德义,如 何?”曰:“看来下三爻是资人以为养,上三爻是养人 也。六四、六五虽是资初与上之养,其实是他居尊位, 藉人以养,而又推以养人,故此三爻似都是养人之事。 伊川说亦得,但失之疏也。”学履。义 刚录云:“下三爻是资人以养己,养己所以养人也。”
颐六四一爻,理会不得。虽是恁地解,毕竟晓不 得如何是“施于下”,又如何是“虎”。砺 。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六五阴 柔之才,但守正则吉,故不可以涉患难。六四“颠颐, 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此爻不可晓。僩 。
问:“大过小过,先生与伊川之说不同。”曰: “然。伊川此论,正如以反经合道为非相似。殊不知大 过自有大过时节,小过自有小过时节。处大过之时,则 当为大过之事;处小过之时,则当为小过之事。如尧舜 之禅受,汤武之放伐,此便是大过之事;‘丧过乎哀, 用过乎俭’,此便是小过之事。只是在事虽是过,然适 当其时,便是合当如此做,便是合义。如尧舜之有朱均 ,岂不能多择贤辅而立其子,且恁地平善过。然道理去 不得,须是禅授方合义。汤武岂不能出师以恐吓纣,且 使其悔悟脩省。然道理去不得,必须放伐而后已。此所 以事虽过,而皆合理也。”僩。
易传大过云:“道无不中,无不常。”圣人有小 过,无大过,看来亦不消如此说。圣人既说有“大过” ,直是有此事。虽云“大过”,亦是常理,始得。因举 晋州蒲事云:“旧常不晓胡文定公意,以问范伯达丈, 他亦不晓。后来在都下,见其孙伯逢,问之。渠云:‘ 此处有意思,但是难说出。如左氏分明有“称君无道” 之说。厉公虽有罪,但合当废之可也,而栾书中行偃弑 之,则不是。然毕竟厉公有罪,故难说,后必有晓此意 者。’”赐。
“泽灭木。”泽在下而木在上,今泽水高涨,乃 至浸没了木,是为大过。又曰:“木虽为水浸,而木未 尝动,故君子观之而‘独立不惧,遯世无闷’。”砺 。
小过是收敛入来底,大过是行出来底,如“独立 不惧,遯世无闷”是也。渊。
“藉用白茅”,亦有过慎之意。此是大过之初, 所以其过尚小在。渊。
问:“大过‘栋桡’,是初、上二阴不能胜四阳 之重,故有此象。九三是其重刚不中,自不能胜其任, 亦有此象。两义自不同否?”曰:“是如此。九三又与 上六正应,亦皆不好,不可以有辅,自是过于刚强,辅 他不得。九四‘栋隆’,只是隆,便‘不桡乎下’。‘ 过涉灭顶’,‘不可咎也’,恐是他做得是了,不可以 咎他,不似伊川说。易中‘无咎’有两义,如‘不节之 嗟’无咎,王辅嗣云,是他自做得,又将谁咎?至‘出 门同人’无咎,又是他做得好了,人咎他不得,所以亦 云‘又谁咎也’。此处恐不然。”又曰:“四阳居中, 如何是大过?二阳在中,又如何是小过?这两卦晓不得 。今且只逐爻略晓得,便也可占。”砺 。
大过阳刚过盛,不相对值之义,故六爻中无全吉 者。除了初六是过于畏慎无咎外,九二虽无不利,然老 夫得女妻,毕竟是不相当,所以象言“过以相与也”。 九四虽吉,而又有他则吝。九五所谓“老妇”者,乃是 指客爻而言。老妇而得士夫,但能“无咎无誉”,亦不 为全吉。至于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则是事虽 凶,而义则无咎也。铢。
“过涉灭顶,凶。”“不可咎也。”东汉诸人不 量深浅,至于杀身亡家,此是凶。然而其心何罪?故不 可咎也。夔孙。
坎水只是平,不解满,盈是满出来。渊 。
六三“险且枕”,只是前后皆是枕,便如枕头之 “枕”。砺。
问“来之坎坎”。曰:“经文中叠字如‘兢兢业 业’之类,是重字。来之自是两字,各有所指,谓下来 亦坎,上往亦坎,之,往也。进 退皆险也。”又问:“六四,旧读‘樽酒簋’,句 。‘贰用缶’,句。本义从 之,其说如何?”曰:“既曰‘樽酒簋贰’,又曰‘用 缶’,亦不成文理。贰,益之也。六四近尊位而在险之 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 象。”问:“牖非所由之正,乃室中受明之处,岂险难 之时,不容由正以进耶?”曰:“非是不可由正。盖事 变不一,势有不容不自牖者。‘终无咎’者,始虽不甚 好,然于义理无害,故终亦无咎。‘无咎者,善补过’ 之谓也。”又问:“上六‘徽纆’二字,云:‘三股曰 徽,两股曰纆。’”曰:“据释文如此。”铢 。
“樽酒簋”做一句,自是说文如此。砺 。
问“纳约自牖”。曰:“不由户而自牖,以言艰 险之时,不可直致也。”季札。
“纳约自牖”,虽有向明之意,然非是路之正。 渊。
“坎不盈,祗既平”,“祗”字他无说处,看来 只得作“抵”字解。复卦亦然。不盈未是平,但将来必 会平。二与五虽是陷于阴中,毕竟是阳会动,陷他不得 。如“有孚维心亨”,如“行有尚”,皆是也。砺 。
“坎不盈,中未大也。”曰:“水之为物,其在 坎只能平,自不能盈,故曰‘不盈’。盈,高之义。‘ 中未大’者,平则是得中,不盈是未大也。”学 履。
“离”字不合单用。渊。
火中虚暗,则离中之阴也;水中虚明,则坎中之 阳也。道夫。
问:“离卦是阳包阴,占利‘畜牝牛’,便也是 宜畜柔顺之物。”曰:“然。”砺。
彖辞“重明”,自是五、二两爻为君臣重明之义 。大象又自说继世重明之义,不同。同 。
六二中正,六五中而不正。今言“丽乎正”,“
丽乎中正”,次第说六二分数多。此卦唯这爻较好,然
亦未敢便恁地说,只得且说“
未详”。渊。本义今无“未详”字
。
问“明两作,离。”曰:“若做两明,则是有二
个日,不可也,故曰‘明两作,离’,只是一个日相继
之义。‘明两作’,如坎卦‘
水洊至’,非以‘明两’为句也。”“
明”字便是指日而言。学履。
“明两作”,犹言“水洊至”。今日明,来日又 明。若说两明,却是两个日头!渊。
“明两作,离。”作,起也。如日然,今日出了 ,明日又出,是之谓“两作”。盖只是这一个明,两番 作,非“明两”,乃“两作”也。僩。
叔重说离卦,问:“‘火体阴而用阳’,是如何 ?”曰:“此言三画卦中阴而外阳者也。坎象为阴,水 体阳而用阴,盖三画卦中阳而外阴者也。惟六二一爻, 柔丽乎中而得其正,故‘元吉’。至六五,虽是柔丽乎 中,而不得其正,特借‘中’字而包‘正’字耳。”又 问“日昃之离”。曰:“死生常理也,若不能安常以自 乐,则不免有嗟戚。”曰:“生之有死,犹昼之必夜, 故君子当观日昃之象以自处。”曰:“人固知常理如此 ,只是临时自不能安耳。”又问“九四‘突如其来如’ ”。曰:“九四以刚迫柔,故有突来之象。‘焚’、‘ 死’、‘弃’,言无所用也。‘离为火’,故有‘焚如 ’之象。”或曰:“‘突如其来如’与‘焚如’,自当 属上句。‘死如、弃如’,自当做一句。”曰:“说时 亦少通,但文势恐不如此。”时举。
九四有侵陵六五之象,故曰“突如其来如”。火 之象,则有自焚之义,故曰“焚如,死如,弃如”,言 其焚死而弃也。学履。
“焚”、“死”、“弃”,只是说九四阳爻突出
来逼拶上爻。“
焚如”是“不戢自焚”之意。“弃”是死而弃之之意
。渊。
“焚如,死如,弃如”,自成一句,恐不得如伊 川之说。砺。
六五介于两阳之间,忧惧如此,然处得其中,故 不失其吉。渊。
问:“郭冲晦以为离六五乃文明盛德之君,知天 下之治莫大于得贤,故忧之如此。如‘尧以不得舜为己 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是否?”曰:“离六五 陷于二刚之中,故其忧如此。只为孟子说得此二句,便 取以为说,金录云:“恐不是如此,于 上下爻不相通。”所以有牵合之病。解释经义,最 怕如此。”谟。去伪同。
“有嘉折首”是句。渊。
咸就人身取象,看来便也是有些取象说。咸上一 画如人口,中三画有腹背之象,下有人脚之象。艮就人 身取象,便也似如此。上一阳画有头之象,中二阴有口 之象,所以“艮其辅”,于五爻言之。内卦以下亦有足 象。砺。
问:“本义以为柔上刚下,乃自旅来。旅之六五 ,上而为咸之上六;旅之上九,下而为咸之九五,此谓 ‘柔上刚下’,与程传不同。”先生问:“所以不同, 何也?”铢曰:“易中自有卦变耳。”曰:“须知程子 说有不通处,必着如卦变说,方见得下落。此等处,当 录出看。”铢。
“山上有泽,咸”,当如伊川说,水润土燥,有 受之义。又曰:“上若不虚,如何受得?”又曰:“上 兑下艮,兑上缺,有泽口之象;兑下二阳画,有泽底之 象;艮上一画阳,有土之象;下二阴画中虚,便是渗水 之象。”砺。
问:“‘君子以虚受人’,伊川注云:‘以量而 容之,择合而受之。’以量,莫是要着意容之否?”曰 :“非也。以量者,乃是随我量之大小以容人,便是不 虚了。”又问:“‘贞吉悔亡’,易传云:‘贞者,虚 中无我之谓’;本义云:‘贞者,正而固。’不同,何 也?”曰:“某寻常解经,只要依训诂说字。如‘贞’ 字作‘正而固’,仔细玩索,自有滋味。若晓得正而固 ,则虚中无我亦在里面。”又问:“‘憧憧往来,朋从 尔思’,莫是此感彼应,憧憧是添一个心否?”曰:“ 往来固是感应。憧憧,是一心方欲感他,一心又欲他来 应。如正其义,便欲谋其利;明其道,便欲计其功。又 如赤子入井之时,此心方怵惕要去救他,又欲他父母道 我好,这便是憧憧底病。”僩。
厚之问“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曰:“往来自
不妨,天地间自是往来不绝。只不合着憧憧了,便是私
意。”德明录云:“如暑往寒来,日往
月来,皆是常理。只着个‘憧憧’字,便闹了。”又
问:“
明道云:‘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如何?
”曰:“‘廓然大公’,便不是‘憧憧’;‘物来顺应
’,便不是‘朋从尔思’。此只是‘比而不周,周而不
比’之意。这一段,旧看易惑人,近来看得节目极分明
。”可学。
往来是感应合当底,憧憧是私。感应自是当有, 只是不当私感应耳。渊。
“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圣人未尝不教人思, 只是不可憧憧,这便是私了。感应自有个自然底道理, 何必思他?若是义理,却不可不思。渊 。
问:“咸传之九四,说虚心贞一处,全似敬。” 曰:“盖尝有语曰:‘敬,心之贞也。’”方 。
易传言感应之理,咸九四尽矣。方 。
问:“伊川解屈伸往来一段,以屈伸为感应。屈 伸之与感应若不相似,何也?”曰:“屈则感伸,伸则 感屈,自然之理也。今以鼻息观之:出则必入,出感入 也;入则必出,入感出也,故曰:‘感则有应,应复为 感,所感复有应。’屈伸非感应而何?”洽 。
或问易传说感应之理,曰:“如日往则感得那月 来,月往则感得那日来;寒往则感得那暑来,暑往则感 得那寒来。一感一应,一往一来,其理无穷。感应之理 是如此。”曰:“此以感应之理言之,非有情者。”云 :“‘有动皆为感’,似以有情者言。”曰:“父慈, 则感得那子愈孝;子孝,则感得那父愈慈,其理亦只一 般。”文蔚。
“周易传‘有感必有应’,是如何?”曰:“凡 在天地间,无非感应之理,造化与人事皆是。且如雨旸 ,雨不成只管雨,便感得个旸出来;旸不成只管旸,旸 已是应处,又感得雨来。是‘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 ’。寒暑昼夜,无非此理。如人夜睡,不成只管睡至晓 ,须着起来;一日运动,向晦亦须常息。凡一死一生, 一出一入,一往一来,一语一默,皆是感应。中人之性 ,半善半恶,有善则有恶。古今天下,一盛必有一衰。 圣人在上,兢兢业业,必日保治。及到衰废,自是整顿 不起;终不成一向如此,必有兴起时节。唐贞观之治, 可谓甚盛。至中间武后出来作坏一番,自恁地塌塌底去 。至五代,衰微极矣!国之纪纲,国之人才,举无一足 恃。一旦圣人勃兴,转动一世,天地为之豁开!仁宗时 ,天下称太平,眼虽不得见,想见是太平。然当时灾异 亦数有之,所以驯至后来之变,亦是感应之常如此。” 又问:“感应之理,于学者工夫有用处否?”曰:“此 理无乎不在,如何学者用不得?‘精义入神,以致用也 ;利用安身,以崇德也’,亦是这道理。研精义理于内 ,所以致用于外;利用安身于外,所以崇德于内。横渠 此处说得更好:‘“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 ;“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此几句亲切 ,正学者用功处。”宇。
林一之问“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曰:
“如风来是感,树动便是应;树拽又是感,下面物动又
是应。如昼极必感得夜来,夜极又便感得昼来。”曰:
“感便有善恶否?”曰:“自是有善恶。”曰:“何谓
‘心无私主,则有感皆通’?”曰:“心无私主,不是
溟涬没理会,也只是公。善则好之,恶则恶之;善则赏
之,恶则刑之,此是圣人至神之化。心无私主,如天地
一般,寒则遍天下皆寒,热则遍天下皆热,便是‘有感
皆通’。”曰:“心无私主最难。”曰:“
只是克去己私,便心无私主。若心有私主,只是相契
者应,不相契者则不应。如好读书人,见读书便爱;不
好读书人,见书便不爱。”淳。
器之问程子说感通之理。曰:“如昼而夜,夜而
复昼,循环不穷。所谓‘一动一静,互为其根’,皆是
感通之理。”木之问:“所谓‘天下之理,无独必有对
’,便是这话否?”曰:“便是。天下事那件无对来?
阴与阳对,动与静对,一物便与一理对。君可谓尊矣,
便与民为对。人说碁盘中间一路无对,某说道,便与许
多路为对。”因举“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与屈伸
消长之说。邵氏击壤集云:“
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因说:“易咸
感处,伊川说得未备。往来,自还他有自然之理。惟正
静为主,则吉而悔亡。至于憧憧则私为主,而思虑之所
及者朋从,所不及者不朋从矣。是以事未至则迎之,事
已过则将之,全掉脱不下。今人皆病于无公平之心,所
以事物之来,少有私意杂焉,则陷于所偏重矣。”木
之。
赵致道问感通之理。曰:“感,是事来感我;通 ,是自家受他感处之意。”时举。
问:“程子说‘感应’,在学者日用言之,则如 何?”曰:“只因这一件事,又生出一件事,便是感与 应。因第二件事,又生出第三件事,第二件事又是感, 第三件事又是应。如王文正公平生俭约,家无姬妾。自 东封后,真宗以太平宜共享,令直省官为买妾,公不乐 。有沈伦家鬻银器花篮火筒之属,公颦蹙曰:‘吾家安 用此!’其后姬妾既具,乃复呼直省官,求前日沈氏银 器而用之。此买妾底便是感,买银器底便是应。”淳 。
系辞解咸九四,据爻义看,上文说“贞吉悔亡” ,“贞”字甚重。程子谓:“圣人感天下,如雨旸寒暑 ,无不通,无不应者,贞而已矣。”所以感人者果贞矣 ,则吉而悔亡。盖天下本无二理,果同归矣,何患乎殊 涂!果一致矣,何患乎百虑!所以重言“何思何虑”也 。如日月寒暑之往来,皆是自然感应如此。日不往则月 不来,月不往则日不来,寒暑亦然。往来只是一般往来 ,但憧憧之往来者,患得患失,既要感这个,又要感那 个,便自憧憧忙乱,用其私心而已。“屈伸相感,而利 生焉”者,有昼必有夜,设使长长为昼而不夜,则何以 息?夜而不昼,安得有此光明?春气固是和好,只有春 夏而无秋冬,则物何以成?一向秋冬而无春夏,又何以 生?屈伸往来之理,所以必待迭相为用,而后利所由生 。春秋冬夏,只是一个感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为应 也。春夏是一个大感,秋冬则必应之,而秋冬又为春夏 之感。以细言之,则春为夏之感,夏则应春而又为秋之 感;秋为冬之感,冬则应秋而又为春之感,所以不穷也 。尺蠖不屈,则不可以伸;龙蛇不蛰,则不可以藏身。 今山林冬暖,而蛇出者往往多死,此即屈伸往来感应必 然之理。夫子因“往来”两字,说得许多大。又推以言 学,所以内外交相养,亦只是此理而已。横渠曰:“事 豫吾内,求利吾外;素利吾外,致养吾内。”此下学所 当致力处。过此以上,则不容计功。所谓“穷神知化” ,乃养盛自至,非思勉所及,此则圣人事矣。谟 。
或说“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云:
“一往一来,皆感应之常理也。加憧憧焉,则私矣。此
以私感,彼以私应,所谓‘朋从尔思’,非有感必通之
道矣。”先生然之。又问:“‘往来’,是心中憧憧然
往来,犹言往来于怀否?”曰:“非也。下文分明说‘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
来’,安得为心中之往来?伊川说微倒了,所以致人疑
。一往一来,感应之常理也,自然如此。”又问:“是
憧憧于往来之间否?”曰:“亦非也。这个只是对那日
往则月来底说。那个是自然之往来,此憧憧者是加私意
,不好底往来。‘憧憧’,只是加一个忙迫底心,不能
顺自然之理,犹言‘助长’、‘正心’,与计获相似。
方往时,又便要来;方来时,又便要往,只是一个忙。
”又曰:“方做去时是往,后面来底是来。如人耕种,
下种是往,少间禾生是来。”问:“‘憧憧往来’,如
霸者,以私心感人,便要人应。自然往来,如王者,我
感之也,无心而感;其应我也,无心而应,周遍公溥,
无所私系。是如此否?”曰:“也是如此。”又问:“
此以私而感;恐彼之应者非以私而应,只是应之者有限
量否?”曰:“也是以私而应。如自家以私惠及人,少
间被我之惠者则以我为恩,不被我之惠者则不以我为恩
矣。王者之感,如云:‘王用三驱失前禽。’去者不以
为恩,获者不以为怨,如此方是公正无私心。”又问:
“‘天下何思何虑’?人固不能无思虑,只是不可加私
心欲其如此否?”曰:“也不曾教人不得思虑,只是道
理自然如此。感应之理,本不消思虑。空费思量,空费
计较,空费安排,都是枉了,无益于事,只顺其自然而
已。”因问:“某人在位,当日之失便是如此,不能公
平其心,‘翕,受敷施’。每广坐中见有这边人,即加
敬与语,其他皆不顾;以至差遣之属,亦有所偏重,此
其所以收怨而召祸也。”曰:“这事便是难说。今只是
以成败论人,不知当日事势有难处者。若论大势,则九
分九厘,须还时节。或其人见识之深浅,力量之广狭,
病却在此。以此而论,却不是。前辈有云:‘牢笼之事
,吾不为也。’若必欲人人面分上说一般话,或虑其人
不好,他日或为吾患,遂委曲牢笼之,此却是憧憧往来
之心。与人说话,或偶然与这人话未终,因而不暇及其
他,如何逐人面分问劳他得!李文靖为相,严毅端重,
每见人不交一谈。或有谏之者,公曰:‘吾见豪俊跅弛
之士,其议论尚不足以起发人意。今所谓通家子弟,每
见我,语言进退之间,尚周章失措。此等有何识见,而
足与语,徒乱人意耳!’王文正李文穆皆如此,不害为
贤相,岂必人人皆与之语耶?宰相只是一个进贤退不肖
,若着一毫私心便不得。前辈尝言:‘做宰相只要办一
片心,办一双眼。心公则能进贤退不肖,眼明则能识得
那个是贤,那个是不肖。’此两言说尽做宰相之道。只
怕其所好者未必真贤,其所恶者未必真不肖耳。若真个
知得,更何用牢笼!且天下之大,人才之众,可人人牢
笼之耶?”或问:“如一样小人,涉历既多,又未有过
失,自家明知其不肖,将安所措之?”曰:“只恐居其
位不久。若久,少间此等小人自然退听,不容他出来也
。今之为相者,朝夕疲精神于应接书简之间,更何暇理
会国事!世俗之论,遂以此为相业。然只是牢笼人住在
那里,今日一见,明日一请,或住半年、周岁,或住数
月,必不得已而后与之。其人亦以为宰相之顾我厚,令
我得好差遣而去。贤愚同滞,举世以为当然。有一人焉
,略欲分别善恶,杜绝干请,分诸阙于部中,己得以免
应接之烦,稍留心国事,则人争非之矣!且以当日所用
之才观之,固未能皆贤,然比之今日为如何?今日之谤
议者,皆昔之遭摈弃之人也。其论固何足信!此
下逸两句。若牢笼得一人,则所谓小人者,岂止此
一人!与一人,则千百皆怨矣。且吾欲牢笼之,能保其
终不畔己否?已往之事,可以鉴矣。如公之言,却是憧
憧往来之心也。其人之失处,却不在此,却是他未能真
知贤不肖之分耳。”或曰:“如某人者,也有文采,也
廉洁,岂可弃之耶?”曰:“公欲取贤才耶?取文采耶
?且其廉,一己之事耳,何足以救其利口覆邦家之祸哉
?今世之人,见识一例低矮,所论皆卑。某尝说,须是
尽吐泻出那肚里许多鏖糟恶浊底见识,方略有进处。譬
如人病伤寒,在上则吐,在下则泻,如此方得病除。”
或曰:“近日诸公多有为持平之说者,如何?”曰:“
所谓近时恶浊之论此是也,不成议!论某尝说,此所谓
平者,乃大不平也,不知怎生平得。”僩问:“胡文定
说,元佑某人建议,欲为调停之说者云:‘但能内君子
而外小人,天下自治,何必深治之哉?’此能体天理人
欲者也。此语亦似持平之论,如何?”曰:“文定未必
有此论。然小人亦有数般样,若一样可用底,也须用。
或有事势危急,翻转后,其祸不测。或只得隐忍,权以
济一时之急耳,然终非常法也。明道当初之意便是如此
,欲使诸公用熙丰执政之人,与之共事,令变熙丰之法
。或他日事翻,则其罪不独在我。他正是要使术,然亦
拙谋。谚所谓‘掩目捕雀’,我却不见雀,不知雀却看
见我。你欲以此术制他,不知他之术更高你在。所以后
来温公留章子厚,欲与之共变新法,卒至帘前悖詈,得
罪而去。章忿叫曰:‘他日不能陪相公吃剑得!’便至
如此,无可平之理,尽是拙谋。某尝说,今世之士,所
谓巧者,是大拙,无有能以巧而济者,都是枉了,空费
心力。只有一个公平正大行将去,其济不济,天也。古
人间有如此用术而成者,都是偶然,不是他有意智。要
之,都不消如此,决定无益。张子房号为有意智者,以
今观之,可谓甚疏。如劝帝与项羽和而反兵伐之,此成
甚意智!只是他命好,使一番了,第二番又被他使得胜
。”又曰:“古人做得成者,不是他有智,只是偶然。
只有一个‘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其他
费心费力,用智用数,牢笼计较,都不济事,都是枉了
。”又曰:“
本朝以前,宰相见百官,皆以班见。国忌拈香归来,
回班以见。宰相见时有刻数,不知过几刻,便喝‘相公
尊重’!用屏风拦断。也是省事,拦截了几多干请私曲
底事。某旧见陈魏公汤进之为相时,那时犹无甚人相见
,每见不过五六人,十数人,他也随官之崇卑做两番请
。今则不胜其多,为宰相者每日只了得应接,更无心理
会国事。如此者谓之有相业有精神。秦会之也是会做,
严毅尊重,不妄发一谈。其答人书,只是数字。今宰相
答人书,□地委曲详尽,人皆翕然称之。只是不曾见已
前事,只见后来习俗,遂以为例。其有不然者,便群起
非之矣!温公作相日,有一客位榜,分作三项云:‘访
及诸君,若睹朝政阙遗,庶民疾苦,欲进忠言,请以奏
牍闻于朝廷,某得与同僚商议,择可行者取旨行之。若
但以私书宠喻,终无所益。若光身有过失,欲赐规正,
则可以通书简,分付吏人传入,光得内自省讼,佩服改
行。至于理会官职差遣,理雪罪名,凡于身计,并请一
面进状,光得与朝省众官公议施行。若在私第垂访,不
请语及。’此皆前辈做处。”又曰:“伊川云:‘□俗
雷同,不唤做“随时”;惟严毅特立,乃“
随时”也。’而今人见识低,只是□流俗之论,流俗
之论便以为是,是可叹也!公们只是见那向时不得差遣
底人说他,自是怨他;若教公去做看,方见得难。且如
有两人焉,自家平日以一人为贤,一人为不肖。若自家
执政,定不肯舍其贤而举其不肖,定是举其贤而舍其不
肖。若举此一人,则彼一人怨,必矣,如何尽要他说好
得!只怕自家自认不破,贤者却以为不肖,不肖者却以
为贤,如此则乖。若认得定,何害?又有一样人底,半
间不界,可进可退,自家却以此为贤,以彼为不肖,此
尤难认,便是难。”又曰:“‘舜有大功二十’,‘以
其举十六相而去四凶也’。若如公言,却是舜有大罪二
十矣!”僩。
问:“咸之九五传曰:‘感非其所见而说者。’ 此是任贞一之理则如此?”曰:“武王不泄迩,不忘远 ’,是其心量该遍,故周流如此,是此义也。”方 。
履之问:“常非一定之谓,‘一定则不能恒矣’ 。”曰:“物理之始终变易,所以为恒而不穷。然所谓 不易者,亦须有以变通,乃能不穷。如君尊臣卑,分固 不易,然上下不交也不得。父子固是亲亲,然所谓‘命 士以上,父子皆异宫’,则又有变焉。惟其如此,所以 为恒。论其体则终是恒。然体之常,所以为用之变;用 之变,乃所以为体之恒。”道夫。
恒,非一定之谓,故昼则必夜,夜而复昼;寒则
必暑,暑而复寒,若一定,则不能常也。其在人,“冬
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
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今日道合便从,明日不
合则去。又如孟子辞齐王之金而受薛宋之馈,皆随时变
易,故可以为常也。道夫。
能常而后能变,能常而不已,所以能变;及其变 也,常亦只在其中。伊川却说变而后能常,非是。僩 。
正便能久。“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这个只 是说久。渊。
物各有个情。有个人在此,决定是有那羞恶、恻 隐、是非、辞让之情。性只是个物事;情却多般,或起 或灭,然而头面却只一般。长长恁地,这便是“观其所 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之义。“乃若其情”,只是 去情上面看。渊。
叔重说:“‘浚恒贞凶’,恐是不安其常,而深 以常理求人之象,程氏所谓‘守常而不能度势’之意。 ”曰:“未见有不安其常之象,只是欲深以常理求人耳 。”时举。
问:“‘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德,指 六,谓常其柔顺之德,固贞矣。然此妇人之道,非夫子 之义。盖妇人从一而终,以顺为正,夫子则制义者也。 若从妇道,则凶。”曰:“固是如此。然须看得象占分 明。六五有‘恒其德贞’之象,占者若妇人则吉,夫子 则凶。大底看易,须是晓得象占分明。所谓吉凶者,非 爻之能吉凶,爻有此象,而占者视其德而有吉凶耳。且 如此爻,不是既为妇人,又为夫子,只是有‘恒其德贞 ’之象,而以占者之德为吉凶耳。又如恒固能亨而无咎 ,然必占者能久于其道,方亨而无咎。又如九三‘不恒 其德’,非是九三能‘不恒其德’,乃九三有此象耳。 占者遇此,虽正亦吝。若占者能恒其德,则无羞吝。铢 。
问:“‘遯亨,遯而亨也’,分明是说能遯便亨 。下更说‘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是如何?”曰: “此其所以遯而亨也。阴方微,为他刚当位而应,所以 能知时而遯,是能‘与时行’。不然,便是与时背也。 ”砺。
问:“‘小利贞,浸而长也’,是见其浸长,故 设戒令其贞正,且以宽君子之患,然亦是他之福。”曰 :“是如此。此与否初、二两爻义相似。”同 。
问:“‘小利贞’,以彖辞‘小利贞,浸而长也 ’之语观之,则小当为阴柔小人。如“ 小往大来”、“小过”、“小畜”之“小”。言君 子能遯则亨,小人则利于守正,不可以浸长之故,而浸 迫于阳也。此与程传‘遯者,阴之始长,君子知微,故 当深戒。而圣人之意未遽已,故有“与时行,小利贞” 之教’之意不同。”曰:“若如程传所云,则于‘刚当 位而应,与时行也’之下,当云‘止而健,阴进而长, 故小利贞’。今但言‘小利贞,浸而长也’,而不言阴 进而长,则小指‘阴小’之‘小’可知。况当遯去之时 ,事势已有不容正之者;程说虽善,而有不通矣。”又 问:“‘遯尾厉,勿用有攸往’者,言不可有所往,但 当晦处静俟耳。此意如何?”曰:程传作‘不可往’, 谓不可去也。言‘遯已后矣,不可往,往则危。往既危 ,不若不往之为无梨’。某窃以为不然。遯而在后,尾 也。既已危矣,岂可更不往乎!若作占辞看,尤分 明。”先生又言:“‘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 此言象而占在其中,六二亦有此德也。说,吐活反。九 四:‘君子吉,小人否。’否,方九反。”铢 。
伊川说“小利贞”云,尚可以有为。阴已浸长, 如何可以有为?所说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恐也不然。王 允是算杀了董卓,谢安是乘王敦之老病,皆是他衰微时 节,不是浸长之时也。兼他是大臣,亦如何去!此为在 下位有为之兆者,则可以去。大臣任国安危,君在与在 ,君亡与亡,如何去!又曰:“王允不合要尽杀梁州兵 ,所以致败。”砺。
“遯尾厉”,到这时节去不迭了,所以危厉,不 可有所往,只得看他如何。贤人君子有这般底多。渊 。
问:“‘畜臣妾吉’,伊川云,待臣妾之道。君 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如何?”曰:“君子小人,更 不可相对,更不可与相接。若臣妾,是终日在自家脚手 头,若无以系之,则望望然去矣。”又曰:“易中详识 物情,备极人事,都是实有此事。今学者平日只在灯□ 下习读,不曾应接世变;一旦读此,皆看不得。某旧时 也如此,即管读得不相入,所以常说易难读。”砺 。
问:“九五‘嘉遯’,以阳刚中正,渐向遯极, 故为嘉美。未是极处,故戒以贞正则吉。”曰:“是如 此。便是‘刚当位而应’处,是去得恰好时节。小人亦 未嫌自家,只是自家合去,莫见小人不嫌,却与相接而 不去,便是不好,所以戒他贞正。”砺 。
大壮“利贞”,利于正也。所以大者,以其正也 。既正且大,则天地之情不过于此。焘 。
问:“‘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伊川云云,其义是否?”曰:“固是。君子之自治,须 是如雷在天上,恁地威严猛烈,方得。若半上落下,不 如此猛烈果决,济得甚事!”僩。
或问:“伊川‘自胜者为强’之说如何?”曰: “雷在天上,是甚威严!人之克己能如雷在天上,则威 严果决以去其恶,而必于为善。若半上落下,则不济事 ,何以为君子。须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礼。”焘 。
此卦如“九二贞吉”,只是自守而不进;九四“ 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却是有可进之象,此卦爻 之好者。盖以阳居阴,不极其刚,而前遇二阴,有藩决 之象,所以为进,非如九二前有三、四二阳隔之,不得 进也。又曰:“‘丧羊于易’,不若作‘疆埸’之‘易 ’。汉食货志‘疆埸’之‘埸’正作‘易’。盖后面有 ‘丧羊于易’,亦同此义。今本义所注,只是从前所说 如此,只且仍旧耳。上六取喻甚巧,盖壮终动极,无可 去处,如羝羊之角挂于藩上,不能退、遂。然‘艰则吉 ’者,毕竟有可进之理,但必艰始吉耳。”铢 。
问:“大壮本好,爻中所取却不好;睽本不好, 爻中所取却好。如六五对九二,处非其位;九四对上九 ,本非相应,都成好爻。不知何故?”曰:“大壮便是 过了,才过便不好。如睽卦之类,却是。易之取爻,多 为占者而言。占法取变爻,便是到此处变了。所以困卦 虽是不好,然其间利用祭祀之属,却好。”问:“此正 与‘群龙无首’、‘利水贞’一般。”曰:“然。却是 变了,故如此。”干。
此卦多说羊,羊是兑之属。季通说,这个是夹住 底兑卦,两画当一画。渊。
“昼日”,是那上卦离也。昼日为之是此意。渊 。
问:“初六‘晋如、摧如’,象也;‘贞吉’,
占辞。”曰:“
‘罔孚裕无咎’,又是解上两句。恐‘贞吉’说不明
,故又晓之。”又问:“‘受兹介福于其王母’,‘指
六五’,以为‘享先妣之吉占’,何也?”曰:‘恐是
如此。盖周礼有享先妣之礼。”又问“众允悔亡”。曰
:“‘众允’,象也;‘悔亡’,占也。”又问:“‘
晋其角,维用伐邑’,本义作‘伐其私邑’,程传以为
‘自治’,如何?”曰:“便是程传多不肯说实事,皆
以为取喻。伐邑,如堕费、堕郈之类是也。大抵今人说
易,多是见易中有此一语,便以为通体事当如此。不知
当其时节地头,其人所占得者,其象如何。若果如今人
所说,则易之说有穷矣!又如‘摧如’、‘愁如’,易
中少有此字。疑此爻必有此象,但今不可晓耳。”铢
。
“晋六三,如何见得为众所信处?既不中正,众 方不信。虽能信之,又安能‘悔亡’?”曰:“晋之时 ,二阴皆欲上进,三处地较近,故二阴从之以进。”问 :“如何得‘悔亡’?”曰:“居非其位,本当有悔。 以其得众,故悔可亡。”干。
问:“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
。伊川以为:‘
六以柔居尊位,本当有悔。以大明而下皆顺附,故其
悔亡。下既同德顺附,当推诚委任,尽众人之才,通天
下之志,勿复自任其明,恤其失得。如此而往,则吉而
无不利。’此说是否?”曰:“便是伊川说得太深。据
此爻,只是占者占得此爻,则不必恤其失得,而自亦无
所不利耳。如何说得人君既得同德之人而委任之,不复
恤其失得!如此,则荡然无复是非,而天下之事乱矣!
假使其所任之人或有作乱者,亦将不恤之乎?虽以尧舜
之圣,皋夔益稷之贤,犹云‘屡省乃成’,如何说既得
同心同德之人而任之,则在上者一切不管,而任其所为
!岂有此理!且彼所为既失矣,为上者如何不恤得?圣
人无此等说话。圣人所说卦爻,只是略略说过。以为人
当着此爻,则大势已好,虽有所失得,亦不必虑而自无
所不利也。圣人说得甚浅,伊川说得太深;圣人所说短
,伊川解得长。”久之,又云:“‘失得勿恤’,只是
自家自作教是,莫管他得失。如士人发解做官,这个却
必不得,只得尽其所当为者而已。如仁人‘正其谊不谋
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相似。”僩。
“失得勿恤”,此说失也不须问他,得也不须问 他,自是好,犹言“胜负兵家之常”云尔。此卦六爻, 无如此爻吉。渊。
“晋上九,刚进之极,以伐私邑,安能吉而无咎 ?”曰:“以其刚,故可伐邑。若不刚,则不能伐邑矣 。但易中言‘伐邑’,皆是用之于小;若伐国,则其用 大矣。如“高宗伐鬼方”之类。‘ 维用伐邑’,则不可用之于大可知。虽用以伐邑,然亦 必能自危厉,乃可以吉而无咎。过刚而能危厉,则不至 于过刚矣。”干。
看伯丰与庐陵问答内晋卦伐邑说,曰:“晋上九 ‘贞吝’,吝不在克治。正以其克治之难,而言其合下 有此吝耳。‘贞吝’之义,诸义只云贞固守此则吝,不 应于此独云于正道为吝也。”□。
君子“用晦而明”,晦,地象;明,日象。晦则 是不察察。若晦而不明,则晦得没理会了。故外晦而内 必明,乃好。学履。
“明夷初、二二爻不取爻义。”曰:“初爻所伤 地远,故虽伤而尚能飞。”问:“初爻比二爻,似二爻 伤得浅,初爻伤得深。”曰:“非也。初尚能飞,但垂 翼耳。”干。
问明夷。曰:“下三爻皆说明夷是明而见伤者。 六四爻,说者却以为奸邪之臣先蛊惑其君心,而后肆行 于外。殊不知上六是暗主,六五却不作君说。六四之与 上六既非正应,又不相比。又况下三爻皆说明夷是好底 ,何独比爻却作不好说?故某于此爻之义未详。但以意 观之,六四居暗地尚浅,犹可以得意而远去,故虽入于 幽隐之处,犹能‘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也’,故小象 曰:‘获心意也。’上六‘不明晦’,则是合下已是不 明,故‘初登于天’可以‘照四国’,而不免‘后入于 地’,则是始于伤人之明,而终于自伤以坠其命矣。吕 原明以为唐明皇可以当之,盖言始明而终暗也。”铢 。
问“风自火出”。曰:“谓如一炉火,必有气冲 上去,便是‘风自火出’。然此只是言自内及外之意。 ”焘。学履录云:“是火中有风,如一 堆火在此,气自薰蒸上出。”
“王假有家”,言到这里,方且得许多物事。有 妻有妾,方始成个家。渊。
问“王假有家”。曰:“‘有家’之‘有’,只 是如‘夙夜浚明有家’、‘亮采有邦’之‘有’。谓有 三德者,则夙夜浚明于其家;有六德者,则亮采于其邦 。‘有’是虚字,非如‘奄有四方’之‘有’也。”铢 。
或问:“易传云,正家之道在于‘正伦理,笃恩 义’。今欲正伦理,则有伤恩义;欲笃恩义,又有乖于 伦理;如何?”曰:“须是于正伦理处笃恩义,笃恩义 而不失伦理,方可。”柄。
问“君子以同而异”。曰:“此是取两象合体为
同,而其性各异,在人则是‘和而不同’之意。盖其趋
则同,而所以为同则异。如伯夷柳下惠伊尹三子所趋不
同,而其归则一。彖辞言睽而同,大象言:‘同而异’
。在人则出处语默虽不同,而同归于理;讲论文字为说
不同,而同于求合义理;立朝论事所见不同,而同于忠
君。本义所谓‘
二卦合体’者,言同也;‘而性不同’者,言异也。
‘以同而异’语意与‘用晦而明’相似。大凡读易到精
熟后,颠倒说来皆合;不然,则是死说耳。”又问:“
睽卦无正应,而同德相应者何?”曰:“无正应,所以
为睽,当睽之时,当合者既离,其离者却合也。”铢
。
问:“‘君子以同而异’,作‘理一分殊’看,
如何?”曰:“
‘理一分殊’,是理之自然如此,这处又就人事之异
上说。盖君子有同处,有异处,如所谓‘周而不比’,
‘群而不党’,是也。大抵易中六十四象,下句皆是就
人事之近处说,不必深去求他。此处伊川说得甚好。”
学履。
过举程子睽之象“君子以同而异”,解曰:“不
能大同者,乱常咈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
人也。要在同而能异尔。”“
又如今之言地理者,必欲择地之吉,是同也;不似世
俗专以求富贵为事,惑乱此心,则异矣。如士人应科举
,则同也;不曲学以阿世,则异矣。事事推去,斯得其
旨。”过。
马是行底物,初间行不得,后来却行得。大率睽 之诸爻都如此,多说先异而后同。渊。
问:“睽‘见恶人’,其义何取?”曰:“以其 当睽之时,故须见恶人,乃能无咎。”干 。
“天”,合作“而”,剃须也。篆文“天”作“ ●”,“而”作“●”。渊。
“宗”,如“同人于宗”之“宗”。渊 。
“载鬼一车”等语所以差异者,为他这般事是差 异底事,所以却把世间差异底明之。世间自有这般差异 底事。渊。
蹇无坤体,只取坎中爻变,如沈存中论五姓一般 。“蹇利西南”,谓地也。据卦体艮下坎上,无坤,而 繇辞言地者,往往只取坎中爻变,变则为坤矣。沈存中 论五姓,自古无之,后人既如此呼唤,即便有义可推。 渊。
潘谦之书曰:“蹇与困相似。‘君子致命遂志’ ,‘君子反身修德’,亦一般。”殊不知不然。象曰: “泽无水,困。”是尽干燥,处困之极,事无可为者, 故只得“致命遂志”,若“山上有水,蹇”,则犹可进 步,如山下之泉曲折多艰阻,然犹可行,故教人以“反 身修德”,岂可以困为比?只观“泽无水,困”,与“ 山上有水,蹇”,二句便全不同。学履 。僩同。
问:“往蹇来誉”。曰:“‘来往’二字,唯程 传言‘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说得极好。今人或 谓六四‘往蹇来连’,是来就三;九三‘往蹇来反’, 是来就二;上六‘往蹇来硕’,是来就五,亦说得通。 但初六‘来誉’,则位居最下,无可来之地,其说不得 通矣。故不若程传好,只是不往为佳耳。不 往者,守而不进。故不进则为来。诸爻皆不言吉, 盖未离乎蹇中也。至上六‘往蹇来硕,吉’,却是蹇极 有可济之理。既是不往,惟守于蹇,则必得见九五之大 人与共济,蹇而有硕大之功矣。”铢。
问:“蹇九五,何故为‘大蹇’?”曰:“五是 为蹇主。凡人臣之蹇,只是一事。至大蹇,须人主当之 。”砺。
问:“大蹇朋来”之义。曰:“处九五尊位,而 居蹇之中,所以为‘大蹇’,所谓‘遗大投艰于朕身’ 。人君当此,则须屈群策,用群力,乃可济也。”学 履。僩同。
“天地解而雷雨作。”阴阳之气闭结之极,忽然 迸散出做这雷雨。只管闭结了,若不解散,如何会有雷 雨作。小畜所以不能成雷雨者,畜不极也。雷便是如今 一个爆杖。渊。
六居三,大率少有好底。“负且乘”,圣人到这 里,又见得有个小人乘君子之器底象,故又于此发出这 个道理来。渊。
问“解而拇,朋至斯孚”。曰:“四与初皆不得 正。四能‘解而拇’者,以四虽阴位而才则阳,与初六 阴柔则为有间,所以能解去其拇,故得阳刚之朋类至而 相信矣。”铢。
“射隼于高墉”,圣人说易,大概是如此,不似 今人说底。向来钦夫书与林艾轩云:“圣人说易,却则 恁地。”此却似说得易了。渊。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大 雅。
问:“‘惩忿、窒欲’,忿怒易发难制,故曰‘ 惩’,惩是戒于后。欲之起则甚微,渐渐到炽处,故曰 ‘窒’,窒谓塞于初。古人说‘情窦’,窦是罅隙,须 是塞其罅隙。”曰:“惩也不专是戒于后,若是怒时, 也须去惩治他始得。所谓惩者,惩于今而戒于后耳。窒 亦非是真有个孔穴去塞了,但遏绝之使不行耳。”又曰 :“‘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 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观山之象以惩忿, 观泽之象以窒欲。欲如污泽然,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 当填塞了。如风之迅速以迁善,如雷之奋发以改过。” 广云:“观山之象以惩忿,是如何?”曰:“人怒时, 自是恁突兀起来。故孙权曰:‘令人气涌如山!’”广 。
问:“‘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曰:“ 伊川将来相牵合说,某不晓。看来人自有迁善时节,自 有改过时节,不必只是一件事。某看来,只是惩忿如摧 山,窒欲如填壑,迁善如风之迅,改过如雷之烈。”又 曰:“圣人取象,亦只是个大约仿佛意思如此。若才着 言语穷他,便有说不去时。如后面小象,若更教孔子添 几句,也添不去。”僩。
“酌损之”,在损之初下,犹可以斟酌也。渊 。
问:“损卦三阳皆能益阴,而二与上二爻,则曰 :‘弗损,益之。’初则曰:‘酌损之。’何邪?”曰 :“这一爻难解,只得用伊川说。”又云:“易解得处 少,难解处多,今且恁地说去。到那占时,又自别消详 有应处,难立为定说也。”学履。
“三人行,损一人”,三阳损一。“一人行,得 其友”,一阳上去换得一阴来。”渊。
“或益之十朋之龟”为句。渊。
“得臣无家”,犹言化家为国相似。得臣有家, 其所得也小矣,无家则可见其大。渊。
问:“损卦下三爻皆损己益人,四五两爻是损己 从人,上爻有为人上之象,不待损己而自有以益人。” 曰:“下三爻无损己益人底意;只是盛到极处,去不得 ,自是损了。四爻‘损其疾’,只是损了那不好了,便 自好。五爻是受益,也无损己从人底意。”砺 。
“木道乃行”,不须改“木”字为“益”字,只 “木”字亦得。见一朋友说,有八卦之金木水火土,有 五行之金木水火土。如“干为金”,易卦之金也;兑之 金,五行之金也。“巽为木”,是卦中取象。震为木, 乃东方属木,五行之木也,五行取四维故也。去 伪。
“某昨日思‘风雷,益,君子以迁善、改过’。 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猛!”祖道曰:“莫是才迁 善,便是改过否?”曰;“不然,‘迁善’字轻,‘改 过’字重。迁善如惨淡之物,要使之白;改过如黑之物 ,要使之白;用力自是不同。迁善者,但见是人做得一 事强似我,心有所未安,即便迁之。儒 用录云:“只消当下迁过就他底。”若改过,须是 大段勇猛始得。”又曰:“公所说蒙与蛊二象,却有意 思。如‘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必是降 下山以塞其泽,便是此象。六十四卦象皆如此。”祖 道。儒用同。
问“迁善、改过”。曰:“风是一个急底物,见 人之善,己所不及,迁之如风之急;雷是一个勇决底物 ,己有过,便断然改之,如雷之勇,决不容有些子迟缓 !”赐。
“元吉无咎”,吉凶是事,咎是道理。盖有事则 吉,而理则过差者,是之谓吉而有咎。渊 。
“享于帝吉”是“祭则受福”底道理。渊 。
“益之,用凶事”,犹书言“用降我凶德,嘉绩 于朕邦”。渊。
伊川说易亦有不分晓处甚多。如“益之,用凶事 ”,说作凶荒之“凶”,直指刺史郡守而言。在当时未 见有这守令,恐难以此说。某谓“益之,用凶事”者, 言人臣之益君甚难,必以危言鲠论恐动其君而益之。虽 以中而行,然必用圭以通其信。若不用圭以通之,又非 忠以益于君者也。
“中行”与“依”,见不得是指谁。渊 。
“利用迁国”,程昌寓守寿春,虏人来,占得此 爻,迁来鼎州。后平杨么有功。渊。方 子录云“守蔡州”。
益损二卦说龟,一在二,一在五,是颠倒说去。
未济与既济说“
伐,鬼方”,亦然。不知如何。未济,看来只阳爻便
好,阴爻便不好。但六五、上九二爻不知是如何。盖六
五以得中故吉,上九有可济之才,又当未济之极,可以
济矣。却云不吉,更不可晓。学蒙。
“大抵损益二卦,诸爻皆互换。损好,益却不好 。如损六五却成益六二。损上九好,益上九却不好。渊 。
“扬于王庭,孚号有厉。”若合开口处,便虽有 剑从自家头上落,也须着说。但使功罪各当,是非显白 ,于吾何慊!道夫。
夬卦中“号”字,皆当作“户羔反”。唯“孚号 ”,古来作去声,看来亦只当作平声。僩 。
“壮于前趾”,与大壮初爻同。此卦大率似大壮 ,只争一画。渊。
王子献卜,遇夬之九二,曰“惕号,莫夜有戎, 勿恤”,吉。卜者告之曰:“必夜有惊恐,后有兵权。 ”未几果夜遇寇,旋得洪帅。渊。
问九三“壮于頄”。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必 悻悻然见于面目,至于遇雨而为所濡湿,虽为众阳所愠 ,然志在决阴,必能终去小人,故亦可得无咎也。盖九 三虽与上六为应,而实以刚居刚,有能决之象;故‘壮 于頄’则有凶,而和柔以去之,乃无咎。如王允之于董 卓,温峤之于王敦是也。”又曰:“彖云‘利有攸往, 刚长乃终’,今人以为阳不能无阴,中国不能无夷狄, 君子不能无小人,故小人不可尽去。今观‘刚长乃终’ 之言,则圣人岂不欲小人之尽去耶?但所以决之者自有 道耳。”又问:“夬卦辞言‘孚号’,九二言‘惕号’ ,上九言‘无号’,取象之义如何?”曰:“卦有兑体 ,‘兑为口’,故多言‘号’也。”又问:“以五阳决 一阴,君子盛而小人衰之势,而卦辞则曰‘告自邑,不 利即戎’;初九‘壮于前趾’,则‘往不胜’;九二‘ 惕号’,则‘有戎勿恤’;‘壮于頄’则凶,‘牵羊’ 则‘悔亡’,‘中行无咎’。岂去小人之道,须先自治 而严厉戒惧,不可安肆耶?”曰:“观上六一爻,则小 人势穷,无号有凶之时,而君子去之之道,犹当如此严 谨,自做手脚,盖不可以其势衰而安意自肆也,其为戒 深矣!”铢。
九三“壮于頄”,看来旧文本义自顺,不知程氏
何故欲易之。“
有愠”也是自不能堪。正如颜杲卿使安禄山,受其衣
服,至道间与其徒曰:“吾辈何为服此?”归而借兵伐
之,正类此也。卦中与复卦六四有“独”字。此卦诸爻
皆欲去阴,独此一爻与六为应,也是恶模样。砺
。
伊川改九三爻次序,看来不必改。渊 。
这几卦都说那臀,不可晓。渊。
“牵羊悔亡”,其说得于许慎之。渊 。
苋、陆是两物。苋者,马齿苋;陆者,章陆,一 名商陆,皆感阴气多之物。药中用商陆治水肿,其子红 。渊录云:“其物难干。”学履。
“中行无咎”,言人能刚决自胜其私,合乎中行 ,则得无咎。无咎,但能“补过”而已,未是极至处。 这是说那微茫间有些个意思断未得,释氏所谓“流注想 ”,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便是这意思。照管不着, 便走将去那里去。爻虽无此意,孔子作象,所以裨爻辞 之不足。如“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之类甚多。“ 中行无咎”,易中却不恁地看。言人占得此爻者,能中 行则无咎,不然则有咎。渊。
“中行无咎,中未光也。”事虽正而意潜有所系
