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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给我题字:“光明在前”



任远志

  1947年春,蒋介石集中了34个旅,23万人向陕甘宁边区发动进攻。为了革命战争的需要,党中央决定暂时撤离延安。
  我们一家5口,分成四路:我爸爸任弼时和毛主席、周副主席转战陕北;我妈妈带着弟弟随中央工作委员会过了黄河;
  我妹妹远征,随保育小学转移;我随延安中学撤退。
  当时妹妹只有11岁,还不太会照顾自己,撤退时把随身带的衣服和干粮全丢光了。有一次行军路上她肚子饿得慌,就把身上的小大衣脱下来和老乡换了几个窝头,和同学们分着吃了。
  在伯伯和阿姨们的一再劝说下,爸爸才同意派张振奎叔叔把妹妹接回去。张叔叔找到妹妹时,看到她穿的很单薄,陕北的二月天还很冷,就到集市上去给妹妹买衣服。说也真巧,在镇子上,张叔叔又碰上了我们中学的队伍。他看见我拄着拐棍在艰难地走着,便过来问:“远志,你的腿怎么啦?”我把夜行军时在路上摔伤的情况告诉了张叔叔。张叔叔当即提出把我和妹妹一起接走。我和刘少奇伯伯的儿子刘允若、彭德怀伯伯的侄子彭起超都在一个学校,因此他便把我们几个一起接到中央机关驻地——王家湾。
  那是一天下午,天气晴朗,我的心情像从大后方初来延安见到爸爸时一样高兴。爸爸在窑洞门口看到我们时,惊喜地说:“你们都来啦!你们都好吗?”我们几个人蜂拥而上,扑到爸爸身边。爸爸抚摸着我们的头,并在每人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时爸爸才注意到我,关切地问:“你的脚是怎么受的伤?”我对爸爸说了一遍受伤的经过。爸爸查看了我受伤的脚,心疼而又开玩笑说:“轻伤不下火线嘛,你怎么也回来了?”说完就先请张叔叔给毛毛(刘允若的爱称)和彭起超安排住处,然后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妹妹走进一个窑洞。爸爸走到右边炕旁,指着炕头上一个很深的洞说:“这就是你们俩的床。”我和妹妹都有点吃惊,这么深的洞,里面黑乎乎的,怎么睡呀。我说:“洞很深,下去好说,可上不来呀!”爸爸笑着解释说:“我们来的人多,这村子小,你们就凑合睡在这里吧,爸爸每天从洞里把你们拉上来就是啰!”当时爸爸他们住的窑洞是这样的:
  从中间门进去,对面有一炕,这是周恩来伯伯和陆定一叔叔睡的;左边进门是毛伯伯住的窑洞;右边墙上有个洞口像窗户那么大,上去就是个炕,我爸爸就住在这里。爸爸和伯伯们就在卧室里办公和开会。爸爸的炕头上有个深洞原是老乡存粮食的仓库,这里就成了我和妹妹的住处。这个洞只能躺下我们俩,而且腿还不能完全伸直。
  爸爸给我们安排好床位后,便领着我们跨出窑洞门槛。这时毛伯伯、周伯伯和陆定一叔叔三人一起走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弼时,孩子们都到?!”我爸爸说:“到了,到一会儿了。”接着转身对我和妹妹说:“你们快叫毛伯伯、周伯伯、陆叔叔呀!”这时,毛伯伯走过来,拉着我们的手,抚摸着我们的头,亲切地说:“你们都来啦,想爸爸了没有?”我和妹妹大声回答:
  “想了,也想伯伯们了。”毛伯伯又指着我的胃部,用湖南话说:
  “大女儿,你这里还疼不疼,好些了吗?”“好些了,谢谢您。”我回答说。刚来延安时我有胃病,疼起来在床上打滚,要人使劲压住胃部。毛伯伯又转向我妹妹说:“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你还好吗?”我妹妹出生在长征路上,所以毛主席见了她时,就风趣地唤她“老朋友”。周伯伯和陆叔叔也都亲热地拉着我们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这半家人,共享天伦之乐。正当我们都沉浸在这幸福和欢乐的时刻,一位叔叔送来一份电报,爸爸和伯伯们不约而同地走进窑洞,商量他们的国家大事去了。
  我和妹妹由一位叔叔领着,又找到毛毛和彭起超到食堂去吃饭。
  当天晚饭后,爸爸把我和妹妹叫到身边,再三嘱咐我们说:“你们在这里住,千万不要大声讲话,更不允许打闹,走路时脚步要轻些,不然会影响毛伯伯、周伯伯他们的工作和休息。”爸爸不但这样教育我们,而且以身作则。有时他早上起得很早,不从周伯伯和陆叔叔睡的窑洞走过,而是从他睡觉的炕头窗口爬出去。当他要咳嗽时,他就走到远一点地方去咳,来不及时就用毛巾捂着嘴咳,生怕吵醒了周伯伯他们。
  由于革命形势的需要,毛伯伯化名李德胜;周伯伯化名胡必成;陆定一叔叔是当时直属队的政委,就化名为郑位;我爸爸是直属队司令,就称他叫史林。
