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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凤44岁，身材矮小，却体态匀称，穿着素色棉布旗袍，胸脯微挺，细腰，臀部稍稍上翘，走起路来轻巧缓慢。但如果和粗壮肥大的女人在一起一比，也并不因为她矮小而失去魅力。相反，却因身材比例和谐，更显出她的标致。她是个寡妇。 孙秀凤住在三等统舱里。她的表情略带一点忧郁，因为她想念在家里的4个孩子。孙秀凤把一绺垂向额头的长发，沿着耳根捋向脑后。她叹一口气，安静地坐在下铺床上，看着几个宁波乘客在大声说话。其中有两个女人，说的是宁波土话，声音很大，像是在吵架一样。其实他们并不是在吵架，只是说话声音高罢了。孙秀凤觉得心里烦躁，歪身拿过一只枕头，放在床头，然后按了一下，右手扶头，贴耳，侧身倒在了床上。她刚吃完晚饭，肚子有点不舒服，她左手不自觉地放在腹前。朦胧中她听见轮机有节奏的响声，使她进入一种梦幻意境。她仿佛看见了17岁的大女儿站在身边，另外两个儿子分别拉着姐姐的手，最小的儿子叫了一声：妈妈！猛地扑进她的怀里。孙秀凤笑了，她笑出了眼泪…… “谁叫你要？！谁叫你要！” 孙秀凤忽地被一阵吵架声惊醒，睁眼一看，那几个高声说话的乘客，这回真是在吵架了。只见一个黑脸男人喊。男人也像在骂着什么，只是被女人连珠炮似的高喊声压了过去。旁边有几个人在劝，也有几个人在笑。 “谁叫你要？！谁叫你要？！他妈的你活……” 也不知道这“活”字下面是“该”还是“够了”。就在这时，“江亚轮”突然发出一声震破海空的巨响，几乎所有的乘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魂飞魄散。紫红脸的妇女“妈呀！”一声，扑到黑脸男人的身边。黑脸男人向后一仰，绊在了刚才一个笑嘻嘻看热闹乘客的脚上。“啪嚓”、“哎哟”、“妈呀”，黑脸男人的后脑磕在了床架。紫红脸妇女随着一声怪叫，跟着又砸在了他的身上。三等舱的乘客全都惊恐万状，不知道船上发生什么事。孙秀凤此时已经吓得跳下了床，素色棉旗袍好像挂在了床上，她差点摔倒。幸亏黑暗中，她抓住一个男人的胳膊。不料，那男人狠命一抖，孙秀凤向后一倒，“扑通”一声，仰面摔到床上。 “妈的，怎么回事？”有人在喊。 “没关系，没关系，电灯坏了，马上就好。”好像是茶房的声音。 船底好像出了事，有人在哭号：“船沉了———” “船很大的，不会沉的！”又像是茶房在叫。之后，就是一阵“啪！啪！”关铁门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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