吝,荀子所谓“
偷则自行”,佛家所谓“流注不断”,皆意不诚之本
也。渊。
大率姤是一个女遇五阳,是个不正当底,如“人 尽夫也”之事。圣人去这里,又看见得那天地相遇底道 理出来。渊。
姤是不好底卦,然“天地相遇,品物咸章,刚遇 中正,天下大行”,却又甚好。盖“天地相遇”,又是 别取一义。“刚遇中正”,只取九五;或谓亦以九二言 ,非也。铢。
问:“‘姤之时义大矣哉!’本义云:‘几微之 际,圣人所谨。’与伊川之说不同,何也?”曰:“上 面说‘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正是好时节, 而不好之渐已生于微矣,故当谨于此。”学 履。
“金柅”,或以为止车物,或以为丝羇,不可晓 。广。
又不知此卦如何有鱼象。或说:“‘离为鳖,为 蟹,为蠃,为蚌,为龟’,鱼便在里面了。”不知是不 是。此条未详。渊。
“包无鱼”,又去这里见得个君民底道理。阳在 上为君,阴在下为民。渊。
“有陨自天”,言能回造化,则阳气复自天而陨 ,复生上来,都换了这时节。渊。
“顺天命”,说道理时,仿佛如伊川说,也去得 ,只是文势不如此。他是说丰萃之时,若不“用大牲” ,则便是那“以天下俭其亲”相似。也有此理,这时节 比不得那“利用禴”之事。他这彖辞散漫说,说了“王 假有庙”,又说“利见大人”,又说“用大牲,吉”。 大率是圣人观象,节节地看见许多道理,看到这里见有 这个象,便说出这一句来;又看见那个象,又说出那一 个理来。然而观象,则今不可得见是如何地观矣。渊 。
问“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曰:“大凡物聚众盛处,必有争,故当预为之备。又泽 本当在地中,今却上出于地上,则是水盛长,有溃决奔 突之忧,故取象如此。”僩。
不知如何地说个“一握”底句出来。渊 。
“孚乃利用禴”说,如伊川固好。但若如此,却 是圣人说个影子,却恐不恁地,想只是说祭。升卦同。 渊。
问:“九五‘萃有位’。以阳刚居中正,当萃之
时而居尊位,安得又有‘匪孚’?”曰:“此言有位而
无德,则虽萃而不能使人信。故人有不信,当修其‘元
永贞’之德,而后‘悔亡’也。”又曰:“
‘王假有庙’,是祖考精神聚于庙。又为人必能聚己
之精神,然后可以至于庙而承祖考。今人择日祀神,多
取神在日,亦取聚意也。”铢。
问:“九五一爻亦似甚好,而反云‘未光也’, 是如何?”曰:“见不得。读易,似这样且恁地解去, 若强说,便至凿了。”学履。
“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 木之生也,无日不长;一日不长,则木死矣 !人之学也 ,一日不可已;不日而已,则心必死矣!人 杰。
“‘地中生木,升。’汪丈尝云:‘曾考究得树 木之生,日日滋长;若一日不长,便将枯瘁,便是生理 不接。学者之于学,不可一日少懈。’”“大抵德须日 日要进,若一日不进便退。近日学者才相疏,便都休了 。”□。
问:“升萃二卦,多是言祭享。萃固取聚义,不 知升何取义?”曰:“人积其诚意以事鬼神,有升而上 通之义。”又曰:“六五‘贞吉升阶’,与萃九五‘萃 有位’,‘匪孚,元永贞,悔亡’,皆谓有其位必当有 其德,若无其德,则萃虽有位而人不信,虽有升阶之象 ,而不足以升矣。”铢。
元德问“王用亨于岐山”。云:“只是‘享’字 。古文无‘享’字。所谓亨、享、烹,只是通用。”又 曰:“‘干,元亨利贞’,屯之‘元亨利贞’,只一般 。圣人借此四字论干之德,本非四件事也。”时 举。
“亨于岐山”与“亨于西山”,只是说祭山川,
想不到得如伊川说。渊。
“不失其所亨”,这句自是说得好。渊 。
李敬子问“致命遂志”。曰∶“‘致命’,如论 语‘见危授命’与‘士见危致命’之义一般,是送这命 与他。自家但遂志循义,都不管生死,不顾身命,犹言 致死生于度外也。”僩。池本云:“‘ 泽无水,困’,君子道穷之时,但当委致其命,以遂吾 之志而已。致命,犹送这命与他,不复为我之有。虽委 致其命,而志则自遂,无所回屈。伊川解作‘推致其命 ’,虽说得通,然论语中‘致命’字,都是委致之‘致 ’。‘事君能致其身’,与‘士见危致命’,‘见危授 命’,皆是此意。‘授’亦‘致’字之意,言将这命授 与之也。”
问:“‘臀困于株木’,如何?”曰:“在困之 下,至困者也。株木不可坐,臀在株木上,其不安可知 。”又问:“伊川将株木作初之正应,不能庇他,如何 ?”曰:“恐说‘臀’字不去。”学履 。
问:“‘困于酒食’,本义作‘餍饫于所欲’如 何?”曰:“此是困于好底事。在困之时,有困于好事 者,有困于不好事者。此爻是好爻,当困时,则为困于 好事。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花鸟好娱戏底 物,这时却发人不好底意思,是因好物而困也。酒食餍 饫亦如此。”又问:“象云‘中有庆也’,是如何?” 曰:“他下面有许多好事在。”学履。
问:“朱绂方来,利用享祀”。曰:“以之事君 ,则君应之;以之事神,则神应之。”焘 。
“朱绂,赤绂。”若如伊川说,使书传中说臣下 皆是赤绂则可。诗中却有‘朱芾斯皇’一句是说方叔, 于理又似不通。某之精力只推得到这里。渊 。
问:“困二五皆‘利用祭祀’,是如何?”曰: “他得中正,又似取无应而心专一底意思。”学 履。
“祭祀、享祀”,想只说个祭祀,无那自家活人 却享他人祭之说!渊。
六三阳之阴,上六阴之阴,故将六三言之,则上 六为妻。渊。
井是那掇不动底物事,所以“改邑不改井”。渊 。
“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汔至”作一 句。“亦未繘井羸其瓶”是一句。意谓几至而止,如绠 未及井而瓶败,言功不成也。学履。
“‘木上有水,井。’说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后 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此不可晓。怕只是说水之津润 上行,至那木之杪,这便是井水上行之象。”问:“恐 是桔锻之类?”曰:“亦恐是如此。”又云:“禾上露 珠,便是下面水上去。大抵里面水气上,则外面底也上 。”渊。
用之问“木上有水,井”。曰:“巽在坎下,便 是木在下面,涨得水上上来。如桶中盛得两斗水,若将 大一斗之木沈在水底,则木上之水亦长一斗,便是此义 。如草木之生,津润皆上行,直至树末,便是‘木上有 水’之义。虽至小之物亦然。如菖蒲叶,每晨叶叶尾皆 有水,池本作“皆潮水珠”。如 珠颗;虽藏之密室亦然,非露水也。”池 本云:“或云:‘尝见野老说,芋叶尾每早亦含水珠, 须日出照干则无害。若太阳未照,为物所挨落,则芋实 焦枯无味,或生虫。此亦菖蒲潮水之类尔。’曰:‘然 。’”问:“如此,则‘井’字之义与‘木上有水 ’何预?”曰:“‘木上有水’便如井中之水。水本在 井底,却能汲上来给人之食,故取象如此。”用之又问 :“程子汲水桶之说,是否?”曰:“不然。‘木上有 水’,是木穿水中,涨上那水。若作汲桶,则解不通矣 ,且与后面‘羸其瓶凶’之说不相合也。”僩 。学履同而略。又注云:“后亲问先生。先生云:‘不 曾说木在下面涨得水来。这个话是别人说,不是义理如 此。’”
鲋,程沙随以为蜗牛,如今废井中多有之。渊 。
九三“可用汲”以上三句是象,下两句是占。大 概是说理,决不是说汲井。渊。
若非王明,则无以收拾人才。渊 。
“收”,虽作去声读,义只是收也。渊 。
易言“顺乎天而应乎人”,后来人尽说“应天顺 人”,非也。佐。
问:“革之象不曰‘泽在火上’,而曰‘泽中有 火’。盖水在火上,则水灭了火;不见得水决则火灭, 火炎则水涸之义。曰‘中有火’,则二物并在,有相息 之象否?”曰:“亦是恁地。”学履。
“泽中有火。”水能灭火,此只是说阴盛阳衰。 火盛则克水,水盛则克火。此是“泽中有火”之象,便 有那四时改革底意思。君子观这象,便去“治历明时” 。林艾轩说因革卦得历法,云:“历须年年改革,不改 革,便差了天度。”此说不然。天度之差,盖缘不曾推 得那历元定,却不因不改而然。历岂是那年年改革底物 ?“治历明时”,非谓历当改革。盖四时变革中,便有 个“治历明时”底道理。渊。
“泽中有火,革”,盖言阴阳相胜复,故圣人“ 治历明时”。向林艾轩尝言圣人于革着治历者,盖历必 有差,须时改革方得。此不然。天度固必有差,须在吾 术中始得。如度几年当差一分,便就此添一分去,乃是 。又云:“历数微眇,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涩,则必 后天;稍阔,则必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渊 。
“泽中有火”自与“治历明时”不甚相干。圣人 取象处,只是依稀地说,不曾确定指杀,只是见得这些 意思便说。渊。
“革言三就”,言三番结裹成就,如第一番商量 这个是当革不当革,说成一番,又更如此商量一番,至 于三番然后说成了,却不是三人来说。渊 。
问:“革下三爻,有谨重难改之意,上三爻则革
而善。盖事有新故,革者,变故而为新也。下三爻则故
事也。未变之时,必当谨审于其先,上三爻则变而为新
事矣,故渐渐好。”曰:“然。”又云:“
干卦到九四爻谓‘干道乃革’,也是到这处方变了。
”学履。
“未占有孚”,伊川于爻中“占”字,皆不把做 “卜筮尚其占”说。渊。
或问:“‘大人虎变’是就事上变,‘君子豹变
’是就身上变?”曰:“岂止是事上?也从里面做出来
。这个事却不只是空壳子做得。文王‘其命维新’,也
是他自新后如此。尧‘克明俊德’,然后‘
黎民于变’。‘大人虎变’,正如孟子所谓‘所过者
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补
,只是个里破,补这一些。如世人些小功,只是补。如
圣人直是浑沦都换过了。如鑪□相似,补底只是锢露,
圣人却是浑沦铸过。”或曰:“孟子说得恁地,想见做
出来,应是新人耳目。”曰:“想亦只是从‘五亩之宅
树之以桑’起。看他三四次,只恁地说。”又曰:“如
那‘如其礼乐,以俟君子’意思,孟子都无,这便是气
□处。”又曰:“未见得做得与做不得,只说着,教人
欢喜!”胡泳。僩录云:“因说革卦,
曰:‘革是更革之谓。到这里,须尽翻转更变一番,所
谓“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小补之”者
,谓扶衰救弊,逐些补缉,如锢鉴家事相似。若是更革
,则须彻底重新铸造一番,非止补其罅漏而已。汤武顺
天应人,便是如此。孟子所说王政,其效之速如此,想
见做出来好看。只是太□些,又少些“如其礼乐以俟君
子”底意思。’或曰:‘不知他如何做?’曰:‘须是
从五亩之宅,百亩之田,鸡豚桑麻处做起。两三番如此
说,想不过只是如此做。’”
郑少梅解革卦以为风炉,亦解得好。初爻为炉底 ,二爻为炉眼,三、四、五爻是炉腰处,上爻是炉口。
用之解“鼎颠趾,利出否,无咎”。或曰:“据 此爻,是凡事须用与他翻转了,却能致福。”曰:“不 然。只是偶然如此。此本是不好底爻,却因祸致福,所 谓不幸中之幸。盖‘鼎颠趾’,本是不好,却因颠仆而 倾出鼎中恶秽之物,所以反得利而无咎,非是故意欲翻 转鼎趾而求利也。”或言:“浙中诸公议论多是如此, 云凡事须是与他转一转了,却因转处与他做教好。”曰 :“便是浙中近来有一般议论如此。若只管如此存心, 未必真有益,先和自家心术坏了!圣贤做事,只说个‘ 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凡事只如此做, 何尝先要安排扭掜,须要着些权变机械,方唤做做事? 又况自家一布衣,天下事那里便教自家做?知他临事做 出时如何?却无故平日将此心去扭掜揣摩,先弄坏了! 圣人所说底话,光明正大,须是先理会个光明正大底纲 领条目。且令自家心先正了,然后于天下之事先后缓急 ,自有次第,逐旋理会,道理自分明。今于‘在明明德 ’未曾理会得,便要先理会‘新民’工夫;及至‘新民 ’,又无那‘亲其亲、长其长’底事,却便先萌个计功 计获底心,要如何济他,如何有益,少间尽落入功利窠 窟里去!固是此理无外,然亦自有先后缓急之序。今未 曾理会得正心、修身,便先要治国、平天下;未曾理会 自己上事业,便先要‘开物成务’,都倒了。孔子曰‘ 可与立,未可与权’,亦是甚不得已,方说此话。然须 是圣人,方可与权。若以颜子之贤,恐也不敢议此‘磨 而不磷,涅而不缁’。而今人才磨便磷,才涅便缁,如 何更说权变功利?所谓‘未学行,先学走’也。而今诸 公只管讲财货源流是如何,兵又如何,民又如何,陈法 又如何。此等事,固当理会。只是须识个先后缓急之序 ,先其大者急者,而后其小者缓者,今都倒了这工夫。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 乎?”曰:“修己以安人。”’‘颜渊问仁。子曰:“ 克己复礼。”’‘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 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曾子将死,宜 有切要之言。及孟敬子问之,惟在于辞气容貌之间。此 数子者,皆圣门之高第,及夫子告之,与其所以告人者 ,乃皆在于此。是岂遗其远者大者,而徒告以近者小者 耶?是必有在矣。某今病得一生九死,已前数年见浙中 一般议论如此,亦尝竭其区区之力,欲障其末流,而徒 勤无益。不知瞑目以后,又作么生。可畏!可叹!”僩 。
“得妾以其子。”得妾是无紧要,其重却在以其 子处。“颠趾利出否”,伊川说是。“得妾以其子,无 咎”。彼谓子为王公在丧之称者,恐不然。渊 。
问:“‘鼎耳革’是如何?”曰:“他与五不相 应。五是鼎耳,鼎无耳,则动移不得。革,是换变之义 。他在上下之间,与五不相当,是鼎耳变革了,不可举 移,虽有雉膏而不食。此是阳爻,阴阳终必和,故有‘ 方雨’之吉。”学履。
“刑剭”,班固使来。若作“形渥”,却只是浇 湿浑身。渊。
六五“金铉”,只为上已当玉铉了,却下取九二 之应来当金铉。盖推排到这里,无去处了。渊 。
言人常似那震来时虩虩地,便能“笑言哑哑”, 到得“震惊百里”时,也“不丧匕鬯”。这个相连做一 串说下来。渊。
震,未便说到诚敬处,只是说临大震惧而不失其 常。主器之事,未必彖辞便有此意,看来只是传中方说 。
“震来虩虩”,是震之初,震得来如此。渊 。
“亿丧贝”,有以“亿”作“噫”字解底。渊 。
震六二不甚可晓。大概是丧了货贝,又被人赶上 高处去,只当固守便好。六五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 乐。”上六不全好,但能恐惧于未及身之时,可得无咎 ,然亦不免他人语言。厉。
“艮其背”,背只是言止也。人之四体皆能动, 惟背不动,取止之义。各止其所,则廓然而大公。德 明。
“艮其背”便“不获其身”,“不获其身”便“
不见其人”。“
行其庭”,对“艮其背”,只是对得轻。身是动物,
不道动都是妄,然而动斯妄矣,不动自无妄。渊
。
因说“不获其身”,曰:“如君止于仁,臣止于 忠,但见得事之当止,不见此身之为利为害。才将此身 预其间,则道理便坏了!古人所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者,只为不见身,方能如此。”学履。
“艮其背”,浑只见得道理合当如此,入自家一 分不得,着一些私意不得。“不获其身”,不干自家事 。这四句须是说,艮其背了,静时不获其身,动时不见 其人。所以彖辞传中说“是以不获其身”,至“无咎也 ”。周先生所以说“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这依旧 只是就“艮其背”边说下来,不是内不见己,外不见人 。这两卦各自是一个物,不相秋采。渊 。
赵共甫问“艮其背,不获其身”。曰:“不见有 身也。”“行其庭,不见其人”。曰:“不见有人也。 ”曰:“不见有身,不见有人,所见者何物?”曰:“ 只是此理。”过。
“时止则止,时行则行”。止固是止,池 本:“行固非止。”然行而不失其正,池 本作“理”。乃所以为止也。僩 。
问:“艮之象,何以为光明?”曰:“定则明。 凡人胸次烦扰,则愈见昏昧;中有定止,则自然光明。 庄子所谓‘泰宇定而天光发’是也。”学 履。
艮卦是个最好底卦。“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又,“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皆艮之象也。 艮居外卦者八,而皆吉。厉录云:“居 八卦之上,凡上九爻,皆好。”惟蒙卦半吉半凶。 如贲之上九“白贲无咎,上得志也”;大畜上九“何天 之衢,道大行也”;虫上九“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颐上九“由颐厉吉,大有庆也”;损上九“弗损益之, 大得志也”;艮卦“敦艮之吉,以厚终也”。蒙卦上九 “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虽小不利,然卦爻亦自 好。盖上九以刚阳居上,击去蒙蔽,只要恰好,不要太 过。太过则于彼有伤,而我亦失其所以击蒙之道。如人 合吃十五棒,若只决他十五棒,则彼亦无辞,而足以御 寇。若再加五棒,则太过而反害人矣。为寇者,为人之 害也;御寇者,止人之害也。如人有疾病,医者用药对 病,则彼足以袪病,而我亦得为医之道。若药不对病, 则反害他人,而我亦失为医之道矣。所以象曰“利用御 寇,上下顺也”。惟如此,则上下两顺而无害也。僩 。
八纯卦都不相与,只是艮卦是止,尤不相与。内 不见己,是内卦;外不见人,是外卦,两卦各自去。渊 。
守约问易传“艮其背”之义。曰:“此说似差了 ,不可晓。若据夫子说‘止其所也’,只是物各有所止 之意。伊川又却于解‘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自说得 分明。恐上面是失点检。”木之。
“易传云:‘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
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此说甚当。至谓‘艮其背’为
‘止于所不见’,窃恐未然。据彖辞,自解得分晓。”
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上句‘止’字,便是‘
背’字,故下文便继之云‘是以不获其身’,更不再言‘
艮其背’也。‘止’,是当止之处。下句‘止’字是
解‘艮’字,‘
所’字是解‘背’字,盖云止于所当止也。‘所’,
即至善之地,如君之仁,臣之敬之类。‘不获其身’是
无与于已,‘不见其人’是亦不见人。无己无人,但见
是此道理,各止其所也。‘艮其背’是止于止,‘行其
庭不见其人’是止于动。故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
。’”伯丰问:“如舜禹不与如何?”曰:“亦近之。
”继曰:“未似。若遗书中所谓‘百官万务,金革百万
之众,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皆在人,其实无一事
’,是此气象。大概看易,须谨守彖象之言,圣人自解
得精密平易。后人看得不子细,好用自己意,解得不是
。若是虚心去熟看,便自见。如干九五文言‘同声相应
,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
作而万物睹’。夫子因何于此说此数句?只是解‘飞龙
在天,利见大人’。‘睹’字分明解出‘见’字。‘圣
人作’,便是‘飞龙在天’;‘万物睹’,便是人见之
。如占得此爻,则利于见大人也。九二‘见龙在田’,
亦是在下贤德已着之人,虽未为世用,然天下已知其文
明。亦是他人利见之,非是此两爻自利相见。凡易中‘
利’者,多为占得者设。盖活人方有利不利,若是卦画
,何利之有?屯卦言‘利建侯’,屯只是卦,如何去‘
利建侯’?盖是占得此卦者之利耳。晋文公占得屯豫,
皆得此辞,后果能得国。若常人占得,亦随高下自有个
主宰道理。但古者占卜立君,卜大迁,是事体重者,故
爻辞以其重者言之。”又问:“屯何以‘利建侯’?”
曰:“屯之初爻,以贵下贱,有得民之象,故其爻辞复
云‘利建侯’。”又问:“如何便是爻辞与所占之事相
应?”曰:“自有此道理。如世之抽签者,尚多有与所
占之事相契。”又曰:“何以见得易专为占筮之用?如
‘王用亨于岐山’,‘于西山’,皆是‘亨’字。古字
多通用。若卜人君欲祭山川,占得此即吉。‘公用亨于
天子’,若诸侯占得此卦,则利于近天子耳。凡占,若
爻辞与所占之事相应,即用爻辞断之。万一占病,却得
‘利建侯’,又须别于卦象上讨义。”正淳谓:“二五
相应,二五不相应,如何?”曰:“若得应爻,则所祈
望之人,所指望之事,皆相应,如人臣即有得君之义。
不相应,则亦然。昔敬夫为魏公占得睽之蹇,六爻俱变
。此二卦名义自是不好。李寿翁断其占云:‘用兵之人
,亦不得用兵;讲和之人,亦不成讲和。睽上卦是离,
“离为甲胄,为戈兵”,有用兵之象,却变为坎,坎险
阻在前,是兵不得用也。“兑为口舌”又“悦也”,是
讲和之象,却变为艮。艮,止也,是议和者亦无所成。
’未几魏公既败,汤思退亦败,皆如所占。”□。
人杰录见下。
伯丰问:“兼山所得于程门者云:‘艮内外皆止 ,是内止天理,外止人欲。又如门限然,在外者不得入 ,在内者不得出。’此意如何?”曰:“何故恁地说? ”因论:“‘艮其背’,彖云‘止其所’,便是解‘艮 其背’。盖人之四肢皆能运转,惟背不动,‘止其所’ 之义也。程传解作‘止于所不见’,恐未安。若是天下 之事皆止其所,己何与焉?人亦何与焉?此所谓‘不获 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也。’”问:“莫是舜‘有天下 而不与’之意否?”曰:“不相似。如所谓‘百官万务 ,金革百万之众,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皆在人, 其实无一事’,是也。”又云:“‘艮其背’,静而止 也;‘行其庭’,动而止也。万物皆止其所,只有理而 已。‘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也。”因论:“彖象文言 解得易直是分晓精密,但学者虚心读之,便自可见。如 ‘利见大人’,文言分明解‘圣人作而万物睹’之类是 也。爻辞只是占得此卦爻之辞,看作何用。谓如屯卦之 ‘利建侯’,屯自是卦画,何尝有建侯意思?如晋文公 占之,便有用也。又如‘王用亨于岐山’,‘亨’字合 作‘享’字,是王者有事于山川之卦。以此推之,皆可 见矣。”人杰。
“不获其身”,不得其身也,犹言讨自家身己不 得。又曰:“欲出于身。人才要一件物事,便须以身己 去对副他。若无所欲,则只恁地平平过,便似无此身一 般。”又曰:“伊川解‘艮其背’一段,若别做一段看 ,却好。只是移放易上说,便难通。须费心力口舌,方 始说得出。”又曰:“‘上下敌应不相与’,犹言各不 相管,只是各止其所。”又曰:“明道曰:‘与其非外 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说得最好。便是‘不获 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不见有物,不见有我,只见 其所当止也。如‘为人君止于仁’,不知下面道如何, 只是我当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不知上面道如何 ,只是我当止于敬,只认我所当止也。以至父子兄弟夫 妇朋友,大事小事,莫不皆然。从伊川之说,到‘不获 其身’处,便说不来;至‘行其庭不见其人’,越难说 。只做止其所止,更不费力。”贺孙。
“‘艮其背不获其身’,只是道理所当止处,不
见自家身己。李录云:“也不知是疼,
不知是痛,不知是利,不知是害。”不见利,不见
害,不见痛痒,只见道理。如古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皆是见道理所当止处,故不见其身。‘行其庭不见其
人’,只是见得道理合当恁地处置,李
录云:“只见道理,不见那人。”皆不见是张三与
是李四。”袭录云:“但见义理之当止
,不见吾之身。但见义理之当为,不知为张三李四。”
问:“易传说,‘艮其背’是‘止于所不见’。”
曰:“伊川之意,如说‘闲邪存诚’,如所谓‘制之于
外,以安其内’,如所谓‘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
慝礼,不接心术’。袭录云:“凡可欲
者,皆置在背后之意。‘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之际。’
钦夫谓当去‘之际’二字。”今按易传已无“之际”二
字。此意亦自好,但易之本意未必是如此。伯恭又
错会伊川之意,谓‘止于所不见’者,眼虽见而心不见
,恐无此理,伊川之意却不如此。”刘公度问:“老子
所谓‘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程子之意否?”曰:
李录有“不然”字。“老子之意
,是要得使人不见,故温公解此一段,认得老子本意。
李录云:“温公解云:‘“不见可欲”
,是防闲民使之不见,与上文“不贵难得之货”相似。
’”‘圣人之治虚其心’,是要得人无思无欲;李
录云:“是使之无思算,无计较。”‘实其腹’是
要得人充饱,李录云:“是使之充饱无
馁。”‘弱其志’是要得人不争,李
录,“要得”并作“使之”。‘强其骨’是要得人
作劳,后人解得皆过高了。”从周。李
录云:“温公之说,止于如此,后人推得太高。此皆是
言圣人治天下事,与易传之言不同。”●录云:“
通书云:‘背非见也’,亦似伊川
说。‘止非为也’,亦不是易本意。语录中有云:‘周
茂叔谓:“看一部华岩经,不如看一艮卦。”下面注云
:“各止其所。”他这里却看得“止”字好。’”方子
、渊、盖卿录互有详略。
“易传‘艮其背’一段,只是非礼勿视听言动,
则止于所不见,无欲以乱其心。‘不获其身’者,盖外
既无非礼之视听言动,则内自不见有私己之欲矣。‘外
物不接’便是‘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
心术;慢惰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之意。”又曰:“‘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易中只是
说‘艮其止,止其所’。人之四肢百骸皆能动作,惟背
不能动,止于背,是止得其当止之所。明道答横渠定性
书举其语,是此意。伊川说却不同,又是一说。不知伊
川解‘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说得分晓;却解‘艮其
背’,又自有异,想是照顾不到。周先生通书之说,却
与伊川同也。”或问:“‘不见可欲,此心不乱’,与
‘艮其背’之说何如?”曰:“老氏之说,非为自家不
见可欲,看他上文,皆是使民人如此。如‘
虚其心’,亦是使他无思无欲;‘实其腹’,亦是使
他饱满。”温公注如此解,蔡丈说不然
。又曰:“‘艮其背’,看伊川说,只是非礼勿视
听言动。今人又说得深,少间恐便走作,如释老氏之说
屏去外物也。”又因说“止于所不见”,曰:“非礼之
事物,须是常去防闲他。不成道我恁地了,便一向去事
物里面羇!”贺孙。亦与上条同闻。
问:“‘艮其背,不获其身’,是静中之止;‘ 行其庭,不见其人’,是动中之止。伊川云:‘内欲不 萌,外物不接,如是而止,乃得其正。’似只说得静中 之止否?”曰:“然。此段分作两截,‘艮其背,不获 其身’,为静之止;‘行其庭,不见其人’,为动之止 。总说则‘艮其背’是止之时,当其所而止矣,所以止 时自不获其身,行时自不见其人。此三句乃‘艮其背’ 之效验,所以彖辞先说‘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 也’,却云‘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也’。 ”又问:“止有两义,‘得所止’之‘止’,是指义理 之极;‘行止’之‘止’,则就人事所为而言。”曰: “然。‘时止’之‘止’,‘止’字小;‘得其所止’ 之‘止’,‘止’字大。此段工夫全在‘艮其背’上。 人多是将‘行其庭’对此句说,便不是了。‘行其庭’ 是轻说过。缘‘艮其背’既尽得了,则‘不获其身,行 其庭不见其人’矣。”学履。
问:“伊川解‘外物不接,内欲不萌’,此说如
何?”曰:“只‘外物不接’,意思亦难理会。寻常如
何说这句?”“某详伊川之意,当与人交之时,只见道
理合当止处,外物之私意不接于我。”曰:“某尝问伯
恭来,伯恭之意亦如此。然据某所见,伊川之说只是非
礼勿视听言动底意思。”问:“先生如何解‘行其庭不
见其人’?”曰:“如在此坐,只见道理,不见许多人
,是也。”曰:“如此,则与非礼勿视听言动之意不协
。”曰:“固是不协。伊川此处说,恐有可疑处。看彖
辞‘艮其止,止其所也’,此便是释‘艮其背’之文。“
艮其止”便是引“艮其背”经文。
或“背”字误作“止”字,或“止”字误作“背”字,
或以“止”字解“背”字,不可知。伊川于此下解
云:‘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
之各于其所而已。’此意却最解得分明。‘艮其背’恐
当只如此说。万物各有所止,着自家私意不得。‘艮其
背,不获其身’,只见道理,不见自家;‘行其庭,不
见其人’,只见道理,不见他人也。”洽
。
问:“伊川‘艮其背’传,看来所谓止者,正谓 应事接物之时,各得其所也。今云‘止于所不见’,又 云‘不交于物’,则是无所见,无所交,方得其所止而 安。若有所见,有所交时,是全无可止之处矣。”曰: “这处无不见底意思。周先生也恁地说,是它偶看这一 处错了,相传如此。但看孔子释彖之辞云:‘艮其止, 止其所也。’盖此一句即是说‘艮其背’。人身皆动, 惟背不动,这便是所当止处。此句,伊川却说得好。若 移此处说它脑子,便无许多劳攘。”夔 孙。
问:“易传云:‘止于其所不见,则无欲以乱其
心。’又云:‘
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窃
恐外物无有绝而不接之理,若拘拘然务绝乎物,而求以
不乱其心,是在我都无所守,而外为物所动,则奈何?
”曰:“此一段亦有可疑,外物岂能不接。但当于非礼
勿视、勿听、勿言、勿动四者用力。”佐
。
“艮云:‘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始 须如此。视箴中。知言说□而养之,终“耳顺”、“从 心”,此亦是始终之道。方。
问:“伊川曰‘止于所不见’,则须遗外事物, 使其心如寒灰槁木而后可,得无与释氏所谓‘面壁工夫 ’者类乎?窃谓背者,不动也。‘艮其背’者,谓止于 不动之地也。心能不为事物所动,则虽处纷拏之地,事 物在前,此心淡然不为之累,虽见犹不见。如好色美物 ,人固有观之而若无者,非以其心不为之动乎?易所谓 ‘行其庭不见其人’者,意或以此。”先生批云:“‘ 艮其背’,下面彖传云:‘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 应,不相与也。’解得也极分明。程传于此说亦已得之 ,不知前面何故却如此说。今移其所解传文之意上解经 文,则自无可疑矣。经作‘背’,传作‘止’,盖以‘ 止’解‘背’义,或是一处有误字也。”枅 。
咸艮皆以人身为象,但艮卦又差一位。干 。
“艮其腓”,“咸其腓”,二卦皆就人身上取义 ,而皆主静。如“艮其趾”,能止其动,便无咎。“艮 其腓”,腓亦是动物,故止之。“不拯其随”,是不能 拯止其随限而动也,所以“其心不快”。限,即腰所在 。初六“咸其拇”,自是不合动。六二“咸其腓”,亦 是欲随股而动,动则凶;若不动则吉。□。
“艮其限”,是截做两段去。渊 。
渐九三爻虽不好,“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却 “利御寇”。今术家择日,利婚姻底日,不宜用兵;利 相战底日,不宜婚嫁,正是此意。盖用兵则要相杀相胜 ,婚姻则要和合,故用不同也。学履。 僩同。
卦中有两个“孕妇”字,不知如何取象,不可晓 。渊。
“顺相保也”,言须是上下同心协力相保聚,方 足以御寇。僩。
两“终”字,伊川说未安。渊。
“月几望”,是说阴盛。渊。
或问:“丰‘宜日中’,‘宜照天下’,人君之 德如日之中,乃能尽照天下否?”曰:“易,如此看不 得。只是如日之中,则自然照天下,不可将作道理解他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 于人乎?况于鬼神乎’?自是如此。物事到盛时必衰, 虽鬼神有所不能违也。”问:“此卦后面诸爻不甚好。 ”曰:“是他忒丰大了。这物事盛极,去不得了,必衰 也。人君于此之时,当如奉盘水,战兢自持,方无倾侧 满溢之患。若才有纤毫骑矜自满之心,即败矣。所以此 处极难。崇宁中群臣创为‘丰亨豫大’之说。当时某论 某人曰:‘当丰亨豫大之时,而为因陋就简之说。君臣 上下动以此藉口,于是安意肆志,无所不为,而大祸起 矣!’”僩。
“‘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 神乎?’天地是举其大体而言,鬼神是举其中运动变化 者,通上彻下而言。如雨风露雷草木之类,皆是。”曰 :“‘骤雨不终朝’,自不能久,而况其小者乎?”又 曰:“丰卦彖许多言语,其实只在‘日中则昃,月盈则 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数语上。这盛得极,常须谨 谨保守得日中时候方得;不然,便是偃仆倾坏了。”又 曰:“这处去危亡只是一间耳。须是兢兢如奉盘水,方 得。”又曰:“须是谦抑贬损,方可保得。”又曰:“ 这便是康节所谓‘酩酊离披时候’,如何不忧危谨畏! 宣政间有以奢侈为言者,小人却云,当‘丰亨豫大’之 时,须是恁地侈泰方得,所以一面放肆,如何得不乱? ‘王假之,尚大也’,只是王者至此一个极大底时节, 所尚者大事耳。”
仲思问“动非明,则无所之;明非动,则无所用 ”。曰:“徒明不行,则明无所用,空明而已;徒行不 明,则行无所向,冥行而已。”伯羽。
问:“丰九四近幽暗之君,所以有‘丰其蔀,日 中见斗’之象。亦是他本身不中正所致,故象云:‘位 不当也。’”曰:“也是如此。”学蒙 。
“丰其屋,天际翔也”,似说“如翚斯飞”样。 言其屋高大,到于天际,却只是自蔽障阔。或 作“自是自障碍”。学蒙。渊同。
九三爻解得便顺。九四、上六二爻不可晓。看来 圣人会得九四、上六爻文义,又与三爻不同。
“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却只是火在山上之象, 又不干旅事。渊。
“资斧”有做“齎斧”说底。这资斧在巽上说, 也自分晓。然而旅中亦岂可无备御底物事?次第这便是 。渊。
旅六五“上逮也”,不得如伊川说。“一矢亡” 之“亡”字,如“秦无亡矢遗镞”之“亡”,不是如伊 川之说。易中凡言“终吉”者,皆是初不甚好也。又曰 :“而今只如这小小文义,亦无人去解析得。”学 蒙。
问“重巽”“重”字之义。曰:“只是重卦。八 卦之象皆是如此。”问:“‘申’字是两番降命令否? ”曰:“非也。只是丁宁反复说,便是‘申命’。巽, 风也。风之吹物,无处不入,无物不鼓动。诏令之入人 ,沦肌浃髓,亦如风之动物也。”僩。 学履录云:“如命令之丁宁告戒,无所不至也。”
问:“巽顺以入于物,必极乎下,有命令之象。 而风之为物,又能鼓舞万类,所以君子观其象而申命令 。”曰:“风,便也是会入物事。”因言丘墓中棺木能 翻动,皆是风吹。盖风在地中气聚;出地面,又散了。
九二得中,所以过于巽为善。“用史巫纷若,吉 。”看来是个尽诚以祭祀之吉占。
九三“频巽”,不比“频复”。复是好事,所以 频复为无咎。巽不是甚好底事。九三别无伎俩,只管今 日巽了明日巽,自是可吝。
六四“田获三品”,伊川主张作“巽于上下”说 ,说得较牵强。
“无初有终”,也仿佛是伊川说。始未善是“无 初”,更之而善是“有终”。自“贞吉悔亡”以下,都 是这一个意思。一如坤卦“先迷后得”以下,都只是一 个意思。渊。
九五“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不知是如何。看 来又似设此为卜日之占模样。蛊之“先甲三日”是辛, “后甲三日”是丁。此卦“先庚三日”亦是丁,“后庚 三日”是癸。据丁与辛,皆是古人祭祀之日。但癸日不 见用处。
“先庚、后庚”,是说那后面变了底一截。渊 。
说若不“刚中”,便是违道干誉。渊 。
兑巽卦爻辞皆不端的,可以移上移下。如剥卦之 类,皆确定移不得,不知是如何。如“和兑”、“商兑 ”之类,皆不甚亲切。为复是解书到末梢,会懒了看不 子细;为复圣人别有意义?但先儒解亦皆如此无理会。
九五只是上比于阴,故有此戒。
此卦只是卜祭吉,又更宜涉川。“王乃在中”, 是指庙中,言宜在庙祭祀,伊川说得那道理多了。他见 得许多道理了,不肯自做他说,须要寄搭放在经上。渊 。
涣是散底意思。物事有当散底:号令当散,积聚 当散,群队当散。渊。
涣卦亦不可晓。只以大意看,则人之所当涣者莫 甚于己私;其次须便涣散其小小群队,合成其大;其次 便涣散其号令与其居积,以用于人;其次便涣去患害。 但六四一爻未见其大好处,今爻辞却说得恁地浩大,皆 不可晓。
“刚来不穷”,是九三来做二;“柔得位而上同 ”,是六二上做三。此说有些不隐,却为是六三不唤做 得位。然而某这个例,只是一爻互换转移,无那隔蓦两 爻底。渊。
问:“‘刚来而不穷’,穷是穷极。来处乎中, 不至穷极否?”曰:“是居二为中。若在下,则是穷矣 。”学履。
“涣奔其机”,以卦变言之,九二,自三来居二 ,得中而不穷,所以为安,如机之安也。六三,是自二 往居三,未为得位,以其上同于四,所以为得位。象辞 如此说,未密。若云六三上应上九为上同,恐如此跳过 了不得。此亦是依文解义说。终是不见得九来居二之为 安,二之于三为得位,是如何。学蒙。
“奔其机”,也只是九来做二。人事上说时,是 来就那安处。渊。
“涣其躬,志在外也”,是舍己从人意思。
老苏云:“涣之九四曰:‘涣其群,元吉。’夫 群者,圣人之所欲涣以混一天下者也。”此说,虽程传 有所不及。如程传之说,则是群其涣,非“涣其群”也 。盖当人心涣散之时,各相朋党,不能混一。惟九四能 涣小人之私群,成天下之公道,此所以元吉也。老苏天 资高,又善为文章,故此等说话皆达其意。大抵涣卦上 三爻是以涣济涣也。道夫。
“涣其群”,乃取老苏之说,是散了小小底群队 ,并做一个。东坡所谓“合小以为大,合大以为一”。 又曰:“如太祖之取蜀,取江南,皆是‘涣其群’、‘ 涣有丘’之义。但不知四爻如何当得此义。”
“涣其群”,言散小群做大群,如将小物事几把 解来合做一大把。东坡说这一爻最好,缘他会做文字, 理会得文势,故说得合。渊。
“涣汗其大号。”号令当散,如汗之出,千毛百 窍中,迸散出来。这个物出不会反,却不是说那号令不 当反,只是取其如汗之散出,自有不反底意思。渊 。
“涣汗其大号”,圣人当初就人身上说一“汗” 字为象,不为无意。盖人君之号令,当出乎人君之中心 ,由中而外,由近而远,虽至幽至远之处,无不被而及 之。亦犹人身之汗,出于中而浃于四体也。道 夫。
散居积,须是在他正位方可。渊 。
“涣王居,无咎”。象只是节做四字句,伊川泥 其句,所以说得“王居无咎”差了。上九象亦自节了字 ,则此何疑!
“天地节而四时成。”天地转来,到这里相节了 ,更没去处。今年冬尽了,明年又是春夏秋冬,到这里 冢匝了,更去不得。这个折做两截,两截又折做四截, 便是春夏秋冬。他是自然之节,初无人使他。圣人则因 其自然之节而节之,如“修道之谓教”,“天秩有礼” 之类,皆是。天地则和这个都无,只是自然如此。圣人 法天,做这许多节,指出来。渊。
“户庭”是初爻之象,“门庭”是第二爻之象。 户庭,未出去;在门庭,则已稍去矣。就爻位上推,户 庭主心,门庭主事。渊。
问:“君子之道,贵乎得中。节之过虽非中道, 然愈于不节者,如何便会凶?九二‘不出门庭’,虽是 失时,亦未失为恬退守节者,乃以为凶,何也?”先生 沉思良久,曰:“这处便使局定不得。若以占言之,且 只写下,少间自有应处,眼下皆未见得。若以道理言之 ,则有可为之时,乃不出而为之,这便是凶之道,不是 别更有凶。”又曰:“‘时乎时,不再来!’如何可失 !”
“安节”是安稳自在,“甘节”是不辛苦吃力底 意思。甘便对那苦。“甘节”与“礼之用,和为贵”相 似。不成人臣得“甘节吉”时,也要节天下!大率人一 身上,各自有个当节底。渊。
“节卦大抵以当而通为善。观九五中正而通,本 义云:‘坎为通。’岂水在中间,必流而不止邪?”曰 :“然。”又问:“观节六爻,上三爻在险中,是处节 者也。故四在险初,而节则亨;五在险中,而节则甘; 上在险终,虽苦而无悔,盖节之时当然也。下三爻在险 外,是未至于节,而预知所节之义。初知通塞,故无咎 ;二可行而反节;三见险在前当节,而又以阴居刚,不 中正而不能节,所以三爻凶而有咎。不知是如此否?” 曰:“恁地说也说得。然九二一爻看来甚好,而反云凶 ,终是解不稳。”学履。
中孚小过两卦,鹘突不可晓。小过尤甚。如云“ 弗过防之”,则是不能过防之也,四字只是一句。至“ 弗过,遇之”与“弗遇,过之”,皆是两字为绝句,意 义更不可晓。学蒙。
中孚与小过都是有飞鸟之象。中孚是个卵象,是 鸟之未出壳底。孚,亦是那孚膜意思。所以卦中都说“ 鸣鹤”、“翰音”之类。“翰音登天”,言不知变者, 盖说一向恁么去,不知道去不得。这两卦十分解不得, 且只依稀地说。“豚鱼吉”,这卦中,他须见得有豚鱼 之象,今不可考。占法则莫须是见豚鱼则吉,如鸟占之 意象。若十分理会着,便须穿凿。渊。
“柔在内,刚得中”,这个是就全体看,则中虚 ;就二体看,则中实。他都见得有孚信之意,故唤作“ 中孚”。伊川这二句说得好。他只遇着这般齐整底,便 恁地说去。若遇不齐整底,便说不去。渊 。
问:“‘泽上有风,中孚。’风之性善入,水虚 而能顺承,波浪汹涌,惟其所感,有相信从之义,故为 中孚。”曰:“也是如此。风去感他,他便相顺,有相 孚之象。”又曰:“‘泽上有风,中孚。’须是泽中之 水,海即泽之大者,方能信从乎风。若溪湍之水,则其 性急流就下,风又不奈他何。”
“议狱缓死”,只是以诚意求之。“泽上有风”
,感得水动。“
议狱缓死”,则能感人心。渊。
问:“中孚是诚信之义,‘议狱缓死’,亦诚信 之事,故君子尽心于是。”曰:“圣人取象有不端确处 。如此之类,今也只得恁地解,但是不甚亲切。”
“九二爻自不可晓。看来‘我有好爵,吾与尔靡 之’,是两个都要这物事。所以‘鹤鸣子和’,是两个 中心都爱,所以相应如此。”因云:“‘洁净精微’之 谓易,自是悬空说个物在这里,初不惹着那实事。某尝 谓,说易如水上打球,这头打来,那头又打去,都不惹 着水方得。今人说,都打入水里去了!”胡 泳录云:“读易,如水面打球,不沾着水,方得。若着 水,便不活了。今人都要按从泥里去,如何看得!”学 履。
“鹤鸣子和”,亦不可晓。“好爵尔靡”,亦不 知是说甚底。系辞中又说从别处去。渊 。
问:“中孚六三,大义是如何?”曰:“某所以 说中孚小过皆不可晓,便是如此。依文解字看来,只是 不中不正,所以歌泣喜乐都无常也。”学 履。
小过大率是过得不多。如大过便说“独立不惧”
,小过只说这“
行”、“丧”、“用”,都只是这般小事。伊川说那
禅让征伐,也未说到这个。大概都是那过低过小底。“
飞鸟遗音”,虽不见得遗音是如何,大概且恁地说。渊
。
小过是过于慈惠之类,大过则是刚严果毅底气象 。渊。
“小过,小者过而亨”,不知“小者”是指甚物 事?学蒙。
“‘飞鸟遗之音’,本义谓‘致飞鸟遗音之应’ ,如何?”曰:“看这象,似有羽虫之孽之意,如贾谊 ‘鵩鸟’之类。”学履。
“山上有雷,小过”,是声在高处下来,是小过 之义。“飞鸟遗之音”,也是自高处放声下来。学 履。
小过是小事,又是过于小。如“行过乎恭,丧过 乎哀,用过乎俭”,皆是过于小,退后一步,自贬底意 思。焘。
“行过恭,用过俭”,皆是宜下之意。学 履。
初六“飞鸟以凶”,只是取其飞过高了,不是取 “遗音”之义。学蒙。
三父,四祖,五便当妣。过祖而遇妣,是过阳而 遇阴。然而阳不可过,则不能及六五,却反回来六二上 面。渊。
九四“弗过遇之”,过遇,犹言加意待之也。上 六“弗遇过之”,疑亦当作“弗过遇之”,与九三“弗 过防之”,文体正同。渊。
九四“弗过遇之”一句晓不得,所以下两句都没 讨头处。又曰:“此爻小象恐不得如伊川说,以‘长’ 字为上声。‘勿用永贞’,便是不可长久。‘勿用永贞 ’,是莫常常恁地”。又曰:“莫一向要进。”
“终不可长也”,爻义未明,此亦当阙。僩 。
“密云不雨”,大概是做不得事底意思。渊 。
“弋”是俊壮底意,却只弋得这般物事。渊 。
问协韵。曰:“小过初六‘不可如何也’,六二 ‘臣不可过也’,九三‘凶如何也’!自是协了。九四 又转韵。若仍从平声,‘位不当也’,‘终不可长也’ ,便是协了。六五‘已上也’,‘上’字作平声;上六 ‘已亢也’,便也是平声。疑自“当” 字以下不然,盖十一唐中,“上”字无平声。若从 侧声,但‘终不可长也’,‘长’字作音‘仗’,则‘ 当’字、‘上’字、‘亢’字皆协矣。”皆 在四十一漾韵中。
既济是已济了,大事都亨,只小小底正在亨通, 若能戒惧得常似今日便好;不然,便一向不好去。伊川 意亦是如此,但要说做“亨小”,所以不分晓。又曰: “若将济,便是好,今已济,便只是不好去了。”学 蒙。
“初吉终乱”,便有不好在末后底意思。渊 。
“高宗伐鬼方”,疑是高宗旧日占得此爻,故圣 人引之,以证此爻之吉凶。如“箕子之明夷利贞”,“ 帝乙归妹”,皆恐是如此。又曰:“汉去古未远,想见 卜筮之书皆存。如汉文帝之占‘大横庚庚’,都似左传 时人说话。”又曰:“‘夏启以光’,想是夏启曾占得 此卦。”学蒙。
问:“‘三年克之,惫也 ’,言用兵是不得已。 以高宗之贤,三年而克鬼方,亦不胜其惫矣!”曰:“ 言兵不可轻用也。”学履。
问:“既济上三爻皆渐渐不好去,盖出明而入险 ,四有衣袽之象。”曰:“‘有所疑也’,便是不好底 端倪自此已露。”“五‘杀牛’,则已自过盛;上‘濡 ’首,则极而乱矣。不知如何?”曰:“然。时运到那 里都过了,康节所谓‘饮酒酩酊,开花离披’时节,所 以有这样不好底意思出来。”学履。
六四以柔居柔,能虑患豫防,盖是心低小底人, 便能虑事。柔善底人心不□,虑事细密。刚果之人心□ ,不解如此。渊。
既济初九“义无咎也”,“咎”字上声。六二“
以中道也”,“
道”亦上声,音“斗”。九三换平声,“惫”字通入
“备”字,改作平声,则音“皮”。六四“有所疑”,
九五“不如西邻之时”,又“
吉大来也”,“来”字音“黎”。上六“何可久也”
?久与“己”通,“己”字,平声为期。
问:“未济所以亨者,谓之‘未济’,便是有济
之理。但尚迟迟,故谓之‘未济’;而‘柔得中’,又
自有亨之道。”曰:“然。‘
小狐汔济’,‘汔’字训‘几’,与井卦同。既曰‘
几’,便是未济。未出坎中,不独是说九二爻,通一卦
之体,皆是未出乎坎险,所以未济。”学
履。本注云:“士毅本记此段尤详,但今未见黄本。”
“不续终也”,是首济而尾濡,不能济。盖不相 接续去,故曰:“不续终也”。狐尾大,“濡其尾”, 则济不得矣。学履。