  我看到爸爸比在延安时更忙了。他协助毛主席、周副主席指挥陕北和全国的解放战争,又要负责中央机关的行政工作,还要照顾我和妹妹。爸爸和伯伯们经常在一起开会,分析各个战场上的形势,研究战略方针。一般他们都在友好气氛中研究问题,但我有时也看到或听到他们在争论什么,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但散会以后,他们仍然谈笑风生,非常融洽。有时我看到爸爸点着一支烟,久久地拿在手里。他只顾思考问题,整根烟都燃完了,他都没想起来抽一口;夜里,他和伯伯们点起小油灯,在微弱的灯光下,聚精会神地批阅或起草文件、电报,经常是通宵达旦。爸爸患高血压病,累了,满面通红,头疼痛难忍,有时疼得没法,就让我和妹妹拿来冷毛巾盖在头上,再继续工作。
  然而,尽管爸爸工作很忙,他也没有忘记对我们这群孩子进行教育。有时在晚饭后有点空闲时间,他就把我和妹妹,还有毛毛他们领到村外的小河边,询问我们平时都在干什么,想什么。有时候给我们讲他和先烈们在敌人的监狱中的斗争故事。他讲到毛毛的妈妈是怎样在南京被蒋介石杀害时,毛毛哭了,我也流着眼泪。爸爸抚摸着毛毛的头,安慰我们说:“不要哭,不要哭,要懂得憎恨,要化悲痛为力量!”为了提高我们对革命的认识,爸爸还一字一句地给我们讲毛主席著作《新民主主义论》。可是,那时我们还觉得枯燥无味。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悔恨,惭愧!辜负了爸爸的教诲。那时当我不想听爸爸给我们上课时,我就调皮地说:“爸爸,你该休息一会了,现在该我们给你讲故事啦!”爸爸不批评我,认真地听我讲我们学校撤离延安的故事。
  “在撤离延安时,我们学校决定让老、弱、病、小的同志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去。因我年龄小,身体有病,学校希望我和爸爸妈妈一起走。但当时您和妈妈都要我和同学们一起撤退,希望我得到更多的锻炼。”
  “我们学校也和延安的其他机关一样,撤退前先‘坚壁清野’。我们男女同学一起把窑洞的门窗全部拆下来,抬到山洞里埋好,再把洞口掩蔽起来,在通往洞口的小路上,埋下我们自己制造的地雷。我们还把水井用沙石填起来,敌人来了让他们既没地方住,也没有水喝。
  出发那天,大家心情很沉重,对延安的一草一木都恋恋不舍,许多同学含着热泪和革命圣地依依惜别。
  白天是不能行军的,敌人的飞机不时在天空盘旋、轰炸,我们只能在夜晚行军,不管天多么黑,也不能点火把照明。我因从小营养不良,有夜盲症,当时真是苦极了,走了第一步,不知第二步迈向哪里。一次,我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老乡们送我的煮鸡蛋都滚到山坡下去了。后来我让走在我前面的同学在背包上挂一条白毛巾,隐隐约约我能看见一个白点。我就紧跟着这个白点前进。
  3月的延河,还未完全解冻,脚踩在冰水里寒冷刺骨,我们的鞋、袜、裤脚经常是湿的。有一天夜行军,过一条小河沟时,我眼睛看不清,把右脚趾骨摔裂,伤势较重,整个一条腿肿了起来,还发着高烧。我实在走不动了,领导上派同学去老乡家借了一头毛驴。有些悬崖小道,连牲口都上不去,同学们就背我爬上去。同学们对我像亲兄妹一样。渐渐地,我的腿好些了,我就拄着拐棍跟队伍走。拐棍磨破了我的手套,棉衣的腋下处也被戳烂了。一天,我实在跟不上队伍,掉队了。我一个人走,方向弄不准,还走错了路。一会儿听到了机关枪声,一会儿又仿佛听到几声狼叫,心里特别紧张,特别害怕。忽然,发现对面山坡上隐隐约约走来一个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自家人?还是敌人?我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壮着胆子大声喊:‘你是谁?’我那时穿着一件美国黄粗呢大衣,身上没有一件武器:心想,如遇上的是敌人,我就跟他拼个死活,决不当俘虏。这时,陌生人已经走到我的面前,见我是个受伤的女娃,便和蔼地说:‘不要怕,是自己人。部队机关撤退时我病了没走成,现在我也去追赶队伍。’我一听高兴了,便和这位叔叔一起找队伍。我们到了一个野战医院的小分队,和他们同走了一段路,天亮时,找到了我们学校的宿营地。同行的叔叔见我到了‘家’,就笑着向我告别走了。这时,我实在走不动了,看见面前有个磨盘,便倒在上面,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我睡够了,醒来时,听同学们说,老师点名时发现丢了我,很着急,已经派4名同学找我去了。我听了便大哭起来,找到老师,说不该让他们去,因为路上很危险,再走丢了怎么办?!