易不是说杀底物事,只可轻轻地说。若是确定一 爻吉,一爻凶,便是扬子云太玄了,易不恁地。两卦各 自说“濡尾”、“濡首”,不必拘说在此言首,在彼言 尾。大概既济是那日中衙晡时候,盛了,只是向衰去。 未济是五更初时,只是向明去。圣人当初见这个爻里有 这个意思,便说出这一爻来,或是从阴阳上说,或是从 卦位上说。他这个说得散漫,不恁地逼拶他,他这个说 得疏。到他密时,盛水不漏;到他疏时,疏得无理会。 若只要就名义上求他,便是今人说易了,大失他易底本 意。周公做这爻辞,只依稀地见这个意,便说这个事出 来,大段散漫。赵子钦尚自嫌某说得疏,不知如今煞有 退削了处。譬如个灯笼安四个柱,这柱已是碍了明。若 更剔去得,岂不更是明亮!所以说“不可为典要”,可 见得他散漫。渊。
未济与既济诸爻头尾相似。中间三四两爻,如损 益模样,颠倒了他。“曳轮濡尾”,在既济为无咎,在 此卦则或吝,或贞吉,这便是不同了。渊 。
“曳轮濡尾”,是只争些子时候,是欲到与未到 之间。不是不欲济,是要济而未敢轻济。如曹操临敌, 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老子所谓“犹若冬涉川”之象。 涉则必竟涉,只是畏那寒了,未敢便涉。渊 。
初六“亦不知极也”,“极”字犹言“极则”。
又曰:“犹言‘
界至’也。”
“亦不知极也”,“极”字未详,考上下韵亦不 协,或恐是“敬”字,今且阙之。僩。
未济九四与上九,“有”字皆不可晓,只得且依 稀如此说。又曰:“益损二卦说龟,一卦在二爻,一卦 在五爻,是颠倒。此卦与既济说‘伐鬼方’,亦颠倒, 不知是如何。”学蒙。
看来未济只阳爻便好,阴爻便不好。但六五、上 九两爻不如此。六五谓其得中,故以为吉。上九有可济 时之才,又当未济之极,可以济矣,亦云不吉,更晓不 得。学蒙。
问:“未济上九,以阳居未济之极,宜可以济, 而反不善者,窃谓未济则当宽静以待。九二、九四以阳 居阴,皆当静守。上九则极阳不中,所以如此。”曰: “也未见得是如此。大抵时运既当未济,虽有阳刚之才 亦无所用。况又不得位,所以如此。”学 履。
问:“居未济之时,未可动作,初六柔不能固守
而轻进,故有‘
濡尾’之吝。九二阳刚得中得正,曳其轮而不进,所
以贞吉。”曰:“也是如此,大概难晓。某解也且备礼
,依众人解说。”又曰:“坎有轮象,所以说轮。大概
未济之下卦,皆是未可进用。‘濡尾曳轮’,皆是此意
。六三未离坎体,也不好。到四、五已出乎险,方好。
上九又不好。”又曰:“‘濡首’分明是狐过水而濡其
首。今象却云:‘饮酒濡首’,皆不可晓。尝有人著书
以彖象文言为非圣人之书。只是而今也着与孔子分疏。
”本云:“只是似这处贵分疏,所以有
是说。”
既济未济所谓“濡尾”、“濡首”,分明是说野
狐过水。今孔子解云“饮酒濡首”,亦不知是如何。只
是孔子说,人便不敢议,他人便恁地不得。厉
。
上、下系辞说那许多爻,直如此分明。他人说得 分明,便浅近。圣人说来却不浅近,有含蓄。所以分在 上、下系,也无甚意义。圣人偶然去这处说,又去那处 说。尝说道,看易底不去理会道理,却只去理会这般底 ,譬如读诗者不去理会那四字句押韵底,却去理会十五 国风次序相似。渊。
问:“第一章第一节,盖言圣人因造化之自然以
作易。”曰:“
论其初,则圣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着之于书。此是后
来人说话,又是见天地之实体,而知易之书如此。如见
天之尊,地之卑,却知得易之所谓干坤者如此;如见天
之高,地之下,却知得易所分贵贱者如此。”又曰:“
此是因至着之象以见至微之理。”
“天尊地卑”至“变化见矣”,是举天地事理以 明易。自“是故”以下,却举易以明天地间事。人 杰。
“天尊地卑,干坤定矣”,观天地则见易也。僩 。
“天尊地卑”,上一截皆说面前道理,下一截是 说易书。圣人做这个易,与天地准处如此。如今看面前 ,天地便是他那干坤,卑高便是贵贱。圣人只是见成说 这个,见得易是准这个。若把下面一句说做未画之易也 不妨。然圣人是从那有易后说来。渊。
“天尊地卑,干坤定矣”,上句是说天地造化实 体,以明下句是说易中之事。“天尊地卑”,故易中之 干坤定矣”。杨氏说得深了。易中固有屈伸往来之干坤 处,然只是说干坤之卦。在易则有干坤,非是因有天地 而始定干坤。□。
“天尊地卑”章,上一句皆说天地,下一句皆说 易。如贵贱是易之位,刚柔是易之变化,类皆是易,不 必专主干坤二卦而言。“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方只 是事,训“术”,训“道”。善有善之类,恶有恶之类 ,各以其类而聚也。谟。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此只是上句说天地间 有卑有高,故易之六爻有贵贱之位也,故曰:“列贵贱 者存乎位”。□。
问“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曰:“物各有类, 善有善类,恶有恶类,吉凶于是乎出。”又曰:“方以 事言,物以物言。”砺。人杰录云:“ 方,犹事也。”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杨氏之说为“方”字
所拘,此只是“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之意。随其善恶而类聚群分,
善者吉,恶者凶,而吉凶亦由是而生耳。伊川说是。亦
是言天下事物各有类分,故存乎易者,吉有吉类,凶有
凶类。□。
问“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曰:“方,向也。 所向善,则善底人皆来聚;所向恶,则恶底人皆来聚。 物,又是通天下之物而言。是个好物事,则所聚者皆好 物事也;若是个不好底物事,则所聚者皆不好底物事也 。”焘。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上是天地 之变化,下是易之变化。盖变化是易中阴阳二爻之变化 ,故曰:“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变化,只进退便是 。如自坤而干则为进,自干而坤则为退。进退在已变未 定之间,若已定,则便是刚柔也。□。
问:“不知‘变化’二字以成象、成形者分言之
,不知是羇同说?”学履录云:“问:
‘不知是变以成象,化以成形;为将是“变化”二字同
在象形之间?’曰:‘不必如此分。’”曰:“莫
分不得。‘变化’二字,下章说得最分晓。”文蔚曰:
“下章云:‘变化者,进退之象。’如此则变是自微而
着,化是自盛而衰。”曰:“固是。变是自阴而阳,化
是自阳而阴。易中说变化,惟此处最亲切。如言‘
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刚柔是体
,变通不过是二者盈虚消息而已,此所谓‘变化’。故
此章亦云:‘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
也。’‘刚柔者昼夜之象’,所谓‘立本’;‘变化者
进退之象’,所谓‘趋时’。又如言:‘吉凶者,失得
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悔吝便是吉凶底交互处,
悔是吉之渐,吝是凶之端。”文蔚。
问:“变化是分在天地上说否?”曰:“难为分 说。变是自阴而阳,自静而动;化是自阳而阴,自动而 静。渐渐化将去,不见其迹。”又曰:“横渠云:‘变 是倏忽之变,化是逐旋不觉化将去。’恐易之意不如此 说。”既而曰:“适间说‘类聚群分’,也未见说到物 处。易只是说一个阴阳变化,阴阳变化,便自有吉凶。 下篇说得变化极分晓。‘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刚柔 便是个骨子,只管恁地变化。”砺。
“摩”,是那两个物事相摩□;“荡”,则是圜 转推荡将出来。“摩”,是八卦以前事;“荡”,是八 卦以后为六十四卦底事。“荡”,是有那八卦了,团旋 推荡那六十四卦出来。汉书所谓“荡军”,是团转去杀 他、磨转他底意思。渊。
问:“‘刚柔相摩,八卦相荡。’窃谓六十四卦 之初,刚柔两画而已。两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 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皆是自然生生不已,而 谓之‘摩、荡’,何也?”曰:“摩如物在一物上面摩 旋底意思,亦是相交意思。如今人磨子相似,下面一片 不动,上面一片只管摩旋推荡不曾住。自两仪生四象, 则老阳老阴不动,而少阴少阳则交;自四象生八卦,则 干坤震巽不动,而兑离坎艮则交;自八卦而生六十四卦 ,皆是从上加去。下体不动,每一卦生八卦,故谓之‘ 摩、荡’。”铢。
“刚柔相摩,八卦相荡”,方是说做这卦。做这 卦了,那“鼓之以雷霆”,与风雨日月寒暑之变化,皆 在这卦中;那成男成女之变化,也在这卦中。见造化关 捩子才动,那许多物事都出来。易只是模写他这个。渊 。
“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此已上是将造化 之实体对易中之理。此下便是说易中却有许多物事。□。
“干道成男,坤道成女”,通人物言之,如牡马 之类。在植物亦有男女,如有牡麻,及竹有雌雄之类, 皆离阴阳刚柔不得。□。
“干知大始,坤作成物。”知者,管也。干管却 大始,大始即物生之始。干始物而坤成之也。谟 。
或问:“‘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 以简能。’如何是知?”曰:“此‘知’字训‘管’字 ,不当解作知见之‘知’。大始是‘万物资始’,干以 易,故管之;成物是‘万物资生’,坤以简,故能之。 大抵谈经只要自在,不必泥于一字之间。”盖 卿。
“干知大始”,知,主之意也,如知县、知州。
干为其初,为其萌芽。“坤作成物”,坤管下面一截,
有所作为。“干以易知”,“
干,阳物也”,阳刚健,故作为易成。“坤以简能”
,坤因干先发得有头脑,特因而为之,故简。节
。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他是从上面‘干知
大始,坤作成物’处说来。”文蔚曰:“本义以‘知’
字作‘当’字解,其义如何?”曰:“此如说‘乐着大
始’,大始就当体而言。言干当此大始,然亦自有知觉
之义。”文蔚曰:“此是那性分一边事。”曰:“便是
他属阳。‘坤作成物’,却是作那成物,乃是顺干。‘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简在干坤。‘易则易知,简
则易从’,却是以人事言之。两个‘易’字又自不同,
一个是简易之‘易’,一个是难易之‘易’。要之,只
是一个字,但微有毫厘之间。”因论:“天地间只有一
个阴阳,故程先生云:‘只有一个感与应。’所谓阴与
阳,无处不是。且如前后,前便是阳,后便是阴;又如
左右,左便是阳,右便是阴;又如上下,上面一截便是
阳,下面一截便是阴。”文蔚曰:“先生易说中谓‘伏
羲作易,验阴阳消息两端而已’。此语最尽。”曰:“‘
阴阳’虽是两个字,然却只是一气之消息,一进一退
,一消一长。进处便是阳,退处便是阴;长处便是阳,
消处便是阴。只是这一气之消长,做出古今天地间无限
事来。所以阴阳做一个说亦得,做两个说亦得。”文
蔚。
问“‘干知’是知,‘坤作’是行否?”曰:“
是。”又问:“
通干坤言之,有此理否?”曰:“有。”“如何是‘
易简’?”曰:“他行健,所以易,易是知阻难之谓,
人有私意便难。简,只是顺从而已,若外更生出一分,
如何得简?今人多是私意,所以不能简易。易,故知之
者易;简,故从之者易。‘有亲’者,惟知之者易,故
人得而亲之。此一段通天人而言。”祖
道。
“干以易知。”干惟行健,其所施为自是容易, 观造化生长则可见。只是这气一过时,万物皆生了,可 见其易。要生便生,更无凝滞;要做便做,更无等待, 非健不能也。僩。
干德刚健,他做时便通透彻达,拦截障蔽他不住 。人刚健者亦如此。“干以易知”,只是说他恁地做时 ,不费力。渊。
“坤以简能”,坤最省事,更无劳攘,他只承受 那干底生将出来。他生将物出来,便见得是能。阴只是 一个顺,若不顺,如何配阳而生物!渊 。
“易简”,一画是易,两画是简。泳 。
问“干坤易简”。曰:“‘易简’,只看‘健顺 ’可见。”又曰:“且以人论之,如健底人则遇事时便 做得去,自然觉易,易只是不难。又如人,禀得性顺底 人,及其作事便自省事,自然是简,简只是不繁。然干 之易,只管得上一截事,到下一截却属坤,故易。坤只 是承干,故不着做上一截事,只做下面一截,故简。如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知便是做起头,能便是做了 。只观‘隤然’、‘确然’,亦可见得易简之理。”□。
伯丰问“简易”。曰:“只是‘健顺’。如人之 健者,做事自易;顺承者,自简静而不繁。只看下系‘ 确然’、‘隤然’,自分晓。易者只做得一半,简者承 之。又如干‘恒易以知险’,坤‘恒简以知阻’,因登 山而知之。高者视下,可见其险;有阻在前,简静者不 以为难。”人杰。
伯谟问“干坤简易”。曰:“易只是要做便做, 简是都不入自家思惟意思,惟顺他干道做将去。”又问 :“干健,‘德行常易以知险’;坤顺,‘德行常简以 知阻’。”曰:“自上临下为险,自下升上为阻。故干 无自下升上之义,坤无自上降下之理。”贺 孙。
问“干坤易简”。曰:“‘简’字易晓,‘易’ 字难晓。他是健了,饶本云:“逐日被 他健了。”自然恁地不劳气力。才从这里过,要生 便生,所谓‘因行不妨掉臂’,是这样说话。系辞有数 处说‘易简’,皆是这意,子细看便见。”又问:“健 ,不是他要恁地,是实理自然如此。在人,则顺理而行 便自容易,不须安排。”曰:“顺理自是简底事。所谓 易,便只是健,健自是易。”学蒙。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以上,是言干坤之德。 “易则易知”以下,是就人而言,言人兼体干坤之德也 。“干以易知”者,干健不息,惟主于生物,都无许多 艰深险阻,故能以易而知大始。坤顺承天,惟以成物, 都无许多繁扰作为,故能以简而作成物。大抵阳施阴受 ,干之生物,如瓶施水,其道至易;坤惟承天以成物, 别无作为,故其理至简。其在人,则无艰阻而白直,故 人易知;顺理而不繁扰,故人易从。易知,则人皆同心 亲之;易从,则人皆协力而有功矣。“有亲”,“可久 ”,则为贤人之德,是就存主处言“有功”,“可大” ,则为贤人之业,是就做事处言。盖自“干以易知”, 便是指存主处;“坤以简能”,便是指做事处。故“易 简而天下之理得”,则“与天地参矣”。铢 。
问:“‘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本义云:‘干
健而动,故以易而知大始;坤顺而静,故以简而作成物
。’若以学者分上言之,则‘
廓然大公’者,易也;‘物来顺应’者,简也。不知
是否?”曰:“
然。干之易,致知之事也;坤之简,力行之事也。”
问:“恐是下文‘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故知其所分
如此否?”曰:“他以是而能知,故人亦以是而知之。
所以坤之六二,便只言力行底事。”干
。
“天行健”,故易;地承乎天,柔顺,故简。简 易,故无艰难。敬仲。
问“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曰:“干坤只是健 顺之理,非可指干坤为天地,亦不可指干坤为二卦,在 天地与卦中皆是此理。‘易知’、‘易从’,不必皆指 圣人。但易时自然易知,简时自然易从。”谟 。去伪同。
问:“如何是‘易知’?”曰:“且从上一个‘ 易’字看,看得‘易’字分晓,自然易知。”久之,又 曰:“简则有个睹当底意思。看这事可行不可行,可行 则行,不可行则止,所以谓之顺。易则都无睹当,无如 何、若何,只是容易行将去。如口之欲语,如足之欲行 ,更无因依。口须是说话,足须是行履。如虎啸风冽, 龙兴致云,自然如此,更无所等待,非至健何以如此? 这个只就‘健’字上看。惟其健,所以易。虽天下之至 险,亦安然行之,如履平地,此所以为至健。坤则行到 前面,遇着有阻处便不行了,此其所以为顺。”僩 。
问:“‘易则易知’,先作乐易看,今又作容易 ,如何?”曰:“未到乐易处。”砺曰:“容易,如何 便易知?”曰:“不须得理会‘易知’,且理会得‘易 ’字了,下面自然如破竹。”又曰:“这处便无言可解 说,只是易。”又曰:“只怕不健,若健则自易,易则 是易知。这如龙兴而云从,虎啸而风生相似。”又曰: “这如‘鸿毛之遇顺风,巨鱼之纵大壑’,初不费气力 。”又曰:“简便如顺道理而行,却有商量。”
“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惟易则人自亲之 ,简则人自从之。盖艰阻则自是人不亲,繁碎则自是人 不从。人既亲附,则自然可以久长;人既顺从,则所为 之事自然广大。若其中险深不可测,则谁亲之?做事不 繁碎,人所易从;有人从之,功便可成。若是头项多, 做得事来艰难底,必无人从之。□。
只为“易知、易从”,故“可亲、可久”。如人 不可测度者,自是难亲,亦岂能久?烦碎者自是难从, 何缘得有功也?谟。
“易系,解‘易知、易从’云知则同心,从则协 力,一于内故可久,兼于外故可大,如何?”曰:“既 易知,则人皆可以同心;既易从,则人皆可以协力。‘ 一于内’者,谓可久是贤人之德,德则得于己者;‘兼 于外’者,谓可大是贤人之业,事业则见于外者故尔。 ”谟。
萧兄问“德、业”。曰:“德者,得也,得之于 心谓之德。如得这个孝,则为孝之德业,是做得成头绪 ,有次第了。不然,泛泛做,只是俗事,更无可守。” 盖卿。
德是得之于心,业是事之有头绪次第者。方 子。
黄子功问:“何以不言圣人之德业,而言‘贤人 之德业’?”曰:“未消理会这个得。若恁地理会,亦 只是理会得一段文字。”良久,乃曰:“干坤只是一个 健顺之理,人之性无不具此。‘虽千万人,吾往矣’, 便是健。‘虽褐宽博,吾不惴焉’,便是顺。如刚果奋 发,谦逊退让亦是。所以君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 移,威武不能屈’,非是刚强,健之理如此。至于‘出 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非是巽懦,顺之理如此 。但要施之得其当;施之不当,便不是干、坤之理。且 如孝子事亲,须是下气怡色,起敬起孝;若用健,便是 悖逆不孝之子。事君,须是立朝正色,犯颜敢谏;若用 顺,便是阿谀顺旨。中庸说‘君子而时中’,时中之道 ,施之得其宜便是。”文蔚曰:“通书云:‘性者,刚 柔善恶中而已。’此一句说得亦好。”先生点头曰:“ 古人自是说得好了,后人说出来又好。”徐子融曰:“ 上蔡尝云:‘一部论语,只是如此看。’今听先生所论 ,一部周易,亦只消如此看。”先生默然。文 蔚。
“‘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杨氏 ‘可而已’之说亦善。”又问:“不言圣人,是未及圣 人事否?”曰:“‘成位乎其中’,便是说抵着圣人。 张子所谓‘尽人道,并立乎天地以成三才’,则尽人道 ,非圣人不能。程子之说不可晓。”按 :杨氏曰:“可而已,非其至也,故为贤人之德、业。 ”本义谓:“法干坤之事,贤于人之‘贤’。”□。
“易简理得”,只是净净洁洁,无许多劳扰委曲 。端蒙。
伯丰问:“‘成位乎其中’,程子张子二说孰是 ?”曰:“此只是说圣人。程子说不可晓。”□。
“刚柔相推”,是说阴阳二气相推;“八卦相荡 ”,是说奇耦杂而为八卦。在天则“刚柔相推”,在易 则“八卦相荡”。然皆自易言。一说则“刚柔相推”而 成八卦,“八卦相荡”而成六十四卦。□。
“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变化 者,进退之象;刚柔者,昼夜之象。”四句皆互换往来 ,乍读似不贯穿。细看来,不胜其密。吉凶与悔吝相贯 ,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趋凶;进退与昼夜相贯,进 自柔而趋乎刚,退自刚而趋乎柔。谟。
系辞一字不胡乱下,只人不子细看。如“吉凶者 失得之象”四句,中间两句,悔是自凶而向乎吉,吝是 自吉而趋乎凶;进是自柔而向乎刚,退是自刚而趋乎柔 。又如“干知险,坤知阻”,何故干言险?坤言阻?旧 因登山,晓得自上而下来方见险处,故以干言;自下而 上去,方见阻处,故以坤言。淳。
吉凶悔吝四者,正如刚柔变化相似。四者循环, 周而复始,悔了便吉,吉了便吝,吝了便凶,凶了便悔 。正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相似。盖忧苦患难中必 悔,悔便是吉之渐;及至吉了,少间便安意肆志,必至 做出不好、可羞吝底事出来,吝便是凶之渐矣;及至凶 矣,又却悔;只管循环不已。正如刚柔变化,刚了化, 化了柔,柔了变,变便是刚,亦循环不已。吉似夏,吝 似秋,凶似冬,悔似春。僩。
问:“本义说‘悔吝者忧虞之象’,以为‘悔自
凶而趋吉,吝自吉而向凶’。窃意人心本善,物各有理
。若心之所发鄙吝而不知悔,这便是自吉而向凶。”曰
:“不然。吉凶悔吝,正是对那刚柔变化说。刚极便柔
,柔极便刚。这四个循环,如春夏秋冬相似,凶便是冬
,悔便是春,吉便是夏,吝便是秋。秋又是冬去。”又
问:“此以配阴阳,则其属当如此。于人事上说,则如
何?”曰:“天下事未尝不‘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若这吉处不知戒惧,自是
生出吝来,虽未至于凶,毕竟是向那凶路上去。”又曰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自古极乱未尝不生于极
治。”学蒙。
吉凶悔吝之象,吉凶是两头,悔吝在中间。悔自 凶而趋吉,吝自吉而趋凶。夔孙。
“悔吝”,悔是做得过,便有悔;吝是做得这事 软了,下梢无收杀,不及,故有吝。端 蒙。
悔者将自恶而入善,吝者将自善而入恶。节 。
刚过当为悔,柔过当为吝。节。
过便悔,不及便吝。□。
“‘变化者,进退之象’,是刚柔之未定者;‘ 刚柔者,昼夜之象’,是刚柔之已成者。盖‘柔变而趋 于刚,是退极而进;刚化而趋于柔,是进极而退。既变 而刚,则昼而阳;既化而柔,则夜而阴’。犹言子午卯 酉,卯酉是阴阳之未定,子午是阴阳之已定。又如四象 之有老少。故此两句惟以子午卯酉言之,则明矣。然阳 化为柔,只恁地消缩去,无痕迹,故曰化;阴变为刚, 是其势浸长,有头面,故曰变。此亦见阴半阳全,阳先 阴后,阳之轻清无形,而阴之重浊有迹也。”铢曰:“ 阴阳以气言,刚柔以质言。既有卦爻可见,则当以质言 ,而不得以阴阳言矣。故彖辞多言刚柔,不言阴阳,不 知是否?”曰:“是。”铢。
问“‘变化者进退之象’,与‘化而裁之存乎变 ’”。曰:“这‘变化’字又相对说。那‘化而裁之存 乎变’底‘变’字,又说得来重。如云‘幽则有鬼神’ ,鬼神本皆属幽;然以‘鬼神’二字相对说,则鬼又属 幽,神又自属明。‘变化’相对说,则变是长,化是消 。”问:“消长皆是化否?”曰:“然。也都是变。更 问:“此两句疑以统体言,则皆是化;到换头处,便是 变。若相对言,则变属长,化属消。”化则渐渐化 尽,以至于无;变则骤然而长。变是自无而有,化是自 有而无。”问:“顷见先生说:‘变是自阴而阳,化是 自阳而阴。’亦此意否?”曰:“然。只观出入息,便 见。”又问:“气之发散者为阳,收敛者为阴否?”曰 :“也是如此。如鼻气之出入,出者为阳,收回者为阴 。入息,如螺蛳出壳了缩入相似,是收入那出不尽底。 若只管出去不收,便死矣。”问:“出入息,毕竟出去 时渐渐消,到得出尽时便死否?”曰:“固是如此,然 那气又只管生。”僩。
或问“变化”二字。曰:“变是自阴之阳,忽然 而变,故谓之变;化是自阳之阴,渐渐消磨将去,故谓 之化。自阴而阳,自是长得猛,故谓之变。自阳而之阴 ,是渐渐消磨将去。”
问:“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如昨日是
夏,今日是秋,为变到那全然天凉,没一些热时,是化
否?”曰:“然。”又问:“
这个‘变化’字,却与‘变化者进退之象’不同,如
何?”曰:“这又别有些意思,是言刚化为柔,柔变为
刚。盖变是自无而有,化是自有而无也。”焘
。
问:“本义解‘吉凶者失得之象也’一段,下云 :‘刚柔相推而生变化,变化之极复为刚柔,流行乎一 卦六爻之中,而占者得因其所值以为吉凶之决。’窃意 在天地之中,阴阳变化无穷,而万物得因之以生生;在 卦爻之中,九六变化无穷,而人始得因其变以占吉凶。 ”曰:“易自是占其变。若都变了,只一爻不变,则反 以不变者为主。或都全不变,则不变者又反是变也。” 学蒙。
“系辞中如‘吉凶者失得之象’一段,解得自有 功,恐圣人本意未必不如此。”问:“‘圣人以此洗心 ’一段,亦恐非先儒所及。”曰:“也且得如此说,不 知毕竟是如何。”干。
问:“‘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与‘居则观 其象’之‘居’不同。上‘居’字是总就身之所处而言 ,下‘居’字是静对动而言。”曰:“然。”学 履。
问“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曰:“序是次序 ,谓卦及爻之初终,如‘潜、见、飞、跃’,循其序则 安。”又问“所乐而玩者,爻之辞”。曰:“横渠谓: ‘每读每有益,所以可乐。’盖有契于心,则自然乐。 ”□。
“‘居则观其象,玩其辞;动则观其变,玩其占 ’,如何?”曰:“若是理会不得,却如何占得?必是 闲常理会得此道理,到用时便占。”□。
“齐小大者存乎卦。”齐,犹分辨之意,一云, 犹断也。小,谓否睽之类,大,谓泰谦之类。如泰谦之 辞便平易,睽困之辞便艰险,故曰:“卦有小大,辞有 险易。”此说与本义异。人杰。
“齐小大者存乎卦。”曰:“‘齐’字又不是整 齐,自有个如准如协字,是分辨字。泰为大,否为小。 ‘辞有险易’,直是吉卦易,凶卦险。泰谦之类说得平 易,睽蹇之类说得艰险。”□。
问:“‘忧悔吝者存乎介。’悔吝未至于吉凶, 是那初萌动,可以向吉凶之微处。介又是悔吝之微处。 ‘介’字如界至、界限之‘界’,是善恶初分界处。于 此忧之,则不至悔吝矣。”曰:“然。”学 蒙。
“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悔吝固 是吉凶之小者,介又是几微之间。虑悔吝之来,当察于 几微之际。无咎者,本是有咎,善补过则为无咎。震, 动也,欲动而无咎,当存乎悔尔。悔吝在吉凶之间,悔 是自凶而趋吉,吝是自吉而之凶。悔吝,小于吉凶,而 将至于吉凶者也。谟。
问:“‘卦有小大’,旧说谓大畜小畜大过小过 ,如此,则只说得四卦。”曰:“看来只是好底卦,便 是大;不好底卦,便是小。如复,如泰,如大有,如夬 之类,是好底卦;如睽,如困,如小过底,尽不好底。 譬如人,光明磊落底便是好人,昏昧迷暗底便是不好人 。所以谓‘卦有小大,辞有险易’。大卦辞易,小卦辞 险,即此可见。”学履。
问:“‘卦有小大,辞有险易。’阳卦为大,阴 卦为小。观其爻之所向而为之辞,如‘休复吉’底辞, 自是平易;如‘困于葛藟’底辞,自是险。”曰:“这 般处依约看,也是恁地。自是不曾见得他底透,只得随 众说。如所谓‘吉凶者失得之象’一段,却是彻底见得 圣人当初作易时意,似这处更移易一字不得。其他处不 能尽见得如此,所以不能尽见得圣人之心。”学 蒙。
问“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曰:“ 凡天地有许多道理,易上都有,所以与天地齐准,而能 ‘弥纶天地之道。’‘弥’字,若今所谓封弥试卷之‘ 弥’,又若‘弥缝’之‘弥’,是恁地都无缝底意思。 解作遍满,也不甚似。”又曰:“天地有不了处,易却 弥缝得他。”学蒙。
“弥纶天地之道”,“弥”字如封弥之义。惟其 封弥得无缝罅,所以能遍满也。僩。
“‘仰以观天文,俯以察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 。’注云:‘天文则有昼夜上下,地理则有南北高深。 ’不知如何?”曰:“昼明夜幽,上明下幽;观昼夜之 运,日月星辰之上下,可见此天文幽明之所以然。南明 北幽,高明深幽;观之南北高深,可见此地理幽明之所 以然。”又云:“始终死生,是以循环言;精气鬼神, 是以聚散言,其实不过阴阳两端而已。”学 履。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天文是阳,
地理是阴,然各有阴阳。天之昼是阳,夜是阴;日是阳
,月是阴。地如高属阳,下属阴;平坦属阳,险阻属阴
;东南属阳,西北属阴。幽明便是阴阳。
□。
问:“‘似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以 此易书之理仰观俯察否?”曰:“所以‘仰以观天文, 俯以察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幽明便是阴阳刚柔。 凡许多说话,只是说一个阴阳。南便是明,北便是幽; 日出地上便是明,日入地下便是幽。仰观俯察,便皆知 其故。”
观文、察理,以至“知鬼神之情状”,皆是言穷 理之事。直是要知得许多,然后谓之穷理。谟 。
正卿问“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曰:“人 未死,如何知得死之说?只是原其始之理,将后面摺转 来看,便见得。以此之有,知彼之无。”
问:“‘反’字如何?”曰:“推原其始,而反 其终。谓如方推原其始初,却摺转一摺来,如回头之义 ,是反回来观其终也。”□。人杰录云 :“却回头转来看其终。”
“精气为物”,是合精与气而成物,精魄而气魂 也。变则是魂魄相离。虽独说“游魂”,而不言魄,而 离魄之意自可见矣。学蒙。
林安卿问“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曰:“此是 两个合,一个离。精气合,则魂魄凝结而为物;离,则 阳已散而阴无所归,故为变。‘精气为物’,精,阴也 ;气,阳也。‘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 仁,阳也;智,阴也。”人杰。义刚同 。
问:“尹子解‘游魂’一句为鬼神,如何?”曰 :“此只是聚散。聚而为物者,神也;散而为变者,鬼 也。鬼神便有阴阳之分,只于屈伸往来观之。横渠说‘ 精气自无而有,游魂自有而无’,其说亦分晓。然精属 阴,气属阳,然又自有错综底道理。然就一人之身将来 横看,生便带着个死底道理。人身虽是属阳,而体魄便 属阴;及其死而属阴,又却是此气,便亦属阳。盖死则 魂气上升,而魄形下降。古人说‘徂落’二字极有义理 ,便是谓魂魄。徂者,魂升于天;落者,魄降于地。只 就人身,便亦是鬼神。如祭祀‘求诸阳’,便是求其魂 ;‘求诸阴’,便是求其魄。祭义中宰我问鬼神一段说 得好,注解得亦好。”□。
问“与天地相似故不违”。曰:“上面是说‘与 天地准’,这处是说圣人‘与天地相似’。”又曰:“ ‘与天地相似’,方且无外,凡事都不出这天地范围之 内,所以方始得知周乎万物,而道又能济天下,旁行也 不走作。”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上文言易之道“与天地 相似”,此言圣人之道“与天地准”也。惟其人不违, 所以“与天地相似”。若此心有外,则与天地不相似矣 。此下数句,皆是“与天地相似”之事也。上文“易与 天地准”下数句,皆“易与天地准”之事也。“旁行而 不流”,言其道旁行而不流于偏也。“范围天地之化而 不过”,自有大底范围,又自有小底范围。而今且就身 上看,一事有一个范围。“通乎昼夜之道而知”,“通 ”训兼,言兼昼与夜皆知也。僩。
“与天地相似”是说圣人。第一句泛说。“知周 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是细密底工夫。知便直要周乎 万物,无一物之遗;道直要济天下。□。
“知周乎万物”,便是知幽明死生鬼神之理。
问:“注云:‘“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 天下”者,地也。’是如何?”曰:“此与后段‘仁者 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又自不同。此以清浊言 ,彼以动静言。智是先知得较虚,故属之天;‘道济天 下’,则普济万物,实惠及民,故属之地。‘旁行不流 ,乐天知命故不忧’,此两句本皆是知之事,盖不流便 是贞也。不流是本,旁行是应。变处无本,则不能应变 。能应变而无其本,则流而入变诈矣。细分之,则旁行 是知,不流属仁。其实皆是知之事,对下文‘安土敦乎 仁故能爱’一句,专说仁也。”学履。
“知周万物”是体;“旁行”是“可与权”,乃 推行处;“乐天知命”是自处。三节各说一理。渊 。
“旁行而不流。”曰:“此‘小变而不失其大常 ’。然前后却有‘故’字,又相对。此一句突然,易中 自时有恁地处,颇难晓。”□。
问:“‘乐天知命’,云‘通上下言之’。又曰 :‘圣人之知天命,则异于此。’某窃谓‘乐天知命’ 便是说圣人。”曰:“此一段亦未安。‘乐天知命’便 是圣人。异者,谓与‘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自别。”可 学。
“安土敦乎仁”,对“乐天知命”言之。所寓而 安,笃厚于仁,更无夹杂,纯是天理。自“易与天地准 ”而下,皆发明阴阳之理。人杰。
问“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曰:“此是与上文 ‘乐天知命’对说。‘乐天知命’是‘知崇’,‘安土 敦仁’是‘礼卑’。安,是随所居而安,在在处处皆安 。若自家不安,何以能爱?敦,只是笃厚。去尽己私, 全是天理,更无夹杂,充足盈满,方有个敦厚之意,只 是仁而又仁。敦厚于仁,故能爱。惟‘安土敦仁’,则 其爱自广。”□。
“安土”者,随所寓而安。若自择安处,便只知 有己,不知有物也。此厚于仁者之事,故能爱也。去 伪。
“安土敦乎仁,故能爱。”圣人说仁,是恁地说 ,不似江西人说知觉相似。此句说仁最密。渊 。
“范围天地之化。”范是铸金作范,围是围裹。 如天地之化都没个遮拦,圣人便将天地之道一如用范来 范成个物,包裹了。试举一端,如在天,便做成四时、 十二月、二十四气、七十二候之类,以此做个涂辙,更 无过差。此特其小尔。□。
问“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曰:“天地之化, 滔滔无穷,如一炉金汁,镕化不息。圣人则为之铸泻成 器,使人模范匡郭,不使过于中道也。‘曲成万物而不 遗’,此又是就事物之分量形质,随其大小阔狭、长短 方圆,无不各成就此物之理,无有遗阙。‘范围天地’ 是极其大而言,‘曲成万物’是极其小而言。‘范围’ ,如‘大德敦化’;‘曲成’,如‘小德川流’。”学 履。
问:“‘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如天之生物至 秋而成,圣人则为之敛藏。人之生也,欲动情胜,圣人 则为之教化防范。此皆是范围而使之不过之事否?”曰 :“范围之事阔大,此亦其一事也。今且就身上看如何 。”或曰:“如视听言动,皆当存养使不过差,此便是 否?”曰:“事事物物,无非天地之化,皆当有以范围 之。就喜怒哀乐而言,喜所当喜,怒所当怒之类,皆范 围也。能范围之不过,曲成之不遗,方始见得这‘神无 方,易无体’。若范围有不尽,曲成有所遗,神便有方 ,易便有体矣!”学蒙。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既曰“通”,又曰“知 ”,似不可晓。然通是兼通,若通昼不通夜,通生不通 死,便是不知;便是神有方,易有体了!学 蒙。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通’字只是兼乎昼 夜之道而知其所以然。大抵此一章自‘易与天地准’以 下,只是言个阴阳。‘仁者见之谓之仁’,仁亦属阳: ‘知者见之谓之知’,知亦属阴,此就人气质有偏处分 阴阳。如‘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便于造化流行处分 阴阳。”因问:“尹子‘“鬼神情状”,只是解“游魂 为变”一句’,即是将‘神’字亦作‘鬼’字看了。程 张说得甚明白,尹子亲见伊川,何以不知此义?”曰: “尹子见伊川晚,又性质朴钝,想伊川亦不曾与他说。 ”□。
“神无方而易无体”,神便是忽然在阴,又忽然 在阳底。易便是或为阴,或为阳,如为春,又为夏;为 秋,又为冬。交错代换,而不可以形体拘也。学 履。
“神无方,易无体。”神自是无方,易自是无体 。方是四方上下,神却或在此,或在彼,故云“无方” 。“易无体”者,或自阴而阳,或自阳而阴,无确定底 ,故云“无体”。自与那“其体则谓之易”不同,各自 是说一个道理。若恁地滚将来说,少间都说不去。他那 个是说“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 这只是说个阴阳、动静、辟阖、刚柔、消长,不着这七 八个字,说不了。若唤做“易”,只一字便了。易是变 易,阴阳无一日不变,无一时不变。庄子分明说“易以 道阴阳”。要看易,须当恁地看,事物都是那阴阳做出 来。渊。
“易无体”,这个物事逐日各自是个头面,日异 而时不同。渊。
“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是气,不是道,所以 为阴阳者,乃道也。若只言“阴阳之谓道”,则阴阳是 道。今曰“一阴一阳”,则是所以循环者乃道也。“一 阖一辟谓之变”,亦然。骧。
问“一阴一阳之谓道”。曰:“此与‘一阖一辟 谓之变’相似。阴阳非道也,一阴又一阳,循环不已, 乃道也。只说‘一阴一阳’,便见得阴阳往来循环不已 之意,此理即道也。”又问:“若尔,则屈伸往来非道 也,所以屈伸往来循环不已,乃道也。”先生颔之。铢 。
道,须是合理与气看。理是虚底物事,无那气质
,则此理无安顿处。易说“一阴一阳之谓道”,这便兼
理与气而言。阴阳,气也;“
一阴一阳”,则是理矣。犹言“一阖一辟谓之变”。
阖辟,非变也;“一阖一辟”,则是变也。盖阴阳非道
,所以阴阳者道也。横渠言:“由气化,有‘道’之名
;合虚与气,有‘性’之名。”意亦以虚为理。然虚却
不可谓之理,理则虚尔。亦犹“敬则虚静,不可把虚静
唤作敬”。端蒙。
问:“本义云:‘道具于阴而行乎阳。’窃意‘ 道之大体’云云,是则‘动静无端,阴阳无始’。要之 ,造化之初,必始于静。”曰:“既曰‘无端无始’, 如何又始于静?看来只是一个实理,动则为阳,静则为 阴云云。今之所谓动者,便是前面静底末梢。其实静前 又动,动前又静,只管推上去,更无了期,所以只得从 这处说起。”
或问“一阴一阳之谓道”。曰:“以一日言之, 则昼阳而夜阴;以一月言之,则望前为阳,望后为阴; 以一岁言之,则春夏为阳,秋冬为阴。从古至今,恁地 滚将去,只是个阴阳,是孰使之然哉?乃道也。从此句 下,又分两脚。此气之动为人物,浑是一个道理。故人 未生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谓‘继之者善’,此则属阳 ;气质既定,为人为物,所以谓‘成之者性’,此则属 阴。”学蒙。
问“一阴一阳之谓道”。曰:“一阴一阳,此是 天地之理。如:‘大哉干元,万物资始’,乃‘继之者 善也’;‘干道变化,各正性命’,此‘成之者性也’ 。这一段是说天地生成万物之意,不是说人性上事。” 谟。去伪同。
“一阴一阳之谓道”,太极也。“继之者善”, 生生不已之意,属阳;“成之者性”,“各正性命”之 意,属阴。通书第一章可见。如说“纯粹至善”,却是 统言道理。人杰。
“一阴一阳之谓道。”就人身言之,道是吾心。 “继之者善”,是吾心发见恻隐、羞恶之类;“成之者 性”,是吾心之理,所以为仁义礼智是也。人 杰。
问:“孟子只言‘性善’,易系辞却云:‘一阴 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如此,则性 与善却是二事?”曰:“一阴一阳是总名。‘继之者善 ’,是二气五行事;‘成之者性’,是气化已后事。” 去伪。
流行造化处是善,凝成于我者即是性。继是接续 绵绵不息之意;成,是凝成有主之意。大 雅。
造化所以发育万物者,为“继之者善”;“各正 其性命”者,为“成之者性”。干。
“继之者善也。”元亨是气之方行,而未着于物 也,是上一截事。“成之者性也。”利贞是气之结成一 物也,是下一截事。节。
“继之者善”,方是天理流行之初,人物所资以 始。“成之者性”,则此理各自有个安顿处,故为人为 物,或昏或明,方是定。若是未有形质,则此性是天地 之理,如何把做人物之性得!端蒙。
“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性便是善。可 学。
“继之者善”,如水之流行;“成之者性”,如 水之止而成潭也。椿。
问:“‘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是道,是器? ”曰:“继之成之是器,善与性是道。”人 杰。
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 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离也 。铢。
或问“成之者性”。曰:“性如宝珠,气质如水 。水有清有污,故珠或全见,或半见,或不见。”又问 :“先生尝说性是理,本无是物。若譬之宝珠,则却有 是物。”曰:“譬喻无十分亲切底。”盖 卿。
问“仁者见之”至“鲜矣”。曰:“此言万物各 具是性,但气禀不同,各以其性之所近者窥之。故仁者 只见得他发生流动处,便以为仁;知者只见得他贞静处 ,便以为知。下此一等,百姓日用之间‘习矣而不察’ ,所以‘君子之道鲜矣’!”学蒙。
“显诸仁,藏诸用”,二句只是一事。“显诸仁 ”是可见底,便是“继之者善也”;“藏诸用”是不可 见底,便是“成之者性也”。“藏诸用”是“显诸仁” 底骨子,正如说“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张文定公说 “事未判属阳,已判属阴”,亦是此意。“显诸仁,藏 诸用”,亦如“元亨利贞”。□录云: “是‘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元亨是发用 流行处,利贞便是流行底骨子。又曰:‘显诸仁’,德 之所以盛;‘藏诸用’,业之所以成。譬如一树,一根 生许多枝叶花实,此是‘显诸仁’处;及至结实,一核 成一个种子,此是‘藏诸用’处。生生不已,所谓‘日 新’也;万物无不具此理,所谓‘富有’也。”僩 。
“‘显诸仁,藏诸用’,二句本只是一事。‘藏
诸用’,便在那‘显诸仁’里面,正如昨夜说‘一故神
,雨故化’相似,只是一事。‘显诸仁’是可见底,‘
藏诸用’是不可见底;‘显诸仁’是流行发用处,‘藏
诸用’是流行发见底物;‘显诸仁’是千头万绪,‘藏
诸用’只是一个物事。‘藏诸用’是‘显诸仁’底骨子
,譬如一树花,皆是‘显诸仁’;及至此花结实,则一
花自成一实。方众花开时,共此一树,共一个性命;及
至结实成熟后,一实又自成一个性命。如子在鱼腹中时
,与母共是一个性命;及子既成,则一子自成一性命。‘
显诸仁’,千变万化;‘藏诸用’,则只是一个物事
,一定而不可易。张乖崖说‘公事未判时属阳,已判后
属阴’,便是这意。公事未判,生杀轻重皆未定;及已
判了,更不可易。‘显诸仁’便是‘继之者善也’,‘
藏诸用’便是‘成之者性也’。天下之事,其灿然发见
处,皆是显然者;然一事自是一事,一物自是一物。如
‘元亨利贞’,元亨是发用流行处,贞便是流行底骨子
。流行个什么?只是流行那贞而已。”或曰:“正如‘
干道变化,各正性命’否?”曰:“‘显诸仁’似恕,
‘藏诸用’似忠;‘显诸仁’似贯,‘藏诸用’似一。
如水流而为川,止而为渊,激而为波浪,虽所居不同,
然皆是水也。水便是骨子,其流处、激处,皆显者也。
‘显诸仁’如恻隐之心,‘藏诸用’似仁也。恻隐、羞
恶、辞逊、是非,‘显诸仁’也;仁义礼智,‘藏诸用
’也。只是这个恻隐随事发见,及至成那事时,一事各
成一仁,此便是‘藏诸用’。其发见时,在这道理中发
去;及至成这事时,又只是这个道理。一事既各成一道
理,此便是业。业是事之已成处,事未成时不得谓之业
。盛德便是‘显诸仁’处。‘显诸仁’者,德之所以盛
;‘藏诸用’者,业之所以成。‘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
忧’,此正是‘显诸仁、藏诸用’底时节。‘盛德大业
’,便是‘显仁、藏用’成就处也。”又曰:“耳之能
听,目之能视,口之能言,手之能执,足之能履,皆是
发处也。毕竟怎生会恁地发用?释氏便将这些子来暪人
。秀才不识,便被他瞒。”又云:“一丛禾,他初生时
共这一株,结成许多苗叶花实,共成一个性命;及至收
成结实,则一粒各成一个性命。只管生生不已,所谓‘
日新’也。‘富有之谓大业’,言万物万事无非得此理
,所谓‘富有’也。日新是只管运用流行,生生不已。
道家修养有纳甲之法,皆只用干坤艮巽震兑六卦流行运
用,而不用坎离,便是那六卦流行底骨子。所以流行运
用者,只流行此坎离而已。便是‘显诸仁,藏诸用’之
说;‘显诸仁’是流行发见处,‘藏诸用’是流行发见
底物。正如以谷喻仁,是‘藏诸用’也,及发为亲亲仁
民爱物,一事又各自成一仁。‘显诸仁’是用底迹,‘
藏诸用’是仁底心。”
问:“本义云:‘显者,阳之仁也,德之发也;
藏者,阴之知也,业之成也。’按:此
问是据未定本。窃意以为,天地之理,动而阳,则
万物之发生者皆其仁之显著:静而阴,则其用藏而不可
见。其‘
显诸仁’,则是德之发见;其‘藏诸用’,则万物各
得以为性,是业之成也。”曰:“不如此。这处极微,
难说。”又曰:“‘显诸仁’易说,‘藏诸用’极难说
。这‘用’字,如横渠说‘一故神’。‘神’字、‘用
’字一样。‘显诸仁’,如春生夏长,发生彰露,所可
见者。‘藏诸用’,是所以生长者,藏在里面而不可见
。又这个有作先后说处,如‘元亨利贞’之类;有作表
里说处,便是这里。”又曰:“‘元亨利贞’,也可作
表里说。所谓流行者,别无物事,只是流行这个。”又
曰:“譬之仁,发出来便是恻隐之心,便是‘显诸仁’
;仁便是‘藏诸用’。”又曰:“仁便藏在恻隐之心里
面,仁便是那骨子。到得成就得数件事了,一件事上自
是一个仁,便是那业处。”又曰:“流行时,便是公共
一个;到得成就处,便是各具一个。”又曰:“恻隐之
心方是流行处,到得亲亲、仁民、爱物,方是成就处。
但‘盛德’便属之‘显诸仁’,‘大业’便属之‘藏诸
用’。”又曰:“如此一穗禾,其始只用一个母子,少
间成谷,一个各自成得一个。将去种植,一个又自成一
穗,又开枝开叶去,所以下文谓‘富有之谓大业’。”
又曰:“须是去静坐体认,方可见得四时运行,万物终
始。若道有个物行,又无形影;若道无个物,又怎生会
恁地?”
“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此言造化之理。如 圣人则只是人,安得而无忧!谟。
天地造化是自然;圣人虽生知安行,然毕竟是有 心去做,所以说“不与圣人同忧”。渊 。
问“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曰:“明道两句 最好:‘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无心便 是不忧,成化便是鼓万物。天地鼓万物,亦何尝有心来 !”去伪。
“盛德大业至矣哉!”是赞叹上面“显诸仁,藏 诸用”。渊。
“盛德大业”以下,都是说易之理,非指圣人而 言。□。
“盛德大业”一章。曰:“既说‘盛德大业’,
又说他只管恁地生去,所以接之以‘生生之谓易’,是
渐渐说入易上去。干只略成一个形象,坤便都呈见出许
多法来。到坤处都细了,万法一齐出见。‘
效’字如效顺、效忠、效力之‘效’。‘极数知来之
谓占’,占出这事,人便依他这个做,便是‘通变之谓
事’。看来圣人到这处,便说在占上去,则此书分明是
要占矣。‘阴阳不测之谓神’,是总结这一段。不测者
,是在这里,又在那里,便是这一个物事走来走去,无
处不在。六十四卦都说了,这又说三百八十四爻。许多
变化,只是这一个物事周流其间。”学
蒙。
先说个“富有”,方始说“日新”,此与说宇宙 相似。先是有这物事了,方始相连相续去。自“富有” 至“效法”,是说其理如此;用处却在那“极数知来” 与“通变”上面。盖说上面许多道理要做这用。渊 。
问:“‘“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阴 阳不测之谓神”,要思而得之。’明道提此三句说,意 是如何?”曰:“此三句也是紧要。须是看得本文,方 得。”问:“德是得于己底,业是发出来底。德便是本 。‘生生之谓易’,便是体;‘成象之谓干,效法之谓 坤’,便只是里面交错底。”曰:“‘干坤其易之蕴’ ,易是一块,干坤是在里面往来底。圣人作易,便是如 此。”又问:“‘阴阳不测之谓神’,便是妙用处。” 曰:“便是包括许多道理。”夔孙。
“成象之谓干”,此造化方有些显露处。“效法
之谓坤”,以“
法”言之,则大段详密矣。“效”字难看,如效力、
效诚之“效”,有陈献底意思。干坤只是理。理本无心
,自人而观,犹必待干之成象,而后坤能效法。然理自
如此,本无相待。且如四时,亦只是自然迭运。春夏生
物,初不道要秋冬成之;秋冬成物,又不道成就春夏之
所生,皆是理之所必然者尔。谟。
“成象之谓干,效法之谓坤”,依旧只是阴阳。 凡属阳底,便是只有个象而已。象是方做未成形之意, 已成便属阴。“成象”,谓如日月星辰在天,亦无个实 形,只是个悬象如此。干便略,坤便详。效如陈效之效 ,若今人言效力之类。法是有一成己定之物,可以形状 见者。如条法,亦是实有已成之法。□。
“效法之谓坤”,到这个坤时,都仔细详审了, 一个是一个模样。效犹呈,一似说“效犬”、“效羊” 、“效牛”、“效马”,言呈出许多物。大概干底只是 做得个形象,到得坤底,则渐次详密。“资始”、“资 生”,于此可见。渊。
效,呈也,如曲礼“效犬者左牵之”之“效”, 犹言效顺、效忠、效力也。盖干只是成得个大象,坤便 呈出那法来。
“成象之谓干”,谓风霆雨露日星,只是个象。
效者,效力之“
效”。“效法”,则效其形法而可见也。人
杰。
“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 矣。”“静而正”,谓触处皆见有此道,不待安排,不 待措置,虽至小、至近、至鄙、至陋之事,无不见有。 随处皆见足,无所欠阙,只观之人身便见。“ 见有”、“见足”之“见”,贤遍反。僩。
“其动也辟。”大抵阴是两件,如阴爻两画。辟
是两开去,翕是两合。如地皮上生出物来,地皮须开。
今论天道,包着地在。然天之气却贯在地中,地却虚,
有以受天之气。下文有“大生”“广生”云者,大,是
一个大底物事;广,便是容得许多物事。“大”字实,“
广”字虚。□。
“其静也翕,其动也辟。”地到冬间,气都翕聚 不开;至春,则天气下入地,地气开以迎之。又曰:“ 阴阳与天地,自是两件物事。阴阳是二气,天地是两个 有形质底物事,如何做一物说得!不成说动为天而静为 地!无此理,正如鬼神之说。”僩。
干静专动直而大生,坤静翕动辟而广生。这说阴 阳体性如此,卦画也髣佛似恁地。渊。
干坤二卦观之亦可见。干画奇,便见得“其静也 专,其动也直”;坤画耦,便见得“其静也翕,其动也 辟”。直卿。端蒙。
天体大,“是以大生焉”;地体虚,“是以广生 焉”。广有虚之义,如河广、汉广之广。敬 仲。
本义云:“干一而实,故以质言而曰大;坤二而 虚,故以量言而曰广。”学者请问。曰;“此两句解得 极分明。盖曰以形言之,则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 说天之质大。以理与气言之,则地却包着天,天之气却 尽在地之中,地尽承受得那天之气,所以说地之量广。 天只是一个物事,一故实,从里面便实,出来流行发生 ,只是一个物事,所以说‘干一而实’。地虽是坚实, 然却虚,所以天之气流行乎地之中,皆从地里发出来, 所以说‘坤二而虚’。”用之云:“地形如肺,形质虽 硬,而中本虚,故阳气升降乎其中,无所障碍,虽金石 也透过去。地便承受得这气,发育万物。”曰:“然。 要之天形如一个鼓□,天便是那鼓□外面皮壳子,中间 包得许多气,开阖消长,所以说‘干一而实’。地只是 一个物事,中间尽是这气升降来往,缘中间虚,故容得 这气升降来往。以其包得地,所以说其质之大,以其容 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非是说地之形有尽,故以 量言也。只是说地尽容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耳。 今治历家用律吕候气,其法最精。气之至也,分寸不差 ,便是这气都在地中透上来。如十一月冬至,黄钟管距 地九寸,以葭灰实其中,至之日,气至灰去,晷刻不差 。”又云:“看来天地中间,此气升降上下,当分为六 层。十一月冬至自下面第一层生起,直到第六层上,极 至天,是为四月。阳气既生足,便消;下面阴气便生。 只是这一气升降循环不已,往来乎六层之中也。”问: “月令中‘天气下降,地气上腾’,此又似天地各有气 相交合?”曰:“只是这一气,只是阳极则消而阴生, 阴极则消而阳生。‘天气下降’,便只是冬至。复卦之 时,阳气在下面生起,故云:‘天气下降’。”或曰: “据此,则却是阴消于上,而阳生于下,却见不得‘天 气下降’。”曰:“也须是天运一转,则阳气在下,故 从下生也。今以天运言之,则一日自转一匝。然又有那 大转底时候,须是大着心肠看,始得,不可拘一不通也 。盖天本是个大底物事,以偏滞求他不得。”僩 。
问:“阴耦阳奇,就天地之实形上看,如何见得 ?”曰:“天是一个浑沦底物,虽包乎地之外,而气则 迸出乎地之中。地虽一块物在天之中,其中实虚,容得 天之气迸上来。系辞云:‘干,静也专,动也直,是以 大生焉;坤,静也翕,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大生 ’是浑沦无所不包,‘广生’是广阔,能容受得那天之 气。‘专、直’则只是一物直去;‘翕、辟’则是两个 ,翕则阖,辟则开,此奇耦之形也。”又曰:“阴偏只 是一半,两个方做得一个。”学履。
易不是象干坤,干坤乃是易之子目。下面一壁子 是干,一壁子是坤。盖说易之广大,是这干便做他那大 ,坤便做他那广。干所以说大时,塞了他中心,所以大 ;坤所以说广时,中间虚,容得物,所以广。广是说他 广阔,着得物。常说道地对天不得,天便包得地在中心 。然而地却是中虚,容得气过,容得物,便是他广。天 是一直大底物事;地是广阔底物,有坳处,有陷处,所 以说广。这个只是说理,然也是说书。有这理,便有这 书。书是载那道理底,若死分不得。大概上面几句是虚 说底;这个配天地、四时、日月、至德,是说他实处。 渊。
阴阳虽便是天地,然毕竟天地自是天地。“广大 配天地”时,这个理与他一般广大。渊 。
“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
,以易配天。“
易简之善配至德”,以易配人之至德。人
杰。
问“易简之善配至德”。曰:“此是以易中之理 ,取外面一事来对。谓易之广大,故可配天地;易之变 通,如老阳变阴,老阴变阳,往来变化,故可配四时; ‘阴阳之义’,便是日月相似。‘易简之善’,便如在 人之至德。”□。
问:“‘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这‘配’ 字是配合底意思否?”曰:“只是相似之意。”又问“ 易简之善配至德”。曰:“也是易上有这道理,如人心 之至德也。”学履。
林安卿问:“‘广大配天地’,配,莫是配合否
?”曰:“配,只是似。且如下句云‘变通配四时’,
四时如何配合?四时自是流行不息,所谓‘变通’者如
此。”又问“易简之善配至德”。曰:“‘
易简’是常行之理,‘至德’是自家所得者。”又问
:“伊川解‘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云:‘知微则知
彰,知柔则知刚。’如何?”曰“只作四截看,较阔,
言君子无所不知。”良久,笑云:“向时有个人出此语
,令杨大年对,杨应声云:‘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
。’无如此恰好!”义刚。
问:“‘广大’、‘变通’,是易上自有底道理 ;是易上所说造化与圣人底?”曰:“都是他易上说底 。”又曰:“配,是分配之义,是分这一半在那上面。 ”问曰:“如此,便全无配之底意。”曰:“也有些子 分此以合彼意思。欲见其广大,则于天地乎观之;欲见 其变通,则于四时乎观之;欲知其阴阳之义,则观于日 用可见;欲知其简易,则观于圣人之至德可见。”
“礼卑”,是卑顺之意。卑便广,地卑便广,高 则狭了。人若只拣取高底做,便狭。两脚踏地做,方得 。若是着件物事,填教一二尺高 ,便不稳了,如何会广 !地卑,便会广。世上更无卑似地底。又曰:“地卑, 是从贴底谨细处做将去,所以能广。”渊 。
“知崇、礼卑”一段。云:“地至卑,无物不载 在地上。纵开井百尺,依旧在地上,是无物更卑得似地 。所谓‘德言盛,礼言恭’,礼是要极卑,故无物事无 个礼。至于至微至细底事,皆当畏惧戒谨,战战兢兢, 惟恐失之,这便是礼之卑处。曲礼曰‘毋不敬’,自‘ 上东阶先右足,上西阶先左足’;“羹之有菜者用梜, 无菜者不用梜’,无所不致其谨,这便都是卑处。”又 曰:“似这处,不是他特地要恁地,是他天理合如此。 知识日多则知日高,这事也合理,那事也合理。积累得 多,业便广。”学蒙。或录详,见下。
礼,极是卑底物事,如地相似,无有出其下者, 看什么物事,他尽载了。纵穿地数十丈深,亦只在地之 上,无缘更有卑于地者也。知却要极其高明,而礼则要 极于卑顺。如“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纤悉委曲,无 非至卑之事。如“羹之有菜者用梜,其无菜者不用梜” ;主人升东阶,客上西阶,皆不可乱。然不是强安排, 皆是天理之自然。如“上东阶,则先右足;上西阶,则 先左足。”盖上西阶而先右足,则背却主人;上东阶而 先左足,则背却客;自是理合如此。又曰:“‘知崇’ 者,德之所以崇,‘礼卑’者,业之所以广。盖礼才有 些不到处,这便有所欠阙,业便不广矣。惟是极卑无所 欠阙,所以广。”
“知崇、礼卑。”知是知处,礼是行处,知尽要 高,行却自近起。可学。
知识贵乎高明,践履贵乎着实。知既高明,须放 低着实做去。铢。
学只是知与礼,他这意思却好。礼便细密。中庸 “致广大,尽精微”等语,皆只是说知、礼。渊 。
“知崇、礼卑”,这是两截。“知崇”是智识超 迈,“礼卑”是须就切实处行。若知不高,则识见浅陋 ;若履不切,则所行不实。知识高便是象天,所行实便 是法地。识见高于上,所行实于下,中间便生生而不穷 ,故说“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大学所 说格物、致知,是“知崇”之事;所说诚意、正心、修 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礼卑”之事。贺 孙。
上文言“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人崇
其知,须是如天之高;卑其礼,须如地之广。“天地设
位”一句,只是引起,要说“
知崇、礼卑”。人之知、礼能如天地,便能成其性,
存其存,道义便自此出。所谓道义,便是易也。“成性
存存”,不必专主圣人言。去伪。
“成性”,犹言见成底性。这性元是好了,但“ 知崇、礼卑”,则成性便存存。学蒙。
“成性”只是本来性。节。
“成性”不曾作坏底。“存”,谓常在这里,存 之又存。泳。
“成性”如名,“明德”如表德相似。“天命” 都一般。泳。
或问:“‘成性存存’,是不忘其所存。”曰: “众人多是说到圣人处,方是性之成,看来不如此。‘ 成性’,只是一个浑沦之性,存而不失,便是‘道义之 门’,便是生生不已处。”卓。
“成性”与“成之者性也”,止争些子不同。“ 成之者性”,便从上说来,言成这一个物。“成性”, 是说已成底性,如“成德”、“成说”之“成”。然亦 只争些子也,如“正心、心正”,“诚意、意诚”相似 。贺孙。
“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只是此性万善毕具, 无有欠阙,故曰“成性”。成对亏而言。“成之者性” ,则是成就处无非性,犹曰:“诚斯立焉”。横渠、伊 川说“成性”,似都就人为处说,恐不如此。横渠有习 以成性底意思,伊川则言成其性,存其所存。端 蒙。
横渠谓“成其性,存其存”。伊川易传中亦是“ 存其存”,却是遗书中说作“生生之谓易”,意思好。 必大录云:“‘成性’如言成就,‘存 存’是生生不已之意。”□。
“知礼成性而道义出。”程子说,“成性”谓是 万物自有成性,“存存”便是生生不已,这是语录中说 ,此意却好。及他解易,却说“成其性,存其存”,又 似不恁地。前面说“成性”,谓如成事、成法之类,是 见成底性。横渠说“成性”别。且如“尧舜性之”,是 其性本浑成;学者学之,须是以知、礼做,也到得他成 性处。“道义出”谓这里流行。道,体也;义,用也。 又曰:“性是自家所以得于天底道,义是众人公共底。 ”夔孙。
横渠言“成性”,与古人不同。他所说性,虽是 那个性,然曰:“成性”,则犹言“践形”也。又曰: “他是说去气禀物欲之私,以成其性。”道 夫。
“‘知崇礼卑’则性自存,横渠之说非是。如云
‘性未成则善恶混,当亹亹而继之以善’云云。”又云
:“‘纤恶必除,善斯成性矣’,皆是此病。”“知礼
成性则道义出”,先生本义中引此,而改“
成”为“存”。又曰:“横渠言:‘“成性”,犹孟
子云“践形”。’此说不是。夫性是本然已成之性,岂
待习而后成邪!他从上文‘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便是如此说来,与孔子之意不相似。”僩
。
横渠“知崇,天也”一段,言知识高明如天,形 而上,指此理。“通乎昼夜而知”,通,犹兼也,兼阴 阳昼夜之道而知。知昼而不知夜,知夜不知昼,则知皆 未尽也。合知、礼而成性,则道义出矣。知、礼,行处 也。端蒙。
问横渠“知礼成性”之说。曰:“横渠说‘成性 ’,谓是浑成底性。‘知礼成性’,如‘习与性成’之 意同。”又问“不以礼性之”。曰:“如‘尧舜性之’ 相似。但他言语艰,意是如此。”夔孙 。
“天下之至赜”与左传“啧有烦言”之“啧”同 。那个从“口”,这个从“●”,是个口里说话多、杂 乱底意思,所以下面说“不可恶”。若唤做好字,不应 说个“可恶”字也。“探赜索隐”,若与人说话时,也 须听他杂乱说将出来底,方可索他那隐底。渊 。淳录云:“本从‘口’,是喧闹意。从‘●’旁亦然 。”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正是说画卦之初,圣 人见阴阳变化,便画出一画,有一个象,只管生去,自 不同。六十四卦各是一样,更生到千以上卦,亦自各一 样。学蒙。
“拟诸其形容”,未便是说那水火风雷之形容。 方拟这卦,看是甚形容,始去象那物之宜而名之。一阳 在二阴之下,则象以雷,一阴在二阳之下,则象以风。 拟,是比度之意。学蒙。
问:“‘拟诸其形容’者,比度阴阳之形容。盖 圣人见阴阳变化杂乱,于是比度其形容而象其物宜,是 故谓之象。”曰:“也是如此,尝得郭子和书云,其先 人云:‘不独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谓之象,只是画卦便 是象。’也说得好。”学蒙。
问:“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 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 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 爻’。”曰:“‘象’,言卦也;下截,言‘爻’也。 ‘会通’者,观众理之会,而择其通者而行。且如有一 事关着许多道理,也有父子之伦,也有君臣之伦,也有 夫妇之伦。若是父子重,则就父子行将去,而他有不暇 计;若君臣重,则行君臣之义,而他不暇计。若父子之 恩重,则便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义 ,而‘委致其身’之说不可行。若君臣之义重,则当委 致其身,而‘不敢毁伤’之说不暇顾。此之谓‘观会通 ’。”僩。
问:“‘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是说文王周公 否?”曰:“不知伏羲画卦之初,与连山归藏有系辞否 ;为复一卦只是六画?”学蒙。
问:“‘观会通,行其典礼’,是就会聚处寻一 个通路行将去否?”曰:“此是两件。会,是观众理之 会聚处。如这一项君臣之道也有,父子兄弟之道也有: 须是看得周遍,始得通,便是一个通行底路,都无窒碍 。典礼,犹言常礼常法。”又曰:“礼便是节文升降揖 逊是也。但这个‘礼’字又说得阔,凡事物之常理皆是 。”学蒙。
“一卦之中自有会通,六爻又自各有会通。且如 屯卦,初九在卦之下,未可以进,为屯之义;干坤始交 而遇险陷,亦屯之义;似草穿地而未申,亦屯之义。凡 此数义,皆是屯之会聚处。若‘盘桓利居贞’,便是一 个合行底,便是他通处也。”学蒙。
“观会通以行其典礼。”会是众理聚处,虽觉得 有许多难易窒碍,必于其中却得个通底道理。谓如庖丁 解牛,于族处却‘批大郤,导大窾’,此是于其筋骨丛 聚之所,得其可通之理,故十九年刃若新发于硎。且如 事理间,若不于会处理会,却只见得一偏,便如何行得 通?须是于会处都理会,其间却自有个通处,便如脉理 相似。到得多处,自然通贯得,所以可‘行其典礼’。 盖会而不通,便窒塞而不可行;通而不会,便不知许多 曲直错杂处。”□。
问“‘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此是说天下之 事物如此,不是说卦上否?”曰:“卦亦如此,三百八 十四爻是多少杂乱!”学蒙。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盖杂乱处,人易 得厌恶。然而这都是道理中合有底事,自合理会,故不 可恶。“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盖动亦是合有底 ,然上面各自有道理,故自不可乱。学 蒙。
先生命二三子说书毕,召蔡仲默及义刚语,小子 侍立。先生顾义刚曰:“劳公教之,不废公读书否?” 曰:“不废。”因借先生所点六经。先生曰:“被人将 去,都无本了。看公于句读音训,也大段子细。那‘言 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是音作去声字?是公以意读 作去声?”曰:“只据东莱音训读。此字有三音,或音 作入声。”池录云:“或音亚,或如字 ,或乌路反。”先生笑曰:“便是他们好恁地强说 。”仲默曰:“作去声,也似是。”先生曰:“据某看 ,只作入声亦是。池录云:“乌路切于 义为近。”说虽是如此劳攘事多,然也不可以为恶 。池录云:“也不可厌恶。”而 今音训有全不可晓底。若有两三音底,便着去里面拣一 个较近底来解。”义刚。池录略而异。
“天下之至动”,事若未动时,不见得道理是如 何。人平不语,水平不流,须是动,方见得。“会通” ,是会聚处;“典礼”,是借这般字来说。观他会通处 。却求个道理来区处他。所谓卦爻之动,便是法象这个 ,故曰“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动,亦未说事之 动,只是事到面前,自家一念之动,要求处置他,便是 动。渊。
问:“‘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凡一言一 动皆于易而拟议之否?”曰:“然。”□。
“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此变化只就人事说。拟议,只是裁度自家言动,使合 此理,“变易以从道”之意。如拟议得是便吉,拟议未 善则为凶矣。谟。
问“拟议以成其变化”。曰:“这变化,就人动 作处说,如下所举七爻,皆变化也。”学 履。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縻之
。”此本是说诚信感通之理,夫子却专以言行论之。盖
诚信感通,莫大于言行。上文“言天下之赜而不敢恶也
,言天下之动而不敢乱也”,先儒多以“赜”字为至妙
之意。若如此说,则何以谓之“不敢恶”?赜,只是一
个杂乱冗闹底意思。言之而不恶者,精粗本末无不尽也
。“赜”字与“
颐”字相似,此有互体之意。此间
连说互体,失记。“鹤鸣”、“好爵”,皆卦中有
此象。诸爻立象,圣人必有所据,非是白撰,但今不可
考耳。到孔子方不说象。如“见豕负涂,载鬼一车”之
类,孔子只说“群疑亡也”,便见得上面许多皆是狐惑
可疑之事而已。到后人解说,便多牵强。如十三卦中“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只是豫备之意;却须待用互体
,推艮为门阙,雷震乎外之意。“剡木为矢,弦木为弧
”,只为睽乖,故有威天下之象;亦必待穿凿附会,就
卦中推出制器之义。殊不知卦中但有此理而已,故孔子
各以“盖取诸某卦”言之,亦曰其大意云尔。汉书所谓
“获一角兽,盖麟云”,皆疑辞也。谟
。
问:“‘言行,君子之枢机’,是言所发者至近 ,而所应者甚远否?”曰:“枢机,便是‘鸣鹤在阴’ 。下面大概只说这意,都不解着‘我有好爵’二句。” 学蒙。
“其利断金”。断,是断做两段。又曰:“‘同 人先号啕而后笑’,圣人却恁地解。”学 蒙。
“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是两个意:一与二,三 与四,五与六,七与八,九与十,是奇耦以类“相得” ;一与六合,二与七合,三与八合,四与九合,五与十 合,是“各有合”。在十干: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 ,庚辛金,壬癸水,便是“相得”:甲与己合,乙与庚 合,丙与辛合,丁与壬合,戊与癸合,是“各有合”。 学履。
“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先生举程子云:“ 变化言功,鬼神言用。”张子曰:“成行,鬼神之气而 已。”“数只是气,变化鬼神亦只是气。‘天地之数五 十有五’,变化鬼神皆不越于其间。”□。
“大衍之数五十。”蓍之数五十。蓍之筹,乃其 策也。策中乘除之数,则直谓之数耳。渊 。
“大衍之数五十”,以“天地之数五十有五”, 除出金木水火土五数并天一,便用四十九,此一说也。 数家之说虽多不同,某自谓此说却分晓。三天两地,则 是已虚了天一之数,便只用天三对地二。又五是生数之 极,十是成数之极,以五乘十,亦是五十:以十乘五, 亦是五十,此一说也。又,数始于一,成于五,小衍之 而成十,大衍之而成五十,此又是一说。□。
系辞言蓍法,大抵只是解其大略,想别有文字, 今不可见。但如“天数五,地数五”,此是旧文;“五 位相得而各有合”,是孔子解文。“天数二十有五,地 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是旧文;“此所以 成变化而行鬼神”,此是孔子解文。“分而为二”是本 文;“以象两”是解“挂一”。“揲之以四”,“归奇 于扐”,皆是本文;“以象三”,“以象四时”,“以 象闰”之类,皆解文也。“干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 策百四十有四”,孔子则断之以“当期之日”;“二篇 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孔子则断之以“当万物之数 ”,于此可见。谟。
蓍卦,当初圣人用之,亦须有个见成图算。后失
其传,所仅存者只有这几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
十有九。分而为二。挂一。揲之以四。归奇于扐。”只
有这几句。如“以象两”,“以象三”,“
以象四时”,“以象闰”,已是添入许多字说他了。
又曰:“元亨利贞,仁义礼智,金木水火,春夏秋冬,
将这四个只管涵泳玩味,尽好。”贺孙
。
揲蓍法,不得见古人全文。如今底,一半是解,
一半是说。如“
分而为二”是说,“以象两”便是解。想得古人无这
许多解,须别有个全文说。渊。
挂,一岁;右揲,二岁;扐,三岁一闰也。左揲 ,四岁;扐,五岁再闰也。人杰。
揲蓍虽是一小事,自孔子来千五百年,人都理会 不得。唐时人说得虽有病痛,大体理会得是。近来说得 太乖,自郭子和始。奇者,揲之余为奇;扐者,归其余 扐于二指之中。今子和反以挂一为奇,而以揲之余为扐 ;又不用老少,只用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 为策数,以为圣人从来只说阴阳,不曾说老少。不知他 既无老少,则七八九六皆无用,又何以为卦?又曰:“ 龟为卜,策为筮。策,是余数厉录云: “筴是条数。”谓之策。他只胡乱说‘策’字。” 厉录云:“只鹘突说了。”或问 :“他既如此说,则‘再扐而后挂’之说何如?”曰: “他以第一揲扐为扐,第二第三揲不挂为扐,第四揲又 挂。然如此,则无五年再闰。厉录云: “则是六年再闰也。”如某已前排,真个是五年再 闰。圣人下字皆有义。挂者,挂也;扐者,勒于二指之 中也。”贺孙。厉录小异。
二篇之策,当万物之数。不是万物尽于此数,只 是取象自一而万,以万数来当万物之数耳。□。
“策数”云者,凡手中之数皆是。如“散策于君 前有诛”,“龟策弊则埋之”,不可以既揲余数不为策 数也。□。
“四营而成易”,“易”字只是个“变”字。四 度经营,方成一变。若说易之一变,却不可。这处未下 得“卦”字,亦未下得“爻”字,只下得“易”字。渊 。
“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是占得一卦,则就 上面推看。如干,则推其“为圜、为君、为父”之类是 也。学履。
问“显道,神德行”。曰:“道较微妙,无形影 ,因卦辞说出来,道这是吉,这是凶;这可为,这不可 为。德行是人做底事,因数推出来,方知得这不是人硬 恁地做,都是神之所为也。”又曰:“须知得是天理合 如此。”学蒙。
“神德行”,是说人事。那粗做底,只是人为。 若决之于鬼神,德行便神。渊。
易,惟其“显道,神德行”,故能与人酬酢,而 佑助夫神化之功也。学履。
“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矣。 ”此是说蓍卦之用,道理因此显著。德行是人事,却由 取决于蓍。既知吉凶,便可以酬酢事变。神又岂能自说 吉凶与人!因有易后方着见,便是易来佑助神也。□。
问:“‘以言者尚其辞’,以言,是取其言以明 理断事,如论语上举‘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否?”曰 :“是。”学履。
问:“‘以言’,‘以动’,‘以制器’,‘以 卜筮’,这‘以’字是指以易而言否?”曰:“然。” 又问:“辞、占是一类,变、象是一类。所以下文‘至 精’合辞、占说;‘至变’合变、象说?”曰:“然。 占与辞是一类者,晓得辞,方能知得占。若与人说话, 晓得他言语,方见得他胸中底蕴。变是事之始,象是事 之已形者,故亦是一类也。”学履。
用之问“以制器者尚其象”。曰:“这都难说。 ‘盖取诸离’,‘盖’字便是一个半间半界底字。如‘ 取诸离’,‘取诸益’,不是先有见乎离,而后为网罟 ;先有见乎益,而后为耒耜。圣人亦只是见鱼鳖之属, 欲有以取之,遂做一个物事去拦截他。欲得耕种,见地 土硬,遂做一个物事去剔起他;却合于离之象,合于益 之意。”又曰:“有取其象者,有取其意者。”贺 孙。
问:“‘以卜筮者尚其占’,卜用龟,亦使易占 否?”曰:“不用。则是文势如此。”学 履。
问:“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 其受命也如响”。曰:“此是说君子作事,问于蓍龟也 。‘问焉以言’,人以蓍问易,求其卦爻之辞,而以之 发言处事。‘受命如响’,则易受人之命,如响之应声 ,以决未来吉凶也。”去伪。
“问焉而以言。”曰:“若以上下文推之,‘以 言’却是命筮之词。古人亦大段重这命筮之辞,‘而以 言’三字义若拗。若作‘以易言之’,如所谓‘不恒其 德,或承之羞’,则‘不占’只是以其言之义,又于上 下文不顺。”学蒙。谟录云:“言是命 龟。受命,龟受命也。”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参,谓三数之;伍, 谓伍数之。揲蓍本无三数五数之法,只言交互参考皆有 自然之数。如三三为九、五六三十之类,虽不用以揲蓍 ,而推算变通,未尝不用。错者,有迭相为用之意;综 ,又有总而挈之之意,如织者之综丝也。谟 。
“参伍”,是相牵连之意。如三要做五,须用添 二;五要做六,须着添一;做三,须着减二。错综是两 样;错,是往来交错之义;综,如织底综,一个上去, 一个下来。阳上去做阴,阴下来做阳,如综相似。渊 。
问“参伍以变,错综其数”。曰:“荀子说‘参 伍’处,杨倞解之为详。汉书所谓‘欲问马,先问牛, 参伍之以得其实’。综,如织综之综。大抵阴阳奇耦, 变化无穷,天下之事不出诸此。‘成天下之文’者,若 卦爻之陈列变态者是也。‘定天下之象’者,物象皆有 定理,只以经纶天下之事也。”人杰。
问:“‘参伍以变。’先生云:‘既三以数之, 又五以数之。’譬之三十钱,以三数之,看得几个三了 ,又以五数之,看得几个五。两数相合,方可看得个成 数。”曰:“是如此。”又问:“不独是以数算,大概 只是参合底意思。如赵广汉欲问马,先问牛,便只是以 彼数来参此数否?”曰:“是。却是恁地数了,又恁地 数,也是将这个去比那个。”又曰:“若是他数,犹可 凑。三与五两数,自是参差不齐,所以举以为言。如这 个是三个,将五来比,又多两个:这个是五个,将三来 比,又少两个。兵家谓‘窥敌制变,欲伍以参’。今欲 窥敌人之事,教一人探来恁地说,又差一个探来。若说 得不同,便将这两说相参看如何,以求其实,所以谓之 ‘欲伍以参’。”学履。
“参伍以变。”“参”字音“曹参”之“参”, 犹言参互底意思。譬犹几个物事在这边,逐三个数,看 是几个;又逐五个数,看是几个。又曰:“若三个两是 六个,便多了一个;三个三是九个,又少一个;三个四 又是十二个;也未是;三个五方是十五个。大略如此, 更须仔细去看。”学蒙。
“‘错综其数。’本义云:‘错者,交而互之, 一左一右之谓也。’莫是揲蓍以左揲右,右揲左否?” 曰:“不特如此。干对坤,坎对离,自是交错。”又问 :“‘综者,总而挈之’,莫是合挂扐之数否?”曰: “且以七八九六明之:六七八九便是次序,然而七是阳 ,六压他不得,便当挨上。七生八,八生九,九又须挨 上,便是一低一昂。”学蒙。
手指画 六 五指
七 四指
八 三指
九 二指
或问“经纬错综”之义。曰:“错,是往来底; 综,是上下底。综,便是织机上底。古人下这字极子细 ,但看他那单用处,都有个道理。如‘经纶’底字,纶 是两条丝相合,各有条理。凡用‘纶’处,便是伦理底 义。‘统’字是上面垂一个物事下来,下面有一个人接 着,便谓之‘统’,但看‘垂’字便可见。”又曰:“ ‘错综其数’,便只是七八九六。六对九,七对八,便 是东西相错。六上生七为阳,九下生八为阴,元 本云:“七下生八为阴,八上生九又为阳。”便是 上下为综。”又曰:“古人做易,其巧不可言!太阳数 九,少阴数八,少阳数七,太阴数六,初亦不知其数如 何恁地。元来只是十数,太阳居一,除了本身便是九个 ;少阴居二,除了本身便是八个;少阳居三,除了本身 便是七个;太阴居四,除了本身便是六个。这处,古来 都不曾有人见得。”义刚。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与“穷理尽 性以至于命”,本是说易,不是说人。诸家皆是借来就 人上说,亦通。闳祖。
“感而遂通”,感着他卦,卦便应他。如人来问 底善,便与说善;来问底恶,便与说恶。所以先儒说道 “洁净精微”,这般句说得有些意思。渊 。
陈厚之问“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曰:“寂然 是体,感是用。当其寂然时,理固在此,必感而后发。 如仁感为恻隐,未感时只是仁;义感为羞恶,未感时只 是义。”某问:“胡氏说此,多指心作已发。”曰:“ 便是错了。纵使已发,感之体固在,所谓‘动中未尝不 静’。如此则流行发见,而常卓然不可移。今只指作已 发,一齐无本了,终日只得奔波急迫,大错了!”可 学。
易便有那“深”,有那“几”,圣人用这底来极 出那深,研出那几。研,是研摩到底之意。诗书礼乐皆 是说那已有底事,惟是易说那未有这事。“研几”是不 待他显著,只在那茫昧时都处置了。深,是幽深,通是 开通。所以闭塞,只为他浅。若是深后,便能开通人志 。道理若浅,如何开通得人?所谓“通天下之志”,亦 只似说“开物”相似,所以下一句也说个“成务”。易 是说那未有底。六十四卦皆是如此。渊 。
“深”就心上说,“几”就事上说。几,便是有 那事了,虽是微,毕竟有件事。深在心,甚玄奥;几在 事,半微半显,“通天下之志”,犹言“开物”,开 通其闭塞。故其下对“成务”。渊 。
极出那深,故能“通天下之志”;研出那几,故 能“成天下之务”。渊。
问:“‘惟深也’,‘惟几’,‘惟神也’,此 是说圣人如此否?”曰:“是说圣人,亦是易如此。若 不深,如何能通得天下之志!”又曰:“他恁黑窣窣地 深,疑若不可测,然其中却事事有。”又曰:“事事都 有个端绪可寻。”又曰:“有路脉线索在里面,所以曰 :‘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研者,便是研穷他。 ”或问“几”。曰:“便是周子所谓‘动而未形有无之 间者’也。”学蒙。
问:“系辞言:‘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又言:‘以通天下之志。’此二‘通’字,乃所以通达
天下之心志,使之通晓,如所谓‘开物’之意。”曰:
“然。这般些小道理,更无穷。”问:“‘
极深研几’,‘深几’二字如何?”曰:“‘研几’
,是研磨出那几微处。且如一个卦在这里,便有吉有凶
,有悔有吝,几微毫厘处,都研磨出来。”问:“如何
是‘极深’?”曰:“要人都晓得至深难见底道理,都
就易中见得。”问:“如所谓‘幽明之故’,‘死生之
说’,‘鬼神之情状’之类否?”曰:“然。”问:“
如此说,则正与本义所谓‘所以极深者,至精也;所以
研几者,至变也’,正相发明。”曰:“然。”干
。
“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读系辞,须见得如 何是“开物”,如何是“成务”,又如何是“冒天下之 道”。须要就卦中一一见得许多道理。然后可读系辞也 。盖易之为书,因卜筮以设教,逐爻开示吉凶,包括无 遗,如将天下许多道理包藏在其中,故曰“冒天下之道 ”。如“利用为大作”一爻,象只曰“下不厚事也”。 自此推之,则凡居下者不当厚事。如子于父,臣之于君 ,僚属之于官长,皆不可以逾分越职。纵可为,亦须是 尽善,方能无过,所以有“元吉无咎”之戒。系辞自大 衍数以下,皆是说卜筮事。若不晓他尽是说爻变中道理 ,则如所谓“动静不居,周流六虚”之类,有何凭着? 今人说易,所以不将卜筮为主者,只是慊怕小却这道理 ,故凭虚失实,茫昧臆度而已。殊不知由卜筮而推,则 上通鬼神,下通事物,精及于无形,粗及于有象,如包 罩在此,随取随得。“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 变而玩其占”者,又不待卜而后见;只是体察,便自见 吉凶之理。圣人作易,无不示戒。干卦才说“元亨”, 便说“利贞”。坤卦才说“元亨”,便说“利牝马之贞 ”。大畜干阳在下,为艮所畜,三得上应,又畜极必通 ,故曰“良马逐”,可谓通快矣;然必艰难贞正,又且 曰“闲舆卫”,然后“利有攸往”。设若恃良马之壮, 而忘“艰贞”之戒,则必不利矣。干之九三,“君子终 日干干”,固是好事,然必曰“夕惕若厉”,然后“无 咎”也。凡读易而能句句体验,每存兢栗戒慎之意,则 于己为有益;不然,亦空言尔。谟。
“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 天下之疑”,此只是说蓍龟。若不是蓍龟,如何通之, 定之,断之?到“蓍之德圆而神”以下,却是从源头说 ,而未是说卜筮。盖圣人之心具此易三德,故浑然是此 道理,不劳作用一毫之私,便是“洗心”,即“退藏于 密”。所谓密者,只是他人自无可捉摸他处。便是“寂 然不动”,“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 ”,皆具此道理,但未用之蓍龟,故曰“古之聪明睿知 ,神武而不杀者夫”!此言只是譬喻,如圣人已具此理 ,却不犯手耳。“明于天之道”以下,方说蓍龟,乃是 发用处。“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既具此理,又 将此理复就蓍龟上发明出来,使民亦得前知而用之也。 “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德即圣人之德,又即 卜筮斋戒以神明之。圣人自有此理。亦用蓍龟之理以神 明之。□。
“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 贡。”蓍与卦以德言,爻以义言,只是具这道理在此而 已,故“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以此洗心”者, 心中浑然此理,别无他物;“退藏于密”,只是未见于 用,所谓“寂然不动”也。下文说“神以知来”,便是 以蓍之德知来;“知以藏往”,便是以卦之德藏往。“ 洗心退藏”言体,“知来藏往”言用。然亦只言体用具 矣,而未及使出来处。到下文“是兴神物,以前民用” ,方发挥许多道理,以尽见于用也。然前段必结之以“ 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只是譬喻蓍龟虽未用,而神 灵之理具在;犹武是杀人底事,圣人却存此神武而不杀 也。谟。
“六爻之义易以贡。”今解“贡”字,只得以告 人说。但“神”、“知”字重,“贡”字轻,却晓不得 。学蒙。
“易以贡”,是变易以告人。“圣人以此洗心退 藏于密”,是以那易来洗濯自家心了,更没些私意小智 在里许,圣人便似那易了。不假蓍龟而知卜筮,所以说 “神武而不杀”。这是他有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 ,又说个“斋戒以神明其德”,皆是得其理,不假其物 。渊。
前面一截说易之理,未是说到蓍卦卜筮处,后面 方说卜筮。圣人之心浑只是圆神、方知、易贡三个物事 ,更无别物,一似洗得来净洁了。前面“此”字,指易 之理言。武是杀底物事,神武却不杀。便如易是卜筮底 物事,这个却方是说他理,未到那用处。到下面“是以 明于天之道”,方是说卜筮。渊。
“以此洗心”,都只是道理。圣人此心虚明,自 然具众理。“洁静精微”,只是不犯手。卦爻许多,不 是安排对副与人;看是甚人来,自然撞着。易如此,圣 人也如此,所以说个“蓍之德”,“卦之德”,“神明 其德”。渊。
“圣人以此洗心”,注云:“洗万物之心。”若 圣人之意果如此,何不直言以此洗万物之心乎?大抵观 圣贤之言,只作自己作文看。如本说洗万物之心,却止 云“洗心”,于心安乎?人杰。
“退藏于密”时,固是不用这物事。“吉凶与民 同患”,也不用这物事。用神而不用蓍,用知而不用卦 ,全不犯手。“退藏于密”,是不用事时。到他用事, 也不犯手。事未到时,先安排在这里了;事到时,恁地 来,恁地应。渊。
“退藏于密”,密是主静处。“万化出焉”者, 动中之静固是静。又有大静,万化森然者。方 。
“神以知来,知以藏往。”一卦之中,凡爻卦所 载、圣人所已言者,皆具已见底道理,便是“藏往”。 占得此卦,因此道理以推未来之事,便是“知来”。□。
“圣人以此洗心”一段。圣人胸中都无纤毫私意
,都不假卜筮,只是以易之理洗心。其未感物也,湛然
纯一,都无一毫之累,更无些迹,所谓“退藏于密”也
。及其“吉凶与民同患”,却“神以知来,知以藏往”
。是谁人会恁地?非古人“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
不能如此。“神武不杀者”,圣人于天下自是所当者摧
,所向者伏,然而他都不费手脚。又曰:“他都不犯手
,这便是‘神武不杀’。”又曰:“‘神以知来’,如
明镜然,物事来都看见;‘知以藏往’,只是见在有底
事,他都识得。”又曰:“都藏得在这里。”又曰:“
如揲蓍然。当其未揲,也都不知揲下来底是阴是阳,是
老是少,便是‘
知来’底意思。及其成卦了,则事都絣定在上面了,
便是‘藏往’。下文所以云‘是以明于天之道,察于民
之故’。设为卜筮,以为民之乡导。‘故’,只是事。
圣人于此,又以卜筮而‘斋戒以神明其德’。‘显道,
神德行’之‘神’字,便似这‘神’字,犹言吉凶阴若
有神明之相相似。这都不是自家做得,却若神之所为。
”又曰:“这都只退听于鬼神。”又曰:“圣人于卜筮
,其斋戒之心,虚静纯一,戒慎恐惧,只退听于鬼神。
”学蒙。
“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如譬喻说 相似。人杰。
“圣人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 以前民用。”盖圣人见得天道、人事,都是这道理,蓍 龟之灵都包得尽;于是作为卜筮,使人因卜筮知得道理 都在这里面。
问:“‘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天之 道’便是‘民之故’否?”曰:“论得到极处,固只是 一个道理;看时,须做两处看,方看得周匝无亏欠处。 ”问:“天之道,只是福善祸淫之类否?”曰:“如阴 阳变化,春何为而生?秋何为而杀?夏何为而暑?冬何 为而寒?皆要理会得。”问:“民之故,如君臣父子之 类是否?”曰:“凡民生日用皆是。若只理会得民之故 ,却理会不得天之道,便即民之故亦未是在。到得极时 ,固只是一理。要之,须是都看得周匝,始得。”干 。
“是兴神物,以前民用。”此言有以开民,使民
皆知。前时民皆昏塞,吉凶利害是非都不知。因这个开
了,便能如神明然,此便是“
神明其德”。又云:“民用之,则神明民德;圣人用
之,则自神明其德。‘蓍之德’以下三句,是未涉于用
。‘圣人以此洗心’,是得此三者之理,而不假其物。
这个是有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渊
。
“明道爱举‘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一 句,虽不是本文意思,要之意思自好”。因再举之。干 问:“此恐是‘君子笃恭而天下平’之意?”曰:“否 。只如上蔡所谓‘敬是常惺惺法’。”又问:“此恐非 是圣人分上事。”曰:“便是说道不是本文意思。要之 自好。”言毕,再三诵之。干。
“神明其德” ,言卜筮。尊敬 也,精明也。方。
阖辟干坤,理与事皆如此,书亦如此。这个只说
理底意思多。“
知礼成性”,横渠说得别。他道是圣人成得个性,众
人性而未成。渊。
问:“‘阖户之谓坤’一段,只是这一个物。以 其阖,谓之坤;以其辟,谓之干;以其阖辟,谓之变; 以其不穷,谓之通。发见而未成形谓之象,成形谓之器 。圣人修礼立教谓之法,百姓日用则谓之神。”曰:“ 是如此。”又曰:“‘利用出入’者,便是人生日用都 离他不得。”又曰:“民之于易,随取而各足;易之于 民,周遍而不穷,所以谓之神。所谓‘活泼泼地’,便 是这处。”学蒙。
太极中,全是具一个善。若三百八十四爻中,有 善有恶,皆阴阳变化以后方有。贺孙。
周子康节说太极,和阴阳滚说。易中便抬起说。 周子言“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如言太极动是阳 ,动极而静,静便是阴;动时便是阳之太极,静时便是 阴之太极,盖太极即在阴阳里。如“易有太极,是生两 仪”,则先从实理处说。若论其生则俱生,太极依旧在 阴阳里。但言其次序,须有这实理,方始有阴阳也。其 理则一。虽然,自见在事物而观之,则阴阳函太极;推 其本,则太极生阴阳。学履。
问“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
八卦”。曰:“
此太极却是为画卦说。当未画卦前,太极只是一个浑
沦底道理,里面包含阴阳、刚柔、奇耦,无所不有。及
各画一奇一耦,便是生两仪。再于一奇画上加一耦,此
是阳中之阴;又于一奇画上加一奇,此是阳中之阳,又
于一耦画上加一奇,此是阴中之阳;又于一耦画上加一
耦,此是阴中之阴,是谓四象。所谓八卦者,一象上有
两卦,每象各添一奇一耦,便是八卦。尝闻一朋友说,
一为仪,二为象,三为卦,四为象,如春夏秋冬,金木
水火,东西南北,无不可推矣。”谟。
去伪同。
明之问“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
象生八卦。”曰:“‘易有太极’,便有个阴阳出来,
阴阳便是两仪。仪,匹也。‘
两仪生四象’,便是一个阴又生出一个阳,●是一象
也;一个阳又生一个阴,●是一象也;一个阴又生一个
阴,●是一象也;一个阳又生一个阳,●是一象也,此
谓四象。‘四象’生八卦,是这四个象生四阴时,便成
坎震坤兑四卦,生四个阳时,便成巽离艮干四卦。震
。
干|──┐
├──|──┐
兑|──┘ │
├── |───
┐
离|──┐ │ │
├──|──┘ │
震|──┘ │
├──太极
巽|──┐ │
├──|──┐ │
坎|──┘ │ │
├── |───
┘
艮|──┐ │
├──|──┘
坤|──┘
“每卦变八卦,为六十四卦。”端 蒙。
“易有太极”,便是下面两仪、四象、八卦。自 三百八十四爻总为六十四,自六十四总为八卦,自八卦 总为四象,自四象总为两仪,自两仪总为太极。以物论 之,易之有太极,如木之有根,浮屠之有顶。但木之根 ,浮图之顶,是有形之极;太极却不是一物,无方所顿 放,是无形之极。故周子曰:“无极而太极。”是他说 得有功处。夫太极之所以为太极,却不离乎两仪、四象 、八卦;如“一阴一阳之谓道”,指一阴一阳为道则不 可,而道则不离乎阴阳也。□。
太极如一木生上,分而为枝干,又分而生花生叶 ,生生不穷。到得成果子,里面又有生生不穷之理,生 将出去,又是无限个太极,更无停息。只是到成果实时 ,又却少歇,不是止。到这里自合少止,正所谓“终始 万物莫盛乎艮”。艮止,是生息之意。贺 孙。
“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大乎蓍龟 。”人到疑而不能自明处,往往便放倒,不复能向前, 动有疑阻。既有卜筮,知是吉是凶,便自勉勉住不得。 其所以勉勉者,是卜筮成之也。□。
问:“‘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圣人设问之 辞?”曰:“也是如此。亦是言不足以尽意,故立象以 尽意;书不足以尽言,故因系辞以尽言。”又曰:“‘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元旧有此语。”又曰:“‘ 立象以尽意’,不独见圣人有这意思写出来,自是他象 上有这意。‘设卦以尽情伪’,不成圣人有情又有伪! 自是卦上有这情伪,但今晓不得他那处是伪。如下云: ‘中心疑者其辞支,诬善之人其辞游。’也不知如何是 支是游?不知那卦上见得?”沉思久之,曰:“看来‘ 情伪’只是个好不好。如剥五阴,只是要害一个阳,这 是不好底情,便是伪。如复,如临,便是好底卦,便是 真情。”学蒙。
问:“‘立象’、‘设卦’、‘系辞’,是圣人 发其精意见于书?‘变、通、鼓、舞’,是圣人推而见 于事否?”曰:“是。”学蒙。
“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立象 ”、“设卦”、“系辞”,皆为卜筮之用,而天下之人 方知所以避凶趋吉,奋然有所兴作,不知手之舞之,足 之蹈之之意,故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 ,莫大乎蓍龟。”犹催迫天下之人,勉之为善相似。谟 。
问:“‘变而通之’,如礼乐刑政,皆天理之自 然,圣人但因而为之品节防范,以为教于天下;‘鼓之 舞之’,盖有以作兴振起之,使之迁善而不自知否?” 曰:“‘鼓之舞之’,便无所用力,自是圣人教化如此 。”又曰:“政教皆有鼓舞,但乐占得分数较多,自是 乐会如此而不自知。”因举横渠云云。巫,其舞之尽神 者。‘巫’,从‘工’,两边‘人’字是取象其舞。巫 者托神,如舞雩之类,皆须舞。盖以通畅其和气,达于 神明。”
问:“‘鼓之舞之以尽神。’又言:‘鼓天下之 动者存乎辞。’鼓舞,恐只是振扬发明底意思否?”曰 :“然。盖提撕警觉,使人各为其所当为也。如初九当 潜,则鼓之以‘勿用’;九二当见,则鼓之以‘利见大 人’。若无辞,则都发不出了。”干。
“鼓之舞之以尽神”,鼓舞有发动之意,亦只如 “成天下之亹亹”之义。“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是 因易之辞而知吉凶后如此。□。
“干坤其易之缊。”向论“衣敝缊袍”,缊是绵
絮胎,今看此“
缊”字,正是如此取义。易是包着此理,干坤即是易
之体骨耳。□。人杰录云:“缊,如‘
缊袍’之‘缊’,是个胎骨子。”
问“干坤其易之缊”。曰:“缊是袍中之胎骨子 。‘干坤成列’,便是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 、坎六、艮七、坤八都成列了,其变易方立其中。若只 是一阴一阳,则未有变易在。”又曰:“有这卦,则有 变易;无这卦,便无这易了。”又曰:“‘易有太极’ ,则以易为主;此一段文意,则以干坤为主。”学 蒙。
“干坤成列,易立乎其中矣。”干坤只是说二卦 ,此易,只是说易之书,与“天地定位,易行乎其中” 之“易”不同。行乎其中者,却是说易之道理。□。
问:“‘干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是说两画之 列?是说八卦之列?”曰:“两画也是列,八卦也是列 ,六十四卦也是列。”学蒙。
问:“‘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干坤成 列而易立乎其中’。如‘易行乎其中’,此固易晓。至 如‘易立乎其中’,岂非干坤既成列之后,道体始有所 寓而形见?其立也,有似‘如有所立卓尔’之‘立’乎 ?”曰:“大抵易之言干坤者,多以卦言。‘易立乎其 中’,只是干坤之卦既成,而易立矣。况所谓‘如有所 立卓尔’,亦只是不可及之意。后世之论多是说得太高 ,不必如此说。”盖卿。
“干坤毁”,此干坤只言卦。方 。
“干坤毁则无以见易。”易只是阴阳卦画,没这 几个卦画,凭个甚写出那阴阳造化?何处更得易来?这 只是反覆说“易不可见,则干坤或几乎息”。只是说揲 蓍求卦,更推不去,说做造化之理息也得。不若前说较 平。渊。
“易不可见则干坤或几乎息矣!”易,体也;干 坤健顺,用也。方。
形是这形质,以上便为道,以下便为器,这个分 别得最亲切,故明道云:“惟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 又曰:“形以上底虚,浑是道理;形以下底实,便是器 。”渊。
问:“‘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曰:“此 言最的当。设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与理相 间断了。所以谓‘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间,分别 得一个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 。”谟。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道 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器是形迹,事事物物亦皆有 个形迹。有道须有器,有器须有道。物必有则。贺 孙。
“形而上谓道,形而下谓器。”这个在人看始得 。指器为道,固不得;离器于道,亦不得。且如此火是 器,自有道在里。夔孙。
“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 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见,而其理难知。即 事即物,便要见得此理,只是如此看。但要真实于事物 上见得这个道理,然后于己有益。“为人君,止于仁; 为人子,止于孝。”必须就君臣父子上见得此理。大学 之道不曰“穷理”,而谓之“格物”,只是使人就实处 穷竟。事事物物上有许多道理,穷之不可不尽也。谟 。
“伊川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 器”,须着如此说。’”曰:“这是伊川见得分明,故 云‘须着如此说’。‘形而上者’是理,‘形而下者’ 是物。如此开说,方见分明。如此了,方说得道不离乎 器,器不遗乎道处。如为君,须止于仁,这是道理合如 此。‘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 于慈’,这是道理合如此。今人不解恁地说,便不索性 。两边说,怎生说得通?”贺孙。
问:“如何分形、器?”曰:“‘形而上者’是 理;才有作用,便是‘形而下者’。”问:“阴阳如何 是‘形而下者’?”曰:“一物便有阴阳。寒暖生杀皆 见得,是‘形而下者’。事物虽大,皆‘形而下者’, 尧舜之事业是也。理虽小,皆‘形而上者’。”祖 道。
“‘形而上者谓之道’一段,只是这一个道理。 但即形器之本体而离乎形器,则谓之道;就形器而言, 则谓之器。圣人因其自然,化而裁之,则谓之变;推而 行之,则谓之通;举而措之,则谓之事业。裁也,行也 ,措也,都只是裁行措这个道。”曰:“是。”
问“化而裁之谓之变”。曰:“化,是渐渐移将 去;截断处便是变。且如一日是化,三十日截断做一月 ,便是变。”又曰:“最是律管长短可见。”胡 泳。
“化而裁之。”化是因其自然而化,裁是人为, 变是变了他。且如一年三百六十日,须待一日日渐次进 去,到那满时,这便是化。自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 ,圣人去这里截做四时,这便是变。化不是一日内便顿 然恁地底事。人之进德亦如此。“三十而立”,不是到 那三十时便立,须从十五志学渐渐化去,方到。横渠去 这里说做“化而裁之”,便是这意。柔变而趋于刚,刚 化而趋于柔,与这个意思也只一般。自阴来做阳,其势 浸长,便觉突兀有头面。自阳去做阴,这只是渐渐消化 去。这变化之义,亦与鬼神屈伸意相似。渊 。方子录云:“阳化而为阴,只恁消缩去,无痕迹,故 谓之化。阴变而为阳,其势浸长,便觉突兀有头面,故 谓之变。”
变、化二者不同,化是渐化,如自子至亥,渐渐 消化,以至于无。如自今日至来日,则谓之变,变是顿 断有可见处。横渠说“化而裁之”一段好。□。
“横渠说‘化而裁之谓之变’一句,说得好。不
知本义中有否?”曰:“无。”“但寻常看此一句,只
如自初九之潜,而为九二之见,这便是化;就他化处截
断,便是变?”曰:“然。化是个亹亹地去,有渐底意
思。且如而今天气渐渐地凉将去,到得立秋,便截断,
这已后是秋,便是变。”问:“如此,则‘裁之’乃人
事也。”曰:“
然。”干。
问:“‘化而裁之谓之变’,又云‘存乎变’, 是如何?”曰:“上文‘化而裁之’,便唤做变。下文 是说变处见得‘化而裁之’。如自初一至三十日便是化 ,到这三十日裁断做一月,明日便属后月,便是变。此 便是‘化而裁之’,到这处方见得。”学 履。
“化而裁之存乎变”,只在那化中裁截取便是变 ,如子丑寅卯十二时皆以渐而化,不见其化之之迹。及 亥后子时,便截取是属明日,所谓变也。僩 。
“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裁,是 裁截之义。谓如一岁裁为四时,一时裁为三月,一月裁 为三十日,一日裁为十二时,此是变也。又如阴阳两爻 ,自此之彼,自彼之此,若不截断,则岂有定体?通, 是“通其变”。将已裁定者而推行之,即是通。谓如占 得干之履,便是九三干干不息,则是我所行者。以此而 措之于民,则谓之事业也。□。
“化而裁之”,方是分下头项:“推而行之”,
便是见于事。如尧典分命羲和许多事,便是“化而裁之
”;到“敬授人时”,便是“
推而行之”。学履。
问:“易中多言‘变通’,‘通’字之意如何? ”曰:“处得恰好处便是通。”问:“‘往来不穷谓之 通’,如何?”曰:“处得好,便不穷。通便不穷,不 通便穷。”问:“‘推而行之谓之通’,如何?”曰: “‘推而行之’,便就这上行将去。且如‘亢龙有悔’ ,是不通了;处得来无悔,便是通。变是就时、就事上 说,通是就上面处得行处说,故曰‘通其变’。只要常 教流通不穷。”问:“如‘贫贱、富贵、夷狄、患难’ ,这是变;‘行乎富贵,行乎贫贱,行乎夷狄,行乎患 难’,至于‘无入而不自得’,便是通否?”曰:“然 。”干。
问:“‘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象,只是干 兑离震之象,未说到天地雷风处否?”曰:“是。然八 卦是一项看,‘象在其中’,又是逐个看。”又问:“ 成列是自一奇一耦,画到三画处,其中逐一分,便有干 兑离震之象否?”曰:“是。”学履。
问:“‘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 ,动在其中矣。’‘变’字是总卦爻之有往来交错者言 ?‘动’字是专指占者所值,当动底爻象而言否?”曰 :“变是就刚柔交错而成卦爻上言,动是专主当占之爻 言。如二爻变,则占者以上爻为主,这上爻便是动处。 如五爻变,一爻不变,则占者以不变之爻为主,则这不 变者便是动处也。”学履。
“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此 两句亦相对说。刚柔者,阴阳之质,是移易不得之定体 ,故谓之本。若刚变为柔,柔变为刚,便是变通之用。 □。
“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便 与“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是 一样。刚柔两个是本,变通只是其往来者。学 履。
“吉凶者,贞胜者也。”这一句最好看。这个物 事,常在这里相胜。一个吉,便有一个凶在后面来。这 两个物事,不是一定住在这里底物,各以其所正为常。 正,是说他当然之理,盖言其本相如此,与“利贞”之 “贞”一般,所以说“利贞者,性情也”。横渠说得别 。他说道,贞便能胜得他。如此,则下文三个“贞”字 说不通。这个只是说吉凶相胜。天地间一阴一阳,如环 无端,便是相胜底道理。阴符经说“天地之道浸,故阴 阳胜”。“浸”字最下得妙,天地间不陡顿恁地阴阳胜 。又说那五个物事在这里相生相克,曰:“五贼在心, 施行于天。”用不好心去看他,便都是贼了。“五贼” 乃言五性之德;“施行于天”,言五行之气。陈子昂感 遇诗亦略见得这般意思。大概说相胜,是说他常底。他 以本相为常。渊。
问:“‘吉凶者,贞胜者也。’‘贞’字便是性
之骨。”曰:“
贞是常恁地,便是他本相如此。犹
言附子者,贞热者也;龙脑者,贞寒者也。天下只
有个吉凶常相往来。阴符云:‘自然之道静,故万物生
;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极说得妙。静能生动。‘
浸’是渐渐恁地消去,又渐渐恁地长。天地之道,便是
常恁地示人。”阴符经云:“天地万物
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学蒙。
贞,常也。阴阳常只是相胜。如子以前便是夜胜 昼,子以后便是昼胜夜。观,是示人不穷。“贞夫一者 也”,天下常只是有一个道理。又曰:“须是看教字义 分明,方看得下落。说也只说得到偏傍近处。贞便是他 体处,常常如此,所以说‘利贞者,性情也’。”砺 。
贞,只是常。吉凶常相胜,不是吉胜凶,便是凶 胜吉。二者常相胜,故曰“贞胜”。天地之道则常示, 日月之道则常明。“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天下之动 虽不齐,常有一个是底,故曰“贞夫一”。阴符经云: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刚柔胜 。”若不是极静,则天地万物不生。浸者,渐也。天地 之道渐渐消长,故刚柔胜,此便是“吉凶贞胜”之理。 这必是一个识道理人说,其他多不可晓,似此等处特然 好。文蔚。
问:“‘吉凶贞胜’一段,横渠说何如?”曰:
“说真胜处,巧矣,却恐不如此。只伊川说作‘常’字
,甚佳。易传解此字多云‘正固’,固乃常也,但不曾
发出贞胜之理。盖吉凶二义无两立之理,迭相为胜,非
吉胜凶,则凶胜吉矣,故吉凶常相胜。人
杰录云:“理自如此。”所以训‘贞’字作‘常’
者,贞是正固。只一‘正’字尽‘
贞’字义不得,故又着一‘固’字。谓此虽是正,又
须常固守之,然后为贞。在五常属智,孟子所谓‘知之
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正,是知之;固,是守之
。徒知之而不能守之,则不可。须是知之,又固守之。
盖贞属冬,大抵北方必有两件事,皆如此,莫非自然,
言之可笑。如朱雀、青龙、白虎,只一物;至玄武,便
龟、蛇二物。谓如冬至前四十五日,属今年;后四十五
日,便属明年;夜分子时前四刻属今日,后四刻即属来
日耳。”□。人杰录略。
问张子“贞胜”之说。曰:“此虽非经意,然其 说自好,便只行得他底说,有甚不可?大凡看人解经, 虽一时有与经意稍远,然其说底自是一说,自有用处, 不可废也。不特后人,古来已如此。如‘元亨利贞’, 文王重卦,只是大亨利于守正而已。到夫子,却自解分 作四德看。文王卦辞,当看文王意思;到孔子文言,当 看孔子意思。岂可以一说为是,一说为非!”□。