  过了很长时间,同学们回来了。他们看见我惊喜地说:‘远志,你回来啦?刚才可吓坏我们啦!听一位老乡说,天刚亮时你被一个汉子带着跟上一个队伍走了,我们还以为你被敌人抓走了呢!’说得大家都笑了。我腼腆地说:‘谢谢你们啦!’”“爸爸,我先讲到这里吧,该毛毛他们讲了。”爸爸听了我的故事很欣慰地说:“我的大女儿还不错呵,一路上经受了锻炼和考验嘛,这就是收获和进步啊!”我对爸爸开玩笑说:“爸爸,你忘了,我也是1931年就参加革命啦!也算得上是一名对敌斗争的‘老’战士啦!”爸爸笑眯眯地说:“你真调皮,那时你刚出世不久,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怎么去参加革命,参加斗争呀?真是瞎说。”我撒娇地对爸爸说:“爸,你真的忘啦?妈妈曾经对我讲过:1931年3月,组织上调你去根据地工作,您离开上海一个星期,我就出世了。我出世不到100天,由于叛徒告密,妈妈被关进了上海龙华监狱。妈妈舍不得丢下我,只好把我整天抱在怀里,忍受着监狱的苦难生活。一天,敌人提审妈妈,她抱着我去了。在敌人问得她实在无言答对时,妈妈就在我的腿上、屁股上乱拧,疼得我大哭大叫,又拉又尿,大闹起公堂来啦。敌人看到这种情况,加上妈妈一直装成农村妇女,问什么都说不晓得,挨打受刑也没有承认是共产党员。敌人无奈,只好说:‘乡下女人,什么也不懂,退堂!’妈妈出狱后,把这件事告诉了舅妈赵一曼时,舅妈心疼地抚摸着我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腿和小屁股,说:‘我的外甥女真了不起,这么小就参加了革命、参加了对敌斗争啦!’我这不是参加革命是什么呀?”
  我爸爸捧腹大笑起来,“呵,是有这么回事,这怎么能算参加革命呢?”我又强词夺理地说:“这是我舅妈革命先烈赵一曼说的嘛!”爸爸对我的无理狡辩奈何不得,只好说:“算!算!算你参加了革命和对敌斗争。”这我才得意地住了口。
  为了消灭敌人,为了收复延安和夺取解放战争的全面胜利,党中央始终留在陕北,和群众一起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斗争。陕北地区山多地少,缺粮缺水,住的是土窑洞;穿的是粗布衣;照明用小油灯。夏天苍蝇、蚊子、臭虫成群结伙袭来。爸爸和伯伯、叔叔在窑洞里也躲不过蚊子叮、臭虫咬。晚上爸爸他们开会,我就用蜡烛顺着墙缝烧,烧得臭虫叭叭地响,像是炒芝麻的声音。一到晚上爸爸就提醒我:“大女儿,‘炒芝麻’的时候到了。”周伯伯有时也风趣地说:“大女儿,该你来消灭‘飞机’和‘坦克’了吧!”当时这种“飞机”和“坦克”实在太多了,防不胜防。我当时想,我能多消灭些,就能让爸爸他们休息得好一些,好集中精力工作。
  那时,爸爸和毛伯伯、周伯伯、陆叔叔他们真是情同手足,亲如一家。吃一个好点的菜,你推我让;天气冷了,一件厚衣服,你给我披上,我给他披上;一个人出去办事回来迟了,几个人到门口一次次地张望;一家的孩子有病,几位伯伯都帮忙。
  有一次,我在河里拆洗被子,初春天气,河水冷得刺骨,回来后就发起高烧。这一下爸爸和伯伯们就更忙啦。夜里爸爸端来一盆冷水,拧一条毛巾盖在我的额头上,就又去看文件和电报了。过一会,爸爸再来给我换冷毛巾。周伯伯看爸爸忙碌的样子,也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并把头上的毛巾放在冷水里摆摆,拧干再给我放在额头上。一连几夜都是这样过去的。白天,毛伯伯走到我的床边关切地问:“大女儿,你好些了吗?这天气水还太冷,以后不要去洗被子了。现在脏就脏点吧,是过渡时期嘛,等条件好些再讲卫生,你说好不好?”我说:“好,好,我一定听您的话。”毛伯伯笑着点点头,并转身对他的警卫战士说:
  “小李,你去问问我们的医生有没有退烧的药,拿给远志吃。”
  陆定一叔叔走进窑洞快步来到我面前俯身对我说:“大女儿,我给你找来几块薄荷糖,放在嘴里要好过些。”几位伯伯为了鼓励我战胜疾病,有时还风趣地对我说,你病了这“飞机”和“坦克”可没人去消灭了,这损失可就大啰!