问:“爻者,效此者也。”曰:“爻是两个交叉 ,看来只是交变之义。卦,分明是将一片木画挂于壁上 ,所以为卦。”
问:“‘爻也者,效此者也’,是效干坤之变化 而分六爻;‘象也者,像此者也’,是象干坤之虚实而 为奇耦。”曰:“‘像此’、‘效此’,此便是干坤, 象只是像其奇耦。”学蒙。
先生问:“如何是‘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 ?”或曰:“阴阳老少在分蓍揲卦之时,而吉凶乃见于 成卦之后。”曰:“也是如此。然‘内外’字,犹言先 后微显。”学履。
“功业见乎变”,是就那动底爻见得。这“功业 ”字,似“吉凶生大业”之业,犹言事变、庶事相似。 学履。
“圣人之情见乎辞”,下连接说“天地大德曰生 ”,此不是相连,乃各自说去。“圣人之大宝曰位”, 后世只为这两个不相对,有位底无德,有德底无位,有 位则事事做得。渊。
“守位曰仁”,释文“仁”作“人”。伯恭尚欲 担当此,以为当从释文。渊。
问:“人君临天下,大小大事,只言‘理财正辞 ’,如何?”曰:“是因上文而言。聚得许多人,无财 何以养之?有财不能理,又不得。‘正辞’,便只是分 别是非。”又曰:“教化便在‘正辞’里面。”学 履。
“理财、正辞、禁非”是三事:大概是辨别是非 ;理财,言你底还你,我底还我;正辞,言是底说是, 不是底说不是,犹所谓“正名”。渊。
“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身,远取物 ”;“仰观天,俯察地”,只是一个阴阳。圣人看这许 多般事物,都不出“阴阳”两字。便是河图洛书,也则 是阴阳,粗说时即是奇耦。圣人却看见这个上面都有那 阴阳底道理,故说道读易不可恁逼拶他。欧公只是执定 那“仰观俯察”之说,便与河图相碍,遂至不信他。渊 。
“伏羲‘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那时未有文 字,只是仰观俯察而已。想得圣人心细,虽以鸟兽羽毛 之微,也尽察得有阴阳。今人心粗,如何察得?”或曰 :“伊川见兔,曰:‘察此亦可以画卦。’便是此义。 ”曰:“就这一端上,亦可以见。凡草木禽兽,无不有 阴阳。鲤鱼脊上有三十六鳞,阴数。龙 脊上有八十一鳞。阳数。龙不曾 见,鲤鱼必有之。又龟背上文,中间一簇成五段文,两 边各插四段,共成八段子,八段之外,两边周围共有二 十四段。中间五段者,五行也;两边插八段者,八卦也 ;周围二十四段者,二十四气也。个个如此。又如草木 之有雌雄,银杏、桐、楮、牝牡麻、竹之类皆然。又树 木向阳处则坚实,其背阴处必虚软。男生必伏,女生必 偃,其死于水也亦然。盖男阳气在背,女阳气在腹也。 ”扬子云太玄云:“观龙虎之文,与龟 鸟之象。”谓二十八宿也。僩。
“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尽于八卦, 而震巽坎离艮兑又总于干坤。曰“动”,曰“陷”,曰 “止”,皆健底意思;曰“入”,曰“丽”,曰“悦” ,皆顺底意思。圣人下此八字,极状得八卦性情尽。□。
“盖取诸益”等,“盖”字乃模样是恁地。淳
。可学录云:“‘
盖’字有义。”
“黄帝尧舜氏作”,到这时候,合当如此变。“ 易穷则变”,道理亦如此。“垂衣裳而天下治”,是大 变他以前底事了。十三卦是大概说,则这个几卦也是难 晓。渊。
使民不倦,须是得一个人“通其变”。若听其自 变,如何得?贺孙。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天下 事有古未之为而后人为之,因不可无者,此类是也。如 年号一事,古所未有。后来既置,便不可废。胡文定却 以后世建年号为非,以为年号之美,有时而穷,不若只 作元年二年。此殊不然。三代以前事迹多有不可考者, 正缘无年号,所以事无统纪,难记。如云某年,王某月 ,个个相似,无理会处。及汉既建年号,于是事乃各有 纪属而可记。今有年号,犹自奸伪百出。若只写一年二 年三年,则官司词讼簿历,凭何而决?少间都无理会处 。尝见前辈说,有两家争田地。甲家买在元佑几年,乙 家买在前。甲家遂将“元”字改擦作“嘉”字,乙家则 将出文字又在嘉佑之先,甲家遂又将嘉佑字涂擦作皇佑 。有年号了,犹自被人如此,无后如何!僩 。
结绳,今溪洞诸蛮犹有此俗。又有刻板者,凡年 月日时,以至人马粮草之数,皆刻板为记,都不相乱。 僩。
“易也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只是髣佛说 ,不可求得太深。程先生只是见得道理多后,却须将来 寄搭在上面说。渊。
“易者,象也”,是总说起,言易不过只是阴阳
之象。下云:“
像也”,“材也”,“天下之动也”,则皆是说那上
面“象”字。学履。
问:“‘天下同归殊涂,一致百虑’,何不云‘ 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曰:“也只一般。但他 是从上说下,自合如此。”学蒙。
干干不息者体;日往月来,寒来暑往者用。有体 则有用,有用则有体,不可分先后说。僩 。
“天下何思何虑”一段,此是言自然而然。如“ 精义入神”,自然“致用”;“利用安身”,自然“崇 德”。节。
问:“‘天下同归而殊涂’一章,言万变虽不同 ,然皆是一理之中所自有底,不用安排。”曰:“此只 说得一头。尺蠖若不屈,则不信得身;龙蛇若不蛰,则 不伏得气,如何存得身?‘精义入神’,疑与行处不相 关,然而见得道理通彻,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 ’亦疑与‘崇德’不相关,然而动作得其理,则德自崇 。天下万事万变,无不有感通往来之理。”又曰:“‘ 日往则月来’一段,乃承上文‘憧憧往来’而言。往来 皆人所不能无者,但憧憧则不可。”学 蒙。
“尺蠖之屈以求信,龙蛇之蛰以藏身,精义入神 以致用,利用安身以崇德。”大凡这个,都是一屈一信 ,一消一息,一往一来,一阖一辟。大底有大底阖辟消 息,小底有小底阖辟消息,皆只是这道理。砥 。
或问:“‘尺蠖之屈,以求信也’,伊川说是感 应,如何?”曰:“屈一屈便感得那信底,信又感得那 屈底,如呼吸、出入、往来皆是。”
尺蠖屈,便要求伸;龙蛇蛰,便要存身。精研义 理,无毫厘丝忽之差,入那神妙处,这便是要出来致用 ;外面用得利而身安,乃所以入来自崇己德。“致用” 之“用”,即是“利用”之“用”。所以横渠云:“‘ 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利用安身’,素 利吾外,致养吾内。”“事豫吾内”,言曾到这里面来 。渊。至录略。
且如“精义入神”,如何不思?那致用底却不必 思。致用底是事功,是效验。渊。
“入神”,是到那微妙人不知得处。一 事一理上。渊。
“利用安身。”今人循理,则自然安利;不循理 ,则自然不安利。升卿。
“未之或知”,是到这里不可奈何。“穷神知化 ”,虽不从这里面出来,然也有这个意思。渊 。
“穷神知化,德之盛也。”这“德”字,只是上
面“崇德”之“
德”。德盛后,便能“穷神知化”,便如“聪明睿知
皆由此出”,“
自诚而明”相似。渊。
“穷神知化”,化,是逐些子挨将去底。一日复 一日,一月复一月,节节挨将去,便成一年,这是化。 神,是一个物事,或在彼,或在此。当在阴时,全体在 阴;在阳时,全体在阳。都只是这一物,两处都在,不 可测,故谓之神。横渠云:“一故神,两故化。”又注 云:“两在,故不测。”这说得甚分晓。渊 。
问:“‘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大意谓石不 能动底物,学蒙录作:“挨动不得底物 事。”自是不须去动他。若只管去用力,徒自困耳 。”学蒙录云:“‘且以事言,有着力 不得处。若只管着力去做,少间做不成,他人却道自家 无能,便是辱了。’或曰:‘若在其位,则只得做。’ 曰:‘自是如此。’”曰:“爻意,谓不可做底, 便不可入头去做。”学履。学蒙录详。
“公用射隼”,孔子是发出言外意。学 蒙。
问:“危者以其位为可安而不知戒惧,故危;亡 者以其存为可常保,是以亡;乱者是自有其治,如‘有 其善’之‘有’,是以乱。”曰:“某旧也如此说。看 来‘保’字说得较牵强,只是常有危亡与乱之意,则可 以‘安其位,保其存,有其治’。”
易曰:“知几其神乎!”便是这事难。如“邦有 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今有一样人,其 不畏者,又言过于直;其畏谨者,又缩做一团,更不敢 说一句话,此便是不晓得那几。若知几,则自中节,无 此病矣。“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盖上交贵于恭 ,恭则便近于谄;下交贵和易,和则便近于渎。盖恭与 谄相近,和与渎相近,只争些子,便至于流也。僩 。
“‘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下面说‘几’
。最要看个‘几’字,只争些子。凡事未至而空说,道
理易见;事已至而显然,道理也易见。惟事之方萌,而
动之微处,此最难见。”或问:“‘几者动之微’,何
以独于上交下交言之?”曰:“上交要恭逊,才恭逊,
便不知不觉有个谄底意思在里;‘下交不渎’,亦是如
此。所谓‘几’者,只才觉得近谄近渎,便勿令如此,
此便是‘知几’。‘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
汉书引此句,‘吉’下有‘凶’字。当有‘
凶’字。”僩。
盖人之情,上交必谄,下交必渎,所争只是些子 。能于此而察之,非‘知几’者莫能。上 交着些取奉之心,下交便有傲慢之心,皆是也。
“几者动之微”,是欲动未动之间,便有善恶, 便须就这处理会。若到发出处,更怎生奈何得!所以圣 贤说慎独,便是要就几微处理会。贺孙 。
魏问“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曰:“ 似是漏字。汉书说:‘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 。’似说得是。几自是有善有恶。君子见几,亦是见得 ,方舍恶从善,不能无恶。”又曰:“汉书上添字,如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自经于沟渎,而人莫之知也! ”添个‘人’字,似是。”贺孙。
“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是四件事。学 履。
问:“伊川作‘见微则知彰矣,见柔则知刚矣’ ,其说如何?”曰:“也好。看来只作四件事,亦自好 。既知微,又知彰,既知柔,又知刚,言其无所不知, 以为万民之望也。”学蒙。
“其殆庶几乎!”殆,是几乎之义。又曰:“是
近。”又曰:“
殆是危殆者,是争些子底意思。”又曰:“或以‘几
’字为因上文‘
几’字而言。但左传与孟子‘庶几’两字,都只做‘
近’字说。”
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今人 只知“知之未尝复行”为难,殊不知“有不善未尝不知 ”是难处。今人亦有说道知得这个道理,及事到面前, 又却只随私欲做将去,前所知者都自忘了,只为是不曾 知。铢。
“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直是颜子 天资好,如至清之水,纤芥必见。盖卿 。
“天地氤氲”,言气化也;“男女构精”,言形 化也。端蒙。
“天地絪缊,万物化醇。”“致一”,专一也。 惟专一,所以能絪缊;若不专一,则各自相离矣。化醇 ,是已化后。化生,指气化而言,草木是也。僩 。
“致一”,是专一之义,程先生言之详矣。天地 男女,都是两个方得专一,若三个便乱了。三人行,减 了一个,则是两个,便专一。一人行,得其友,成两个 ,便专一。程先生说初与二,三与上,四与五,皆两相 与。自说得好。“初、二二阳,四、五 二阴,同德相比;三与上应,皆两相与”。学蒙。
横渠云:“‘艮三索而得男’,干道之所成;‘ 兑三索而得女”,坤道之所成;所以损有男女构精之义 。”亦有此理。
问:“‘干坤,易之门。’门者,是六十四卦皆 由是出,如‘两仪生四象’,只管生出邪?为是取阖辟 之义邪?”曰:“只是取阖辟之义。六十四卦,只是这 一个阴阳阖辟而成。但看他下文云:‘干,阳物也;坤 ,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便见得只是这两 个。”学蒙。
“干,阳物;坤,阴物。”阴阳,形而下者;干 坤,形而上者。道夫。
“天地之撰”,撰,即是说他做处。渊 。□录云:“撰是所为。”
问“‘其称名也杂而不越’,是指系辞而言?是 指卦名而言?”曰:“他后面两三番说名后,又举九卦 说,看来只是谓卦名。”又曰:“系辞自此以后皆难晓 。”学蒙。
“‘于稽其类’,一本作‘于稽音 启。其颡’,又一本‘于’作‘乌’,不知如何。 ”曰:“但不过是说稽考其事类。”渊 。
“其衰世之意邪?”伏羲画卦时,这般事都已有 了,只是未曾经历。到文王时,世变不好,古来未曾有 底事都有了,他一一经历这崎岖万变过来,所以说出那 卦辞。如“箕子之明夷”;如“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 于出门庭”。此若不是经历,如何说得!渊 。
“彰往察来。”往者如阴阳消长,来者事之未来 吉凶。僩。
问:“‘彰往察来’,如‘神以知来,知以藏往 ’相似。往,是已定底,如天地阴阳之变,皆已见在这 卦上了;来,谓方来之变,亦皆在这上。”曰:“是。 ”学蒙。
“微显阐幽。”幽者不可见,便就这显处说出来 ;显者便就上面寻其不可见底,教人知得。又曰:“如 ‘显道,神德行’相似。”学蒙。
“微显阐幽”,便是“显道,神德行”。德行显 然可见者,道不可见者。“微显阐幽”,是将道来事上 看;言那个虽是粗底,然皆出于道义之蕴。“ 潜龙勿用”,显也。“阳在下也”,只是就两头说。微 显所以阐幽,阐幽所以微显,只是一个物事。僩 。
将那道理来事物上与人看,就那事物上推出那里
面有这道理。“
微显阐幽。”僩。
三陈九卦,初无他意。观上面“其有忧患”一句 ,便见得是圣人说处忧患之道。圣人去这里偶然看见这 几卦有这个道理,所以就这个说去。若论到底,睽蹇皆 是忧祸患底事,何故却不说?以此知只是圣人偶然去这 里见得有此理,便就这里说出。圣人视易,如云行水流 ,初无定相,不可确定他。在易之序,履卦当在第十, 上面又自不说干、坤。渊。
郑仲履问:“易系云:‘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如何止取九卦?”曰:“圣人论处忧患,偶然说此九卦 耳。天下道理只在圣人口头,开口便是道理,偶说此九 卦,意思自足。若更添一卦也不妨,更不说一卦也不妨 。只就此九卦中,亦自尽有道理。且易中尽有处忧患底 卦,非谓九卦之外皆非所以处忧患也。若以困为处忧患 底卦,则屯蹇非处忧患而何?观圣人之经,正不当如此 。后世拘于象数之学者,乃以为九阳数,圣人之举九卦 ,合此数也,尤泥而不通矣!”既论九卦之后,因言: “今之谈经者,往往有四者之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 ;本浅也,而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远;本明也 ,而必使至于晦,此今日谈经之大患也!”盖 卿。
三说九卦,是圣人因上面说忧患,故发明此一项 道理,不必深泥。如“困,德之辨”,若说蹇屯亦可, 盖偶然如此说。大抵易之书,如云行水流,本无定相, 确定说不得。扬子云太玄一爻吉,一爻凶,相间排将去 ,七百三十赞乃三百六十五日之昼夜,昼爻吉,夜爻凶 ,又以五行参之,故吉凶有深浅,毫发不可移,此可为 典要之书也。圣人之易,则有变通。如此卦以阳居阳则 吉,他卦以阳居阳或不为吉;此卦以阴居阴则凶,他卦 以阴居阴或不为凶:此“不可为典要”之书也。方 子。
问:“巽何以为‘德之制’?”曰:“巽为资斧 ,巽多作断制之象。盖‘巽’字之义,非顺所能尽,乃 顺而能入之义。谓巽一阴入在二阳之下,是入细直彻到 底,不只是到皮子上,如此方能断得杀。若不见得尽, 如何可以‘行权’!”□。
问“井,德之地。”曰:“井有本,故泽及于物 ,而井未尝动,故曰‘居其所而迁’。如人有德,而后 能施以及人,然其德性未尝动也。‘井以辨义’,如人 有德,而其施见于物,自有斟酌裁度。”砺 。
“损先难而后易”,如子产为政,郑人歌之曰:
“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人复歌而诵之。盖
事之初,在我亦有所勉强,在人亦有所难堪;久之当事
理,顺人心,这里方易。便如“利者,义之和”一般。
义是一个断制物事,恰似不和;久之事得其宜,乃所以
为和。如万物到秋,许多严凝肃杀之气似可畏。然万物
到这里,若不得此气收敛凝结许多生意,又无所成就。
其难者,乃所以为易也。“益,长裕而不设”,长裕只
是一事,但充长自家物事教宽裕而已。“困穷而通”,
此因困卦说“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盖此是“
致命遂志”之时,所以困。彖曰:“险以说,困而不
失其所亨,其惟君子乎!”盖处困而能说也。困而寡怨
,是得其处困之道,故无所怨于天,无所尤于人;若不
得其道,则有所怨尤矣。“井居其所而迁”,井是不动
之物,然其水却流行出去利物。“井以辨义”,辨义谓
安而能虑,盖守得自家先定,方能辨事之是非。若自家
心不定,事到面前,安能辨其义也?‘巽称而隐’,巽
是个卑巽底物事,如“兑见而巽伏也”,自是个隐伏底
物事。盖巽一阴在下,二阳在上,阴初生时,已自称量
得个道理了,不待显而后见。如事到面前,自家便有一
个道理处置他,不待发露出来。如云:“尊者于己逾等
,不敢问其年。”盖才见个尊长底人,便自不用问其年
;不待更计其年,然后方称量合问与不合问也。“称而
隐”,是巽顺恰好底道理。有隐而不能称量者,有能称
量而不能隐伏不露形迹者,皆非巽之道也。“巽,德之
制也”,“巽以行权”,都是此意。僩
。
问“巽称而隐”。曰:“以‘巽以行权’观之, 则‘称’字宜音去声,为称物之义。”又问:“巽有优 游巽入之义;权是仁精义熟,于事能优游以入之意。” 曰:“是。”又曰:“巽是入细底意,说在九卦之后, 是八卦事了,方可以行权。某前时以称扬为说了,错了 。”学蒙。
问:“‘巽称而隐’,‘隐’字何训?”曰:“ 隐,不见也。如风之动物,无物不入,但见其动而不见 其形。权之用,亦犹是也。昨得潘恭叔书,说滕文公问 ‘间于齐楚’,与‘竭力以事大国’两段,注云‘盖迁 国以图存者,权也;效死勿去者,义也’;‘义’字当 改作‘经’。思之诚是。盖义便近权,如或可如此,或 可如彼,皆义也;经则一定而不易。既对‘权’字,须 着用‘经’字。”僩。
问“井以辨义”。曰:“只是‘井居其所而迁’ ,大小多寡,施之各当。”□。
或问“井以辨义”之义。曰:“‘井居其所而迁
。’”又云:“
‘井,德之地也。’盖井有定体不动,然水却流行出
去不穷;犹人心有持守不动,而应变则不穷也。‘德之
地也’,地是那不动底地头。”一本云
:“是指那不动之处。”又曰:“佛家有函盖干坤
句,有随波逐流句,有截断众流句。圣人言语亦然。如
‘以言其远则不御,以言其迩则静而正’,此函盖干坤
句也。如‘井以辨义’等句,只是随道理说将去,此随
波逐流句也。如‘复其见天地之心’,‘神者妙万物而
为言’,此截断众流句也。”僩。
才卿问“巽以行权”。曰:“权之用,便是如此 。见得道理精熟后,于物之精微委曲处无处不入,所以 说‘巽以行权’。”僩。
问:“‘巽以行权’,权,是逶迤曲折以顺理否 ?”曰:“然。巽有入之义。‘巽为风’,如风之入物 。只为巽,便能入义理之中,无细不入。”又问:“‘ 巽称而隐’,隐亦是入物否?”曰:“隐便是不见处。 ”文尉。
郑仲履问:“‘巽以行权’,恐是神道?”曰: “不须如此说。巽只是柔顺,低心下意底气象。人至行 权处,不少巽顺,如何行得?此外八卦各有所主,皆是 处忧患之道。”盖卿。
“巽以行权。”“兑见而巽伏。”权是隐然做底 物事,若显然底做,却不成行权。渊。
“既有典常”,是一定了。占得这爻了,吉凶自 定,便是“有典常”。渊。
易“不可为典要”。易不是确定硬本子。扬雄太 玄却是可为典要。他排定三百五十四赞当昼,三百五十 四赞当夜,昼底吉,夜底凶,吉之中又自分轻重,凶之 中又自分轻重。易却不然。有阳居阳爻而吉底,又有凶 底;有阴居阴爻而吉底,又有凶底;有有应而吉底,有 有应而凶底,是“不可为典要”之书也。是有那许多变 ,所以如此。渊。
问:“据文势,则‘内外使知惧’合作‘使内外 知惧’,始得。”曰:“是如此。不知这两句是如何。 硬解时也解得去,但不晓其意是说甚底,上下文意都不 相属。”又曰:“上文说‘不可为典要’,下文又说‘ 既有典常’,这都不可晓。常,犹言常理。”学 蒙。
使“知惧”,便是使人有戒惧之意。易中说如此 则吉,如此则凶,是也。既知惧,则虽无师保,一似临 父母相似,常恁地戒惧。渊。
问“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 曰:“这样处晓不得,某常疑有阙文。先儒解此多以为 互体,如屯卦震下坎上,就中间四爻观之,自二至四则 为坤,自三至五则为艮,故曰‘非其中爻不备’。互体 说,汉儒多用之。左传中一处说占得观卦处亦举得分明 。看来此说亦不可废。”学履。
问:“‘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近君则当柔 和,远去则当有强毅刚果之象始得,此二之所以不利; 然而居中,所以无咎。”曰:“也是恁地说。”
问:“上下贵贱之位,何也?”曰:“四二,则 四贵而二贱;五三,则五贵而三贱;上初,则上贵而初 贱。上虽无位,然本是贵重,所谓‘贵而无位,高而无 民’。在人君则为天子父,天子师;在他人则清高而在 物外,不与事者,此所以为贵也。”铢 。
问“夫干,天下之至健也,德行”至“知阻”。 曰:“不消先说健顺。好底物事,自是知险阻。恰如良 马,他才遇险阻处,便自不去了。如人临悬崖之上,若 说不怕险,要跳下来,必跌杀。”良久,又曰:“此段 专是以忧患之际而言。且如健当忧患之际,则知险之不 可乘;顺当忧患之际,便知阻之不可越。这都是当忧患 之际,处忧患之道当如此。因忧患,方生那知险知阻。 若只就健顺上看,便不相似。如下文说‘危者使平,易 者使倾’,‘能说诸心,能研诸虑’,皆因忧患说。大 要干坤只是循理而已。他若知得前有险之不可乘而不去 ,则不陷于险;知得前有阻之不可冒而不去,则不困于 阻。若人不循理,以私意行乎其间,其过乎刚者,虽知 险之不可乘,却硬要乘,则陷于险矣;虽知阻之不可越 ,却硬要越,则困于阻矣。只是顺理,便无事。”又问 :“在人固是如此。以天地言之,则如何?”曰:“在 天地自是无险阻,这只是大纲说个干坤底意思如此。” 又曰:“顺自是畏谨,宜其不越夫阻。如健,却宜其不 畏险,然却知险而不去,盖他当忧患之际故也。”又问 “简易”。曰:“若长是易时,更有什么险?他便不知 险矣。若长是简时,更有什么阻?他便不知阻矣。只是 当忧患之际方见得。”僩。
“干,天下之至健”,更着思量。看来圣人无冒 险之事,须是知险,便不进向前去。又曰:“他只是不 直撞向前,自别有一个路去。如舜之知子不肖,则以天 下授禹相似。”又曰:“这只是说刚健之理如此,莫硬 去天地上说。”
因说:“干坤知险阻,非是说那定位底险阻。干 是个至健底物,自是见那物事皆低;坤是至顺底物,自 是见那物事都大。”敬子云:“如云‘能胜物之谓刚, 故常信于万物之上’相似。”曰:“然。如云‘胆欲大 而心欲小’。至健‘恒易以知险’,如‘胆欲大’;至 顺‘恒简以知阻’,如‘心欲小’。又如云‘大心则天 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相似。”李云:“如人欲渡, 若风涛汹涌,未有要紧,不渡也不妨。万一有君父之急 ,也只得渡。”曰:“固是如此,只是未说到这里在。 这个又是说处那险阻,圣人固是有道以处之。这里方说 知险阻,知得了方去处他。”问:“如此,则干之所见 无非险,坤之所见无非阻矣。”曰:“不然。他是至健 底物,自是见那物事底。如人下山阪,自上而下,但见 其险,而其行也易。坤是至顺底物,则自下而上,但见 其阻。险阻只是一个物事,一是自上而视下,一是自下 而视上。若见些小险便止了,不敢去,安足为健?若不 顾万仞之险,只恁从上面擂将下,此又非所以为干。若 见些小阻便止了,不敢上去,固不是坤。若不顾万仞之 阻,必欲上去,又非所以为坤。”所说 险阻,与本义异。僩。
干健而以易临下,故知下之险;险底意思在下。 坤顺而以简承上,故知上之阻;阻是自家低,他却高底 意思。自上面下来,到那去不得处,便是险;自下而上 ,上到那去不得处,便是阻。易只是这两个物事。自东 而西,也是这个;自西而东,也是这个。左而右,右而 左,皆然。渊。
因言干坤简易,“知险知阻”,而曰:“知险阻 ,便不去了。惟其简易,所以知险阻而不去。”敬子云 :“今行险徼幸之人,虽知险阻,而犹冒昧以进。惟干 坤德行本自简易,所以知险阻。”僩。
问“干常易以知险,坤常简以知阻”。曰:“干 健,则看什么物都剌音辣。将过 去。坤则有阻处便不能进,故又是顺;如上壁相似,上 不得,自是住了。”后复云:“前说差了。干虽至健, 知得险了,却不下去;坤虽至顺,知得阻了,更不上去 。以人事言之,若健了一向进去,做甚收杀!”或录云 :“干到险处便止不行,所以为常易。”学 蒙。
又说“知险知阻”,曰:“旧因登山而知之。自 上而下,则所见为险;自下而上,则所向为阻。盖干则 自上而下,坤则自下而上;健则遇险亦易,顺则还阻亦 简。然易则可以济险,而简亦有可涉阻之理。”□。
因登山,而得干坤险阻之说。寻常将险阻作一个 意思。其实自高而下,愈觉其险,干以险言者如此;自 下而升,自是阻碍在前,坤以阻言者如此。谟 。
自山下上山为阻,故指坤而言;自山上观山下为 险,故指干而言。敬仲。
易只是一阴一阳,做出许多样事。“夫干,夫坤 ”一段,也似上面“知大始,作成物”意思。“说诸心 ”,只是见过了便说,这个属阳;“研诸虑”,是研穷 到底,似那“安而能虑”,直是子细,这个属阴。“定 吉凶”是阳;“成亹亹”是阴,便是上面作成物。且以 做事言之,吉凶未定时,人自意思懒散,不肯做去。吉 凶定了,他自勉勉做将去,所以属阴。大率阳是轻清底 ,物事之轻清底属阳;阴是重浊底,物事之重浊者属阴 。“成亹亹”,是做将去。渊。
“能说诸心”,干也;“能研诸虑”,坤也。“ 说诸心”,有自然底意思,故属阳;“研诸虑”,有作 为意思,故属阴。“定吉凶”,干也;“成亹亹”,坤 也。事之未定者属乎阳,“定吉凶”所以为干;事之已 为者属阴,“成亹亹”所以为坤。大抵言语两端处,皆 有阴阳。如“开物成务”,“开物”是阳,“成务”是 阴。如“致知力行”,“致知”是阳,“力行”是阴。 周子之书屡发此意,推之可见。谟。
“能说诸心,能研诸虑”,方始能“定天下之吉 凶,成天下之亹亹”。凡事见得通透了,自然欢说。既 说诸心,是理会得了,于事上便审一审,便是研诸虑。 研,是更去研磨。“定天下之吉凶”,是剖判得这事; “成天下之亹亹”,是做得这事业。学 蒙。
问“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
”。曰:“上两句只说理如此,下两句是人就理上知得
。在阴阳则为变化,在人事则为云为。吉事自有祥兆。
惟其理如此,故于‘变化云为’,则象之而知已有之器
;于‘吉事有祥’,则占之而知未然之事也。”又问:“
‘器’字,是凡见于有形之实事者皆为器否?”曰:
“易中‘器’字是恁地说。”学履。
“变化云为”是明,“吉事有祥”是幽。“象事 知器”是人事,“占事知来”是筮。“象事知器”是人 做这事去;“占事知来”是他方有个祯祥,这便占得他 。如中庸言“必有祯祥”,“见乎蓍龟”之类。“吉事 有祥”,凶事亦有。渊。
问:“易书之中有许多‘变化云为’,又吉事皆 有休祥之应,所以象事者于此而知器,占事者于此而知 来。”曰:“是。”
“天地设位”四句,说天人合处。“天地设位” ,便圣人成其功能;“人谋鬼谋”,则虽百姓亦可以与 其能。“成能”与“与能”,虽大小不同,然亦是小小 底造化之功用。然“百姓与能”,却须因蓍龟而方知得 。“人谋鬼谋”,如“谋及乃心、庶人、卜筮”相似。 渊。
“百姓与能”,“与”字去声。他无知,因卜筮 便会做得事,便是“与能”。“人谋鬼谋”,犹洪范之 谋及卜筮、卿士、庶人相似。学蒙。
“八卦以象告”以后,说得丛杂,不知如何。学 蒙。
问:“‘八卦以象告’至‘失其守者其辞屈’一 段,窃疑自‘吉凶可见矣’而上,只是总说易书所载如 此。自‘变动以利言’而下,则专就人占时上说。”曰 :“然。”又问:“‘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 之,悔且吝’,是如何?”曰:“此疑是指占法而言。 想古人占法更多,今不见得。盖远而不相得,则安能为 害?惟切近不相得,则凶害便能相及。如一个凶人在五 湖四海之外,安能害自家?若与之为邻近,则有害矣。 ”又问:“此如今人占火珠林课底,若是凶神,动与世 不相干,则不能为害。惟是克世应世,则能为害否?” 曰:“恐是这样意思。”学履。
“‘中心疑者其辞支。’‘中心疑’,故不敢说 杀。‘其辞支’者,如木之有枝,开两岐去。”德辅云 :“‘思曰睿’,‘学而不思则罔’,盖亦弗思而已矣 ,岂有不可思维之理?”曰:“固是。若不可思维,则 圣人著书立言,于后世何用!”德辅。
“赞”,只是“赞化育”之“赞”,不解便说那 赞命于神明。这只就道他为神明所赞,所以生出这般物 事来,与人做卦。渊。
“生蓍”,便是“大衍之数五十”,如何恰限生 出百茎物事,教人做筮用?到那“参天两地”,方是取 数处。看得来“阴阳刚柔”四字,“阴阳”指二老,“ 刚柔”指二少。渊。
问:“‘参天两地’,旧说以为五生数中,天参 地两,不知其说如何?”曰:“如此只是三天两地,不 见参两之意。‘参天’者,参而三之;‘两地’者,两 之以二也。以方员而言,则七八九六之数,都自此而起 。”问:“以方员而言,‘参两’,如天之员径一,则 以围三而参之;地之方径一,则以围四而两之否?”曰 :“然。”干。
问“参天两地而倚数”。曰:“天圆,得数之三 ;地方,得数之四。一画中有三画,三画中参之则为九 ,此天之数也。阳道常饶,阴道常乏。地之数不能为三 ,止于两而已。三而两之为六,故六为坤。”去 伪。
“参天两地而倚数。”一个天,参之为三;一个
地,两之为二。三三为九,三二为六。两其三,一其二
,为八。两其二,一其三,为七。二老为阴阳,二少为
柔刚。参,不是三之数,是“往参焉”
之“
参”。“兼三才而两之。”初
刚而二柔,按:下二爻于三极为地。三
仁而四义,按:中二爻于三极为人。五
阳而上阴。按:上二爻于三极为天。阳
化为阴,只恁地消缩去无痕迹,故谓之化。阴变为阳,
其势浸长,便较突兀,有头面,故谓之变。阴少于阳,
气理数皆如此,用全用半,所以不同。至
。
“参天两地而倚数”,此在揲蓍上说。参者,元 是个三数底物事,自家从而三之;两者,元是个两数底 物事,自家从而两之。虽然,却只是说得个三在,未见 得成何数。“倚数”云者,似把几件物事挨放这里。如 已有三数,更把个三数倚在这里成六,又把个三数物事 倚在此成九。两亦如之。渊。
一个天,参之则三;一个地,两之则二。数便从 此起。此与“大衍之数五十”,各自说一个道理,不须 合来看。然要合也合得。一个三,一个二,衍之则成十 ,便是五十。渊。
天下之数,都只始于三、二。谓如阳数九,只是 三三而九之;阴数六,只是三二而六之。故孔子云“参 天两地而倚数”,此数之本也。康节却云“非天地之正 数”,是他见得不尽。康节却以四为数。端 蒙。
“倚数”,倚,是靠在那里。且如先得个三,又 得个三,只成六;更得个三,方成九。若得个二,却成 八。恁地倚得数出来。有人说“参”作“三”,谓一、 三、五;“两”,谓二、四。一、三、五固是天数,二 、四固是地数。然而这却是积数,不是倚数。渊 。
问:“‘观变于阴阳而立卦’,观变是就蓍数上
观否?”曰:“
恐只是就阴阳上观,未用说到蓍数处。”学
履。
“观变于阴阳”,且统说道有几画阴,几画阳, 成个甚卦。“发挥刚柔”,却是就七八九六上说。初间 做这卦时,未晓得是变与不变。及至发挥出刚柔了,方 知这是老阴、少阴,那是老阳、少阳。渊 。
问:“‘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 。’既有卦,则有爻矣;先言卦,而后言爻,何也?” 曰:“自作易言之,则有爻而后有卦。此却似自后人观 圣人作易而言。方其立卦时,只见是卦;及细别之,则 有六爻。”问:“阴阳、刚柔,一也,而别言之,何也 ?”曰:“‘观变于阴阳’,近于造化而言;‘发挥刚 柔’,近于人事而言。且如泰卦,以卦言之,只见得‘ 小往大来’、阴阳消长之意;爻里面便有‘包荒’之类 。”干。
问:“近见先生易诗云:‘立卦生爻自有因,两
仪四象已前陈。’‘因’字之义如何?”曰:“卦爻因
仪象而生。立,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意。
”又问:“‘生爻’指言重卦否?”曰:“
然。”铢。
问:“‘和顺道德而理于义’,是就圣人上说?
是就易上说?”曰:“是说易。”又问:“和顺,是圣
人和顺否?”曰:“是易去‘
和顺道德而理于义’。如吉凶消长之道顺而无逆,是
‘和顺道德’也。‘理于义’,则又极其细而言,随事
各得其宜之谓也。‘和顺道德’,如‘极高明’;‘理
于义’,如‘道中庸’。”学履。
“和顺道德而理于义”,是统说底;“穷理、尽 性、至命”,是分说底。上一句是离合言之,下一句以 浅深言之。凡卦中所说,莫非和顺那道德,不悖了他。 “理于义”,是细分他,逐事上各有个义理。“和顺” 字、“理”字,最好看。圣人下这般字,改移不得。不 似今时,抹了却添几字,都不妨。渊。
圣人作易时,其中固是具得许多道理,人能体之 而尽,则便似那易。他说那吉凶悔吝处,莫非“和顺道 德理于义,穷理尽性”之事。这一句本是说易之书如此 ,后人说去学问上,却是借他底。然这上也有意思,皆 是自浅至深。渊。
道理须是与自家心相契,方是得他,所以要穷理 。忠信进德之类,皆穷理之事。易中自具得许多道理, 便是教人穷理、循理。渊。
“穷理”,是理会得道理穷尽;“尽性”,是做 到尽处。如能事父,然后尽仁之性;能事君,然后尽义 之性。闳祖。
“穷理”是穷得物,尽得人性,到得那天命,所 以说道“性命之源”。渊。
“穷理”,是“知”字上说;“尽性”,是“仁 ”字上说,言能造其极也。至于“范围天地”,是“至 命”,言与造化一般。渊。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这物事齐整不乱,其所 从来一也。人杰。
“穷理尽性至于命”,本是就易上说。易上皆说 物理,便是“穷理尽性”,即此便是“至命”。诸先生 把来就人上说,能“穷理尽性”了,方“至于命”。淳 。
问“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曰:“此言作易者如 此,从来不合将做学者事看。如孟子‘尽心、知性、知 天’之说,岂与此是一串?却是学者事,只于穷理上着 工夫。穷得理时,性与命在其中矣。横渠之说未当。” 去伪。
或问:“‘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程子之说如何 ?”曰:“理、性、命,只是一物,故知则皆知,尽则 皆尽,不可以次序言。但知与尽,却有次第耳。”
伯丰问:“‘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程、张之说
孰是?”曰:“
各是一说。程子皆以见言,不如张子有作用。穷理是
见,尽性是行,觉得程子是说得快了。如为子知所以孝
,为臣知所以忠,此穷理也;为子能孝,为臣能忠,此
尽性也。能穷此理,充其性之所有,方谓之‘尽’。‘
以至于命’,是拖脚,却说得于天者。尽性,是我之所
至也;至命,是说天之所以予我者耳。昔尝与人论舜事
,‘“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厎豫,瞽瞍厎豫而天下化,
瞽瞍厎豫而天下之为人父子者定。”知此者,是穷理者
也;能此者,尽性者也’。”
“昔者圣人之作易,将以顺性命之理。”圣人作 易,只是要发挥性命之理,模写那个物事。下文所说“ 阴阳”、“刚柔”、“仁义”,便是性中有这个物事。 “顺性命之理”,只是要发挥性命之理 。渊。
问:“‘将以顺性命之理’而下,言立天、地、
人之道,乃继之以‘兼三才而两之’,此恐言圣人作易
之由,如‘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始作八卦’相似。
盖圣人见得三才之理,只是阴阳、刚柔、仁义,故为两
仪、四象。八卦,也只是这道理;六画而成卦,也只是
这道理。”曰:“圣人见得天下只是这两个物事,故作
易只是模写出这底。”问:“模写出来,便所谓‘顺性
命之理’。‘性命之理’,便是阴阳、刚柔、仁义否?
”曰:“便是‘顺性命之理’。”问:“‘
兼三才’如何分?”曰:“以一卦言之:上两画是天
,中两画是人,下两画是地;两卦各自看:则上与三是
天,五与二为人,四与初为地。”问:“以八卦言之:
则九三者天之阳,六三者天之阴,九二者人之仁,六二
者人之义,初九者地之刚,初六者地之柔,不知是否?
”曰:“恁地看也得。如上便是天之阴,三便是天之阳
;五便是人之仁,二便是人之义;四便是地之柔,初便
是地之刚。”干。
问:“‘立天之道曰阴阳。’道,理也;阴阳, 气也。何故以阴阳为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 形而下者谓之器’,明道以为须着如此说。然器亦道, 道亦器也。道未尝离乎器,道亦只是器之理。如这交椅 是器,可坐便是交椅之理;人身是器,语言动作便是人 之理。理只在器上,理与器未尝相离,所以‘一阴一阳 之谓道’。”曰:“何谓‘一’?”曰:“一,如一阖 一辟谓之变。只是一阴了,又一阳,此便是道。寒了又 暑,暑了又寒,这道理只循环不已。‘维天之命,于穆 不已’,万古只如此。”淳。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是以气言;“立地之 道,曰柔与刚”,是以质言;‘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是以理言。端蒙。
阴阳,是阳中之阴阳;刚柔,是阴中之阴阳。刚 柔以质言,是有个物了,见得是刚柔,柔底。阴阳以气 言。渊。
问:“仁是柔,如何却属乎刚?义是刚,如何却
属乎柔?”曰:“盖仁本是柔底物事,发出来却刚。但
看万物发生时,便自恁地奋迅出来,有刚底意思。义本
是刚底物事,发出来却柔。但看万物肃杀时,便恁地收
敛憔悴,有柔底意思。如人春夏间阳胜,却有懈怠处;
秋冬间阴胜,却有健实处。”又问:“扬子云:‘君子
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如何?”曰:“仁体柔而用刚
,义体刚而用柔。”铢曰:“
此岂所谓‘阳根阴,阴根阳’耶?”曰:“然。”铢
。
“阴阳”、“刚柔”、“仁义”,看来当曰“义 与仁”,当以仁对阳。仁若不是阳刚,如何做得许多造 化?义虽刚,却主于收敛,仁却主发舒。这也是阳中之 阴,阴中之阳。互藏其根之意。且如今人用赏罚:到赐 与人,自是无疑,便做将去;若是刑杀时,便迟疑不肯 果决。这见得阳舒阴敛,仁属阳,义属阴处。渊 。
●问:“如何以仁比刚?”曰:“人施恩惠时, 心自是直,无疑惮心。行刑罚时,心自是疑畏,万有一 失则奈何?且如春生则气舒,自是刚;秋则气收而渐衰 ,自是柔。”学蒙。
“兼三才而两之”,兼,贯通也。通贯是理本如 此。“两之”者,阴阳、刚柔、仁义也。方 。
“兼三才而两之”,初刚而二柔,三仁而四义,
五阳而六阴。“
两之”,如言加一倍。本是一个,又各加一个为两。
方子。
问:“‘分阴分阳,迭用柔刚。’阴阳、刚柔只 是一理,兼而举之否?”曰:“然。”干 。
问:“‘山泽通气’,只为两卦相对,所以气通 。”曰:“泽气升于山,为云,为雨,是山通泽之气; 山之泉脉流于泽,为泉,为水,是泽通山之气。是两个 之气相通。”学蒙。
“山泽通气,水火不相射。”山泽一高一下,而 水脉相为灌输也;水火下然上沸,而不相灭息也。或曰 :“‘射’音‘亦’,与‘斁’同,言相为用而不相厌 也。”僩。
射,犹犯也。人杰。
“射”,一音“亦”,是不相厌之意;一音“食 ”,是不相害。水火本相杀灭,用一物隔着,却相为用 。此二义皆通。学蒙。
问:“‘射’,或音‘石’,或音‘亦’,孰是
?”曰:“音‘
石’。水火与风雷山泽不相类,本是相克底物事,今
却相应而不相害。”问:“若以不相厌射而言,则与上
文‘通气’、‘相薄’之文相类,不知如何?”曰:“
‘不相射’,乃下文‘不相悖’之意,‘不相悖’,乃
不相害也。水火本相害之物,便如未济之水火,亦是中
间有物隔之;若无物隔之,则相害矣。此乃以其不害,
而明其相应也。”干。
“数往者顺”,这一段,是从卦气上看来,也是 从卦画生处看来。恁地方交错成六十四。渊 。
“易逆数也”,似康节说方可通。但方图则一向 皆逆,若以圆图看,又只一半逆,不知如何。学 蒙。
“雷以动之”以下四句,取象义多,故以象言。 “艮以止之”以下四句,取卦义多,故以卦言。又曰: “唤山以止之,又不得;只得云‘艮以止之’。”学 蒙。
后四卦不言象,也只是偶然。到后两句说“干以 君之,坤以藏之”,却恁地说得好!渊 。
“帝出乎震”与“万物出乎震”,只这两段说文 王卦。渊。
“帝出乎震”,万物发生,便是他主宰,从这里 出。“齐乎巽”,晓不得。离中虚明,可以为南方之卦 。坤安在西南,不成西北方无地!西方肃杀之地,如何 云“万物之所说”?干西北,也不可晓,如何阴阳只来 这里相薄?“劳乎坎”,“劳”字去声,似乎慰劳之意 ;言万物皆归藏于此,去安存慰劳他。学 蒙。
问:“‘战乎干’,何也?”曰:“此处大抵难 晓。恐是个肃杀收成底时节,故曰‘战乎干’。”问: “何以谓之‘阴阳相薄’?”曰:“干,阳也,乃居西 北,故曰‘阴阳相薄’。恐是如此,也见端的未得。” 干。
问“劳乎坎”。曰:“恐是万物有所归,有个劳 徕安定他之意。”干。
“劳乎坎”,是说万物休息底意。“成言乎艮” ,艮在东北,是说万物终始处。渊。
艮也者,“万物之所以成终而成始也”;犹春冬 之交,故其位在东北。方子。
“‘帝出乎震’以下,何以知其为文王之卦位? ”曰:“康节之说如此。”问:“子细看此数段,前两 段说伏羲卦位;后两段自‘帝出乎震’以下说文王卦位 。自‘神者妙万物而为言’下有两段,前一段乃文王卦 位,后段乃伏羲底。恐夫子之意,以为伏羲文王所定方 位不同如此。然生育万物既如文王所次,则其方位非如 伏羲所定,亦不能变化。既成万物,无伏羲底,则做文 王底不出。窃恐文义如此说,较分明。”曰:“如是, 则其归却主在伏羲上。恁地说也好。但后两段却除了干 坤,何也?”曰:“窃恐着一句‘神者妙万物而为言’ 引起,则干坤在其中矣。”曰:“恐是如此。”问:“ 且如雷风、水火、山泽,自不可唤做神。”曰:“神者 ,乃其所以动,所以桡者是也。”干。
文王八卦:坎艮震在东北,离坤兑在西南,所以 分阴方、阳方。渊。
文王八卦,不可晓处多,如离南坎北,离坎却不 应在南北,且做水火居南北。兑也不属金。如今只是见 他底惯了,一似合当恁地相似。渊。
文王八卦,有些似京房卦气,不取卦画,只取卦 名。京房卦气,以复中孚屯为次。复,阳气之始也;中 孚,阳实在内而未发也;屯,始发而艰难也。只取名义 。文王八卦配四方四时,离南坎北,震东兑西。若卦画 ,则不可移换。方子。
“水火相逮”一段,又似与上面“水火不相射” 同,又自是伏羲卦。渊。
八卦次序,是伏羲底,此时未有文王次序。三索 而为六子,这自是文王底。各自有个道理。渊 。
“震一索而得男”一段,看来不当专作揲蓍看。 揲蓍有不依这序时,便说不通。大概只是干求于坤而得 震坎艮,坤求于干而得巽离兑。一二三者,以其画之次 序言也。渊。
“‘震一索而得男’,‘索’字训‘求’字否? ”曰:“是。”又曰:“非‘震一索而得男’,乃是一 索得阳爻而后成震。”又曰:“一说,是就变体上说, 谓就坤上求得一阳爻而成震卦。一说乃是揲蓍求卦,求 得一阳,后面二阴便是震;求得一阴,后面二阳便是巽 。”学蒙。
干坤三索,则七八固有六子之象,然不可谓之六 子之策。若谓少阴阳为六子之策,则干坤为无少阴阳乎 ?渊。
卦象指文王卦言,所以干言“为寒,为冰”。渊 。
为干卦。“其究为躁卦。”此卦是巽下一爻变则 为干,便是纯阳而躁动。此盖言巽反为震,震为决躁, 故为躁卦。此亦不系大纲领处,无得工夫去点检他这般 处。若恁地逐段理会得来,也无意思。渊 。
至之问:“艮何以为手?”曰:“手去捉定那物 ,便是艮。”又问:“捉物乃手之用,不见取象正意。 ”曰:“也只是大概略恁地。”安卿说:“麻衣以艮为 鼻。”曰:“鼻者,面之山,晋管辂已如此说,亦各有 取象。”又问:“麻衣以巽为手,取义于风之舞,非是 为股。”先生蹙眉曰:“乱道如此之甚!”义 刚。
序卦自言天地万物男女夫妇,是因咸恒为夫妇之 道说起,非如旧人分天道人事之说。大率上经用干坤坎 离为始终,下经便当用艮兑巽震为始终。渊 。
问:“序卦中有一二处不可晓处。如六十四卦独 不言咸卦,何也?”曰:“‘夫妇之道’,即咸也。” 问:“恐亦如上经不言干坤,但言天地,则干坤可见否 ?”曰:“然。”问:“‘不养则不可以动,故受之以 大过’,何也?”曰:“动则过矣。故小过亦曰‘有其 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过’。”问:“‘物不可终壮 ,故受之以晋’,壮与晋何别?”曰:“不但如此壮而 已,又更须进一步也。”干。
问:“‘礼义有所错’,‘错’字,陆氏两音,
如何?”曰:“
只是作‘措’字,谓礼义有所施设耳。”□。
问:“序卦中如所谓‘缓必有所失’,似此等事 ,恐后人道不到。”曰:“然。”问:“‘缓’字,恐 不是迟缓之‘缓’,乃是懈怠之意,故曰‘解,缓也’ 。”曰:“缓,是散漫意。”问:“如纵弛之类?”曰 :“然。”干。
“杂卦反对之义,只是反覆,则其吉凶祸福,动 静刚柔,皆相反了。”曰:“是如此。不知如何数卦又 不对了。‘大畜,时也’,也晓不得。又与无妄不相反 ,是如何?临观更有‘与求’之义。临以二阳言之,则 二阳可以临上四阴;以卦爻言之,则六五、上六又以上 而临下。观自下而观上则为‘观’,是平声;自上而为 物之观,是去声。‘噬嗑,食也;贲,无色也。’义虽 可通,但不相反。‘谦轻’,是以谦抑不自尊重。女待 男而行,所以为渐。”
“谦轻而豫怠。”轻是卑小之义。豫是悦之极, 便放倒了,如上六“冥豫”是也。去伪 。
伊川说“未济男之穷”,为“三阳失位”,以为
斯义得之。成都隐者见张钦夫说:“伊川之在涪也,方
读易,有箍桶人以此问伊川,伊川不能答。其人云:“
三阳失位。”火珠林上已有。伊川不曾看杂书,所以被
他说动了。
陈仲蔚问:“‘三皇’,所说甚多,当以何者为 是?”曰:“无理会,且依孔安国之说。五峰以为天皇 地皇人皇,而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为五帝,却无高辛颛顼 。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说。且如欧阳公说:‘文王未尝 称王’。不知‘九年大统未集’,是自甚年数起。且如 武王初伐纣之时,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又未知如 何便称‘王’?假谓史笔之记,何为未即位之前便书为 ‘王’?且如太祖未即位之前,史官只书‘殿前都点检 ’,安得便称‘帝’耶!是皆不可晓。”又问:“欧公 所作帝王世次序,辟史记之误,果是否?”曰:“是皆 不可晓。昨日得巩仲至书,潘叔昌托讨世本。向时大人 亦有此书,后因兵火失了,今亦少有人收得。史记又皆 本此为之。且如孟子有滕定公,及世本所载,则有滕成 公滕考公,又与孟子异,皆不可得而考。前人之误既不 可考,则后人之论又以何为据耶!此事已厘革了,亦无 理会处。”义刚。一本云:“问:‘三 皇当从何说?’曰:‘只依孔安国之说。然五峰又将天 地人作三皇,羲农黄唐虞作五帝,云是据易系说当如此 。要之不必如此。且如欧公作泰誓论,言文王不称王, 历破史迁之说。此亦未见得史迁全不是,欧公全是。盖 泰誓有“惟九年大统未集”之说。若以文王在位五十年 之说推之,不知九年当从何数起。又有“曾孙周王发” 之说,到这里便是难理会,不若只两存之。又如世本所 载帝王世系,但有滕考公成公,而无文公定公,此自与 孟子不合。理会到此,便是难晓,亦不须枉费精神。’ ”
孔壁所出尚书,如禹谟五子之歌胤征泰誓武成冏 命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君牙等篇皆平易,伏生所传皆难读 。如何伏生偏记得难底,至于易底全记不得?此不可晓 。如当时诰命出于史官,属辞须说得平易。若盘庚之类 再三告戒者,或是方言,或是当时曲折说话,所以难晓 。人杰。以下论古、今文。
伏生书多艰涩难晓,孔安国壁中书却平易易晓。 或者谓伏生口授女子,故多错误,此不然。今古书传中 所引书语,已皆如此,不可晓。”僩问:“如史记引周 书‘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之类,此必非圣贤语。”曰 :“此出于老子。疑当时自有一般书如此,故老子五千 言皆缉缀其言,取其与己意合者则入之耳。”僩 。
问:“林少颖说,盘诰之类皆出伏生,如何?” 曰:“此亦可疑。盖书有古文,有今文。今文乃伏生口 传,古文乃壁中之书。禹谟说命高宗肜日西伯戡黎泰誓 等篇,凡易读者皆古文。况又是科斗书,以伏生书字文 考之,方读得。岂有数百年壁中之物,安得不讹损一字 ?又却是伏生记得者难读,此尤可疑。今人作全书解, 必不是。”大雅。
伯丰再问:“尚书古文、今文有优劣否?”曰: “孔壁之传,汉时却不传,只是司马迁曾师授。如伏生 尚书,汉世却多传者,晁错以伏生不曾出,其女口授, 有齐音不可晓者,以意属成,此载于史者。及观经传, 及孟子引‘享多仪’出自洛诰,却无差。只疑伏生偏记 得难底,却不记得易底。然有一说可论难易:古人文字 ,有一般如今人书简说话,杂以方言,一时记录者;有 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盘诰之类是一时告语百姓; 盘庚劝论百姓迁都之类,是出于记录。至于蔡仲之命微 子之命冏命之属,或出当时做成底诏告文字,如后世朝 廷词臣所为者。然更有脱简可疑处。苏氏传中于‘乃洪 大诰治’之下,略考得些小。胡氏皇王大纪考究得康诰 非周公成王时,乃武王时。盖有‘孟侯,朕其弟,小子 封’之语,若成王,则康叔为叔父矣。又其中首尾只称 ‘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称‘文王’。又有‘寡兄’ 之语,亦是武王与康叔无疑,如今人称‘劣兄’之类。 又唐叔得禾,传记所载,成王先封唐叔,后封康叔,决 无侄先叔之理。吴才老又考究梓材只前面是告戒,其后 都称‘王’,恐自是一篇。不应王告臣下,不称‘朕’ 而自称‘王’耳。兼酒诰亦是武王之时。如此,则是断 简残编,不无遗漏。今亦无从考正,只得于言语句读中 有不可晓者阙之。”又问:“壁中之书,不及伏生书否 ?”曰:“如大禹谟,又却明白条畅。虽然如此,其间 大体义理固可推索。但于不可晓处阙之,而意义深远处 ,自当推究玩索之也。然亦疑孔壁中或只是畏秦焚坑之 祸,故藏之壁间。大概皆不可考矣。”按 家语后云,孔腾字子襄,畏秦法峻急,乃藏尚书于孔子 旧堂壁中。又汉史记尹敏传云,孔鲋所藏。□。
伯丰问“尚书未有解”。曰:“便是有费力处。 其间用字亦有不可晓处。当时为伏生是济南人,晁错却 颍川人,止得于其女口授,有不晓其言,以意属读。然 而传记所引,却与尚书所载又无不同。只是孔壁所藏者 皆易晓,伏生所记者皆难晓。如尧典舜典皋陶谟益稷出 于伏生,便有难晓处,如‘载采采’之类。大禹谟便易 晓。如五子之歌胤征,有甚难记?却记不得。至如泰誓 武成皆易晓。只牧誓中便难晓,如‘五步、六步’之类 。如大诰康诰,夹着微子之命。穆王之时,冏命君牙易 晓,到吕刑亦难晓。因甚只记得难底,却不记得易底? 便是未易理会。”□。
包显道举所看尚书数条。先生曰:“诸诰多是长
句。如君奭‘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只是
一句。‘越’只是‘及’,‘
罔尤违’是总说上天与民之意。汉艺文志注谓诰是晓
谕民,若不速晓,则约束不行。便是诰辞如此,只是欲
民易晓。”显道曰:“商书又却较分明。”曰:“商书
亦只有数篇如此。盘依旧难晓。”曰:“盘却好。”曰
:“不知怎生地,盘庚抵死要恁地迁那都。若曰有水患
,也不曾见大故为害。”曰:“他不复更说那事头。只
是当时小民被害,而大姓之属安于土而不肯迁,故说得
如此。”曰:“大概伏生所传许多,皆聱牙难晓,分明
底他又却不曾记得,不知怎生地。”显道问:“先儒将
‘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说,以为文王称
王,不知有何据。”曰:“自太史公以来皆如此说了。
但欧公力以为非,东坡亦有一说。但书说‘惟九年大统
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有这一个痕瑕。或推泰誓
诸篇皆只称‘文考’,至武成方称‘王’,只是当初‘
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羁縻,那事体自
是不同了。”义刚。
书有两体:有极分晓者,有极难晓者。某恐如盘 庚周诰多方多士之类,是当时召之来而面命之,而教告 之,自是当时一类说话。至于旅獒毕命微子之命君陈君 牙冏命之属,则是当时修其词命,所以当时百姓都晓得 者,有今时老师宿儒之所不晓。今人之所不晓者,未必 不当时之人却识其词义也。道夫。
书有易晓者,恐是当时做底文字,或是曾经修饰 润色来。其难晓者,恐只是当时说话。盖当时人说话自 是如此,当时人自晓得,后人乃以为难晓尔。若使古人 见今之俗语,却理会不得也。以其间头绪多,若去做文 字时,说不尽,故只直记其言语而已。广 。
尚书诸命皆分晓,盖如今制诰,是朝廷做底文字 ;诸诰皆难晓,盖是时与民下说话,后来追录而成之。
典谟之书,恐是曾经史官润色来。如周诰等篇, 恐只似如今榜文晓谕俗人者,方言俚语,随地随时各自 不同。林少颖尝曰:“如今人‘即日伏惟尊候万福’, 使古人闻之,亦不知是何等说话。”人 杰。
尚书中盘庚五诰之类,实是难晓。若要添减字硬 说将去,尽得。然只是穿凿,终恐无益耳。时 举。
安卿问:“何缘无宣王书?”曰:“是当时偶然 不曾载得。”又问:“康王何缘无诗?”曰:“某窃以 ‘昊天有成命’之类,便是康王诗。而今人只是要解那 成王做王业后,便不可晓。且如左传不明说作成王诗。 后韦昭又且费尽气力,要解从那王业上去,不知怎生地 !”义刚。
道夫请先生点尚书以幸后学。曰:“某今无工夫 。”曰:“先生于书既无解,若更不点,则句读不分, 后人承舛听讹,卒不足以见帝王之渊懿。”曰:“公岂 可如此说?焉知后来无人!”道夫再三请之。曰:“书 亦难点。如大诰语句甚长,今人却都碎读了,所以晓不 得。某尝欲作书说,竟不曾成。如制度之属,祇以疏文 为本。若其他未稳处,更与挑剔令分明,便得。”又曰 :“书疏载‘在璇玑玉衡’处,先说个天。今人读着, 亦无甚紧要。以某观之,若看得此,则亦可以粗想象天 之与日月星辰之运,进退疾迟之度皆有分数,而历数大 概亦可知矣。”道夫。读尚书法。
或问读尚书。曰:“不如且读大学。若尚书,却 只说治国平天下许多事较详。如尧典‘克明俊德,以亲 九族’,至‘黎民于变’,这展开是多少!舜典又详。 ”贺孙。
问致知读书之序。曰:“须先看大学。然六经亦 皆难看,所谓:‘圣人有郢书,后世多燕说’是也。知 尚书收拾于残阙之余,却必要句句义理相通,必至穿凿 。不若且看他分明处,其他难晓者姑阙之可也。程先生 谓读书之法‘当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是也。且先 看圣人大意,未须便以己意参之。如伊尹告太甲,便与 傅说告高宗不同。伊尹之言谆切恳到,盖太甲资质低, 不得不然。若高宗则无许多病痛,所谓‘黩于祭祀,时 谓弗钦’之类,不过此等小事尔。学者亦然。看得自家 病痛大,则如伊尹之言正用得着。盖有这般病,须是这 般药。读圣贤书,皆要体之于己,每如此。”谟 。
问:“‘尚书难读,盖无许大心胸。’他书亦须 大心胸,方读得。如何程子只说尚书?”曰:“他书却 有次第。且如大学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 有多少节次;尚书只合下便大。如尧典自:‘克明俊德 ,以亲九族’,至‘黎民于变时雍’,展开是大小大! 分命四时成岁,便是心中包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 一底天,方见得恁地。若不得一个大底心胸,如何了得 ?”贺孙。
某尝患尚书难读,后来先将文义分明者读之,聱 讹者且未读。如二典三谟等篇,义理明白,句句是实理 。尧之所以为君,舜之所以为臣,皋陶稷契伊傅辈所言 所行,最好䌷绎玩味,体贴向自家身上来,其味自别。 谟。
读尚书,只拣其中易晓底读。如“期三百有六旬 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此样虽未晓,亦不紧要 。节。
“二典三谟其言奥雅,学者未遽晓会,后面盘诰
等篇又难看。且如商书中伊尹告太甲五篇,说得极切。
其所以治心修身处,虽为人主言,然初无贵贱之别,宜
取细读,极好。今人不于此等处理会,却只理会小序。
某看得书小序不是孔子自作,只是周秦间低手人作。然
后人亦自理会他本义未得。且如‘皋陶矢厥谟,禹成厥
功,帝舜申之’。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说皋陶,后说
禹,谓舜欲令禹重说,故将‘
申’字系‘禹’字。盖伏生书以益稷合于皋陶谟,而
‘思曰赞赞襄哉’与‘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相连。‘
申之’二字,便见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
今人都不如此说,说得虽多,皆非其本意也。”又曰:“
‘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此是内外交相养法。事在
外,义由内制;心在内,礼由外作。”铢问:“礼莫是
摄心之规矩否?”曰:“礼只是这个礼,如颜子非礼勿
视听言动之类,皆是也。”又曰:“今学者别无事,只
要以心观众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观众理,只
是此两事耳。”铢。
问可学:“近读何书?”曰:“读尚书。”曰: “尚书如何看?”曰:“须要考历代之变。”曰:“世 变难看。唐虞三代事,浩大阔远,何处测度?不若求圣 人之心。如尧,则考其所以治民;舜,则考其所以事君 。且如汤誓,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读岂 不见汤之心?大抵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着意解者。不 必解者,如仲虺之诰太甲诸篇,只是熟读,义理自分明 ,何俟于解?如洪范则须着意解。如典谟诸篇,辞稍雅 奥,亦须略解。若如盘庚诸篇已难解,而康诰之属,则 已不可解矣。昔日伯恭相见,语之以此。渠云:‘亦无 可阙处。’因语之云:‘若如此,则是读之未熟。’后 二年相见,云;‘诚如所说。’”可学 。
问:“读尚书,欲裒诸家说观之,如何?”先生 历举王苏程陈林少颖李叔易十余家解讫,却云:“便将 众说看未得。且读正文,见个意思了,方可如此将众说 看。书中易晓处直易晓,其不可晓处,且阙之。如盘庚 之类,非特不可晓,便晓了,亦要何用?如周诰诸篇, 周公不过是说周所以合代商之意。是他当时说话,其间 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观其大意所在而已。”又曰:“有 功夫时,更宜观史。”必大。
语德粹云:“尚书亦有难看者。如微子等篇,读 至此,且认微子与父师、少师哀商之沦丧,己将如何。 其他皆然。若其文义,知他当时言语如何,自有不能晓 矣。”可学。
书序恐不是孔安国做。汉文粗枝大叶,今书序细 腻,只似六朝时文字。小序断不是孔子做!义 刚。论孔序。
汉人文字也不唤做好,却是粗枝大叶。书序细弱 ,只是魏晋人文字。陈同父亦如此说。
“尚书注并序,某疑非孔安国所作。盖文字善困 ,不类西汉人文章,亦非后汉之文。”或言:“赵岐孟 子序却自好。”曰:“文字絮,气闷人。东汉文章皆然 。”僩。
尚书决非孔安国所注,盖文字困善,不是西汉人 文章。安国,汉武帝时,文章岂如此!但有太粗处,决 不如此困善也。如书序做得善弱,亦非西汉人文章也。 卓。
尚书孔安国传,此恐是魏晋间人所作,托安国为 名,与毛公诗传大段不同。今观序文亦不类汉文章。汉 时文字粗,魏晋间文字细。如孔丛子亦然,皆是那 一时人所为。广。
孔安国尚书序,只是唐人文字。前汉文字甚次第 。司马迁亦不曾从安国受尚书,不应有一文字软郎当地 。后汉人作孔丛子者,好作伪书。然此序亦非后汉时文 字,后汉文字亦好。扬。
“孔氏书序不类汉文,似李陵答苏武书。”因问 :“董仲舒三策文气亦弱,与晁贾诸人文章殊不同,何 也?”曰:“仲舒为人宽缓,其文亦如其人。大抵汉自 武帝后,文字要入细,皆与汉初不同。”必 大。
“传之子孙,以贻后代。”汉时无这般文章。义 刚。
孔安国解经,最乱道,看得只是孔丛子等做出来 。泳。论孔传。
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比毛公诗如此高简,大 段争事。汉儒训释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则阙。今此却 尽释之,岂有千百年前人说底话,收拾于灰烬屋壁中与 口传之余,更无一字讹舛!理会不得。兼小序皆可疑。 尧典一篇自说尧一代为治之次序,至让于舜方止。今却 说是让于舜后方作。舜典亦是见一代政事之终始,却说 “历试诸艰”,是为要受让时作也。至后诸篇皆然。况 先汉文章,重厚有力量。今大序格致极轻,疑是晋宋间 文章。况孔书至东晋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曾见,可疑之 甚!大雅。
尚书小序不知何人作。大序亦不是孔安国作,怕 只是撰孔丛子底人作。文字软善,西汉文字则粗大。夔 孙。论小序。
书小序亦非孔子作,与诗小序同。广 。
书序是得书于屋壁,已有了,想是孔家人自做底 。如孝经序乱道,那时也有了。焘。
书序不可信,伏生时无之。其文甚弱,亦不是前 汉人文字,只似后汉末人。又书亦多可疑者,如康诰酒 诰二篇,必是武王时书。人只被作洛事在前惑之。如武 王称“寡兄”、“朕其弟”,却甚正。梓材一篇又不知 何处录得来,此与他人言皆不领。尝与陈同甫言。陈曰 :“每常读,亦不觉。今思之诚然。”
徐彦章问:“先生却除书序,不以冠篇首者,岂
非有所疑于其间耶?”曰:“诚有可疑。且如康诰第述
文王,不曾说及武王,只有‘
乃寡兄’是说武王,又是自称之词。然则康诰是武王
诰康叔明矣。但缘其中有错说‘周公初基’处,遂使序
者以为成王时事,此岂可信?”徐曰:“然则殷地,武
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监之矣,又以何处封康叔?”
曰:“既言‘以殷余民封康叔’,岂非封武庚之外,将
以封之乎?又曾见吴才老辨梓材一篇云,后半截不是梓
材,缘其中多是勉君,乃臣告君之词,未尝如前一截称
‘王曰’,又称‘汝’,为上告下之词。亦自有理。”
壮祖。
或问:“书解谁者最好?莫是东坡书为上否?” 曰:“然。”又问:“但若失之简。”曰:“亦有只消 如此解者。”广。诸家解。
东坡书解却好,他看得文势好。学 蒙。
东坡书解文义得处较多。尚有粘滞,是未尽透彻 。振。
诸家注解,其说虽有乱道,若内只有一说是时, 亦须还它底是。尚书句读,王介甫苏子瞻整顿得数处甚 是,见得古注全然错。然旧看郭象解庄子,有不可晓处 。后得吕吉甫解看,却有说得文义的当者。□。
因论书解,必大曰:“旧闻一士人说,注疏外, 当看苏氏陈氏解。”曰:“介甫解亦不可不看。书中不 可晓处,先儒既如此解,且只得从他说。但一段训诂如 此说得通,至别一段如此训诂,便说不通,不知如何。 ”必大。
“荆公不解洛诰,但云:‘其间煞有不可强通处 ,今姑择其可晓者释之。’今人多说荆公穿凿,他却有 如此处。若后来人解书,又却须要解尽。”广 。
“易是荆公旧作,却自好。三经义诗 书周礼。是后来作底,却不好。如书说‘聪明文思 ’,便要牵就五事上说,此类不同。”铢因问:“世所 传张纲书解,只是祖述荆公所说。或云是闽中林子和作 ,果否?”曰:“或者说如此,但其家子孙自认是它作 。张纲后来作参政,不知自认与否?”子 孙自认之说,当时失于再叩。后因见汪玉山驳张纲谥文 定奏状,略云:“一,行状云:‘公讲论经旨,尤精于 书。着为论说,探微索隐,无一不与圣人契,世号张氏 书解。’臣窃以王安石训识经义,穿凿傅会,专以济其 刑名法术之说。如书义中所谓:‘敢于殄戮,乃以乂民 ;忍威不可讫,凶德不可忌’之类,皆害理教,不可以 训。纲作书解,掇拾安石绪余,敷衍而润饰之,今乃谓 其言‘无一不与圣人契’,此岂不厚诬圣人,疑误学者 !”铢。
先生因说,古人说话皆有源流,不是胡乱。荆公 解“聪明文思”处,牵合洪范之五事,此却是穿凿。如 小旻诗云“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 ,或肃或艾”,却合洪范五事。此人往往曾传箕子之学 。刘文公云“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等语,亦是有所师承 。不然,亦必曾见上世圣人之遗书。大抵成周时于王都 建学,尽收得上世许多遗书,故其时人得以观览而剽闻 其议论。当时诸国,想亦有书。若韩宣子适鲁,见易象 与鲁春秋,但比王都差少耳。故孔子看了鲁国书,犹有 不足;得孟僖子以车马送至周,入王城,见老子,因得 遍观上世帝王之书。焘。
胡安定书解未必是安定所注,行实之类不载。但 言行录上有少许,不多,不见有全部。专破古说,似不 是胡平日意。又间引东坡说。东坡不及见安定,必是伪 书。
曾彦和,熙丰后人,解禹贡。林少颖吴才老甚取 之。振。
林书尽有好处。但自洛诰已后,非他所解。祖 道。
胡氏辟得吴才老解经,亦过当。才老于考究上极 有功夫,只是义理上自是看得有不子细。其书解,徽州 刻之。□。
李经叔易,伯纪丞相弟,解书甚好,亦善考证。 振。
吕伯恭解书自洛诰始。某问之曰:“有解不去处 否?”曰:“也无。”及数日后,谓某曰:“书也是有 难说处,今只是强解将去尔。”要之,伯恭却是伤于巧 。道夫。
向在鹅湖,见伯恭欲解书,云:“且自后面解起 ,今解至洛诰。”有印本,是也。其文甚闹热。某尝问 伯恭:“书有难通处否?”伯恭初云:“亦无甚难通处 。”数日问,却云:“果是有难通处。”□。
问:“书当如何看?”曰:“且看易晓处。其他 不可晓者,不要强说;纵说得出,恐未必是当时本意。 近世解书者甚众,往往皆是穿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 也。”时举。
先生云:“曾见史丞相书否?”刘云:“见了。 看他说‘昔在’二字,其说甚乖。”曰:“亦有好处。 ”刘问:“好在甚处?”曰:“如‘命公后’,众说皆 云,命伯禽为周公之后。史云,成王既归,命周公在后 。看‘公定,予往矣’一言,便见得是周公且在后之意 。”卓。
薛士龙书解,其学问多于地名上有功夫。□。
“若稽古帝尧”,作书者叙起。振 。
林少颖解“放勋”之“放”,作“推而放之四海 ”之“放”,比之程氏说为优。广。
“安安”,只是个重叠字,言尧之“聪明文思” ,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强也。“允”,则是信实;“ 克”,则是能。广。
“安安”,若云止其所当止。上“安”字是用。 下“安”字是体。“成性存存”亦然。又恐只是重字, 若“小心翼翼”。“安安”、“存存”亦然。皆得。振 。
“允恭克让”,从张纲说,谓“信恭能让”。作 书者赞咏尧德如此。德明。
“允恭克让”,程先生说得义理亦好,只恐书意 不如此。程先生说多如此,诗尤甚,然却得许多义理在 其中。振。
“格”,至也。“格于上下”,上至天,下至地 也。广。
“克明俊德”,是“明明德”之意。德 明。
“克明俊德”,只是说尧之德,与文王“克明德 ”同。广。
“克明俊德”,只是明己之德,词意不是明俊德 之士。振。
显道问:“尧典自‘钦明文思’以下皆说尧之德 。则所谓‘克明俊德’者,古注作‘能明俊德之人’, 似有理。”曰:“且看文势,不见有用人意。”又问: “‘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说者或谓大录万机之 政,或谓登封太山,二说如何?”曰:“史记载‘使舜 入山林,烈风雷雨,弗迷其道’。当从史记。”人 杰。
任道问:“尧典‘以亲九族’,说者谓上至高祖 ,下至玄孙。林少颖谓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谓‘九族 ’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是否?”曰:“父族 ,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 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 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看所画宗族图可见。 ”人杰。
“九族”,且从古注。“克明德”,是再提起尧 德来说。“百姓”,或以为民,或以为百官族姓,亦不 可考,姑存二说可也。“厘”则训治,“厘降”只是他 经理二女下降时事尔。广。
“九族”,以三族言者较大。然亦不必如此泥, 但其所亲者皆是。“胤子朱”,做丹朱说,甚好。然古 有胤国,尧所举,又不知是谁。鲧殛而禹为之用。圣人 大公,无毫发之私。禹亦自知父罪当然。振 。
“平章百姓”,只是近处百姓;“黎民”,则合 天下之民言之矣。典谟中“百姓”,只是说民,如“罔 咈百姓”之类。若是国语中说“百姓”,则多是指百官 族姓。广。
“百姓”,畿内之民,非百官族姓也。此“家齐 而后国治”之意。“百姓昭明”,乃三纲五常皆分晓, 不鹘突也。人杰。
“百姓昭明”,“百姓”只是畿内之民;“昭明 ”,只是与它分别善恶,辨是与非。以上下文言之,即 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
问:“孔传云:‘百官族姓。’程子谓古无此说 。吕刑只言‘官伯族姓’。后有‘百姓不亲’,‘干百 姓’,‘咈百姓’,皆言民,岂可指为百官族姓?”“ 后汉书亦云部刺史职在‘辨章百姓,宣美风俗’。辨章 即平章也。”过又云:“族姓亦不可不明。”先生只曰 :“未曾如此思量。”过。
尧舜之道,如“平章百姓”,“黎民于变时雍” 之类,皆是。几时只是安坐而无所作为!履 孙。
羲和即是那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 必是。义刚。
羲和主历象。授时而已,非是各行其方之事。德 明。
历是古时一件大事,故炎帝以鸟名官,首曰凤鸟 氏,历正也。岁月日时既定,则百工之事可考其成。程 氏王氏两说相兼,其义始备。广。
历是书,象是器。无历,则无以知三辰之所在: 无玑衡,则无以见三辰之所在。广。
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类,恐 只是四方度其日景以作历耳。如唐时尚使人去四方观望 。广。
问:“‘寅宾出日’,‘寅饯纳日’,如何?” 曰:“恐当从林少颖解:‘寅宾出日’,是推测日出时 候;‘寅饯纳日’,是推测日入时候,如土圭之法是也 。旸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测日景之处。宅,度也。古书 ‘度’字有作‘宅’字者。‘东作、南讹、西成、朔易 ’皆节候也。‘东作’,如立春至雨水节之类。‘寅宾 ’,则求之于日;‘星鸟’,则求之于夜。‘厥民析、 因、夷、隩’,非是使民如此,民自是如此。因者,因 其析后之事;夷者,万物收成,民皆优逸之意。‘孳尾 ’至‘氄毛’,亦是鸟兽自然如此,如今历书记鸣鸠拂 羽等事。程泰之解旸谷南交昧谷幽都,以为筑一台而分 为四处,非也。古注以为羲仲居治东方之官,非也。若 如此,只是东方之民得东作,他处更不耕种矣;西方之 民享西成,他方皆不敛获矣!大抵羲和四子皆是掌历之 官,观于‘咨汝羲暨和’之辞,可见。‘敬致’乃‘冬 夏致日,春秋致月’是也。春、秋分无日景,夏至景短 ,冬至景长。”人杰。
“平秩东作”之类,只是如今谷雨、芒种之节候
尔。林少颖作“
万物作”之“作”说,即是此意。广
。
“东作”,只是言万物皆作。当春之时,万物皆 有发动之意,与“南讹、西成”为一类,非是令民耕作 。羲仲一人,东方甚广,如何管得许多!德 明。
“敬致”,只是“冬夏致日”之“致”。“寅宾
”是宾其出,“
寅饯”是饯其入,“敬致”是致其中。北方不说者,
北方无日故也。广。
“朔易”,亦是时候。岁亦改易于此,有终而复 始之意。在,察也。广。
尧典云“期三百六旬有六日”,而今一岁三百五 十四日者,积朔空余分以为闰。朔空者,六小月也;余 分者,五日四分度之一也。大雅。
自“畴咨若时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为 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胤子,再举而欢兜举共工,三 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广 。
伯恭说“子朱启明”之事不是。此乃为放齐翻款 。尧问“畴咨若时登庸”?放齐不应举一个明于为恶之 人。此只是放齐不知子朱之恶,失于荐扬耳。德 明。
包显道问:“朱先称‘启明’,后又说他‘嚚讼 ’,恐不相协?”曰:“便是放齐以白为黑,夔 孙录云:“问:‘“启明”与“嚚讼”相反。’‘“静 言庸违”则不能成功,却曰“方鸠僝功”,此便是欢兜 以白为黑’云云。”以非为是,所以舜治他。但那 人也是崎峣。且说而今暗昧底人,解与人健讼不解?惟 其启明后,方解嚚讼。”又问:“尧既知鲧,如何尚用 之?”曰:“鲧也是有才智,想见只是狠拗自是,所以 弄得恁地郎当。所以楚辞说‘鲧幸直以亡身’,必是他 去治水有不依道理处,坏了人多,弄八九年无收杀,故 舜殛之。”义刚。夔孙录略。
共工欢兜,看得来其过恶甚于放齐、胤子朱。广 。
“僝功”,亦非灼然知是为见功,亦且是依古注 说。“亦厥君先敬劳”,“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 杀人历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之类,都 不成文理,不可晓。
“象恭滔天。”“滔天”二字羡,因下文而误。 广。
四岳只是一人。四岳是总十二牧者,百揆是总九 官者。义刚。
问:“四岳是十二牧之长否?”曰:“周官言‘ 内有百揆、四岳’,则百揆是朝廷官之长,四岳乃管领 十二牧者。四岳通九官、十二牧为二十有二人,则四岳 为一人矣。又,尧咨四岳以‘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 尧欲以天下与四人也!又,周官一篇说三公、六卿甚分 晓。汉儒如扬雄郑康成之徒,以至晋杜元凯,皆不曾见 。直至东晋,此书方出。伏生书多说司马司空,乃是诸 候三卿之制,故其诰诸侯多引此。顾命排列六卿甚整齐 ,太保奭冢宰。芮伯宗 伯。彤伯司马。毕公司 徒。卫侯司寇。毛公,司 空。疏中言之甚详。康诰多言刑罚事,为司寇也。 太保毕公毛公,乃以三公下行六卿之职。三公本无职事 ,亦无官属,但以道义辅导天子而已。汉却以司徒司马 司空为三公,失其制矣。”人杰。必大 录别出。
正淳问“四岳、百揆”。曰:“四岳是总在外诸 侯之官,百揆则总在内百官者。”又问:“四岳是一人 ?是四人?”曰:“‘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让与四 人!又如‘咨二十有二人’,乃四岳、九官、十二牧, 尤见得四岳只是一人。”因言:“孔壁尚书,汉武帝时 方出,又不行于世,至东晋时方显,故扬雄赵岐杜预诸 儒悉不曾见。如周官乃孔氏书,说得三公三孤六卿极分 明。汉儒皆不知,只见伏生书多说司徒司马司空,遂以 此为三公。不知此只是六卿之半。武王初是诸侯,故只 有此三官。又其他篇说此三官者,皆是训诰诸侯之词。 如三郊三遂,亦是用天子之半。伏生书只顾命排得三公 三孤六卿齐整。如曰:‘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 。’召公与毕公毛公是三公,芮伯彤伯卫侯是三孤。太 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卫侯是康叔为司寇,所以康诰 中多说刑。三公只是以道义傅保王者,无职事官属,却 下行六卿事。”汉时太傅亦无官属。必 大。
“异哉”,是不用亦可。“试可乃已”,言试而 可,则用之;亦可已而已之也。广。
尧知鲧不可用而尚用,此等事皆不可晓。当时治
水事,甚不可晓。且如滔天之水满天下,如何用工!如
一处有,一处无,尚可。既“
洪水滔天”,不知如何掘地注海?今水深三尺,便不
可下工。如水甚大,则流得几时,便自然成道,亦不用
治。不知禹当时治水之事如何。扬。
“庸命”、“方命”之“命”,皆谓命令也。庸 命者,言能用我之命以巽朕位也。方命者,言止其命令 而不行也。王氏曰:“圆则行,方则止,犹今言废阁诏 令也。”盖鲧之为人,悻戾自用,不听人言语,不受人 教令也。广。
先儒多疑舜乃前世帝王之后,在尧时不应在侧陋 。此恐不然。若汉光武只是景帝七世孙,已在民间耕稼 了。况上古人寿长,传数世后,经历之远,自然有微而 在下者。广。
“烝烝”,东莱说亦好。曾氏是曾彦和。自有一 本孙曾书解。孙是孙惩。广。
“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皆尧之言。“厘降二 女于沩汭,嫔于虞”,乃史官之词。言尧以女下降于舜 尔。“帝曰:‘钦哉!’”是尧戒其二女之词,如所谓 “往之女家,必敬必戒”也。若如此说,不解亦自分明 。但今解者便添入许多字了说。广。
“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
”此尧之言。“
厘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此史
官所记。厘,治也。“帝曰:‘钦哉!’”尧
之言。乃“往之女家,必敬必戒”之意。“辑五瑞
。”是方呼唤来。“乃日觐四岳
、群牧”。随其到者,先后见之。“
肆觐东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协时月,正
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如五器。卒乃复。”文
当次第如此。复,只是同。“象以典刑,是
正刑:墨、劓、剕、宫、大辟。象,犹“县象魏”之“
象”,画之令人知。流宥五刑,正
刑有疑似及可悯者,随其重轻以流罪宥之。鞭作官
刑,扑作教刑,鞭、扑,皆刑之小者。
金作赎刑。鞭扑小刑之可悯者,
令以金赎之。正刑则只是流,无赎法。眚梨肆赦。
过误可悯,虽正刑亦赦。怙终贼
刑。”怙终者,则贼刑。必大。
“嫔于虞。帝曰:‘钦哉!’”尧戒女也。振 。
“舜典自‘虞舜侧微’至‘乃命以位’,一本无
之。直自尧典‘
帝曰钦哉’而下,接起‘慎徽五典’,所谓‘伏生以
舜典合于尧典’也。‘玄德’难晓,书传中亦无言玄者
。今人避讳,多以‘玄’为‘
元’,甚非也。如‘玄黄’之‘玄’,本黑色。若云
‘元黄’,是‘
子畏于正’之类也。旧来颁降避讳,多以‘玄’为‘
真’字,如‘玄冥’作‘真冥’,‘玄武’作‘真武’
。”伯丰问:“既讳黄帝名,又讳圣祖名,如何?”曰
:“旧以圣祖为人皇中之一,黄帝自是天降而生,非少
昊之子。其说虚诞,盖难凭信也。”人
杰。
“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细分是八字,合而言 之,却只是四事。浚,是明之发处;哲,则见于事也; 文,是文章;明,是明着。易中多言“文明”。允,是 就事上说;塞,是其中实处。广。
“‘浚哲文明,温恭允塞’,是八德。”问:“ ‘徽五典’,是使之掌教;‘纳于百揆’,是使之宅百 揆;‘宾于四门’,是使之为行人之官;‘纳大麓’, 恐是为山虞之官。”曰:“若为山虞,则其职益卑。且 合从史记说,使之入山,虽遇风雨弗迷其道也。”人 杰。
“纳于大麓”,当以史记为据,谓如治水之类。 “弗迷”,谓舜不迷于风雨也。若主祭之说,某不敢信 。且雷雨在天,如何解迷?仍是舜在主祭,而乃有风雷 之变,岂得为好!义刚。
“烈风雷雨弗迷”,只当如太史公说。若从主祭 说,则“弗迷”二字说不得。弗迷,乃指人而言也。广 。
尧命舜曰:“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德,弗 嗣”,则是不居其位也。其曰“受终于文祖”,只是摄 行其事也。故舜之摄,不居其位,不称其号,只是摄行 其职事尔。到得后来舜逊于禹,不复言位,止曰“总朕 师”尔。其曰“汝终陟元后”,则今不陟也。“率百官 若帝之初”者,但率百官如舜之初尔。广 。
舜居摄时,不知称号谓何。观“受终”、“受命 ”,则是已将天下分付他了。广。
尧舜之庙虽不可考,然以义理推之,尧之庙当立 于丹朱之国,所谓“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盖“神 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故礼记“有虞氏褅黄帝而郊 喾,祖颛顼而宗尧”,伊川以为可疑。方 子。
书正义“璇玑玉衡”处,说天体极好。闳 祖。
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注谓“察天文,审 己当天心否”,未必然。只是从新整理起,此是最当先 理会者,故从此理会去。广。
类,只是祭天之名,其义则不可晓。与所谓“旅 上帝”同,皆不可晓,然决非是常祭。广 。
问“六宗”。曰:“古注说得自好。郑氏‘宗’ 读为‘禜’,即祭法中所谓‘祭时、祭寒暑、祭日、祭 月、祭星、祭水旱’者。如此说,则先祭上帝,次禋六 宗,次望山川,然后遍及群神,次序皆顺。”问:“五 峰取张髦昭穆之说,如何?”曰:“非唯用改易经文, 兼之古者昭穆不尽称‘宗’。唯祖有功,宗有德,故云 ‘祖文王而宗武王。且如西汉之庙,唯文帝称‘太宗’ ,武帝称‘世宗’,至唐朝乃尽称‘宗’,此不可以为 据。”雉。
问:“‘辑五瑞,既月,乃日观四岳群牧,班瑞 于群后’,恐只是王畿之诸侯;辑敛瑞玉,是命圭合信 ,如点检牌印之属。如何?”曰:“不当指杀王畿。如 顾命,太保率东方诸侯,毕公率西方诸侯,不数日间, 诸侯皆至,如此之速。”人杰。
汪季良问“望、禋”之说。曰:“注以‘至于岱 宗柴’为句。某谓当以‘柴望秩于山川’为一句。”道 夫。
“协时月,正日”,只是去合同其时日月尔,非 谓作历也。每遇巡狩,凡事理会一遍,如文字之类。广 。
“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 死贽。如五器,卒乃复。”旧说皆云“如五器”,谓即 是诸侯五玉之器。初既辑之,至此,礼既毕,乃复还之 。看来似不如此,恐书之文颠倒了。五器,五礼之器也 。五礼者,乃吉凶军宾嘉之五礼。凶礼之器,即是衰绖 之类;军礼之器,即是兵戈之类;吉礼之器,即是簠簋 之类。如者,亦同之义。言有以同之,使天下礼器皆归 于一。其文当作“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同律度 量衡,修五礼,如五器,卒乃复。”言诸侯既朝之后, 方始同其律度量衡,修其五礼,如其五器,其事既卒而 乃复还也。子蒙。
问:“‘修五礼’,吴才老以为只是五典之礼, 唐虞时未有‘吉凶军宾嘉’之名,至周时方有之,然否 ?”曰:“不然。五礼,只是吉凶军宾嘉,如何见得唐 虞时无此?”因说:“舜典此段疑有错简。当云‘肆觐 东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协时月,正日,同 律度量衡。修五礼,如五器,卒乃复’。如者,齐一之 义。‘卒乃复’者,事毕复归也,非谓复归京师,只是 事毕复归,故亦曰‘复’。前说‘班瑞于群后’,即是 还之也。”此二句本横渠说。铢。
“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乃倒文。当云 :“肆觐东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协时月, 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如五器,卒乃复。”五器 ,谓五礼之器也。如周礼大行人十一年“同数器”之谓 ,如即同也。“卒乃复”,言事毕则回之南岳去也。又 曰:“既见东后,必先有贽见了,然后与他整齐这许多 事一遍。”广。
问:“贽用生物,恐有飞走。”曰:“以物束缚 之,故不至飞走。”义刚。
“卒乃复”,是事毕而归,非是以贽为复也。义 刚。
汪季良问:“‘五载一巡狩’,还是一年遍历四
方,还是止于一方?”曰:“恐亦不能遍。”问:“卒
乃复”。曰:“说者多以为‘
如五器’,‘辑五瑞’,而卒复以还之,某恐不然。
只是事卒则还复尔。”鲁可几问:“古之巡狩,不至如
后世之千骑万乘否?”曰:“
今以左氏观之,如所谓‘国君以乘,卿以旅’,国君
则以千五百人卫,正卿则以五百人从,则天子亦可见矣
。”可几曰:“春秋之世,与茆茨土阶之时莫不同否?
”曰:“也不然。如黄帝以师为卫,则天子卫从亦不应
大段寡弱也。”道夫。
或问:“舜之巡狩,是一年中遍四岳否?”曰:
“观其末后载‘
归格于艺祖,用特’一句,则是一年遍巡四岳矣。”
问:“四岳惟衡山最远。先儒以为非今之衡山,别自有
衡山,不知在甚处?”曰“恐在嵩山之南。若如此,则
四岳相去甚近矣。然古之天子一岁不能遍及四岳,则到
一方境上会诸侯亦可。周礼有此礼。”广
。铢录云:“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
年只往一处。”
“五载一巡狩”,此是立法如此。若一岁间行一 遍,则去一方近处会一方之诸侯。如周礼所谓“十有二 岁,巡狩殷国”,殷国,即是会一方之诸侯,使来朝也 。又云:“巡狩,亦非是舜时创立此制,盖亦循袭将来 ,故黄帝纪亦云:‘披山通道,未尝宁居。’”广 。
舜巡狩,恐不解一年周遍得,四岳皆至远也。扬 。
巡守,只是去回礼一番。义刚。
“肇十有二州”。冀州,尧所都,北去地已狭。 若又分而为幽并二州,则三州疆界极不多了。青州分为 营州,亦然。叶氏曰:“分冀州西为并州,北为幽州。 青州又在帝都之东,分其东北为营州。”广 。
仲默集注尚书,至“肇十有二州”,因云:“禹 即位后,又并作九州。”曰:“也见不得。但后面皆只 说‘帝命式于九围’,‘以有九有之师’。不知是甚时 ,又复并作九州。”义刚。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 ,金作赎刑。’象者,象其人所犯之罪,而加之以所犯 之刑。典,常也,即墨、劓、剕、宫、大辟之常刑也。 ‘象以典刑’,此一句乃五句之纲领,诸刑之总括,犹 今之刑皆结于笞、杖、徒、流、绞、斩也。凡人所犯罪 各不同,而为刑固亦不一,然皆不出此五者之刑。但象 其罪而以此刑加之,所犯合墨,则加以墨刑;所犯合劓 ,则加以劓刑;剕、宫、大辟,皆然。犹夷虏之法,伤 人者偿创,折人手者亦折其手,伤人目者亦伤其目之类 。‘流宥五刑’者,其人所犯合此五刑,而情轻可恕, 或因过误,则全其肌体,不加刀锯,但流以宥之,屏之 远方不与民齿,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类是也。 ‘鞭作官刑’者,此官府之刑,犹今之鞭挞吏人,盖自 有一项刑专以治官府之胥吏,如周礼治胥吏鞭五百、鞭 三百之类。‘扑作教刑’,此一项学官之刑,犹今之学 舍夏楚,如习射、习艺,‘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 书’。凡教人之事有不率者,则用此刑扑之,如侯明、 挞记之类是也。‘金作赎刑’,谓鞭扑二刑之可恕者, 则许用金以赎其罪。如此解释,则五句之义,岂不粲然 明白。‘象以典刑’之轻者,有流以宥之;鞭扑之刑之 轻者,有金以赎之。流宥所以宽五刑,赎刑所以宽鞭扑 。圣人斟酌损益,低昂轻重,莫不合天理人心之自然, 而无毫厘秒忽之差,所谓‘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 之政’者。如何说圣人专意只在教化,刑非所急?圣人 固以教化为急。若有犯者,须以此刑治之,岂得置而不 用!”问:“赎刑非古法?”曰:“然。赎刑起周穆王 。古之所谓‘赎刑’者,赎鞭扑耳。夫既已杀人伤人矣 ,又使之得以金赎,则有财者皆可以杀人伤人,而无辜 被害者,何其大不幸也!且杀之者安然居乎乡里,彼孝 子顺孙之欲报其亲者,岂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四裔, 流之远方,彼此两全之也。”僩。
问:“‘象以典刑’,如何为象?”曰:“此言
正法。象,如‘
悬象魏’之‘象’。或谓画为五刑之状,亦可。此段
舜典载得极好,有条理,又轻重平实。‘象以典刑’,
谓正法,盖画象而示民以墨、劓、剕、宫、大辟五等肉
刑之常法也。‘流宥五刑’,为流法,以宥犯此肉刑之
正法者。盖其为恶害及平人,故虽不用正法,亦必须迁
移于外。‘鞭作官刑,扑作教刑’,此二者若可悯,则
又为赎刑以赎之。盖鞭、扑是罪之小者,故特为赎法,
俾听赎,而不及于犯正法者。盖流以宥五刑,赎以宥鞭
、扑,如此乃平正精详,真舜之法也。至穆王一例令出
金以赎,便不是。不成杀人者亦止令出金而免!故萧望
之赎刑议有云:‘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
利路以伤治化。’其说极当。大率圣人作事,一看义理
当然,不为苟且姑息也。”铢。
问:“五刑,吴才老亦说是五典之刑,如所谓不 孝之刑,不悌之刑。”曰:“此是乱说。凡人有罪,合 用五刑,如何不用?荀子有一篇专论此意,说得甚好。 荀子固有不好处,然此篇却说得尽好。”铢 。
五流所以宽五刑,赎刑又所以宽鞭扑之刑。石林 说亦曾入思量。郑氏说则据他意胡说将去尔。广 。
古人赎金,只是用于鞭、扑之小刑而已,重刑无 赎。到穆王好巡幸,无钱,便遂造赎法,五刑皆有赎, 墨百锾,劓惟倍,剕倍差,宫六百锾,大辟千锾。圣人 存此篇,所以记法之变。然其间亦多好语,有不轻于用 刑底意。淳。
或问“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曰:“多有 人解书做宽恤之‘恤’,某之意不然。若做宽恤,如被 杀者不令偿命,死者何辜!大率是说刑者民之司命,不 可不谨,如断者不可续,乃矜恤之‘恤’耳。”人 杰。
“放欢兜于崇山”,或云在今沣州慈利县。义 刚。
“殛鲧于羽山”,想是偶然在彼而殛之。程子谓 “时适在彼”是也。若曰罪之彰着,或害功败事于彼, 则未可知也。大抵此等隔涉遥远,又无证据,只说得个 大纲如此便了,不必说杀了。才说杀了,便受折难。广 。
“四凶”只缘尧举舜而逊之位,故不服而抵于罪 。在尧时则其罪未彰,又他毕竟是个世家大族,又未有 过恶,故动他未得。广。
流、放、窜不是死刑。殛,伊川言,亦不是死。 未见其说。振。
问:“舜不惟德盛,又且才高。嗣位未几,如‘ 齐七政,觐四岳,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 州,封十二山,及四罪而天下服’,一齐做了,其功用 神速如此!”曰:“圣人作处自别,故书称‘三载底可 绩’。”德明。
林少颖解“徂落”云,“魂殂而魄落”,说得好 。便是魂升于天,魄降于地底意思。如“明则有礼乐, 幽则有鬼神”,礼乐是可见底,鬼神是不可见底。礼是 节约收缩底,便是鬼;乐是发扬舒畅底,便是神。夔 孙。
“尧崩,‘百姓如丧考妣’,此是本分。‘四海 遏密八音’,以礼论之,则为过。为天子服三年之丧, 只是畿内,诸侯之国则不然。为君为父,皆服斩衰。君 ,谓天子、诸侯及大夫之有地者。大夫之邑以大夫为君 ,大夫以诸侯为君,诸侯以天子为君,各为其君服斩衰 。诸侯之大夫却为天子服齐衰三月,礼无二斩故也。‘ 公之丧,诸达官之长,杖。’达官,谓通于君得奏事者 。各有其长,杖,其下者不杖可知。”文蔚问:“后世 不封建诸侯,天下一统,百姓当为天子何服?”曰:“ 三月。天下服地虽有远近,闻丧虽有先后,然亦不过三 月。”文蔚。
问:“‘明四目,达四聪’,是达天下之聪明否 ?”曰:“固是。”曰:“孔安国言‘广视听于四方’ ,如何?”曰:“亦是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 耳之意。”人杰。
“柔远能迩。”柔远,却说得轻;能迩,是奈何 得他,使之帖服之意。“三就”,只当从古注。“五宅 三居”,宅,只训居。人杰。
“惇德允元”,只是说自己德。使之厚其德,信 其仁。“难”字只作平声。“任”,如字。“难任人” ,言不可轻易任用人也。广。
问“亮采惠畴”。曰:“畴,类也,与俦同。惠
畴,顺众也。‘
畴咨若予采’,举其类而咨询也。”人
杰。
禹以司空行宰相事。“汝平水土”,则是司空之 职。“惟时懋哉!”则又勉以行百揆之事。广 。
禹以司空宅百揆,犹周以六卿兼三公,今以户部 侍郎兼平章事模样。义刚。
问:“尧德化如此久,何故至舜犹曰‘百姓不亲 ,五品不逊’?”曰:“也只是怕恁地。”又问:“‘ 蛮夷猾夏’,是有苗否?”曰:“也不专指此。但此官 为此而设。”义刚。
“敬敷五教在宽。”圣贤于事无不敬,而此又其 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在宽”,是欲其优游浸渍以渐 而入也。夔孙。
“五服三就。”若大辟则就市;宫刑,则如汉时 就蚕室。在墨、劓、剕三刑,度亦必有一所在刑之。既 非死刑,则伤人之肌体,不可不择一深密之所,但不至 如蚕室尔。广。
“五刑三就”,用五刑就三处。故大辟□于市, 宫刑下蚕室,其他底刑,也是就个隐风处。不然,牵去 当风处割了耳鼻,岂不割杀了他!夔孙 。
问“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曰:“五刑各有流 法,然亦分作三项,如居四海之外,九州之内,或近甸 ,皆以轻重为差。‘五服三就’,是作三处就刑。如斩 人于市,腐刑下蚕室,劓、刖就僻处。盖劓、刖若在当 风处,必致杀人。圣人既全其生,不忍如此。”铢 。
孟子说“益烈山泽而焚之”,是使之除去障翳, 驱逐禽兽耳,未必使之为虞官也。至舜命作虞,然后使 之养育其草木禽兽耳。广。
问:“命伯夷典礼,而曰‘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何也?”曰:“礼是见成制度。‘夙夜惟寅,直哉 惟清’,乃所以行其礼也。今太常有直清堂。”人 杰。
问“夙夜惟寅,直哉惟清”。曰:“人能敬,则 内自直;内直,则看得那礼文分明,不糊涂也。”广 。
惟寅,故直;惟直,故清。义刚 。
古者教人多以乐,如舜命夔之类。盖终日以声音 养其情性,亦须理会得乐,方能听。璘 。
古人以乐教胄子,缘平和中正。“诗言志,歌永 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古人诗 只一两句,歌便衍得来长。声是宫商角征羽,是声依所 歌而发,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钟为宫,则太簇为羽之类 ,不可乱其伦序也。泳。
“直而温”,只是说所教胄子要得如此。若说做 教者事,则于教胄子上都无益了。广。
或问“诗言志,声依永,律和声”。曰:“古人 作诗,只是说他心下所存事。说出来,人便将他诗来歌 。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 声。今人却先安排下腔调了,然后做语言去合腔子,岂 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 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解兴起得人。”祖 道。
“声依永,律和声。”以五声依永,以律和声之 高下。节。
“声依永,律和声”,此皆有自然之调。沈存中 以为“臣与民不要大,事与物大不妨”。若合得自然, 二者亦自大不得。可学。
声只有五,并二变声。律 只有十二,已上推不去。“声依永,律 和声。”□。
“堲”,只训疾,较好。广。
“殄行”,是伤人之行。书曰“亦敢殄戮用乂民 ”,“殄歼乃雠”,皆伤残之义。广。
“纳言”,似今中书门下省。义 刚。
问“夙夜出纳朕命惟允”。曰:“纳言之官,如 今之门下审覆。自外而进入者既审之,自内而宣出者亦 审之,恐‘谗说殄行’之‘震惊朕师’也。”人 杰。
“稷契皋陶夔龙,这五官,秀才底官。所以教他 掌教,掌刑,掌礼乐,都是那秀才做底事。如那垂与益 之类,便皆是个粗啬底。圣贤所以只教他治虞、治工之 属,便是他只会做这般事。义刚。
“舜生三十征庸”数语,只依古注点似好。广 。
问:“张子以别生分类为‘明庶物,察人伦’, 恐未安。”曰:“书序本是无证据,今引来解说,更无 理会了。”又问:“如以‘明庶物,察人伦’为穷理, 不知于圣人分上着得‘穷理’字否?”曰:“这也是穷 理之事,但圣人于理自然穷尔。”道夫 。
“方设居方”,逐方各设其居方之道。九共九篇 ,刘侍读以“共”为“丘”,言九丘也。人 杰。
自“后克艰厥后”至“四夷来王”,只是一时说 话,后面则不可知。广。
书中“迪”字或解为蹈,或解为行,疑只是训“
顺”字。书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逆,对
顺,恐只当训顺也。兼书中“
迪”字,用得本皆轻。“棐”字只与“匪”同,被人
错解作“辅”字,至今误用。只颜师古注汉书曰:“‘
棐’与‘匪’同。”某疑得之。尚书传是后来人做,非
汉人文章,解得不成文字。但后汉张衡已将“棐”字作
“辅”字使,不知如何。“王若曰”,“周公若曰”,
只是一似如此说底意思。若汉书“皇帝若曰”之类,盖
是宣导德意者敷演其语,或录者失其语而退记其意如此
也。“忱”、“谌”并训信,如云天不可信。
当无虞时,须是儆戒。所儆戒者何?“罔失法度
,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人当无虞时,易至于失法度
,游逸淫乐,故当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则当“任贤勿
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如此,方能“
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义
刚。
“儆戒无虞”至“从己之欲”,圣贤言语,自有 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段,他先说“儆戒无虞”,盖“ 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 。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淫于逸、游于乐矣。若无个 儆戒底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淫逸、不游乐,不可得 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正者、谋可 疑者、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会以不贤为贤 ,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 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从上面有三句了,方会恁地。 又如此,然后能“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 己之欲”。盖于贤否、邪正、疑审,有所未明,则何者 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之所 欲哉?夔孙。
问:“‘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 利用、厚生惟和。’正德,是正民之德否?”曰:“固 是。水,如堤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 内火、禁焚莱之类;木,如斧斤以时之类。”良久,云 :“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 非如今出之民,用财无节也。‘戒之用休’,言戒谕以 休美之事。‘劝之以九歌’,感动之意。但不知所谓‘ 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德之歌。大抵禹只说纲目,其 详不可考矣。”人杰。
“地平天成”,是包得下面六府、三事在。义 刚。
刘潜夫问:“‘六府三事’,林少颖云:‘六府 本乎天,三事行乎人。’吴才老说‘上是施,下是功’ 。未知孰是?”曰:“林说是。”又问“戒之用休,董 之用威”,并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辅之, 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那时田野自 有此歌,今不可得见。”贺孙。
“念兹在兹,释兹在兹”,用舍皆在于此人。“ 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语默皆在此人。名言,则 名言之;允出,则诚实之所发见者也。人 杰。
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过于惨刻。今之士大夫耻 为法官,更相循袭,以宽大为事,于法之当死者,反求 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虽舜亦不免。 教之不从,刑以督之,惩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劝戒,所谓 “辟以止辟”;虽曰杀之,而仁爱之实已行乎中。今非 法以求其生,则人无所惩惧,陷于法者愈众;虽曰仁之 ,适以害之。道夫。
圣人亦不曾徒用政刑;到德礼既行,天下既治, 亦不曾不用政刑。故书说“刑期于无刑”,只是存心期 于无,而刑初非可废。又曰:“钦哉!惟刑之恤哉!” 只是说“恤刑”。贺孙。
“罪疑惟轻”,岂有不疑而强欲轻之之理乎?王 季海当国,好出人死罪以积阴德,至于奴与佃客杀主, 亦不至死。广录云:“岂有此理!某尝 谓,虽尧舜之仁,亦只是‘罪疑惟轻’而已。”人杰。
或问“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这一个心 ,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 便是道心。人心则危而易陷,道心则微而难着。微,亦 微妙之义。”学蒙。
舜功问“人心惟危”。曰:“人心亦不是全不好 底,故不言凶咎,只言危。盖从形体上去,泛泛无定向 ,或是或非不可知,故言其危。故圣人不以人心为主, 而以道心为主。盖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 。任船之所在,无所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璘 。
人心亦未是十分不好底。人欲只是饥欲食、寒欲 衣之心尔,如何谓之危?既无义理,如何不危?士 毅。
问:“‘人心惟危’,程子曰:‘人心,人欲也
。’恐未便是人欲。”曰:“人欲也未便是不好。谓之
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
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方子录云
:“
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辞。子静说得
是。”又问:“圣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
:“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时举录云:“
圣人纯是道心。”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
,也危。故曰:‘惟圣罔念作狂。’又问:“此‘圣’
字,寻常只作通明字看,说得轻。”曰:“毕竟是圣而
罔念,便狂。”铢。时举录同。
道心是知觉得道理底,人心是知觉得声色臭味底 ,人心不全是不好,若人心是全不好底,不应只下个“ 危”字。盖为人心易得走从恶处去,所以下个“危”字 。若全不好,则是都倒了,何止于危?危,是危殆。“ 道心惟微”,是微妙,亦是微昧。若说道心天理,人心 人欲,却是有两个心!人只有一个心,但知觉得道理底 是道心,知觉得声色臭味底是人心,不争得多。“人心 ,人欲也”,此语有病。虽上智不能无此,岂可谓全不 是?陆子静亦以此语人。非有两个心。道心、人心,本 只是一个物事,但所知觉不同。“惟精、惟一”,是两 截工夫;精,是辨别得这个物事;一,是辨别了,又须 固守他。若不辨别得时,更固守个什么?若辨别得了又 不固守,则不长远。惟能如此,所以能合于中道。又曰 :“‘惟精惟一’,犹‘择善而固执之’。”佐 。
人心亦只是一个。知觉从饥食渴饮,便是人心; 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微,是微妙,亦是微晦 。又曰:“形骸上起底见识,或作“从 形体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人心;义理上起底见 识,或作“就道理上生出来底见识”。 便是道心。心则一也,微则难明。有时发见些子, 使自家见得,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便辨之精,守得彻 头彻尾,学者则须是‘择善而固执之’。”方 子。
“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 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不能 无道心,如恻隐之心是。但圣人于此,择之也精,守得 彻头彻尾。”问:“如何是‘惟微’?”曰:“是道心 略瞥见些子,便失了底意思。‘惟危’,是人心既从形 骸上发出来,易得流于恶。”盖卿。
问“人心、道心”。曰:“如喜怒,人心也。然
无故而喜,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无故而怒,怒至于甚而
不能遏,是皆为人心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
当怒,乃是道心。”问:“饥食渴饮,此人心否?”曰
:“然。须是食其所当食,饮其所当饮,乃不失所谓‘
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
亡矣!”问:“
人心可以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
而人心每听命焉耳。”僩。
饥食渴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 ,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 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如清水之 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微而难见。人心如孟 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 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那边利害情欲之私,道 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 皆道心也。伯羽。
吕德明问“人心、道心”。曰:“且如人知饥渴 寒暖,此人心也;恻隐羞恶,道心也。只是一个心,却 有两样。须将道心去用那人心,方得。且如人知饥之可 食,而不知当食与不当食;知寒之欲衣,而不知当衣与 不当衣,此其所以危也。”义刚。
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 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 。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 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问“人心、道心”。曰:“饮食,人心也;非其 道非其义,万钟不取,道心也。若是道心为主,则人心 听命于道心耳。”夔孙。
问:“人心、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出于其正 ,即道心矣。又如何分别?”曰:“这个毕竟是生于血 气。”文蔚。
问:“‘人心惟危’,则当去了人心否?”曰: “从道心而不从人心。”节。
道心,人心之理。节。
心,只是一个心,卓录云:“人 心、道心,元来只是一个。”只是分别两边说,人 心便成一边,道心便成一边。精,是辨之明;一,是守 之固。卓作“专”。既能辨之明 ,又能守之固,斯得其中矣。这中是无过不及之中。贺 孙。
自人心而收之,则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 人心。“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近之。骧 。
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伯羽。
问:“动于人心之微,则天理固已发见,而人欲 亦已萌。天理便是道心,人欲便是人心。”曰:“然。 ”可学。
问“道心惟微”。曰:“义理精微难见。且如利 害最易见,是粗底,然鸟兽已有不知之者。”又曰:“ 人心、道心,只是争些子。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 兽者几希!’”夔孙。义刚录见下。
林武子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 地步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 。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便难见,粗底 便易见。饥渴寒暖是至粗底,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 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 ,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说‘人之所以 异于禽兽者几希’!言所争也不多。”义 刚。
人心者,气质之心也,可为善,可为不善。道心 者,兼得理在里面。“惟精”是无杂,“惟一”是终始 不变,乃能“允执厥中”。节。
人心是知觉,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底
,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说做人欲,则属恶了,何用
说危?道心是知觉义理底;“
惟微”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杂,
“惟一”是要守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
厥中”。至。
问:“微,是微妙难体;危,是危动难安否?”
曰:“不止是危动难安。大凡□人欲,自是危险。其心
忽然在此,忽然在彼,又忽然在四方万里之外。庄子所
谓‘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凡苟免者,皆幸也。动不
动便是堕坑落堑,危孰甚焉!”文蔚曰:“徐子融尝有
一诗,末句云:‘精一危微共一心。’文蔚答之曰:‘
固知妙旨存精一,须别人心与道心。’曰:“他底未是
,但只是答他底亦慢,下一句救得少紧。当云:‘须知
妙旨存精一,正为人心与道心。’”又问“
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如颜
子择中庸处,便是精;得一善拳拳服膺弗失处,便是一
。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
,所以行之。’此语甚好。”文蔚。
程子曰:“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 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执中。”此言 尽之矣。惟精者,精审之而勿杂也;惟一者,有首有尾 ,专一也。此自尧舜以来所传,未有他议论,先有此言 。圣人心法,无以易此。经中此意极多,所谓“择善而 固执之”,择善,即惟精也;固执,即惟一也。又如“ 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皆惟精也;“笃 行”,又是惟一也。又如“明善”,是惟精也;“诚之 ”,便是惟一也。大学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诚 意,则惟一矣。学则是学此道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 只是失此。洽。
问:“惟精惟一”。曰:“人心直是危,道心直 是微。且说道心微妙,有甚准则?直是要择之精!直是 要守之一!”扬。
因论“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粹而 不杂;诚笃确固,乃能纯一而无间。”僩 。
“惟精惟一”,舜告禹,所以且说行;不似学者 而今当理会精也。方。
精,是识别得人心道心;一,是常守得定。允执 ,只是个真知。道夫。
问“精一执中”之说。曰:“惟精,是精察分明 ;惟一,是行处不杂;执中,是执守不失。”大 雅。
汉卿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一段。曰:“凡 事有一半是,一半不是,须要精辨其是非。惟一者,既 辨得是非,却要守得彻头彻尾。惟其如此,故于应事接 物之际,头头捉着中。惟精是致知,惟一是力行,不可 偏废。”杞。
问:“尧舜禹,大圣人也。‘允执厥中’,‘执 ’字似亦大段吃力,如何?”曰:“圣人固不思不勉。 然使圣人自有不思不勉之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 类非一,更细思之。”人杰。
符舜功问:“学者当先防人欲,正如未上船,先
作下水计。不如只于天理上做功夫,人欲自消。”曰:
“尧舜说便不如此,只云:‘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渠只于两者交界处理会。尧
舜时未有文字,其相授受口诀只如此。”方伯谟云:“
人心道心,伊川说,天理人欲便是。”曰:“固是。但
此不是有两物,如两个石头样,相挨相打。只是一人之
心,合道理底是天理,徇情欲底是人欲,正当于其分界
处理会。五峰云‘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说得最好。
及至理会了精底、一底,只是一个人。”又曰:“‘执
中’是无执之‘执’。如云:‘以尧舜之道要汤’,何
曾‘要’来?”璘。可学录别出。
舜功问:“人多要去人欲,不若于天理上理会。
理会得天理,人欲自退。”曰:“尧舜说不如此。天理
人欲是交界处,不是两个。人心不成都流,只是占得多
;道心不成十全,亦是占得多。须是在天理则存天理,
在人欲则去人欲。尝爱五峰云‘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
’,此语甚好。”舜功云:“陆子静说人心混混未别。
”曰:“此说亦不妨。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交界,不是
两个物,观下文‘惟精惟一’可见。”德粹问:“既曰
‘精一’,何必云‘执中’?”曰:“‘允’字有道理
。惟精一,则信乎其能执中也。”因举子静说话多反伊
川。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解云:“‘惟其
深喻,是以笃好。’渠却云‘好而后喻’,此语亦无害
,终不如伊川。”通老云:“
伊川云:‘敬则无己可克。’”曰:“孔门只有个颜
子,孔子且使之克己,如何便会不克?此语意味长!”