  直到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几位伯伯忙碌的身影,看到他们一张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我是多么的幸福啊!然而,我又很后悔,不该给他们添麻烦。如今,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儿孙,我才理解了他们那颗既热爱革命,又热爱孩子们的心了。
  这次病愈后,我想多为爸爸做些事情,便自告奋勇地当了临时义务通讯员。爸爸他们拟好的电报或文件要交给其他同志去复写或转抄时,我就帮助送去。有时爸爸文件上的个别字体写得潦草了一些,叔叔们就让我来帮助认。我是爸爸的女儿,经常看爸爸写字,我写的字还有几分像爸爸的哩!
  爸爸和伯伯们每天日理万机,除了领导前方的战斗,还时时不忘后方的生产建设。为了向老乡们宣传开展大生产运动,中央机关干部组织了各种文艺演出。为了演好秧歌剧《兄妹开荒》,周伯伯和爸爸利用饭后小憩的时间帮我排练。我不会扭秧歌,周伯伯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扭给我看,爸爸在一旁数着节拍给我听。“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叫得太阳红呀么红又红……”高亢清脆的歌声,飞出院子,飘向田野。
  爸爸和伯伯、叔叔们是政治家、军事家,同时也是与民同乐的同志和朋友。我以有这样的爸爸和伯伯感到骄傲!我们以有这样的领袖和导师更是感到无比自豪!
  我爸爸他们的生活流动性很大,带着我们这群孩子四处转移,实有困难,爸爸便决定把几个孩子和机关里年龄小的工作人员、有病的同志和外国专家全部送过黄河去。
  听了爸爸的决定,我感到有些忧伤。几个月来,我和爸爸、伯伯们朝夕相处,长辈们的关怀和抚爱使我感受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此时我就要离开他们了,到遥远的黄河那边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他们欢聚一堂呢?我和妹妹走了,爸爸头疼起来谁给他按摩呢?谁又给毛伯伯他们送电报和文件呢?我又想,爸爸作出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我也能意识到革命战争已经开始进入了极关键时刻。爸爸他们需要以全部精力去投入到指挥这场伟大的革命斗争中去,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在爸爸面前撒娇或狡辩什么了。艰苦的环境,使我长大了许多,我也似乎更加理解爸爸和伯伯们了。可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他们啊!
  晚饭后,我找到了最心爱的小电话本,这是三五八旅一位团政委缴获来的胜利品,是我从延安撤出时他送给我留作纪念的。现在,我请爸爸和伯伯们在上面题词。我记得当时毛伯伯坐在一把帆布椅上,我趴在他的膝盖上,伯伯摸着我的头说:“大女儿,要过黄河啦,给你写些什么呢?”他想了想,欣然写下了“光明在前”四个大字。我接过毛伯伯的题词,望着这四个雄浑的大字,心里充满了对光明的渴望,对胜利的信心;对领袖的高瞻远瞩、开辟新天地的伟大理想和抱负,感到无限的敬仰。现在,爸爸、伯伯他们,不正是高举革命火炬,驱逐黑暗,在创造一个光明的新中国吗?记得在延安中学读书时,我们经常唱这样两首歌:
  “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黑暗;你是舵手,掌握着航行的方向……”
  “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哪里有了共产党,呼儿嘿哟,哪里人民得解放……”
  这歌声,也是劳苦大众的心声。人民深深懂得只有跟着共产党,才能有光明的前程!
  毛伯伯题了词以后,爸爸接着写了“努力学习”四个字,这是爸爸对我的一贯要求,我将永远铭刻在心上。
  夜幕降临了。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繁星在深蓝的天空闪烁,机关驻地的院子里人们忙碌着,有的在背行李,有的在打裹腿,有的在和战士告别。我和妹妹依偎在爸爸身边,没有说话。那晚,爸爸不同往常爱说笑,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我和妹妹的头,嘱咐我们路上要听叔叔们的话,过了黄河可以去找妈妈和弟弟。说完,爸爸又拉拉我们的手,就和战友们告别去了。
  夜,静悄悄的,一支整齐的队伍向着东方,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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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远志
  女,延中十二班学生。军事博物馆师职干部。1985年以来,勤奋学习绘画与书法。其国画和书法作品多次在全国性老干部书画展中展出,在《中国老年报》等报刊刊登,有的作品获得了优秀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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