可学。
舜禹相传,只是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 惟一,允执厥中”。只就这心上理会,也只在日用动静 之间求之,不是去虚中讨一个物事来。“惟皇上帝降衷 于下民”,“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便是这个 道理,这个道理便在日用间。存养,是要养这许多道理 在中间,这里正好着力。宇。
林恭甫说“允执厥中”,未明。先生曰:“中, 只是个恰好底道理。允,信也,是真个执得。尧当时告 舜时,只说这一句。后来舜告禹,又添得‘人心惟危, 道心惟微,惟精惟一’三句,是舜说得又较子细。这三 句是‘允执厥中’以前事,是舜教禹做工夫处。说道‘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须是‘惟精惟一’,方能‘允 执厥中’。尧当时告舜,只说一句。是时舜已晓得那个 了,所以不复更说。舜告禹时,便是怕禹尚未晓得,故 恁地说。论语后面说‘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举逸 民’之类,皆是恰好当做底事,这便是执中处。尧舜禹 汤文武治天下,只是这个道理。圣门所说,也只是这个 。虽是随他所问说得不同,然却只是一个道理。如屋相 似,进来处虽不同,入到里面,只是共这屋。大概此篇 所载,便是尧舜禹汤文武相传治天下之大法。虽其纤悉 不止此,然大要却不出此,大要却于此可见。”次日, 恭甫又问:“道心,只是仁义礼智否?”曰:“人心便 是饥而思食,寒而思衣底心。饥而思食后,思量当食与 不当食;寒而思衣后,思量当着与不当着,这便是道心 。圣人时那人心也不能无,但圣人是常合着那道心,不 教人心胜了道心。道心便只是要安顿教是,莫随那人心 去。这两者也须子细辨别,所以道‘人心惟危,道心惟 微’。这个便须是常常戒慎恐惧,精去拣择。若拣得不 精,又便只是人心。大概这两句,只是个公与私;只是 一个天理,一个人欲。那‘惟精’,便是要拣教精;‘ 惟一’,便是要常守得恁地。今人固有其初拣得精,后 来被物欲引从人心去,所以贵于‘惟一’。这‘惟精惟 一’,便是舜教禹做工夫处。它当时传一个大物事与他 ,更无他说,只有这四句。且如‘仁者先难而后获’, 那‘先难’便是道心,‘后获’便是人心。又如‘未有 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说仁义时,那不遗亲 而后君自在里面了。若是先去计较那不遗亲,不后君, 便是人心,便不是天理之公。”义刚问:“‘惟精惟一 ’,也是就心上说否?”曰:“也便是就事说。不成是 心里如此,临事又别是个道理。有这个心,便有这个事 ;因有这个事后,方生这个心。那有一事不是心里做出 来底?如口说话,便是心里要说。如‘紾兄之臂’,你 心里若思量道不是时,定是不肯为。”义 刚。
问:“曾看无垢文字否?”某说:“亦曾看。” 问:“如何?”某说:“如他说:‘“动心忍性”,学 者当惊惕其心,抑遏其性。’如说‘“惟精惟一”,精 者深入而不已,一者专致而不二’。”曰:“‘深入’ 之说却未是。深入从何处去?公且说人心、道心如何? ”某说:“道心者,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所谓‘寂然不 动’者也;人心者,喜怒哀乐已发之时,所谓‘感而遂 通’者也。人当精审专一,无过不及,则中矣。”曰: “恁地,则人心、道心不明白。人心者,人欲也;危者 ,危殆也。道心者,天理也;微者,精微也。物物上有 个天理人欲。”因指书几云:“如墨上亦有个天理人欲 ,砚上也有个天理人欲。分明与他劈做两片,自然分晓 。尧舜禹所传心法,只此四句。”从周 。德明录别出。
窦初见先生,先生问前此所见如何,对以“欲察
见私心”云云。因举张无垢“人心道心”解云:“‘精
者,深入而不已;一者,专志而无二。’亦自有力。”
曰:“人心道心,且要分别得界限分明。彼所谓‘深入
’者,若不察见,将入从何处去?”窦曰:“人心者,
喜怒哀乐之已发,未发者,道心也。”曰:“然则已发
者不谓之道心乎?”窦曰:“了翁言:‘人心即道心,
道心即人心。’”曰:“然则人心何以谓之‘危’?道
心何以谓之‘微’?”窦曰:“未发隐于内,故微;发
不中节,故危。是以圣人欲其精一,求合夫中。”曰:“
不然。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
此处举语录前段。所谓人心者,
是气血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
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
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正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
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专一守着一个道心,不
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两片,便知得一个好
,一个恶。尧舜所以授受之妙,不过如此。”德
明。
问“允执厥中”。曰:“书传所载多是说无过、 不及之中。只如中庸之‘中’,亦只说无过、不及。但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一处,却说得重也。”人 杰。
既“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又曰“无稽之言勿 听,弗询之谋勿庸”。节。
因言舜禹揖逊事,云:“本是个不好底事。被他 一转,转作一大好事!”文蔚。
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示以闲暇 之意。广。
“庶明励翼”,庶明,是众贤样,言赖众明者勉 励辅翼。义刚。
问“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曰:“此亦 难晓。若且据文势解之,当云:‘亦言其人有德。乃言 曰:“载采采。”’言其人之有德,当以事实言之。古 注谓‘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是也。”人 杰。
九德分得细密。闳祖。
皋陶九德,只是好底气质。然须两件凑合将来, 方成一德,凡十八种。必大。
或问:“圣贤教人,如‘克己复礼’等语,多只 是教人克去私欲,不见有教人变化气质处,如何?”曰 :“‘宽而栗,柔而立,刚而无虐’,这便是教人变化 气质处。”又曰:“有人生下来便自少物欲者,看来私 欲是气质中一事。”义刚。
“简而廉”,廉者,隅也;简者,混而不分明也
。论语集注:“
廉,谓棱角峭厉”,与此‘简者,
混而不分明’相发。”寿昌。
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其叙而 与之以其所当得者,谓之秩。天叙便是自然底次序,君 便教他居君之位,臣便教他居臣之位,父便教他居父之 位,子便教他居子之位。秩,便是那天叙里面物事,如 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 ,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皆是有这个叙,便是他这 个自然之秩。义刚。
“天工人其代之。”“天秩、天叙、天命、天讨 ”,既曰“天”,便自有许多般在其中。天人一理,只 有一个分不同。方。
“同寅协恭”,是上下一于敬。方 。
“同寅协恭”,是言君臣。“政事懋哉!懋哉! ”即指上文“五礼、五刑”之类。□。
要“五礼有庸”,“五典五惇”,须是“同寅协
恭和衷”。要“
五服五章”,“五刑五用”,须是“政事懋哉!懋哉
!”义刚。
“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 哉!”若德之大者,则赏以服之大者;德之小者,则赏 以服之小者;罪之大者,则罪以大底刑;罪之小者,则 罪以小底刑,尽是“天命、天讨”,圣人未尝加一毫私 意于其间,只是奉行天法而已。“天叙有典,敕我五典 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许多典礼,都 是天叙天秩下了,圣人只是因而敕正之,因而用出去而 已。凡其所谓冠昏丧祭之礼,与夫典章制度,文物礼乐 ,车舆衣服,无一件是圣人自做底。都是天做下了,圣 人只是依傍他天理行将去。如推个车子,本自转将去, 我这里只是略扶助之而已。僩。
“止”,守也。“惟几”,当审万事之几;“惟 康”,求个安稳处。“弼直”,以直道辅之应之。非惟 人应之,天亦应之。节。
张元德问:“‘惟几惟康,其弼直’,东莱解‘ 几’作‘动’,‘康’作‘静’,如何?”曰:“理会 不得。伯恭说经多巧。”良久,云:“恐难如此说。” 问元德:“寻常看‘予克厥宅心’,作存其心否?”曰 :“然。”曰:“若说‘三有俊心,三有宅心’,曰‘ 三有宅,三有俊’,则又当如何?此等处皆理会不得。 解得这一处,碍了那一处。若逐处自立说解之,何书不 可通!”良久,云:“宅者,恐是所居之位,是已用之 贤;俊者,是未用之贤也。”元德问“予欲闻六律五声 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曰:“亦不可晓 。汉书‘在治忽’作‘七始咏’,七始,如七均之类。 又如‘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 ’一段,上文说:‘钦四邻,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 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皆不可晓 。如命龙之辞亦曰:‘朕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 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皆言谗说。此须是当时 有此制度,今不能知,又不当杜撰胡说,只得置之。” 元德谓“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乃是赏罚。曰:“既 是赏罚,当别有施设,如何只靠射?岂有无状之人,才 射得中,便为好人乎?”元德问:“‘五言’,东莱释 作君臣民事物之言。”曰:“君臣民事物是五声所属, 如‘宫乱则荒,其君骄’。宫属君,最大,羽属物,最 小,此是论声。若商,放缓便似宫声。寻常琴家最取广 陵操,以某观之,其声最不和平,有臣陵其君之意。‘ 出纳五言’,却恐是审乐知政之类。如此作五言说,亦 颇通。”又云:“纳言之官,如汉侍中,今给事中,朝 廷诰令,先过后省,可以封驳。”元德问:“孔壁所传 本科斗书,孔安国以伏生所传为隶古定,如何?”曰: “孔壁所传平易,伏生书多难晓。如尧典舜典皋陶谟益 稷是伏生所传,有‘方鸠僝功’,‘载采采’等语,不 可晓。大禹谟一篇却平易。又书中点句,如‘天降割于 我家不少延’,‘用宁王遗我大宝龟’,‘圻父薄违农 父,若保宏父定辟’,与古注点句不同。又旧读‘罔或 耆寿俊在厥服’作一句。今观古记款识中多云‘俊在位 ’,则当于‘寿’字绝句矣。”又问:“盘庚如何?” 曰:“不可晓。如‘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适于山,用 降我凶德,嘉绩于朕邦’,全无意义。又当时迁都,更 不说明迁之为利,不迁之为害。如中篇又说神说鬼。若 使如今诰令如此,好一场大鹘突!寻常读尚书,读了太 甲伊训咸有一德,便着鞔过盘庚,却看说命。然高宗肜 日亦自难看。要之,读尚书,可通则通;不可通,姑置 之。”人杰。
义刚点尚书“作会”作一句。先生曰:“公点得 是。”义刚。
“明庶以功”,恐“庶”字误,只是“试”字。 广。
“苗顽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
不动也。后方征之。既格而服,则治其前日之罪而窜之
,窜之而后分北之。今说者谓苗既格而又叛,恐无此事
。又曰:“三苗,想只是如今之溪洞相似。溪洞有数种
,一种谓之‘媌’,未必非三苗之后也。史中说三苗之
国,左洞庭,右彭蠡,在今湖北江西之界,其地亦甚阔
矣。”广。
“禹当时治水,也只理会河患,余处亦不大段用
工夫。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泛滥浸及他处。观禹用功
,初只在冀以及兖青徐雍,却不甚来东南。积石龙门,
所谓‘作十三载乃同’者,正在此处。龙门至今横石断
流,水自上而下,其势极可畏。向未经凿治时,龙门正
道不甚泄,故一派西兖入关陕,一派东兖往河东,故此
为患最甚。禹自积石至龙门,着工夫最多。又其上散从
西域去,往往亦不甚为患。行河东者,多流黄泥地中,
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滞淤塞,故道渐狭。值上流下
来才急,故道不泄,便致横湍他处。先朝亦多造铁为治
河器,竟亦何济!”或问:“齐威塞九河以富国,事果
然否?”曰:“
当时葵丘之会,申五禁,且曰‘无曲防’,是令人不
得私自防遏水流,他终不成自去塞了最利害处!便是这
般说话亦难凭。”问:“河患何为至汉方甚?”曰:“
史记表中亦自有‘河决’之文。禹只是理河水,余处亦
因河溢有些患。看治江不见甚用力。书载‘岷山导江,
东别为沱,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于
汇,东为中江,入于海’。若中间便用工夫,如何载得
恁略?”又云:“禹治水,先就土低处用工。”贺
孙。
禹治水,大率多是用工于河。“治梁及岐”,是 凿龙门等处。冀州三面边河,兖州亦边河,故先冀即兖 。扬。
禹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后人以 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从下泄水,却先从上理会 ,下水泄未得,下当愈甚,是甚治水如此!
禹贡集义今当分解。如“冀州既载壶口,治梁及
岐”,当分作三段,逐段下注地名,汉为甚郡县,唐为
甚郡县,今为甚郡县。下文“
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底绩,至于衡漳”,当为
一段;“厥土白壤”云云又为一段;“碣石”云云又为
一段,方得子细。且先分细段解了,有解得成片者,方
成片写于后。黑水弱水诸处皆须细分,不可作大段写。
禹贡地理,不须大段用心,以今山川都不同了。 理会禹贡,不如理会如今地理。如禹贡济水,今皆变尽 了。又江水无□,又不至澧。九江亦无寻处。后人只白 捉江州。又上数千里不说一句,及到江州,数千里间, 连说数处,此皆不可晓者。禹贡但不可不知之。今地理 亦不必过用心。今人说中原山川者,亦是□说,不可见 ,无考处。旧郑樵好说,后识中原者见之云,全不是。 振。
因说“三江”之说多不同,铢问:“东坡之说如
何?”曰:“东坡不曾亲见东南水势,只是意想硬说。
且江汉之水到汉阳军已合为一,不应至扬州复言‘三江
’。薛士龙说震泽下有三江入海。疑它曾见东南水势,
说得恐是。”因问:“‘味别地脉’之说如何?”曰:“
禹治水,不知是要水有所归不为民害,还是只要辨味
点茶,如陆羽之流;寻脉踏地,如后世风水之流耶!且
太行山自西北发脉来为天下之脊,此是中国大形势。其
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说者分阴阳列,言‘道
岍及岐,至于荆山’,山脉逾河而过,为壶口雷首底柱
析城王屋碣石。则是荆山地脉却来做太行山脚,其所谓
地脉尚说不通,况禹贡本非理会地脉耶!”铢
。
禹贡西方南方殊不见禹施工处。缘是山高,少水 患。当时只分遣官属,而不了事底记述得文字不整齐耳 。某作九江彭蠡辩,禹贡大概可见于此。禹贡只载九江 ,无洞庭;今以其地验之,有洞庭,无九江;则洞庭之 为九江无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数条江水在其 中。义刚。
江陵之水,岳州之上是云梦。又曰:“江陵之下 ,连岳州是云梦。”节。
问:“岷山之分支,何以见?”曰:“只是以水 验之。大凡两山夹行,中间必有水;两水夹行,中间必 有山。江出于岷山。岷山夹江两岸而行,那边一支去为 陇,他本云:“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 去处。”这边一支为湖南,又一支为建康,又一支 为两浙,而余气为福建二广。”义刚。
问禹贡地理。曰:“禹贡‘过’字有三义:有山 过,水过,人过。如‘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只是禹 过此处去也。若曰山过,水过,便不通。”时 举。
因说禹贡,曰:“此最难说,盖他本文自有缪误 处。且如汉水自是从今汉阳军入江,下至江州,然后江 西一带江水流出,合大江。两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 不得,溢为彭蠡。上取汉水入江处有多少路。今言汉水 ‘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全 然不合!又如何去强解释得?盖禹当时只治得雍冀数州 为详,南方诸水皆不亲见。恐只是得之传闻,故多遗阙 ,又差误如此。今又不成说他圣人之经不是,所以难说 。然自古解释者纷纷,终是与他地上水不合。”又言: “孟子说‘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诸江 ’。据今水路及禹贡所载,惟汉入江,汝泗自入淮,而 淮自入海,分明是误。盖一时牵于文势,而不暇考其实 耳。今人从而强为之解释,终是可笑!”雉 。
“东汇泽为彭蠡”,多此一句。节 。
问铢:“理会得彭蠡否?”铢曰:“向来只据传 注,终未透达。”曰:“细看来,经文疑有差误。恐禹 当初必是不曾亲到江东西,或遣官属往视。又是时三苗 顽弗即工,据彭蠡洞庭之地,往往看得亦不子细。”因 出三江说并山海经二条云:“此载得甚实。”又云:“ 浙江源疑出今婺源折岭下。”铢。
问:“先生说郑渔仲以‘东为北江入于海’为羡
文,是否?”曰:“然。今考之,不见北江所在。”问
:“郑说见之何书?”曰:“
家中旧有之,是川本,今不知所在矣。”又云:“洪
水之患,意者只是如今河决之类,故禹之用功处多在河
,所以于兖州下记‘作十有三载乃同’,此言专为治河
也。兖州是河患甚处,正今之澶卫州也。若其他江水,
两岸多是山石,想亦无泛滥之患,禹自不须大段去理会
。”又云:“禹治水时,想亦不曾遍历天下。如荆州乃
三苗之国,不成禹一一皆到。往往是使官属去彼,相视
其山川,具其图说以归,然后作此一书尔。故今禹贡所
载南方山川,多与今地面上所有不同。”广
。
地理最难理会,全合禹贡不着了。且如“岷山导 江,东别为沱”,今已不知沱所在。或云蜀中李冰所凿 一所,灌荫蜀中数百里之田,恐是沱,则地势又太上了 。澧水下有一支江,或云是,又在澧下,太下了。又如 “东汇泽为彭蠡”,江亦不至此泽。敷浅原今又在德安 ,或恐在湖口左右。晁以道谓九江在湖口,谓有九江来 此合。今以大江数之,则无许多;小数之,则又甚多, 亦不知如何。扬。
薛常州作地志,不载扬豫二州。先生曰:“此二 州所经历,见古今不同,难下手,故不作。诸葛诚之要 补之,以其只见册子上底故也。”扬。
李得之问薛常州九域图。曰:“其书细碎,不是
著书手段。‘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圣人
做事,便有大纲领:先决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旋爬疏
小水,令至川。学者亦先识个大形势,如江河淮先合识
得。渭水入河,上面漆沮泾等又入渭,皆是第二重事。
桑钦郦道元水经亦细碎。”因言:“天下惟三水最大:
江河与混同江。混同江不知其所出,虏旧巢正临此江,
斜迤东南流入海。其下为辽海。辽东辽西,指此水而分
也。”又言:“河东奥区,尧禹所居,后世德薄不能有
。混同江犹自是来裹河东。”又言:“长安山生过鄜延
,然长安却低,鄜延是山尾,却高。”又言:“收复燕
云时,不曾得居庸关,门却开在,所以不能守。然正使
得之,亦必不能有也。”方子。学蒙录
云:“因说薛氏九域志,曰:‘也不成文字,细碎了。
禹“
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
这便是圣人做事纲领处。先决九川而距海,然后理会畎
浍。论形势,须先识大纲。如水,则中国莫大于河,南
方莫大于江,泾渭则入河者也。先定个大者,则小者便
易考。’又曰:‘天下有三大水:江河混同江是也。混
同江在虏中,虏人之都,见滨此江。’”
问:“礼义本诸人心,惟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
拘蔽,所以反着求礼义自治。若成汤,尚何须‘以义制
事,以礼制心’?”曰:“‘
汤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
,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
虽则说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
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问:“舜‘
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说。
舜只是不得似众人恁地着心,自是操。”贺
孙。
蔡□问书所谓“降衷”。曰:“古之圣贤,才说 出便是这般话。成汤当放桀之初,便说‘惟皇上帝降衷 于下民,若有常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伐纣时便说 :‘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聪明,作元后 。元后作民父母。’傅说告高宗便说:‘明王奉若天道 ,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 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见古圣贤朝夕只见 那天在眼前。”贺孙。
孔安国以“衷”为“善”,便无意思。“衷”只 是“中”,便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泳 。
问:“‘天道福善祸淫’,此理定否?”曰:“ 如何不定?自是道理当如此。赏善罚恶,亦是理当如此 。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又问:“或有不如此者, 何也?”曰:“福善祸淫,其常理也。若不如此,便是 天也把捉不定了。”又曰:“天莫之为而为,它亦何尝 有意?只是理自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 。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又问:“失其常者, 皆人事有以致之耶?抑偶然耶?”曰:“也是人事有以 致之,也有是偶然如此时。”又曰:“大底物事也不会 变,如日月之类。只是小小底物 事会变。”如冬寒夏热之类。如冬间大 热,六月降雪是也。近年径山尝六七月大雪。僩。
伊尹书及说命三篇,大抵分明易晓。今人观书, 且看他那分明底;其难晓者,且置之。政使晓得,亦不 济事。广。
问:“伊训‘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祇见厥祖’ 。是时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 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载冕服事同。意 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丧之礼,但今不存,无以考据 。盖天子诸侯既有天下国家事体,恐难与常人一般行丧 礼。”广。
古书错缪甚多,如史记载伊训有“方明”二字, 诸家遂解如“反祀方明”之类。某考之,只是“方”字 之误。“方”当作“乃”,即尚书所谓“乃明言烈祖之 成德”也。雉。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大概是汤急己缓
人,所以引为“
日新”之实。泳。
“具训于蒙士”,吴斗南谓古者墨刑人,以蒙蒙 其首,恐不然。广。
伊尹之言极痛切,文字亦只有许多,只是重,遂 感发得太甲如此。君陈后亦好,然皆宽了;多是代言, 如今代王言者做耳。
“并其有邦,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 ”言汤与彼皆有土诸侯,而邻国之人乃以汤为我后,而 徯其来。此可见汤得民心处。闳祖。
视不为恶色所蔽为明,听不为奸人所欺为聪。节 。
问:“‘左右惟其人’,何所指?”曰:“只是
指亲近之臣。‘
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任官惟贤材’,多是‘为
下为民’底意思。‘左右惟其人’,多是‘为上为德’
底意思。‘其难其慎’,言人君任官须是贤材,左右须
是得人,当难之慎之也。‘惟和惟一’,言人臣为上为
下,须是为德为民,必和必一,为此事也。”铢
。
至之问四“为”字当作何音。曰:“四字皆作去 声。言臣之所以为上,盖为君德也;臣之所以为下者, 盖为民也。‘为上’,犹言为君。”铢 。
论“其难其慎”,曰:“君臣上下,相与其难。 ”节。
问:“‘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 克一。’或言主善人而为师,若仲尼无常师之意,如何 ?”曰:“非也。横渠说‘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 一’,最好。此四句三段,一段紧似一段。德且是大体 说,有吉德,有凶德,然必主于善始为吉尔。善亦且是 大体说,或在此为善,在彼为不善;或在彼为善,在此 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为善,而今日则为不善;或在前日 则不善,而今日则为善。惟须‘协于克一’,是乃为善 ,谓以此心揆度彼善尔。故横渠言‘原’,则若善定于 一耳,盖善因一而后定也。德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 心言。大抵此篇只是几个‘一’字上有精神,须与细看 。此心才一,便终始不变而有常也。‘协’字虽训‘合 ’字,却是如‘以此合彼’之‘合’,非‘已相合’之 ‘合’,与礼记‘协于分艺’,书‘协时月正日’之‘ 协’同义,盖若揆度参验之意耳。张敬夫谓虞书‘精一 ’四句与此为尚书语之最精密者,而虞书为尤精。”大 雅。
“‘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上两句是教人以其所从师,下两句是教人以其所择
善而为之师。”道夫问:“‘
协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则自默契于善否?”曰:“
‘协’字难说,只是个比对裁断之义。盖如何知得这善
不善,须是自心主宰得定,始得。盖有主宰,则是是非
非,善善恶恶,了然于心目间,合乎此者便是,不合者
便不是。横渠云:‘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
这见得它说得极好处。盖从一中流出者,无有不善。所
以他伊尹从前面说来,便有此意,曰‘常厥德’,曰‘
庸德’,曰‘一德’,常、庸、一,只是一个。”蜚卿
谓:“一,恐只是专一之‘一’?”曰:“
如此则绝说不来。”道夫曰:“上文自谓‘德惟一,
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曰:“才尺度不定
,今日长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
底说得来,只是个定则明,明则事理见;不定则扰,扰
则事理昏杂而不可识矣。”曰:“只是如此。”又曰:“
看得道理多后,于这般所在,都宽平开出,都无碍塞
。如蜚卿恁地理会数日,却只恁地,这便是看得不多,
多少被他这个十六字碍。”又曰:“今若理会不得,且
只看自家每日一与不一时,便见。要之,今却正要人恁
地理会,不得,又思量。但只当如横渠所谓‘濯去旧见
,以来新意’。且放下着许多说话,只将这四句来平看
,便自见。”又曰:“这四句极好看。南轩云:‘自“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数语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圣
人,言语浑沦;伊尹之言,较露锋铓得些。’说得也好
。”顷之,又曰:“舜之语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杀。
”道夫。
问:“横渠言‘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 ,如何?”曰:“言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无 常主’,如言‘前日之不受是,今日之受非也’;‘协 于克一’,如言‘皆是也’。盖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 者,故无常主。必是合于一,乃为至善。一者,纯一于 理,而无二三之谓。一,则无私欲,而纯乎义理矣。” 铢。
“协于克一”,协,犹齐也。升 卿。
梦之事,只说到感应处。高宗梦帝赉良弼之事, 必是梦中有帝赉之说之类。只是梦中事,说是帝真赉, 不得;说无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扬 。
问:“高宗梦说,如伊川言,是有个傅说便能感 得高宗之梦。琮谓高宗‘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 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间久矣。当时天下 有个傅说,岂不知名?当‘恭默思道’之时,往往形于 梦寐,于是审象而求之。不然,贤否初不相闻,但据一 时梦寐,便取来做宰相,或者于理未安。”曰:“‘遯 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说高宗,是说甘盘 ?”众未应。曰:“据来‘暨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 不见。然高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亦尝是在民间 来。”琮。
“惟天聪明”至“惟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义 ,不可牵连。天自是聪明。君自是用时宪。臣自是用钦 顺。民自是用从乂。口则能起羞。甲胄所以御戎也,然 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 者,赏也,在笥,犹云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 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 其人果贤耶?果有功耶?则赏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 ,然须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施 之不审而无辜者被祸,则刑之施当矣。盖衣裳之予在我 ,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己之是 非也。僩。
“惟口起羞”以下四句,皆是审。节 。
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当,则反足以起羞。甲胄 本所以御戎,而出谋不当,则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 易以与人,不可不谨。干戈讨有罪,则因以省身。
“惟甲胄起戎”,盖不可有关防他底意。节 。
“惟甲胄起戎”,如“归与石郎谋反”是也。节 。
“惟厥攸居”,所居,所在也。节 。
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艰’,此特傅说告 高宗尔。盖高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使得这 说。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道 夫。
“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云云。东 坡解作甘盘遯于荒野。据某看,恐只是高宗自言。观上 文曰“台小子”,可见。但不知当初高宗因甚遯于荒野 ?不知甘盘是甚样人?是学个什么?今亦不敢断。但据 文义,疑是如此。兼无逸云“高宗旧劳于外”,亦与此 相应。想见高宗三年不言,“恭默思道”,未知所发; 又见世间未有个人强得甘盘,所以思得一大贤如傅说。 高宗若非傅说,想不能致当日之治;傅说若非高宗,亦 不能有所为,故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 言必相须也。僩。
经籍古人言“学”字,方自说命始有。
“‘惟学逊志,务时敏’至‘厥德修罔觉’。逊 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子细低心下意 ,与它理会。若高气不伏,以为无紧要,不能入细理会 得,则其修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似做不 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务时敏’,则‘ 厥修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怀 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 ‘惟效学半’,盖已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 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盖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 推以教人,与之讲说,己亦因此温得此段文义,是效之 功亦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学者,学也;终 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 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德之修矣。”或举葛氏解 云:“傅说与王说‘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那一半要 你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曰:“某旧为同安簿时 ,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说。某见它说得新巧,大喜之 。后见俞子才跋某人说命解后,亦引此说。”又曰:“ 傅说此段说为学工夫极精密,伊尹告太甲者极痛切。” 僩。
“逊志”,则无所坠落。志不低,则必有漏落在 下面。节。
问为学“逊志”、“以意逆志”之分。曰:“‘ 逊志’是小着这心,去顺那事理,自然见得出。‘逆志 ’是将自家底意去推迎等候他志,不似今人硬将此意去 捉那志。”僩。
因说“效学半”,曰:“近见俞子才跋说命云:
‘教只效得一半,学只学得一半,那一半教人自理会。
’伯恭亦如此说。某旧在同安时,见士人作书义如此说
,夔孙录云:“某看见古人说话,不如
此险。”先说‘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此是
人君且学且效,一面理会教人,一面穷义理。后面说‘
监于成宪,其永无愆’数语,是平正实语;不应中间翻
空一句,如此深险。夔孙录云:“言语
皆平正,皆是实语,不应得中间翻一个筋斗去。”如
说效只得一半,不成那一半掉放冷处,教他自得。此语
全似禅语,只当依古注。”夔孙录云:“
此却似禅语。五通仙人问佛六通,
‘如何是那一通’?那一通便是妙处。且如学记引此,
亦只是依古注说。”赐。
同安士人杜君言:“泰誓十一年,只是误了。经 十三年为正,洪范亦是十三祀访箕子。”先生云:“恐 无观兵之事。然文王为之,恐不似武王,只待天下自归 了。纣无人与他,只自休了。东坡武王论亦有此意。武 王则待不得也。”扬。
石洪庆问:“尚父年八十方遇西伯,及武王伐商
,乃即位之十三年,又其后就国,高年如此!”曰:“
此不可考。”因云,泰誓序“
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经云“十有三年春,大会于
孟津”,序必差误。说者乃以十一年为观兵,尤无义理
。旧有人引洪范“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则十一年
之误可知矣。人杰。
“□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须是刚健中 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创业之君能定祸 乱者,皆是智勇过人。人杰。
或问:“‘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 便是理否?”曰:“若全做理,又如何说自我民视听? 这里有些主宰底意思。”
庄仲问:“‘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谓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苍苍者亦是天,在 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随他所说。今既曰视听,理又 如何会视听?虽说不同,又却只是一个。知其同,不妨 其为异;知其异,不害其为同。尝有一人题分水岭,谓 水不曾分。某和其诗曰:‘水流无彼此,地势有西东。 若识分时异,方知合处同。’”文蔚。 疑与上条同闻。
显道问:“纣若改过迁善,则武王当何以处之? ”曰:“他别自从那一边去做。他既称王,无倒杀,只 着自去做。”义刚。
问:“‘胜殷杀受’之文是如何?”曰:“看史 记载纣赴火死,武王斩其首以悬于旌,恐未必如此。书 序,某看来煞有疑。相传都说道夫子作,未知如何。” 贺孙。
问:“‘鲧则殛死,禹乃嗣兴。’禹为鲧之子, 当舜用禹时,何不逃走以全父子之义?”曰:“伊川说 ,殛死只是贬死之类。”德明。
问:“鲧既被诛,禹又出而委质,不知如何?” 曰:“盖前人之愆。”又问:“禹以鲧为有罪,而欲盖 其愆,非显父之恶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 了个人一件家事,其子买来填还,此岂是显父之过!” 自修。
说洪范:“看来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牵强说得出 。只自恁地熟读,少间字字都自会着实。”又云:“今 人只管要说治道,这是治道最紧切处。这个若理会不通 ,又去理会什么零零碎碎!”道夫。
问洪范诸事。曰:“此是个大纲目,天下之事, 其大者大概备于此矣。”问“皇极”。曰:“此是人君 为治之心法。如周公一书,只是个八政而已。”僩 。
凡数自一至五,五在中;自九至五,五亦在中。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又曰:“若有前四者 ,则方可以建极: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纪是 也。后四者却自皇极中出。三德是皇极之权,人君所向 用五福,所威用六极,此曾南丰所说。诸儒所说,惟此 说好。”又曰:“皇,君也;极,标准也。皇极之君, 常滴水滴冻,无一些不善。人却不齐,故曰‘不协于极 ,不罹于咎’。‘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此便 是‘皇建其有极’。”又曰:“尚书前五篇大概易晓。 后如甘誓胤征伊训太甲咸有一德说命,此皆易晓,亦好 。此是孔氏壁中所藏之书。”又曰:“看尚书,渐渐觉 晓不得,便是有长进。若从头至尾解得,便是乱道。高 宗肜日是最不可晓者,西伯戡黎是稍稍不可晓者。太甲 大故乱道,故伊尹之言紧切;高宗稍稍聪明,故说命之 言细腻。”又曰:“读尚书有一个法,半截晓得,半截 晓不得。晓得底看;晓不得底且阙之,不可强通,强通 则穿凿。”又曰:“‘敬敷五教在宽’,只是不急迫, 慢慢地养他。”节。
洛书本文只有四十五点。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 书本文。古字画少,恐或有模样,但今无所考。汉儒说 此未是,恐只是以义起之,不是数如此。盖皆以天道人 事参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参之于身,故 第二;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 验之于天道,故五纪次之;又继之皇极居五,盖能推五 行,正五事,用八政,修五纪,乃可以建极也;六三德 ,乃是权衡此皇极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征继之者, 着其验也;又继之以福极,则善恶之效,至是不可加矣 。皇极非大中,皇乃天子,极乃极至,言皇建此极也。 东西南北,到此恰好,乃中之极,非中也。但汉儒虽说 作“中”字,亦与今不同,如云“五事之中”,是也。 今人说“中”,只是含胡依违,善不必尽赏,恶不必尽 罚。如此,岂得谓之中!可学。
天下道理,只是一个包两个。易便只说到八个处 住。洪范说得十数住。五行五个,便有十个:甲乙便是 两个木,丙丁便是两个火,戊己便是两个土,金、水亦 然。所谓“兼三才而两之”,便都是如此。大学中“明 明德”,便包得“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五 个;“新民”,便包得“齐家、治国、平天下”三个。 自暗室屋漏处做去,到得无所不周,无所不遍,都是这 道理。自一心之微,以至于四方之远,天下之大,也都 只是这个。义刚。
箕子为武王陈洪范,首言五行,次便及五事。盖 在天则是五行,在人则是五事。儒用。
自“水曰润下”,至“稼穑作甘”,皆是二意: 水能润,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从”,曰“革” ,从而又能革也。德明。
忽问:“如何是‘金曰从革’?”对曰:“是从 己之革。”曰:“不然,是或从,或革耳。从者,从所 锻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坚刚之质,依旧自存 ,故与‘曲直’、‘稼穑’皆成双字。‘炎上’者,上 字当作上声;‘润下’者,下字当作去声,亦此意。” 大雅。
“金曰从革”,一从一革,互相变而体不变。且 如银,打一只盏,便是从;更要别打作一件家事,便是 革。依旧只是这物事,所以云体不变。僩 。
“从革作辛”,是其气割辣。“曲直作酸”,今 以两片木相擦则齿酸,是其验也。夔孙 。
问:“视听言动,比之洪范五事,动是‘貌’字
否?如‘动容貌’之谓。”曰:“思也在这里了。‘动
容貌’是外面底,心之动便是思。”又问五行比五事。
曰:“曾见吴仁杰说得也顺。它云,貌是水,言是火,
视是木,听是金,思是土。将庶征来说,便都顺。”问
:“貌如何是水?”曰:“它云,貌是湿润底,便是水
,故其征便是‘
肃,时雨若’。洪范乃是五行之书,看得它都是以类
配得。到五福、六极,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齐。”问
:“皇极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只是这五福
。如‘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敛底,即是尽得这
五事。以此锡庶民,便是使民也尽得此五事。尽得五事
,便有五福。”夔孙。
问五行所属。曰:僩录云:“问 :‘形质属土?’曰:‘从前如此说。’”“旧本 谓雨属木,旸属金,及与五事相配,皆错乱了。吴斗南 说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风属土。看来雨 只得属水自分晓,如何属木?”问:“寒如何属金?” 曰:“他讨得证据甚好。左传云:‘金寒玦离。’又, 貌言视听思,皆是以次相属。”问:“貌如何属水?” 曰:“容貌须光泽,故属水;言发于气,故属火;眼主 肝,故属木;金声清亮,故听属金。”问:“凡上四事 ,皆原于思,亦犹水火木金皆出于土也。”曰:“然。 ”又问:“礼如何属火?”曰:“以其光明。”问:“ 义之属金,以其严否?”曰:“然。”胡 泳。
“视曰明”,是视而便见之谓明;“听曰聪”, 是听而便闻之谓聪;“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谓睿。 道夫。
伯模云:“老苏着洪范论,不取五行传;而东坡 以为汉儒五行传不可废。此亦自是。既废,则后世有忽 天之心。”先生曰:“汉儒也穿凿。如五事,一事错, 则皆错,如何却云听之不聪,则某事应?貌之不恭,则 某事应。”道夫。
“五皇极”,只是说人君之身,端本示仪于上, 使天下之人则而效之。圣人固不可及,然约天下而使之 归于正者,如“皇则受之”,“则锡之福”也。所谓“ 遵王之义”,“遵王之道”者,天下之所取法也。人君 端本,岂有他哉?修于己而已。一五行,是发原处;二 五事,是总持处;八政,则治民事;五纪,则协天运也 ;六三德,则施为之撙节处;七稽疑,则人事已至,而 神明其德处;庶征,则天时之征验也;五福、六极,则 人事之征验也。其本皆在人君之心,其责亦甚重矣。“ 皇极”,非说大中之道。若说大中,则皇极都了,五行 、五事等皆无归着处。又云:“便是‘笃恭而天下平’ 之道。天下只是一理;圣贤语言虽多,皆是此理。如尚 书中洛诰之类,有不可晓处多。然间有说道理分晓处, 不须训释,自然分明。如云‘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 ‘肆惟王其疾敬德’,‘不敢替厥义德’等语是也。” 人杰。□录详见下。
“皇极”二字,皇是指人君,极便是指其身为天 下做个样子,使天下视之以为标准。“无偏无党”以下 数语,皆是皇之所建,皆无偏党好恶之私。天下之人亦 当无作好作恶,便是“遵王之道”,“遵王之路”,皆 会归于其极,皆是视人君以为归。下文“是彝是训,于 帝其训”,“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说得自分晓 。“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则许多道理尽在此 矣。但缘圣人做得样子高大,人所难及,而不可以此尽 律天下之人,虽“不协于极”,但“不罹于咎”者,皇 亦受之。至于“而康而色”,自言“好德”者,亦锡之 福。极,不可以“大中”训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 八政、五纪是已,却都载在人君之身,包括尽了。五行 是发源处;五事是操持处;八政是修人事;五纪是顺天 道;就中以五事为主。视明听聪,便是建极,如明如聪 ,只是合恁地。三德,亦只是就此道理上为之权衡,或 放高,或捺低,是人事尽了。稽疑,又以卜筮参之。若 能建极,则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验之于天,则 为休征。若是不能建极,则其在人事便为六极,在天亦 为咎征。其实都在人君身上,又不过“敬用五事”而已 ,此即“笃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观之,人君之所任 者,岂不重哉!如此,则九畴方贯通为一。若以“大中 ”言之,则九畴散而无统。大抵诸书初看其言,若不胜 其异,无理会处;究其指归,皆只是此理。如召诰中, 其初说许多言语艰深难晓,却紧要处,只是“惟王不可 不敬德”而已。□。
问:“先生言‘皇极’之‘极’不训中,只是标 准之义。然‘无偏无党’,‘无反无侧’,亦有中意。 ”曰:“只是个无私意。”问:“‘准标之义’如何? ”曰:“此是圣人正身以作民之准则。”问:“何以能 敛五福?”曰:“当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修身, 使貌恭,言从,视明,听聪,思睿,则身自正。五者得 其正,则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则‘龟从,筮从,卿 士从,庶民从’;在庶征,则有休征,无咎征。和气致 祥,有仁寿而无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则福转为极。陆 子静荆门军晓谕乃是敛六极也!”德明 。
先生问曹:“寻常说‘皇极’如何?”曹云:“ 只说作‘大中’。”曰:“某谓不是‘大中’。皇者, 王也;极,如屋之极;言王者之身可以为下民之标准也 。貌之恭,言之从,视明听聪,则民观而化之,故能使 天下之民‘无有作好,而遵王之道;无有作恶,而遵王 之路’;王者又从而敛五者之福,而锡之于庶民。敛者 ,非取之于外,亦自吾身先得其正,然后可以率天下之 民以归于正,此锡福之道也。”卓。
中,不可解做极。极无中意,只是在中,乃至极 之所,为四向所标准,故因以为中。如屋极,亦只是在 中,为四向所准。如建邦设都以为民极,亦只是中天下 而立,为四方所标准。如“粒我蒸民,莫匪尔极”,来 牟岂有中意!亦只是使人皆以此为准。如北极,如宸极 ,皆然。若只说中,则殊不见极之义矣。淳 。
“皇极”,如“以为民极”。标准立于此,四方 皆面内而取法。皇,谓君也;极,如屋极,阴阳造化之 总会枢纽。极之为义,穷极极至,以上更无去处。闳 祖。
“极,尽也。”先生指前面香桌:“四边尽处是 极,所以谓之四极。四边视中央,中央即是极也。尧都 平阳,舜都蒲阪,四边望之,一齐看着平阳蒲阪。如屋 之极,极高之处,四边到此尽了,去不得,故谓之‘极 ’。宸极亦然。至善亦如此。应于事到至善,是极尽了 ,更无去处。‘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书之‘皇极’ ,亦是四方所瞻仰者。皇,有训大处,惟‘皇极’之‘ 皇’不可训大。皇,只当作君,所以说‘遵王之义,遵 王之路’,直说到后面‘以为天下王’,其意可见。盖 ‘皇’字下从‘王’。”泳。
今人将“皇极”字作“大中”解了,都不是。“ 皇建其有极”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时人斯其惟皇之极 ”,不成是时人斯其惟大之中!皇,须是君;极,须是 人君建一个表仪于上。且如北极是在天中,唤作北中不 可;屋极是在屋中,唤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个表仪于 上,便有肃、乂、哲、谋、圣之应。五福备具,推以与 民;民皆从其表仪,又相与保其表仪。下文“凡厥庶民 ”以下,言人君建此表仪,又须知天下有许多名色人, 须逐一做道理处着始得。于是有“念之”,“受之”, “锡之福”之类,随其人而区处之。大抵“皇极”是建 立一个表仪后,又有广大含容,区处周备底意思。尝疑 “正人”“正”字,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须是富,方 可与为善,与“无常产有常心”者有异。“有能、有为 ”,是有才之人;“有猷、有为、有守”,是有德之人 。“无偏无陂”以下,只是反复歌咏。若细碎解,都不 成道理。璘。
东坡书传中说得“极”字亦好。□。
“无有作好”,“无有作恶”,谓好所当好,恶 所当恶,不可作为耳。必大。
问:“箕子陈洪范,言‘彝伦攸叙’。见事事物 物中,得其伦理,则无非此道。非道便无伦理。”曰: “固是。曰‘王道荡荡’,又曰‘王道平平’;曰‘无 党无偏’,又曰‘无偏无党’,只是一个道,如何如此 反复说?只是要得人反覆思量入心来,则自有所见矣。 ”大雅。
“会其有极,归其有极”,“会”、“归”字无 异义,只是重叠言之。与既言“无偏无党”又言“无党 无偏”,无别说也。
符叙舜功云:“象山在荆门,上元须作醮,象山
罢之。劝谕邦人以福不在外,但当求之内心。于是日入
道观,设讲座,说‘皇极’,令邦人聚听之。次日,又
画为一图以示之。”先生曰:“人君建极,如个标准。
如东方望也如此,西方望也如此,南方望也如此,北方
望也如此。莫不取则于此,如周礼‘以为民极’,诗‘
维民之极’,‘
四方之极’,都是此意。中固在其间,而极不可以训
中。汉儒注说‘
中’字,只说‘五事之中’,犹未为害,最是近世说
‘中’字不是。近日之说,只要含胡苟且,不分是非,
不辨黑白,遇当做底事,只略略做些,不要做尽。此岂
圣人之意!”又云:“洪范一篇,首尾都是归从‘皇极
’上去。盖人君以一身为至极之标准,最是不易。又须‘
敛是五福’,所以敛聚五福,以为建极之本。又须是
敬五事,顺五行,厚八政,协五纪,以结裹个‘皇极’
。又须乂三德,使事物之接,刚柔之辨,须区处教合宜
。稽疑便是考之于神,庶征是验之于天,五福是体之于
人。这下许多,是维持这‘皇极’。‘正人’,犹言中
人,是平平底人,是有常产方有常心底人。”又云:“
今人读书粗心大胆,如何看得古人意思。如说‘八庶征
’,这若不细心体识,如何会见得。‘肃,时雨若。’
肃是恭肃,便自有滋润底意思,所以便说时雨顺应之。
‘乂,时旸若。’乂是整治,便自有开明底意思,所以
便说时旸顺应之。‘哲,时燠若。’哲是普照,便自有
和暖底意思。‘
谋,时寒若。’谋是藏密,便自有寒结底意思。‘圣
,时风若。’圣则通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符云:
“谋自有显然着见之谋,圣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
风,果相关否?”曰:“凡看文字,且就地头看,不可
将大底便来压了。箕子所指‘谋’字,只是且说密谋意
思;‘圣’,只是说通明意思;如何将大底来压了便休
!如说吃枣,固是有大如瓜者;且就眼下说,只是常常
底枣。如煎药合用枣子几个,自家须要说枣如瓜大,如
何用得许多!人若心下不细,如何读古人书。洪范庶征
固不是定如汉儒之说,必以为有是应必有是事。多雨之
征,必推说道是某时做某事不肃,所以致此。为此必然
之说,所以教人难尽信。但古人意精密,只于五事上体
察是有此理。如荆公,又却要一齐都不消说感应,但把
‘若’字做‘如似’字义说,做譬喻说了,也不得。荆
公固是也说道此事不足验,然而人主自当谨戒。如汉儒
必然之说固不可,如荆公全不相关之说,亦不可。古人
意思精密,恐后世见未到耳。”因云:“古人意思精密
,如易中八字‘刚柔、终始、动静、往来’,只这七八
字,移换上下添助语,此多少精微有意味!见得彖、象
极分明。”贺孙。
三衢夏唐老作九畴图,因执以问。读未竟,至所
谓“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遂指前图子云:“此
乃人为,安得而皆天也!洪范文字最难作,向来亦将天
道人事分配为之,后来觉未尽,遂已之。直是难以私意
安排。若只管外边出意推将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
此。苏氏以皇极之建,为雨、旸、寒、燠、风之时,皇
极不建则反此。汉儒之说尤疏,如以五般皇极配庶征,
却外边添出一个皇极,或此边减却一个庶征。自增自损
,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极是不齐整,不可晓解。如
‘五福’对‘六极’:‘一曰寿’,正对‘凶短折’;‘
二曰富’,正对‘贫’,‘三曰康宁’对‘疾与弱’
,皆其类也。‘
攸好德’却对‘恶’,参差不齐,不容布置。如曰‘
敛时五福,锡厥庶民’,不知如何敛?又复如何锡?此
只是顺五行,不违五事,自己立标准以示天下,使天下
之人得以观感而复其善尔。今人皆以‘皇极’为‘大中
’,最无义理。如汉儒说‘五事之中’,固未是,犹似
胜此。盖皇者,君之称也。如‘皇则受之’,‘皇建其
极’之类,皆不可以‘大’字训‘皇’字。‘中’亦不
可以训‘极’。‘极’虽有‘
中’底意思,但不可便以为‘中’,只训得‘至’字
。如‘北极’之‘极’,‘以为民极’之‘极’,正是
‘中天下而立’之意。谓四面凑合,至此更无去处。今
即以‘皇极’为‘大中’者,更不赏善,亦不罚恶,好
善恶恶之理,都无分别,岂理也哉!”谟
。
“彊弗友”,以刚克之;“燮友”,柔克之,此 治人也。资质沈潜,以刚克之;资质高明,以柔克之, 此治己也。焘。
“沈潜刚克,高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资质 沈潜者,当以刚克之;资质高明者,当以柔治之。此说 为胜。僩。
“衍忒。”衍,疑是过多剩底意思;忒,是差错 了。僩。
洪范却可理会天人相感。庶征可验,以类而应也 。秦时六月皆冻死人。
“一极备凶,一极无凶。”多些子不得,无些子 不得。泳。
“王省惟岁”,言王之所当省者,一岁之事,卿 士所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僩。
问“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曰:“ 此但言职任之大小如此。”又问:“‘庶民惟星’一句 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意亦不贯。 ”曰:“‘家用不宁’以上,自结上文了,下文却又说 起星,文意似是两段云云。”又问“箕星好风,毕星好 雨”。曰:“箕,只是簸箕。以其簸扬而鼓风,故月宿 之则风。古语云:‘月宿箕,风扬沙。’毕是叉网,漉 鱼底叉子;又,鼎中漉肉叉子,亦谓之毕。凡以毕漉鱼 肉,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毕星名义盖取此。今毕星 上有一柄,下开两叉,形状亦类毕,故月宿之则雨。汉 书谓月行东北入轸,若东南入箕则风。所以风者,盖箕 是南方,属巽,巽为风,所以好风。恐未必然。”僩 。
“庶民惟星”,庶民犹星也。焘 。
问“五福、六极”。曰:“民之五福,人君当向 之;民之六极,人君当畏之。”焘。
“五福六极”,曾子固说得极好。洪范,大概曾 子固说得胜如诸人。僩。
凶:短,折。两事。恶、 弱。恶是自暴,弱是自弃。焘。
“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易,改易也。言人不 足以易物,惟德足以易物,德重而人轻也。人,犹言位 也,谓居其位者。如宝玉虽贵,若有人君之德,则所锡 赉之物斯足贵;若无其德,则虽有至宝以锡诸侯,亦不 足贵也。僩。
“是有丕子之责于天。”责,如“责侍子”之“ 责”。周公之意云,设若三王欲得其子服事于彼,则我 多才多艺,可以备使令,且留武王以镇天下也。人 杰。
成王方疑周公,二年之间,二公何不为周公辨明 ?若天不雷电以风,二公终不进说矣。当是时,成王欲 诮周公而未敢。盖周公东征,其势亦难诮他。此成王虽 深疑之,而未敢诮之也。若成王终不悟,周公须有所处 矣。人杰。
问:“周公作鸱鸮之诗以遗成王,其辞艰苦深奥 ,不知成王当时如何理会得?”曰:“当时事变在眼前 ,故读其诗者便知其用意所在。自今读之,既不及见当 时事,所以谓其诗难晓。然成王虽得此诗,亦只是未敢 诮公,其心未必能遂无疑。及至雷风之变,启金縢之书 后,方始释然开悟。”先生却问必大曰:“成王因何知 有金縢后去启之?”必大曰:“此二公赞之也。”又问 :“二公何故许时不说?若雷不响,风不起时,又如何 ?”必大曰:“闻之吕大着云:‘此见二公功夫处。二 公在里面调护,非一日矣,但他人不得而知耳。’”曰 :“伯恭爱说一般如此道理。”必大问:“其说毕竟如 何?”曰:“是时周公握了大权,成王自是转动周公未 得。便假无风雷之变,周公亦须别有道理。”李 怀光反,其子璀告德宗曰:“臣父能危陛下,陛下不能 制臣父。”借此可见当时事势。然在周公之事,则不过 使成王终于省悟耳。必大。
书中可疑诸篇,若一齐不信,恐倒了六经。如金 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风,禾尽起”,也是差异。 成王如何又恰限去启金縢之书?然当周公纳策于匮中, 岂但二公知之?盘庚更没道理。从古相传来,如经传所 引用,皆此书之文,但不知是何故说得都无头。且如今 告谕民间一二事,做得几句如此,他晓得晓不得?只说 道要迁,更不说道自家如何要迁,如何不可以不迁。万 民因甚不要迁?要得人迁,也须说出利害,今更不说。 吕刑一篇,如何穆王说得散漫,直从苗民蚩尤为始作乱 说起?若说道都是古人元文,如何出于孔氏者多分明易 晓,出于伏生者都难理会?贺孙。
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监及商民畔,曰:“ 当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无不欲诛之。及武王既 顺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解,而归周矣。然 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故主遭人杀戮,宗社 为墟,宁不动心!兹固畔心之所由生也。盖始苦于纣之 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纣既死,则怨已解,而人心 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 ,毕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顽民感纣恩意之深,此其所 以畔也。云云。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僩 。
“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 如此说底意思,如汉书中“帝意若曰”之类。盖或宣道 德意者敷演其语,或纪录者失其语而追记其意如此也。 僩。
书中“弗吊”字,只如字读。解者欲训为至,故 音的,非也。其义正如诗中所谓“不吊昊天”耳,言不 见悯吊于上帝也。僩。
“棐”字与“匪”字同。据汉书 。敬仲。
“忱”,“谌”字,只训“信”。“天棐忱”, 如云天不可信。僩。
“康诰三篇,此是武王书无疑。其中分明说:‘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岂有周公方以 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而告之乎?决不解如此! 五峰吴才老皆说是武王书。只缘误以洛诰书首一段置在 康诰之前,故叙其书于大诰微子之命之后。”问:“如 此,则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时。 商畿千里,纣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两国。周公使 三叔监殷,他却与武庚叛,此是一件大疏脱事。若当时 不便平息,模样做出西晋初年时事。想见武庚日夜去说 诱三叔,以为周公,弟也,却在周作宰相;管叔,兄也 ,却出监商,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广 。
唐诰酒诰是武王命康叔之词,非成王也。如
“朕其弟,小子封”。又曰:“乃寡兄勖。”犹今人言
“劣兄”也。故五峰编此书于皇王大纪,不属成王
而载于武王纪也。至若所谓“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
,作新大邑于东国洛”,至“乃洪大诰治”,自东坡看
出,以为非康诰之词。而梓材一篇则又有可疑者。如“
稽田垣墉”之喻,却与“
无相戕,无胥虐”之类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万年
,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却又似洛诰之文,乃臣戒君
之词,非酒诰语也。道夫。
问:“‘生明’‘生魄’如何?”曰:“日为魂
,月为魄。魄是黯处。魄死则明生,书所谓‘哉生明’
是也。老子所谓‘载营魄’,载,如车载人之载。月受
日之光,魂加于魄,魄载魂也。明之生时,大尽则初二
,小尽则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在下望之,却见侧
边了,故见其盈亏不同。或云月形如饼,非也。笔谈云
,月形如弹圆,其受光如粉涂一半;月去日近则光露一
眉,渐远则光渐大。且如日在午,月在酉,则是近一远
三,谓之弦。至日月相望,则去日十矣。既谓之‘既望
’,日在西而月在东,人在下面,得以望见其光之全。
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则月
在天中;日甚大,从地四面光起,他本
作“冲上”。其影则地影也。地碍日之光,世所谓
‘山河大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
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后,其光之远近如前之弦,谓
之下弦。至晦,则月与日相沓,月在日后,光尽体伏矣
。魄加日之上,则日食;在日之后,则无食,谓之晦。
朔则日月相并。”又问:“步里客谈所载如何?”曰:
“非。”又问:“月蚀如何?”曰:“至明中有暗处,
他本作“
暗虚”,下同。其暗至微。望
之时,月与之正对,无分毫相差。月为暗处所射,故蚀
。虽是阳胜阴,毕竟不好。若阴有退避之意,则不至相
敌而成蚀也。”义刚。
“庸庸祗祗,威威显民”,此等语既不可晓,只 得且用古注。古注既是杜撰,如今便别求说,又杜撰不 如他矣。□。
“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 劓刵人,无或劓刵人。”康叔为周司寇,故一篇多说用 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敢有刑人杀人 者。盖言用刑之权止在康叔,不可不谨之意耳。广 。
因论点书,曰:“人说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亦用 还他。且如‘矧惟若畴圻父薄违,农父若保,宏父定辟 ’,古注从‘父’字绝句;荆公则就‘违’‘保’‘辟 ’绝句,敻出诸儒之表。”道夫曰:“更如先儒点‘天 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宁王遗我大宝龟’,皆非注 家所及。”曰:“然。”道夫。
尚书句读有长者,如“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 于先王”,是一句。□。
“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只是一句。道 夫。
因读尚书,曰:“其间错误解不得处煞多。昔伯
恭解书,因问之云:‘尚书还有解不通处否?’曰:‘
无有。’因举洛诰问之云:‘
据成王只使周公往营洛,故伻来献图及卜。成王未尝
一日居洛,后面如何却与周公有许多答对?又云“王在
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无以答。后得书云:‘诚
有解不得处。’”雉问先生近定武成新本。曰:“前辈
定本更差一节。‘王若曰’一段,或接于‘征伐商’之
下,以为誓师之辞;或连‘受命于周’之下,以为命诸
侯之辞。以为誓师之辞者,固是错连下文说了;以为命
诸侯之辞者,此去祭日只争一两日,无缘有先诰命诸侯
之理。某看,却是诸侯来,便教他助祭,此是祭毕临遣
之辞,当在‘大告武成’之下,比前辈只差此一节。”
雉。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以后,皆是论祭祀,然 其中又杂得别说在。振。
舜功问:“‘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 曰:“二字,上轻下重。柔者须徽,恭者须懿。柔而不 徽则姑息,恭而不懿则非由中出。”可 学。璘录云:“柔易于暗弱,徽有发扬之意;恭形于外 ,懿则有蕴藏之意。”
“召公不悦”,这意思晓不得。若论事了,尽未 在。看来是见成王已临政,便也小定了,许多事周公自 可当得,所以求去。
伏生以康王之诰合于顾命。今除着序文读着,则 文势自相连接。道夫。
铢问:“太保称成王,独言‘毕协赏罚’,何也 ?”曰:“只为赏不当功,罚不及罪,故事事差错。若 ‘毕协赏罚’,至公至明,何以及此?”又问“张皇六 师”。曰:“古者兵藏于农,故六军皆寓于农。‘张皇 六师’,则是整顿民众底意思。”至。
问:“赎刑所以宽鞭扑之刑,则吕刑之赎刑如何 ?”曰:“吕刑盖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策问云: ‘商之盘庚,周之吕刑,圣人载之于书,其取之乎?抑 将垂戒后世乎?’”广。
问:“郑敷文所论甫刑之意,是否?”曰:“便 是他们都不去考那赎刑。如古之‘金作赎刑’,只是刑 之轻者。如‘流宥五刑’之属,皆是流窜。但有‘鞭作 官刑,扑作教刑’,便是法之轻者,故赎。想见穆王胡 做乱做,到晚年无钱使,撰出这般法来。圣人也是志法 之变处。但是他其中论不可轻于用刑之类,也有许多好 说话,不可不知。”又问:“本朝之刑与古虽相远,然 也较近厚。”曰:“何以见得?”义刚曰:“如不甚轻 杀人之类。”曰:“也是。但律较轻,敕较重。律是古 来底,敕是本朝底。而今用时,敕之所无,方用律。本 朝自徒以下罪轻。古时流罪不刺面,只如今白面编管样 。是唐五代方是黥面。决脊,如折杖,却是太祖方创起 ,这却较宽。”安师问:“律起于何时?”曰:“律是 从古来底,逐代相承修过,今也无理会了。但是而今刑 统,便是古律,下面注底,便是周世宗者。如宋莒公所 谓‘律应从而违,堪供而阙,此六经之亚文也’。所谓 ‘律’者,汉书所引律便是,但其辞古,难晓。如当时 数大狱引许多词,便如而今款样,引某罪引某法为断。 本朝便多是用唐法。”义刚曰:“汉法较重于唐,当时 多以语辞获罪。”曰:“只是他用得如此,当时之法却 不曾恁地。他只见前世轻杀人,便恁地。且如杨恽一书 ,看得来有甚大段违法处?谓之不怨不可,但也无谤朝 政之辞,却便谓之‘腹诽’而腰斩!”义 刚。
仲默论五刑不赎之意。曰:“是穆王方有赎刑。 尝见萧望之言古不赎刑,某甚疑之,后来方省得赎刑不 是古。”因取望之传看毕,曰:“说得也无引证。”因 论望之云:“想见望之也是拗。”义刚问:“望之学术 不知是如何;又似好样,又却也有那差异处。”先生徐 应曰:“他说底也是正。”义刚曰:“如杀韩延寿,分 明是他不是。”曰:“望之道理短。”义刚曰:“看来 他也是暗于事机,被那两个小人恁地弄后,都不知。” 先生但应之而已。义刚。
国秀问:“穆王去文武成康时未远,风俗人心何 缘如此不好?”曰:“天下自有一般不好底气象。圣人 有那礼乐刑政在此维持,不好底也能革面。至维持之具 一有废弛处,那不好气质便自各出来,和那革面底都无 了,所以恁地不好。人之学问,逐日恁地恐惧修省得恰 好;才一日放倒,便都坏了。”恪。
“温柔敦厚”,诗之教也。使篇篇皆是讥刺人, 安得“温柔敦厚”!璘。
因论诗,曰:“孔子取诗只取大意。三百篇,也 有会做底,有不会做底。如君子偕老:‘子之不淑,云 如之何!’此是显然讥刺他。到第二章已下,又全然放 宽,岂不是乱道!如载驰诗煞有首尾,委曲详尽,非大 段会底说不得。又如鹤鸣做得极巧,更含蓄意思,全然 不露。如清庙一倡三叹者,人多理会不得。注下分明说 :‘一人倡之,三人和之。’譬如今人挽歌之类。今人 解者又须要胡说乱说。”祖道。
问删诗。曰:“那曾见得圣人执笔删那个,存这 个!也只得就相传上说去。”贺孙。
问:“诗次序是当如此否?”曰:“不见得。只 是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诸诗,元初却当作一片。”又曰 :“如卷阿说‘岂弟君子’,自作贤者;如泂酌说‘岂 弟君子’,自作人君。大抵诗中有可以比并看底,有不 可如此看,自有这般样子。”贺孙。说 卷阿与诗传不同。以下论诗次序章句。
“诗,人只见他恁地重三叠四说,将谓是无伦理
次序,不知他一句不胡乱下。”文蔚曰:“今日偶看棫
朴,一篇凡有五章。前三章是说人归附文王之德,后二
章乃言文王有作人之功,及纪纲四方之德,致得人归附
者在此。一篇之意,次第甚明。”曰:“然。‘遐不作
人’,却是说他鼓舞作兴底事。功夫细密处,又在后一
章。如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四方便都在他线索
内,牵着都动。”文蔚曰:“
‘勉勉’,即是‘纯亦不已’否?”曰:“然。‘追
琢其章,金玉其相’,是那工夫到后,文章真个是盛美
,资质真个是坚实。”文蔚。
恭父问:“诗章起于谁?”曰:“有‘故言’者 ,是指毛公;无‘故言’者,皆是郑康成。有全章换一 韵处,有全押韵处。如颂中有全篇句句是韵。如殷武之 类无两句不是韵,到‘稼穑匪解’,自欠了一句。前辈 分章都晓不得,某细读,方知是欠了一句。”贺 孙。
李善注文选,其中多有韩诗章句,常欲写出。“ 易直子谅”,韩诗作“慈良”。方子。
问:“王风是他风如此,不是降为国风。”曰: “其辞语可见。风多出于在下之人,雅乃士夫所作。雅 虽有刺,而其辞庄重,与风异。”可学 。以下论风、雅、颂。
“大序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 ’所以析卫为邶鄘卫。”曰:“诗,古之乐也,亦如今 之歌曲,音各不同:卫有卫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 故诗有鄘音者系之鄘,有邶音者系之邶。若大雅小雅, 则亦如今之商调、宫调,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调而作尔 。大雅小雅亦古作乐之体格,按大雅体格作大雅,按小 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相度其辞目为大雅小 雅也。大抵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 之诗。”又云:“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绝少。大序 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去伪。
器之问“风雅”,与无天子之风之义。先生举郑
渔仲之说言:“
出于朝廷者为雅,出于民俗者为风。文武之时,周召
之作者谓之周召之风。东迁之后,王畿之民作者谓之王
风。似乎大约是如此,亦不敢为断然之说。但古人作诗
,体自不同,雅自是雅之体,风自是风之体。如今人做
诗曲,亦自有体制不同者,自不可乱,不必说雅之降为
风。今且就诗上理会意义,其不可晓处,不必反倒。”
因说,“尝见蔡行之举陈君举说春秋云:‘须先看圣人
所不书处,方见所书之义。’见成所书者更自理会不得
,却又取不书者来理会,少间只是说得奇巧。”木
之。
“诗,有是当时朝廷作者,雅颂是也。若国风乃 采诗有采之民间,以见四方民情之美恶,二南亦是采民 言而被乐章尔。程先生必要说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 如何?某不敢从。若变风,又多是淫乱之诗,故班固言 ‘男女相与歌咏以言其伤’,是也。圣人存此,亦以见 上失其教,则民欲动情胜,其弊至此,故曰‘诗可以观 ’也。且‘诗有六义’,先儒更不曾说得明。却因周礼 说豳诗有豳雅豳颂,即于一诗之中要见六义,思之皆不 然。盖所谓‘六义’者,风雅颂乃是乐章之腔调,如言 仲吕调,大石调,越调之类;至比、兴、赋,又别:直 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赋也;本要言其事,而虚用两句 钓起,因而接续去者,兴也;引物为况者,比也。立此 六义,非特使人知其声音之所当,又欲使歌者知作诗之 法度也。”问:“豳之所以为雅为颂者,恐是可以用雅 底腔调,又可用颂底腔调否?”曰:“恐是如此,某亦 不敢如此断,今只说恐是亡其二。”大 雅。
问二雅所以分。曰:“小雅是所系者小,大雅是 所系者大。‘呦呦鹿鸣’,其义小;‘文王在上,于昭 于天’,其义大。”问变雅。曰:“亦是变用他腔调尔 。大抵今人说诗,多去辨他序文,要求着落。至其正文 ‘关关雎鸠’之义,却不与理会。”王德修云:“诗序 只是‘国史’一句可信,如‘关雎,后妃之德也’。此 下即讲师说,如荡诗自是说‘荡荡上帝’,序却言是‘ 天下荡荡’;赉诗自是说‘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 是说后世子孙赖其祖宗基业之意,他序却说‘赉,予也 ’,岂不是后人多被讲师瞒耶?”曰:“此是苏子由曾 说来,然亦有不通处。如汉广,‘德广所及也’,有何 义理?却是下面‘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几句却有理 。若某,只上一句亦不敢信他。旧曾有一老儒郑渔仲更 不信小序,只依古本与叠在后面。某今亦只如此,令人 虚心看正文,久之其义自见。盖所谓序者,类多世儒之 误,不解诗人本意处甚多。且如‘止乎礼义’,果能止 礼义否?桑中之诗,礼义在何处?”王曰:“他要存戒 。”曰:“此正文中无戒意,只是直述他淫乱事尔。若 鹑之奔奔相鼠等诗,却是讥骂可以为戒,此则不然。某 今看得郑诗自叔于田等诗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淫 乱之诗,而说诗者误以为刺昭公,刺学校废耳。卫诗尚 可,犹是男子戏妇人。郑诗则不然,多是妇人戏男子, 所以圣人尤恶郑声也。出其东门却是个识道理底人做。 ”大雅。
林子武问“诗者,中声之所止”。曰:“这只是 正风雅颂是中声,那变风不是。伯恭坚要牵合说是,然 恐无此理。今但去读看,便自有那轻薄底意思在了。如 韩愈说数句,‘其声浮且淫’之类,这正是如此。”义 刚。
问“比、兴”。曰:“说出那物事来是兴,不说 出那物事是比。如‘南有乔木’,只是说个‘汉有游女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只说个‘他人有心,予 忖度之’;关雎亦然,皆是兴体。比底只是从头比下来 ,不说破。兴、比相近,却不同。周礼说‘以六诗教国 子’,其实只是这赋、比、兴三个物事。风雅颂,诗之 标名。理会得那兴、比、赋时,里面全不大段费解。今 人要细解,不道此说为是。如‘奕奕寝庙’,不认得意 在那‘他人有心’处,只管解那‘奕奕寝庙’。”植 。以下赋、比、兴。
问:“诗中说兴处,多近比。”曰:“然。如关 雎麟趾相似,皆是兴而兼比。然虽近比,其体却只是兴 。且如‘关关雎鸠’本是兴起,到得下面说‘窈窕淑女 ’,此方是入题说那实事。盖兴是以一个物事贴一个物 事说,上文兴而起,下文便接说实事。如‘麟之趾’, 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个对一个说。盖公本是个好 底人,子也好,孙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 也好,角也好。及比,则却不入题了。如比那一物说, 便是说实事。如‘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一句,便是说那人了,下面‘宜尔子孙’, 依旧是就‘螽斯羽’上说,更不用说实事,此所以谓之 比。大率诗中比、兴皆类此。”僩。
比虽是较切,然兴却意较深远。也有兴而不甚深 远者,比而深远者,又系人之高下,有做得好底,有拙 底。常看后世如魏文帝之徒作诗,皆只是说风景。独曹 操爱说周公,其诗中屡说。便是那曹操意思也是较别, 也是乖。义刚。
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兴是 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虽切而 却浅,兴意虽阔而味长。贺孙。
诗之兴,全无巴鼻,振录云。“ 多是假他物举起,全不取其义。”后人诗犹有此体 。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 行客”!又如“高山有涯,林木有枝,忧来无端,人莫 之知”!“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皆是此体。方 子。振录同。
六义自郑氏以来失之,后妃自程先生以来失之。 后妃安知当时之称如何!可学。以下六 义。
或问诗六义,注“三经、三纬”之说。曰:“‘ 三经’是赋、比、兴,是做诗底骨子,无诗不有,才无 ,则不成诗。盖不是赋,便是比;不是比,便是兴。如 风雅颂却是里面横丳底,都有赋、比、兴,故谓之‘三 纬’。”焘。
器之问:“诗传分别六义,有未备处。”曰:“ 不必又只管滞却许多,且看诗意义如何。古人一篇诗, 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会得这个。如柏舟之诗,只说到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绿衣之诗说‘我思古人,实 获我心’!此可谓‘止乎礼义’。所谓‘可以怨’,便 是‘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处。推此以观,则子之不得 于父,臣之不得于君,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意处之 。如屈原之怀沙赴水,贾谊言:‘历九州而相其君,何 必怀此都也!’便都过常了。古人胸中发出意思自好, 看着三百篇诗,则后世之诗多不足观矣。”木 之。
问“诗传说六义,以‘托物兴辞’为兴,与旧说
不同。”曰:“
觉旧说费力,失本指。如兴体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说
将起,或别自将一物说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
唐时尚有此等诗体。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
’,皆是别借此物,兴起其辞,非必有感而见于此物也
。有将物之无,兴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兴起自家
之所无。前辈都理会这个不分明,如何说得诗本指!只
伊川也自未见得。看所说有甚广大处,子细看,本指却
不如此。若上蔡怕晓得诗,如云‘读诗,须先要识得六
义体面’,这是他识得要领处。”问:“诗虽是吟咏,
使人自有兴起,固不专在文辞;然亦须是篇篇句句理会
着实,见得古人所以作此诗之意,方始于吟咏上有得。
”曰:“固是。若不得其真实,吟咏个什么?然古人已
多不晓其意,如左传所载歌诗,多与本意元不相关。”
问:“我将‘维天其右之’,‘既右享之’,今所解都
作左右之‘右’,与旧不同。”曰:“周礼有‘享右祭
祀’之文。如诗中此例亦多,如‘既右烈考,亦右文母
’之类。如我将所云,作保佑说,更难。方说‘维羊维
牛’,如何便说保佑!到‘伊嘏文王,既右享之’,也
说未得右助之‘右’。”问:“振鹭诗不是正祭之乐歌
,乃献助祭之臣,未审如何?”曰:“看此文意,都无
告神之语,恐是献助祭之臣。古者祭祀每一受胙,主与
宾尸皆有献酬之礼;既毕,然后亚献;至献毕,复受胙
。如此,礼意甚好,有接续意思。到唐时尚然。今并受
胙于诸献既毕之后,主与宾尸意思皆隔了。古者一祭之
中所以多事,如‘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继之以
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
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户,
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
“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古人祭礼,是大段有节奏
。”贺孙。
诗序起“关雎,后妃之德也”,止“教以化之” 。大序起“诗者,志之所之也”,止“诗之至也”。敬 仲。以下大序。
声发出于口,成文而节宣和畅谓之音,乃合于音 调。如今之唱曲,合宫调、商调之类。敬 仲。
诗大序亦只是后人作,其间有病句。国 史。方子。
诗,才说得密,便说他不着。“国史明乎得失之 迹”这一句也有病。周礼礼记中,史并不掌诗,左传说 自分晓。以此见得大序亦未必是圣人做。小序更不须说 。他做小序,不会宽说,每篇便求一个实事填塞了。他 有寻得着底,犹自可通;不然,便与诗相碍。那解底, 要就诗,却碍序;要就序,却碍诗。诗之兴,是劈头说 那没来由底两句,下面方说那事,这个如何通解!“郑 声淫”,所以郑诗多是淫佚之辞,狡童将仲子之类是也 。今唤做忽与祭仲,与诗辞全不相似。这个只似而今闲 泼曲子。南山有台等数篇,是燕享时常用底,叙宾主相 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语。又曰:“诗小序不可信。而今 看诗,有诗中分明说是某人某事者,则可知。其他不曾 说者,而今但可知其说此等事而已。韩退之诗曰:‘春 秋书王法,不诛其人身。’”高。
大序亦有未尽。如“发乎情,止乎礼义”,又只 是说正诗,变风何尝止乎礼义!振。
问“止乎礼义”。曰:“如变风柏舟等诗,谓之 ‘止乎礼义’,可也。桑中诸篇曰‘止乎礼义’,则不 可。盖大纲有‘止乎礼义’者。”□。
“止乎礼义”,如泉水、载驰固“止乎礼义”; 如桑中有甚礼义?大序只是拣好底说,亦未尽。淳 。
诗大序只有“六义”之说是,而程先生不知如何 ,又却说从别处去。如小序亦间有说得好处,只是杜撰 处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子细看这道理,便只恁说却 。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说出,亦不看诗是有此意无。若说 不去处,又须穿凿说将去。又,诗人当时多有唱和之词 ,如是者有十数篇,序中都说从别处去。且如蟋蟀一篇 ,本其风俗勤俭,其民终岁勤劳,不得少休,及岁之暮 ,方且相与燕乐;而又遽相戒曰:“日月其除,无已太 康。”盖谓今虽不可以不为乐,然不已过于乐乎!其忧 深思远固如此。至山有枢一诗,特以和答其意而解其忧 尔,故说山则有枢矣,隰则有榆矣。子有衣裳,弗曳弗 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一旦宛然以死,则他人藉之 以为乐尔,所以解劝他及时而乐也。而序蟋蟀者则曰: “刺晋僖公俭不中礼。”盖风俗之变,必由上以及下。 今谓君之俭反过于礼,而民之俗犹知用礼,则必无是理 也。至山有枢则以为“刺晋昭公”,又大不然矣!若鱼 藻,则天子燕诸侯,而诸侯美天子之诗也。采菽,则天 子所以答鱼藻矣。至鹿鸣,则燕享宾客也,序颇得其意 。四牡,则劳使臣也,而诗序下文则妄矣!皇皇者华, 则遣使臣之诗也;棠棣,则燕兄弟之诗也,序固得其意 。伐木,则燕朋友故旧之诗也。人君以鹿鸣而下五诗燕 其臣,故臣受君之赐者,则歌天保之诗以答其上。天保 之序虽略得此意,而古注言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其 臣,臣亦归美于上,崇君之尊,而福禄之,以答其歌” ,却说得尤分明。又如行苇,自是祭毕而燕父兄耆老之 诗。首章言开燕设席之初,而慇懃笃厚之意,已见于言 语之外;二章言侍御献酬饮食歌乐之盛;三章言既燕而 射以为欢乐;末章祝颂其既饮此酒,皆得享夫长寿。今 序者不知本旨,见有“勿践履”之说,则便谓“仁及草 木”;见“戚戚兄弟”,便谓“亲睦九族”;见“黄耇 台背”,便谓“养老”;见“以祈黄耇”,便谓“乞言 ”;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细细碎碎, 殊无伦理,其失为尤甚!既醉,则父兄所以答行苇之诗 也;凫鹥,则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之诗也。古者宗庙之祭 皆有尸,既祭之明日,则暖其祭食,以燕为尸之人,故 有此诗。假乐则公尸之所以答凫鹥也。今序篇皆失之。 又曰:“诗,即所谓乐章。虽有唱和之意,祇是乐工代 歌,亦非是君臣自歌也。”道夫。
诗、书序,当开在后面。升卿。 以下小序。
敬之问诗、书序。曰:“古本自是别作一处。如 易大传、班固序传并在后。京师旧本扬子注,其序亦总 在后。”德明。
王德修曰:“六经惟诗最分明。”曰:“诗本易 明,只被前面序作梗。序出于汉儒,反乱诗本意。且只 将四字成句底诗读,却自分晓。见作诗集传,待取诗令 编排放前面,驱逐过后面,自作一处。”文 蔚。
诗序作,而观诗者不知诗意!节 。
诗序,东汉儒林传分明说道是卫宏作。后来经意 不明,都是被他坏了。某又看得亦不是卫宏一手作,多 是两三手合成一序,愈说愈疏。”浩云:“苏子由却不 取小序。”曰:“他虽不取下面言语,留了上一句,便 是病根。伯恭专信序,又不免牵合。伯恭凡百长厚,不 肯非毁前辈,要出脱回护。不知道只为得个解经人,却 不曾为得圣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 ”浩。
诗小序全不可信。如何定知是美刺那人?诗人亦 有意思偶然而作者。又,其序与诗全不相合。诗词理甚 顺,平易易看,不如序所云。且如葛覃一篇,只是见葛 而思归宁,序得却如此!毛公全无序解,郑间见之。序 是卫宏作。
小序极有难晓处,多是附会。如鱼藻诗见有“王 在镐”之言,便以为君子思古之武王。似此类甚多。可 学。
因论诗,历言小序大无义理,皆是后人杜撰,先
后增益凑合而作。多就诗中采摭言语,更不能发明诗之
大旨。才见有“汉之广矣”之句,便以为德广所及;才
见有“命彼后车”之言,便以为不能饮食教载。行苇之
序,但见“牛羊勿践”,便谓“仁及草木”;但见“戚
戚兄弟”,便为“亲睦九族”;见“黄耇台背”,便谓
“养老”;见“
以祈黄耇”,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
“成其福禄”:随文生义,无复理论。卷耳之序以“求
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为后妃之志事,固不伦矣!
况诗中所谓“嗟我怀人”,其言亲昵太甚,宁后妃所得
施于使臣者哉!桃夭之诗谓“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为“
后妃之所致”,而不知其为文王刑家及国,其化固如
此,岂专后妃所能致耶?其他变风诸诗,未必是刺者皆
以为刺;未必是言此人,必傅会以为此人。桑中之诗放
荡留连,止是淫者相戏之辞;岂有刺人之恶,而反自陷
于流荡之中!子衿词意轻儇,亦岂刺学校之辞!有女同
车等,皆以为刺忽而作。郑忽不娶齐女,其初亦是好底
意思,但见后来失国,便将许多诗尽为刺忽而作。考之
于忽,所谓淫昏暴虐之类,皆无其实。至遂目为“狡童
”,岂诗人爱君之意?况其所以失国,正坐柔懦阔疏,
亦何狡之有!幽厉之刺,亦有不然。甫田诸篇,凡诗中
无诋讥之意者,皆以为伤今思古而作。其他谬误,不可
胜说。后世但见诗序巍然冠于篇首,不敢复议其非,至
有解说不通,多为饰辞以曲护之者,其误后学多矣!大
序却好,或者谓补凑而成,亦有此理。书小序亦未是。
只如尧典舜典便不能通贯一篇之意。尧典不独为逊舜一
事。舜典到“历试诸艰”之外,便不该通了,其他书序
亦然。至如书大序亦疑不是孔安国文字。大抵西汉文章
浑厚近古,虽董仲舒刘向之徒,言语自别。读书大序,
便觉软慢无气,未必不是后人所作也。谟
。
诗序实不足信。向见郑渔仲有诗辨妄,力诋诗序
,其间言语太甚,以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始亦疑之,
后来子细看一两篇,因质之史记国语,然后知诗序之果
不足信。因是看行苇宾之初筵抑数篇,序与诗全不相似
。以此看其他诗序,其不足信者煞多。以此知人不可乱
说话,便都被人看破了。诗人假物兴辞,大率将上句引
下句。如“行苇勿践履”,“戚戚兄弟,莫远具尔”,
行苇是比兄弟,“勿”字乃兴“莫”字。此诗自是饮酒
会宾之意,序者却牵合作周家忠厚之诗,遂以行苇为“
仁及草木”。如云“酌以大斗,以祈黄耇”,亦是欢合
之时祝寿之意,序者遂以为“养老乞言”,岂知“祈”
字本只是祝颂其高寿,无乞言意也。抑诗中间煞有好语
,亦非刺厉王。如“于乎小子”!岂是以此指其君!兼
厉王是暴虐大恶之主,诗人不应不述其事实,只说谨言
节语。况厉王无道,谤讪者必不容,武公如何恁地指斥
曰“小子”?国语以为武公自警之诗,却是可信。大率
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间亦自有感物道情,吟
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缘序者立例,篇篇要作
美刺说,将诗人意思尽穿凿坏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事
,便作一诗歌美之,或讥刺之,是什么道理?如此,亦
似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说,把持放雕,何以见先
王之泽?何以为情性之正?诗中数处皆应答之诗,如天
保乃与鹿鸣为唱答,行苇与既醉为唱答,蟋蟀与山有枢
为唱答。唐自是晋未改号时国名,自序者以为刺僖公,
便牵合谓此晋也,而谓之唐,乃有尧之遗风。本意岂因
此而谓之唐?是皆凿说。但唐风自是尚有勤俭之意,作
诗者是一个不敢放怀底人,说“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便又说“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到山有枢是答者,
便谓“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这是
答他不能享些快活,徒恁地苦涩。诗序亦有一二有凭据
,如清人硕人载驰诸诗是也。昊天有成命中说“成王不
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须牵合作成王业之王?自序
者恁地附会,便谓周公作此以告成功。他既作周公告成
功,便将“成王”字穿凿说了,又几曾是郊祀天地!被
序者如此说,后来遂生一场事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诗
自说“昊天有成命”,又不曾说着地,如何说道祭天地
之诗?设使合祭,亦须几句说及后土。如汉诸郊祀诗,
祭某神便说某事。若用以祭地,不应只说天,不说地。
东莱诗记却编得子细,只是大本已失了,更说什么?向
尝与之论此,如清人载驰一二诗可信。渠却云:“安得
许多文字证据?”某云:“无证而可疑者,只当阙之,
不可据序作证。”渠又云:“
只此序便是证。”某因云:“今人不以诗说诗,却以
序解诗,是以委曲牵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宁失诗人之
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处!”贺孙
。
诗序多是后人妄意推想诗人之美刺,非古人之所
作也。古人之诗虽存,而意不可得。序诗者妄诞其说,
但疑见其人如此,便以为是诗之美刺者,必若人也。如
庄姜之诗,却以为刺卫顷公。今观史记所述,顷公竟无
一事可纪,但言某公卒,子某公立而已,都无其事。顷
公固亦是卫一不美之君。序诗者但见其诗有不美之迹,
便指为刺顷公之诗。此类甚多,皆是妄生美刺,初无其
实。至有不能考者,则但言“
刺诗也”,“思贤妃也”。然此是泛泛而言。如汉广
之序言“德广所及”,此语最乱道!诗人言“汉之广矣
”,其言已分晓。至如下面小序却说得是谓“文王之化
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
也”,此数语却好。又云:“看来诗序当时只是个山东
学究等人做,不是个老师宿儒之言,故所言都无一事是
当。如行苇之序虽皆是诗人之言,但却不得诗人之意。
不知而今做义人到这处将如何做,于理决不顺。某谓此
诗本是四章,章八句;他不知,作八章、章四句读了。
如‘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惟叶泥泥。戚
戚兄弟,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此诗本是
兴诗,即是兴起下四句言。以‘行苇’兴兄弟,‘勿践
履’是莫远意也。”又云:“
郑、卫诗多是淫奔之诗。郑诗如将仲子以下,皆鄙俚
之言,只是一时男女淫奔相诱之语。如桑中之诗云:‘
众散民流,而不可止。’故乐记云:‘桑间濮上之音,
亡国之音也!其众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郑诗自缁衣之外,亦皆鄙俚,如‘采萧’‘采艾’‘
青衿’之类是也。故夫子‘放郑声’。如抑之诗,非诗
人作以刺君,乃武公为之以自警。又有称‘小子’之言
,此必非臣下告君之语,乃自谓之言,无疑也。”卓
。
问:“诗传尽撤去小序,何也?”曰:“小序如 硕人定之方中等,见于左传者,自可无疑。若其他刺诗 无所据,多是世儒将他谥号不美者,挨就立名尔。今只 考一篇见是如此,故其他皆不敢信。且如苏公刺暴公, 固是姓暴者多;万一不见得是暴公则‘惟暴之云’者, 只作一个狂暴底人说,亦可。又如将仲子,如何便见得 是祭仲?某由此见得小序大故是后世陋儒所作。但既是 千百年已往之诗,今只见得大意便了,又何必要指实得 其人姓名?于看诗有何益也!”大雅。
问:“诗传多不解诗序,何也?”曰:“某自二 十岁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 词,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 ,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岁,断然知 小序之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有不可胜言。东莱不 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强处。某尝与言之,终不肯 信。读诗记中虽多说序,然亦有说不行处,亦废之。某 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说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 ”辉。
郑渔仲谓诗小序只是后人将史传去拣,并看谥, 却附会作小序美刺。振。
伯恭党得小序不好,使人看着转可恶。振 。
器之问诗协韵之义。曰:“只要音韵相协,好吟 哦讽诵,易见道理,亦无甚要紧。今且要将七分工夫理 会义理,三二分工夫理会这般去处。若只管留心此处, 而于诗之义却见不得,亦何益也!”又曰:“协韵多用 吴才老本,或自以意补入。”木之。以 下论诗韵。
问:“诗协韵,是当时如此作?是乐歌当如此? ”曰:“当时如此作。古人文字多有如此者,如正考父 鼎铭之类。”可学。
问:“先生说诗,率皆协韵,得非诗本乐章,播 诸声诗,自然协韵,方谐律吕,其音节本如是耶?”曰 :“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协韵。”因举王制及 老子协韵处数段。又曰:“周颂多不协韵,疑自有和底 篇相协。‘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叹’,叹 ,即和声也。”儒用。
诗之音韵,是自然如此,这个与天通。古人音韵 宽,后人分得密后,隔开了。离骚注中发两个例在前: “朕皇考曰伯庸。”“庚寅吾以降。”洪 。“又重之以脩能。”耐。“ 纫秋兰以为佩。”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某有 楚辞协韵,作“子厚”名字,刻在漳州。方 子。
协韵,恐当以头一韵为准。且如“华”字协音“ 敷”,如“有女同车”是第一句,则第二句“颜如舜华 ”,当读作“敷”字,然后与下文“佩玉琼琚”,“洵 美且都”,皆协。至如“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是第 一韵,则当依本音读,而下文“王姬之车”却当作尺奢 反,如此方是。今只从吴才老旧说,不能又创得此例。 然楚辞“纷余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 音“耐”,然后下文“纫秋兰以为佩”协。若“能”字 只从本音,则“佩”字遂无音。如此,则又未可以头一 韵为定也。闳祖。
吴才老补韵甚详,然亦有推不去者。某煞寻得, 当时不曾记,今皆忘之矣。如“外御其务”协“烝也无 戎”,才老无寻处,却云“务”字古人读做“蒙”,不 知“戎”,汝也;“汝、戎”二字,古人通用,是协音 汝也。如“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 ”,亦是协音汝也。“下民有严”,协“不敢怠遑”。 才老欲音“严”为“庄”,云避汉讳,却无道理。某后 来读楚辞天问见一“严”字乃押从“庄”字,乃知是协 韵,“严”读作“昂”也。天问,才老岂不读?往往无 甚意义,只恁打过去也。义刚。饶何氏 录云:“中庸‘奏格无言’,奏,音族,平声音鬃,所 以毛诗作‘鬷’字。”
或问:“吴氏协韵何据?”曰:“他皆有据。泉 州有其书,每一字多者引十余证,少者亦两三证。他说 ,元初更多,后删去,姑存此耳。然犹有未尽。”因言 :“商颂‘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 ’。吴氏云:‘“严”字,恐是“庄”字,汉人避讳, 改作“严”字。’某后来因读楚辞天问,见‘严’字都 押入‘刚’字、‘方’字去。又此间乡音‘严’作户刚 反,乃知‘严’字自与‘皇’字协。然吴氏岂不曾看楚 辞?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 有良朋,烝也无戎’。吴氏复疑‘务’当作‘蒙’,以 协‘戎’字。某却疑古人训‘戎’为汝,如‘以佐戎辟 ’,‘戎虽小子’,则‘戎、女’音或通。后来读常武 诗有云:‘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 ’,则与‘汝’协,明矣。”因言:“古之谣谚皆押韵 ,如夏谚之类。散文亦有押韵者,如曲礼‘安民哉’协 音‘兹’,则与上面‘思、辞’二字协矣。又如‘将上 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下,协音护。礼运孔 子闲居亦多押韵。庄子中尤多。至于易彖辞,皆韵语也 。”又云:“礼记‘五至’、‘三无’处皆协。”广 。
“知子之来扐。之,杂佩 以赠入。之”,此例甚多。“作 ”字作“做”,“保”字作“补”。“往近王舅”,近 ,音“既”,说文作●,误写作“近”。□。
问:“诗协韵,有何所据而言?”曰:“协韵乃 吴才老所作,某又续添减之。盖古人作诗皆押韵,与今 人歌曲一般。今人信口读之,全失古人咏歌之意。” 辉。
“诗音韵间有不可晓处。”因说:“如今所在方 言,亦自有音韵与古合处。”子升因问:“今‘阳’字 却与‘唐’字通,‘清’字却与‘青’字分之类,亦自 不可晓。”曰:“古人韵疏,后世韵方严密。见某人好 考古字,却说‘青’字音自是‘亲’,如此类极多。” 木之。
器之问诗。曰:“古人情意温厚宽和,道得言语 自恁地好。当时协韵,只是要便于讽咏而已。到得后来 ,一向于字韵上严切,却无意思。汉不如周,魏晋不如 汉,唐不如魏晋,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刘禹锡之徒 ,和诗犹自有韵相重密。本朝和诗便定不要一字相同, 不知却愈坏了诗!”木之。
圣人有法度之言,如春秋书礼是也,一字皆有理 。如诗亦要逐字将理去读,便都碍了。淳 。
问:“圣人有法度之言,如春秋书与周礼,字较 实。诗无理会,只是看大意。若要将理去读,便碍了。 ”问:“变风变雅如何?”曰:“也是后人恁地说,今 也只依他恁地说。如汉广汝坟皆是说妇人。如此,则是 文王之化只及妇人,不及男子!只看他大意,恁地拘不 得。”宇。
公不会看诗。须是看他诗人意思好处是如何,不 好处是如何。看他风土,看他风俗,又看他人情、物态 。只看伐檀诗,便见得他一个清高底意思;看硕鼠诗, 便见他一个暴敛底意思。好底意思是如此,不好底是如 彼。好底意思,令自家善意油然感动而兴起。看他不好 底,自家心下如着枪相似。如此看,方得诗意。僩 。
诗有说得曲折后好底,有只恁平直说后自好底。 如燕燕末后一章,这不要看上文,考下章,便知得是恁 地,意思自是高远,自是说得那人着。义 刚。
林子武说诗。曰:“不消得恁地求之太深。他当 初只是平说,横看也好,竖看也好。今若要讨个路头去 里面,寻却怕迫窄了。”义刚。
读诗之法,且如“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
远,俾我独兮”!盖言白华与茅尚能相依,而我与子乃
相去如此之远,何哉?又如“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只是
说云汉恁地为章于天,周王寿考,岂不能作人也!上两
句皆是引起下面说,略有些意思傍着,不须深求,只此
读过便得。僩。
看诗,且看他大意。如卫诸诗,其中有说时事者 ,固当细考。如郑之淫乱底诗,若苦搜求他,有甚意思 ?一日看五六篇可也。僩。
看诗,义理外更好看他文章。且如谷风,他只是 如此说出来,然而叙得事曲折先后,皆有次序。而今人 费尽气力去做后,尚做得不好。义刚。
读诗,且只将做今人做底诗看。或每日令人诵读 ,却从旁听之。其话有未通者,略检注解看,却时时诵 其本文,便见其语脉所在。又曰:“念此一诗,既已记 得其语,却逐个字将前后一样字通训之。今注解中有一 字而两三义者,如‘假’字,有云‘大’者,有云‘至 ’者,只是随处旋扭掜耳,非通训也。”□。
先生因言,看诗,须并协韵读,便见得他语自整 齐。又更略知协韵所由来,甚善。又曰:“伊川有诗解 数篇,说到小雅以后极好。盖是王公大人好生地做,都 是识道理人言语,故它里面说得尽有道理,好子细看。 非如国风或出于妇人小夫之口,但可观其大概也”。铢 。
问:“以诗观之,虽千百载之远,人之情伪只此 而已,更无两般。”曰:“以某看来,须是别换过天地 ,方别换一样人情。释氏之说固不足据,然其书说尽百 千万劫,其事情亦只如此而已,况天地无终穷,人情安 得有异!”必大。
看诗,不要死杀看了,见得无所不包。今人看诗 ,无兴底意思。节。以下论读诗在兴起 。
读诗便长人一格。如今人读诗,何缘会长一格? 诗之兴,最不紧要。然兴起人意处,正在兴。会得诗人 之兴,便有一格长。“丰水有虬,武王岂不仕!”盖曰 ,丰水且有虬,武王岂不有事乎!此亦兴之一体,不必 更注解。如龟山说关雎处意亦好,然终是说死了,如此 便诗眼不活。必大。
问:“向见吕丈,问读诗之法。吕丈举横渠‘置 心平易’之说见教。某遵用其说去诵味来,固有个涵泳 情性底道理,然终不能有所启发。程子谓:‘“兴于诗 ”,便知有着力处。’今读之,止见其善可为法,恶可 为戒而已,不知其他如何着力?”曰:“善可为法,恶 可为戒,不特诗也,他书皆然。古人独以为‘兴于诗’ 者,诗便有感发人底意思。今读之无所感发者,正是被 诸儒解杀了,死着诗义,兴起人善意不得。如南山有台 序云:‘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盖为见诗中 有‘邦家之基’字,故如此解。此序自是好句,但才如 此说定,便局了一诗之意。若果先得其本意,虽如此说 亦不妨。正如易解,若得圣人系辞之意,便横说竖说都 得。今断以一义解定,易便不活。诗所以能兴起人处, 全在兴。如‘山有枢,隰有榆’,别无意义,只是兴起 下面‘子有车马’,‘子有衣裳’耳。小雅诸篇皆君臣 燕饮之诗,道主人之意以誉宾,如今人宴饮有‘致语’ 之类,亦间有叙宾客答辞者。汉书载客歌骊驹,主人歌 客毋庸归,亦是此意。古人以鱼为重,故鱼丽南有嘉鱼 ,皆特举以歌之。仪礼载‘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 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本一套事。 后人移鱼丽附于鹿鸣之什,截以嘉鱼以下为成王诗,遂 失当时用诗之意,故胡乱解。今观鱼丽嘉鱼南山有台等 篇,辞意皆同。菁莪湛露蓼萧皆燕饮之诗。诗中所谓‘ 君子’,皆称宾客,后人却以言人君,正颠倒了。如以 湛露为恩泽,皆非诗义。故‘野有蔓草,零露湑兮’, 亦以为君之泽不下流,皆局于一个死例,所以如此。周 礼以六诗教国子,当时未有注解,不过教之曰,此兴也 ,此比也,此赋也。兴者,人便自作兴看;比者,人便 自作比看。兴只是兴起,谓下句直说不起,故将上句带 起来说,如何去上讨义理?今欲观诗,不若且置小序及 旧说,只将元诗虚心熟读,徐徐玩味。候仿佛见个诗人 本意,却从此推寻将去,方有感发。如人拾得一个无题 目诗,再三熟看,亦须辨得出来。若被旧说一局局定, 便看不出。今虽说不用旧说,终被他先入在内,不期依 旧从它去。某向作诗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处, 亦曲为之说。后来觉得不安,第二次解者,虽存小序, 间为辨破,然终是不见诗人本意。后来方知,只尽去小 序,便自可通。于是尽涤旧说,诗意方活。”又曰:“ 变风中固多好诗,虽其间有没意思者,然亦须得其命辞 遣意处,方可观。后人便自做个道理解说,于其造意下 语处,元不及究。只后代文集中诗,亦多不解其辞意者 。乐府中罗敷行,罗敷即使君之妻,使君即罗敷之夫。 其曰‘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正相戏之辞。”又 曰:“‘夫婿从东来,千骑居上头’,观其气象,即使 君也。后人亦错解了。须得其辞意,方见好笑处。”必 大。
学者当“兴于诗”。须先去了小序,只将本文熟 读玩味,仍不可先看诸家注解。看得久之,自然认得此 诗是说个甚事。谓如拾得个无题目诗,说此花既白又香 ,是盛寒开,必是梅花诗也。卷阿,召康公戒成王,其 始只说个好意思,如“岂弟君子”,皆指成王。“纯嘏 ”、“尔寿”之类,皆说优游享福之事,至“有冯有翼 ”以下,方说用贤。大抵告人之法亦当如此,须先令人 歆慕此事,则其肯从吾言,必乐为之矣。人 杰。
读诗正在于吟咏讽诵,观其委曲折旋之意,如吾 自作此诗,自然足以感发善心。今公读诗,只是将己意 去包笼他,如做时文相似。中间委曲周旋之意,尽不曾 理会得,济得甚事?若如此看,只一日便可看尽,何用 逐日只捱得数章,而又不曾透彻耶?且如人入城郭,须 是逐街坊里巷,屋庐台榭,车马人物,一一看过,方是 。今公等只是外面望见城是如此,便说我都知得了。如 郑诗虽淫乱,然出其东门一诗,却如此好。女曰鸡鸣一 诗,意思亦好。读之,真个有不知手之舞、足之蹈者! 僩。以下论诗在熟读玩味。
诗,如今恁地注解了,自是分晓,易理会。但须 是沉潜讽诵,玩味义理,咀嚼滋味,方有所益。若是草 草看过一部诗,只两三日可了。但不得滋味,也记不得 ,全不济事。古人说“诗可以兴”,须是读了有兴起处 ,方是读诗。若不能兴起,便不是读诗。因说,永嘉之 学,只是要立新巧之说,少间指摘东西,斗凑零碎,便 立说去。纵说得是,也只无益,莫道又未是。木 之。
读诗之法,只是熟读涵味,自然和气从胸中流出 ,其妙处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务自立说,只恁 平读着,意思自足。须是打叠得这心光荡荡地,不立一 个字,只管虚心读他,少间推来推去,自然推出那个道 理。所以说“以此洗心”,便是以这道理尽洗出那心里 物事,浑然都是道理。上蔡曰:“学诗,须先识得六义 体面,而讽味以得之。”此是读诗之要法。看来书只是 要读,读得熟时,道理自见,切忌先自布置立说!僩 。
问学者:“诵诗,每篇诵得几遍?”曰:“也不 曾记,只觉得熟便止。”曰:“便是不得。须是读熟了 ,文义都晓得了,涵泳读取百来遍,方见得那好处,那 好处方出,方见得精怪。见公每日说得来干燥,元来不 曾熟读。若读到精熟时,意思自说不得。如人下种子, 既下得种了,须是讨水去灌溉他,讨粪去培拥他,与他 耘锄,方是下工夫养他处。今却只下得个种子了便休, 都无耘治培养工夫。如人相见,才见了,便散去,都不 曾交一谈,如此何益!所以意思都不生,与自家都不相 入,都恁地干燥。这个贪多不得。读得这一篇,恨不得 常熟读此篇,如无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贪多,读第 一篇了,便要读第二篇;读第二篇了,便要读第三篇。 恁地不成读书,此便是大不敬!此句厉 声说。须是杀了那走作底心,方可读书。”僩 。
“大凡读书,先晓得文义了,只是常常熟读。如 看诗,不须得着意去里面训解,但只平平地涵泳自好。 ”因举“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 四句,吟咏者久之。又曰:“大雅中如烝民板抑等诗, 自有好底。董氏举侯苞言,卫武公作抑诗,使人日诵于 其侧,不知此出在何处。他读书多,想见是如此。”又 曰:“如孟子,也大故分晓,也不用解他,熟读滋味自 出。”夔孙。
先生问林武子:“看诗何处?”曰:“至大雅。 ”大声曰:“公前日方看节南山,如何恁地快!恁地不 得!而今人看文字,敏底一揭开板便晓,但于意味却不 曾得。便只管看时,也只是恁地。但百遍自是强五十遍 时,二百遍自是强一百遍时。‘题彼脊鸰,载飞载鸣; 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这个 看时,也只是恁地,但里面意思却有说不得底。解不得 底意思,却在说不得底里面。”又曰:“生民等篇,也 可见祭祀次第,此与仪礼正相合。”义 刚。
问时举:“看文字如何?”曰:“诗传今日方看 得纲领。要之,紧要是要识得六义头面分明,则诗亦无 难看者。”曰:“读诗全在讽咏得熟,则六义将自分明 。须使篇篇有个下落,始得。且如子善向看易传,往往 毕竟不曾熟。如此,则何缘会浃洽!横渠云:‘书须成 诵,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记,则思不起。’ 今学者看文字,若记不得,则何缘贯通!”时举曰:“ 缘资性鲁钝,全记不起。”曰:“只是贪多,故记不得 。福州陈止之极鲁钝,每读书,只读五十字,必三二百 遍而后能熟;精习读去,后来却赴贤良。要知人只是不 会耐苦耳。凡学者要须做得人难做底事,方好。若见做 不得,便不去做,要任其自然,何缘做得事成?切宜勉 之!”时举。
问:“看诗如何?”曰:“方看得关雎一篇,未 有疑处。”曰:“未要去讨疑处,只熟看。某注得训诂 字字分明,却便玩索涵泳,方有所得。若便要立议论, 往往里面曲折,其实未晓,只髣佛见得,便自虚说耳, 恐不济事。此是三百篇之首,可更熟看。”时 举。
先生谓学者曰:“公看诗,只看集传,全不看古 注。”曰:“某意欲先看了先生集传,却看诸家解。” 曰:“便是不如此,无却看底道理。才说却理会,便是 悠悠语。今见看诗,不从头看一过,云,且等我看了一 个了,却看那个,几时得再看?如冢杀相似,只是杀一 阵便了。不成说今夜且如此冢杀,明日重新又杀一番! ”僩。
文蔚泛看诸家诗说。先生曰:“某有集传。”后 只看集传,先生又曰:“曾参看诸家否?”曰:“不曾 。”曰:“却不可。”文蔚。
毛郑,所谓山东老学究。欧阳会文章,故诗意得 之亦多。但是不合以今人文章如他底意思去看,故皆局 促了诗意。古人文章有五七十里不回头者。苏黄门诗说 疏放,觉得好。振。
欧阳公有诗本义二十余篇,煞说得有好处。有诗 本末篇。又有论云:“何者为诗之本?何者为诗之末? 诗之本,不可不理会;诗之末,不理会得也无妨。”其 论甚好。近世自集注文字出,此等文字都不见了,也害 事。如吕伯恭读诗记,人只是看这个。它上面有底便看 ,无底更不知看了。僩。
因言欧阳永叔本义,而曰:“理义大本复明于世 ,固自周程,然先此诸儒亦多有助。旧来儒者不越注疏 而已,至永叔原父孙明复诸公,始自出议论,如李泰伯 文字亦自好。此是运数将开,理义渐欲复明于世故也。 苏明允说欧阳之文处,形容得极好。近见其奏议文字, 如回河等札子,皆说得尽,诚如老苏所言。便如诗本义 中辨毛郑处,文辞舒缓,而其说直到底,不可移易。” □。
程先生诗传取义太多。诗人平易,恐不如此。
横渠云:“置心平易始知诗。”然横渠解诗多不 平易。程子说胡安定解九四作太子事,云:“若一爻作 一事,只做得三百八十四事!”此真看易之法。然易传 中亦有偏解作一事者。林艾轩尝云:“伊川解经,有说 得未的当处。此文义间事,安能一一皆是?若大头项则 伊川底却是。”此善观伊川者。陆子静看得二程低,此 恐子静看其说未透耳。譬如一块精金,却道不是金;非 金之不好,盖是不识金也。”人杰。必 大录云:“横渠解‘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却不平易 。”
子由诗解好处多,欧公诗本义亦好。因说:“东 莱改本书解,无阙疑处,只据意说去。”木之问:“书 解谁底好看?”曰:“东坡解,大纲也好,只有失。如 说‘人心惟危’这般处,便说得差了。如今看他底,须 是识他是与不是处,始得。”木之。
问:“读诗记序中‘雅、郑,邪、正’之说未明 。”曰:“向来看诗中郑诗邶鄘卫诗,便是郑卫之音, 其诗大段邪淫。伯恭直以谓诗皆贤人所作,皆可歌之宗 庙,用之宾客,此甚不然!如国风中亦多有邪淫者。” 又问“思无邪”之义。曰:“此只是三百篇可蔽以诗中 此言。所谓‘无邪’者,读诗之大体,善者可以劝,而 恶者可以戒。若以为皆贤人所作,贤人决不肯为此。若 只一乡一里中有个恁地人,专一作此怨刺,恐亦不静。 至于皆欲被之弦歌,用之宗庙,如郑卫之诗,岂不亵渎 !用以祭幽厉褒姒可也。施之宾客燕享,亦待好宾客不 得,须卫灵陈幽乃可耳。所谓‘诗可以兴’者,使人兴 起有所感发,有所惩创。‘可以观’者,见一时之习俗 如此,所以圣人存之不尽删去,便尽见当时风俗美恶, 非谓皆贤人所作耳。大序说‘止乎礼义’,亦可疑,小 序尤不可信,皆是后人托之,仍是不识义理,不晓事。 如山东学究者,皆是取之左传史记中所不取之君,随其 谥之美恶,有得恶谥,及传中载其人之事者,凡一时恶 诗,尽以归之。最是郑忽可怜,凡郑风中恶诗皆以为刺 之。伯恭又欲主张小序,锻炼得郑忽罪不胜诛。郑忽却 不是狡,若是狡时,他却须结齐国之援,有以钳制祭仲 之徒,决不至于失国也。谥法中如‘堕覆社稷曰顷’, 便将柏舟一诗,硬差排为卫顷公,便云‘贤人不遇,小 人在侧’,更无分疏处。‘愿而无立曰僖’,衡门之诗 便以诱陈僖‘愿而无立志’言之。如子衿只是淫奔之诗 ,岂是学校中气象!褰裳诗中‘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至‘狂童之狂也且’,岂不是淫奔之辞!只缘左传中 韩宣子引‘岂无他人’,便将做国人思大国之正己。不 知古人引诗,但借其言以寓己意,初不理会上下文义, 偶一时引之耳。伯恭只诗纲领第一条,便载上蔡之说。 上蔡费尽辞说,只解得个‘怨而不怒’。才先引此,便 是先瞎了一部文字眼目!”□。
问:“今人自做一诗,其所寓之意,亦只自晓得 ,前辈诗如何可尽解?”曰:“何况三百篇,后人不肯 道不会,须要字字句句解得么!”
当时解诗时,且读本文四五十遍,已得六七分。 却看诸人说与我意如何,大纲都得之,又读三四十遍, 则道理流通自得矣。
或问诗。曰:“诗几年埋没,被某取得出来,被 公们看得恁地搭滞。看十年,仍旧死了那一部诗!今若 有会读书底人,看某诗传,有不活络处都涂了,方好。 而今诗传只堪减,不堪添。”胡泳。
伯恭说诗太巧,亦未必然,古人直不如此。今某 说,皆直靠直说。扬。
李茂钦问:“先生曾与东莱辨论淫奔之诗。东莱 谓诗人所作,先生谓淫奔者之言,至今未晓其说。”曰 :“若是诗人所作讥刺淫奔,则婺州人如有淫奔,东莱 何不作一诗刺之?”茂钦又引他事问难。先生曰:“未 须别说,只为我答此一句来。”茂钦辞穷。先生曰:“ 若人家有隐僻事,便作诗讦其短讥刺,此乃今之轻薄子 ,好作谑词嘲乡里之类,为一乡所疾害者。诗人温醇, 必不如此。如诗中所言有善有恶,圣人两存之,善可劝 ,恶可戒。”杞。
某解诗,多不依他序。纵解得不好,也不过只是 得罪于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诗上下文意,则 得罪于圣贤也。扬。
因说学者解诗,曰:“某旧时看诗,数十家之说 一一都从头记得,初间那里敢便判断那说是;那说不是 ?看熟久之,方见得这说似是,那说似不是;或头边是 ,尾说不相应;或中间数句是,两头不是;或尾头是, 头边不是。然也未敢便判断,疑恐是如此。又看久之, 方审得这说是,那说不是。又熟看久之,方敢决定断说 这说是,那说不是。这一部诗,并诸家解都包在肚里。 公而今只是见已前人解诗,便也要注解,更不问道理。 只认捉着,便据自家意思说,于己无益,于经有害,济 得甚事!凡先儒解经,虽未知道,然其尽一生之力,纵 未说得七八分,也有三四分。且须熟读详究,以审其是 非而为吾之益。今公才看着便妄生去取,肆以己意,是 发明得个什么道理?公且说,人之读书,是要将作什么 用?所贵乎读书者,是要理会这个道理,以反之于身, 为我之益而已。”僩。
诗传中或云“姑从”,或云“且从其说”之类, 皆未有所考,不免且用其说。拱寿。
诗传只得如此说,不容更着语,工夫却在读者。 必大。
问:“分‘诗之经,诗之传’,何也?”曰:“
此得之于吕伯恭。风雅之正则为经,风雅之变则为传。
如屈平之作离骚,即经也。如后人作反骚与九辩之类则
为传耳。”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